这是徐秉然做梦都不敢想的乌托邦,让他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又咽回心里,只想拥住夏听南再也不放开。
窗外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升腾而起,五颜六色的光透过窗印在徐秉然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瞳孔倒影着缤纷世界的美好。
这就是徐秉然,经历了无数坎坷,却依旧正直善良,依旧是夏听南记忆中那个清爽干净的少年。
夏听南问他在想什么。
徐秉然说,我在想我这一辈子还能幸福到哪种程度。
夏听南捏了捏他的手臂,在其他人都在注视着手机和电视上的春晚的时候,偷偷亲了一下他。
她笑着说: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幸福。
第62章 (正文完)
今年过年早,他们在老家呆了一个星期,奶奶真的很喜欢徐秉然,非要给他包红包,徐秉然当然不好意思收,他都要三十了,哪里有收长辈红包的道理,但奶奶很执着,非说他长得像过世的爷爷。
徐秉然用目光向夏听南求救,夏听南压根没看见,专心致志地和几个哥哥姐姐打游戏。
最后他听了半个小时夏奶奶和夏爷爷的传奇爱情,终于妥协地把红包收了下来,但转头就把红包塞进了夏听南手里,让她还回去。
夏听南用手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她看向徐秉然的表情很微妙,好家伙……就来了一天,她奶奶就变成他奶奶了……
徐秉然解释:“奶奶说我长得像你爷爷。”
夏听南闻言眼泪都笑出来了,憋着笑告诉徐秉然,她爷爷是个矮冬瓜,奶奶是村里有名的美人,如果当初不是爷爷人好口碑好,奶奶才看不上他。
“……”徐秉然脸木了。
在假期结束前,夏听南把那个红包偷偷塞到了奶奶的枕头下面,还偷偷包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进去,红包鼓得合不上口。
临走前,夏听南拉住奶奶说:“奶奶,下次放假再来看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无聊了就给我打电话,上班时间也可以,我不忙就会接的,别怕打扰我,我巴不得找人讲讲话,您也知道我话多。”
奶奶慈祥地笑:“好好,听南,和小徐要好好的知道吗。”
旁边的徐秉然捏了捏她的手。
她握回去,笑着说肯定好好的。
……
情人节在春节的半个月后,那时候夏听南和徐秉然都已经开始上班了,那天刚好是个周一,是一周痛苦的开始,但偏偏是个情人节。
夏听南没有刻意提醒过徐秉然情人节这个事情,但她很期待徐秉然给自己一个惊喜。
非常典型的小女生心理。
于是夏听南这一天过得十分焦虑,每一分每一秒都等着下班,从上午起就总是走神,下午又一直看手机。
钱云会走过来拍她:“听南,你冷静一点,能不能放过我这个单身狗。”
夏听南扶着下巴一脸深沉:“云会姐,你不懂,我第一次过情人节呢。”
“你不是说他追了你好几年吗,没陪你过情人节?”
夏听南尴尬解释:“我感觉这个节日的性质太特殊,以前怕徐秉然产生不必要的幻觉,所以这个节日我都是躲开的。”
当时又不是情侣,过什么情人节。
夏听南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很清醒的。
钱云会啧啧称奇:“别人遇都遇不上这么深情的帅哥,也就你能拒绝他。”
她嘀咕:“我这不还是栽了吗……”
“你那叫栽了?你那分明是迫不及待跳进徐秉然的坑里。”钱云会无语地嚷嚷。
“打住!不要说了!”
……
太阳西斜,图书馆一圈的窗户都印着初春的光,不像夏日令人沸腾,只是温暖。
夏听南走到徐秉然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那里坐了人,是一个高中女生,和夏听南以前一样留着短短的头发,不一样的是她桌子上的课本叠得很高,手上正在写天利三十八套,写得很认真。
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学生时代的徐秉然,想到他在灯光下沉静的脸,想在他扶着后脖扭头的动作,想到他看到她出现之后的一些不耐烦的小表情。
很真实。
夏听南咬着下唇憋了一下笑,觉得徐秉然以前真的是可爱极了,明明看她这么烦,但还是一直陪着她,担心她,最后又喜欢上她。
好像每一天,都更喜欢徐秉然一点。
好像每一天,都能从记忆里挖掘出徐秉然经年中暗藏着的感情。
很细微,很温柔。
像微风,看不见,但感受得到。
下班后徐秉然依旧没有给她发来消息,夏听南捏着自己带来换的漂亮新衣服,想了想还是换上了,女人,就要美给自己看。
“爱你每个结痂伤口,酿成的陈年烈酒。
……
……
让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她哼着歌在车站等车,脚打着拍子,自得其乐。
不知道徐秉然下班了没有,最近他们大队好像接了一个专案,忙得不得了,听说领导还问他要不要去外地培训一年,回来之后行政职务可以升半级,但被他拒绝了,徐秉然对职务什么的并不看重,只想干好手上的工作。
夏听南知道后,不能说自己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但其实她早已做好面对这种情况的心理准备,甚至还想如果徐秉然出差一年,她就天天看小说打游戏出去玩,反正她不怕自己无聊。
学生们骑着自行车嬉笑打闹,每一个脸上都是笑,好像没有烦恼。
一旁的榆树依旧有些光秃秃,仿佛道路旁的草地却开始抽芽,有一阵青草味道弥漫,欣欣向荣的气息。
今天的公交来得尤其得慢,一辆一辆驶过的车都不能通往她和徐秉然的家,唯独那一辆可以回家的车迟迟不来。
她胡思乱想,今晚自己的老母亲在家,晚饭不用愁了,哎……徐秉然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算了,忘了也正常,明年情人节一定要让徐秉然狠狠地补偿一下!
下一秒,她就看见徐秉然向她跑来。
风钻进他的衣摆里,后背被撑得鼓起一个温和的弧度,他的脸上有一层薄汗,也有带着运动后的红润,像是一个发光体,路人纷纷侧目。
“怎么不接电话?”他跑到她身前喘着气问道。
夏听南整个人呆住了,连忙看了一眼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徐秉然的信息。
“我上班静音了,忘记把声音打开了。”
徐秉然点点头,呼吸还是很急促:“没事。”
夏听南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他的手,那里拿着一支红色的玫瑰,和徐秉然整个人格格不入,有点搞笑。
她压住嗓子里的酸麻,轻轻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不好意思,我听同事说起来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徐秉然耳朵发红,不知道是跑过来的原因还是其它。
最近忙得昏头,他急匆匆地来找夏听南,急匆匆地买下广场上卖花的学生手里的玫瑰。
但只有一支,只有这一支了。
“你还想要什么?我去买。”他蹙眉问,有点犹豫要不要把手里这只孤独的花给她。
徐秉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有些时候甚至有些木讷,需要夏听南不断地提点暗示,但他依旧想给夏听南最好的,因为他知道她会喜欢。
夏听南摇了摇头,接过那支玫瑰,眼睛发热,嘴角咧到耳朵。
她说:这个就够了。
和路上其他手捧一大束玫瑰的情侣不一样,他们这一隅看起来实在有点寒碜,但夏听南却觉得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刻进脑海。无论是喧嚣的街景,还是空中飘动的树叶,无论是喘着气出现的徐秉然,还是这一朵简单盛放的玫瑰花。
玫瑰是浪漫的象征,但却有美中带俗之感,然而夏听南却发现自己依旧会心动,不是对满大街的玫瑰感到心动,而是对带着一支玫瑰出现在她面前的徐秉然心动。
什么玫瑰?是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就像徐秉然总是带着温热坚定的目光,等待她的撷取,夏听南忽然觉得也不是非要拍一大束花发朋友圈炫耀留念,她只有这一朵花,她要好好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她并不在意童话故事讲的是什么,她只觉得自己依旧是童话书里的小王子,而她心中只会有自己亲手浇灌出的那一朵玫瑰,她会回到自己的星球,因为徐秉然总是在等着她。
夏听南看到玫瑰的中间夹了一张对折的小纸条。
她看向徐秉然。
徐秉然的视线落在花上,又落在她的脸上,忽然抿嘴笑了一下。
“不看看吗?”
夏听南心跳得厉害,她慢慢把那张纸条拆开,看到了里面的一行字,那是徐秉然的字迹,写得仓促又认真。
——【我爱你,禀性使然。】
我把自己放在你的手里,希望你能将我妥帖安放。
(正文完)
第63章 番外1-1
夏听南赶上周末轮休,总算有时间和徐秉然一起出去玩一趟,目的地是棠里岛,去年新开发的岛屿,生态环境很好,十分原生态,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夏听南在某个软件上刷到那里有一家峡谷洞穴风民宿,绝美的海景房让夏听南心动了,于是她强烈要求徐秉然带她去玩。
他们赶在九点前到达了轮渡码头,上船不到十分钟,夏听南就晕船了。
她深呼吸了几轮,虚弱到说出的话都在飘。
徐秉然扶着她到甲板透气,夏听南看着船行驶留下无限延伸的波纹,总算缓过来了一点。
又过了一会,她忽然问:“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回来,我们没有恰巧偶遇,那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在一起了?”徐秉然是不是就要永远做那个反复翻看着她的朋友圈,却不敢和她打一个招呼的徐秉然?
徐秉然淡淡道:“我是为了你才调回来的,所以即使你不回来,我也会去找你。”
“你不怕我找个对象什么的吗?”
“你喜欢谁是你的权利。”
感情是不可控的,他希望夏听南有最好的,无论是什么,如果夏听南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他也只能祝福,而不是再一味地纠缠下去,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堪的境地,而夏听南也会更加苦恼,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夏听南能永远开心。
他问:“你现在开心吗?”
你在身边就很开心。这话有点矫情,夏听南把脸埋进他怀里蹭了蹭,没说出口。
船还在摇摇晃晃地行驶,车上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分明棠里岛已经在视线范围内了,但却感觉还如此遥远,看来想要到美丽的岛屿上,也是要经过痛苦的磨难的。
他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船,到后来徐秉然都有点头晕,夏听南更是和其他人一样面如菜色,十分想吐,但顾及形象,她死死地憋住,灵魂出窍般和徐秉然聊天。
徐秉然拍了拍她的背:“想吐就吐,会舒服点。”
她摇头:“……不行,我要保护形象。”好不容易出来约个会,吐得稀里哗啦也太丢人了。
徐秉然表情复杂:“你以前还吐到我身上过。”
“………………”
夏听南怒道:“你非要把小时候的事情拿出来说是不是?”
“没有。”
她充耳不闻,自顾自说着:“你以前还穿过裙子呢。”
徐秉然:“……”
两人都掌握了对方太多黑历史,互相伤害总是如此轻而易举。
徐秉然从小到大都长得好看,受到各方叔叔阿姨们的热爱,所以也难免碰上恶趣味的长辈,那时候他还小,也不懂事,长辈们逗他,他也不知道反抗。
那一次换上了裙子后,徐秉然被她们狠狠□□了一番,还拍下了很多照片,后来那些照片被徐秉然用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态度全部销毁,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夏妈妈那里还偷偷保留了一张,还被夏听南翻东西的时候翻了出来。
夏听南故意在那儿哼歌:“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
“……”徐秉然脸瘫了。
夏听南夸道:“说真的,你穿裙子很好看,像小仙女。”
徐秉然并不是很想要这种夸奖。
“下次穿给我看看?”她试探地问道。
徐秉然没有理她,盯着水面,一副不想看到她的样子。
夏听南忽然充满活力,觉得人都不难受了,她兴致勃勃地说:“你穿穿看嘛,我保证不拍照!我前几天还做了个梦,梦见你穿裙子了,但我醒来就忘记是什么样子了。”
徐秉然失聪一般没有一点反应。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能帮我实现吗?”她故意把自己挤到徐秉然的眼前,摇头晃脑地说,“嘿,兄弟,哑巴了?”
徐秉然看着出现在视线里的夏听南的脸,忽然说:“我也做梦了。”
船开始减速,快要靠岸了,船上的人逐渐恢复活力,被附近的美丽景色吸引,海水被日光照得发亮,太阳已经十分刺眼,夏日迟迟不愿离开,热气烘烤着每一个人,大家都想成为一尾鱼,在水里纳凉。
“什么梦?”她问。
徐秉然没告诉她,而是说:“你帮我实现,我也帮你实现。”
她毫不犹豫地说:“可以啊,所以到底是什么梦?”
徐秉然说迟一点告诉她。
他原本设想的是晚上告诉再夏听南,有关他也有关她的那些旖旎梦境,但夏听南的好奇心太重,一直缠着他问个不停,于是刚到住的悬崖洞穴酒店,一放下行李,徐秉然就告诉她了。
一点隐瞒也没有,全盘托出,难得的说了很多话。
毕竟是海岛,空气里有一些咸湿的味道,房间里仿佛还带有沙砾的气味,夏听南脸色僵硬地看着徐秉然,怀疑自己幻听了,徐秉然居然会做这么狂野的梦。
“我不看你穿裙子了,我们出去玩吧。”她干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