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头颅——诀别词
时间:2021-12-27 15:27:42

  夏听南喜欢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于是他们两个上车后就往最后一排走,没想到那个位置被人占了,而且车上都是零零散散的座位,没有贴在一起的两个空位。
  徐秉然毫不犹豫地对靠窗边位置上的那个人问道:“你好,请问方便和我换一下位置吗?”
  对方是个男生,看了一眼徐秉然又看了一眼夏听南,很果断地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们两个,自己坐在了前面的一个空位上。
  徐秉然:“谢谢。”
  对方:“没事,你和你女朋友坐吧。”
  徐秉然没说话。
  夏听南张口想解释,但下一秒又觉得和陌生人好像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于是只好闷闷地坐在窗边。
  车缓缓发动了,徐秉然在她旁边落座,盯着前面放空了几秒,然后转过头轻轻问道:“你生气了吗?”
  “没有。”
  “你生气了。”他肯定道。
  “没有,真没生气,就是……”夏听南心里很烦,但怕自己说错话,抿了抿嘴又不说了,只是叹了口气。
  徐秉然:“你别搞多愁善感那一套。”
  夏听南:“……”
  行。
  夏听南本来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很快调节好心情,问:“你累不累?”
  徐秉然想也不想,果断回答:“不累。”
  “那我们下午去玩蹦床吧,我们这里刚开了一家蹦床公园,我看大家都说很好玩。”她寻思着徐秉然来都来了,也不能把他遣送回去,那就带他好好玩一玩,正好她早就想去那里打卡。
  “好。”
  徐秉然原本就是看到她朋友圈发的蹦床,才想过来带她玩一趟,但他其实很累,最近队里的训练强度又加大了,他的生物钟有些乱,每天午休也睡,下班倒在床上也是睡,早上又很早起来训练,反反复复。
  今天为了过来见一见夏听南,又起了个大早,坐了好几小时的动车,站在楼下又吹了会儿冷风,现在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
  公交行驶在道路上,就像是婴儿的摇篮一般催人欲睡,夏听南变得有些困,觉得下一秒就要睡去,但又被肩膀上的重量敲醒。
  她震惊地转头看去,发现徐秉然居然比她还早睡了过去,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微蹙的眉头,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子。
  她清醒了一点,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撒谎。
  还说自己不累。
  夏听南稍微地动了动肩膀,心里告诉自己:不看僧面看佛面,靠一下就靠一下吧,他都千里迢迢来找她了,看在小时候她粘了他这么多年也没被推开的情谊,她现在要是推开就是恩将仇报了。
  于是这个姿势维持了将近半个小时。后来夏听南终于受不了了,决定谁的面也不看,曲着手臂把徐秉然无情地推醒。
  “徐秉然,我手臂全麻了。”过于酸爽的感觉让她的表情一阵扭曲。
  徐秉然睁开眼睛,眼底还有一点迷蒙,看到自己竟然枕在夏听南肩膀上,顿时清醒了。
  他很快坐直,马上道歉:“不好意思,下次你直接把我喊醒就行了。”
  夏听南:“下次这么累就不要来了。”她的言下之意是让他少来找她,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徐秉然点点头,“下次来不会这么累,最近训练强度比较大。”
  夏听南:“………………”
  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
  最后他们没有去玩蹦床,因为夏听南觉得这个运动量对如今的徐秉然来说可能并不合适,他需要在哪里好好地睡一觉,于是他们一下车就直奔商场,夏听南找了一家装修精致环境不错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之后就坐在店里。
  “好了,你休息吧,我自己玩会儿。”她把奶茶推到他面前,“这杯给你。”
  徐秉然拿过来喝了一口,然后说:“对不起,我想带你好好玩的,没想到最后变成你陪我。”
  夏听南慌忙摆手,“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下次很累的话真的不用特地赶过来。”
  徐秉然安静地听她讲完,垂着眼睛看着桌面,好像在发呆。
  “喂,徐秉然,你发什么呆呢?困傻了?”夏听南哭笑不得,推了推他。
  他忽然地问:“你还是不喜欢我对吗?”
  夏听南毫不犹豫地点头,虽然不忍心,但这方面她肯定不能骗他或者骗自己,“徐秉然,我真的,对你不是很感冒,就是……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徐秉然知道她是在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减少伤害他的可能性,但他情绪依旧变得有些低迷。
  到底怎么追夏听南才是对的,如果总是找夏听南,怕她觉得他烦,但如果不找她,夏听南可能根本不会想起来他。
  他想起室友陈楠之前帮他查怎么追女生,网上一溜的“陪她聊天”“嘘寒问暖”“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等等,每一种都是他做了很多年的,就算他做得再多,夏听南也感受不到什么。
  徐秉然心想:一起长大的坏处也就是这个了,夏听南对他毫无感觉也可以理解,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任何关心亲昵的举动都是十分自然的,让她联想不到一点旖旎的东西。
  他努力安慰自己唐僧西天取经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如今他直接面对最大的难关,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他低头掩饰住自己暗淡的表情,又问:“那你在学校里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夏听南故意说有一个学长她挺喜欢的。
  徐秉然点点头,看不出来信没信。
  夏听南感觉有些无力。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有关生活工作有关学习有关夏爸夏妈,徐秉然也在夏听南的絮絮叨叨中重新酝酿出了睡意,慢慢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夏听南松了口气,总算把他讲睡着了,看来她的功力不减。
  她掏出手机,发现孙雅舒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孙雅舒:今天徐秉然带你去哪里玩了?
  孙雅舒: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回消息?夏听南你还好吗?
  孙雅舒:[电话]对方已取消
  夏听南:好得很,坐在奶茶店喝奶茶呢。
  孙雅舒:什么!这回你们就这活动?不看个电影?不带你去玩你心心念念的蹦床?
  她余光扫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徐秉然,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她。
  夏听南:你的徐大帅哥被生活打压得太惨,已经昏迷了。
  孙雅舒:啊啊啊好帅啊!保存了谢谢!
  夏听南:……
  虽然嘴上说没关系,但夏听南心里还是有点烦,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夏听南:你说我到底怎么办?
  孙雅舒:什么怎么办?
  夏听南:怎么让他别追我了。
  孙雅舒:嗯……其实最简单最干脆的办法就是你让徐秉然滚,然后再也别见他,断了他一切的念想,不过他对你这么好,你要真这样,就有点不是人了……况且你们俩没有爱情,那还有亲情,你忍心这么做吗……所以我意思是说,要不然你还是从了吧!
  夏听南:别道德绑架我!!!
  夏听南由衷地心累,徐秉然喜欢她,她就得接受吗?她又不是菩萨,何况菩萨也不是有求必应,这种对双方都不负责的事情她当然不能做。
  再者她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一直以来顾忌着多年的感情才束手束脚,毕竟那是徐秉然,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徐秉然啊……她拒绝过,劝过,冷暴力过,徐秉然软硬都不吃,就跟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似的不动摇,但凡换一个人,她早就吐槽拉黑删好友一条龙服务了。
  钝刀割不行,利刀切不对,她还能怎么做?好像怎么做都是错。
  人们总是习惯于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自以为世界只有一套标准。
  夏听南恶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奶茶,瞧瞧这些人,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徐秉然睡了很久,中途奶茶店来了一波女高中生,对话声十分吵闹,夏听南厚着脸皮和她们说:不好意思,声音能不能稍微轻一点,我哥太累了,我想让他休息一下。
  她们一开始有点不高兴,但看到徐秉然的脸之后,她们就非常善意地闭上了嘴,临走前还想偷拍照片,被夏听南不动声色地用手挡住。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睁眼后被奶茶店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眯着眼缓了一会儿才清醒,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他愣了一下,看到同样趴在桌子上的夏听南,一只手拿着奶茶,一只手拿着手机,大概是太无聊,所以也睡了过去。
  他伸手拨了拨她的短发,并不是特别的干爽,但也不脏,他把碎发别到她的耳后,静静地盯着她。
  夏听南,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喜欢上我,如果不喜欢我,那能不能也不要喜欢别人……徐秉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但他无可避免地产生这样的情绪,他也知道他不能把这些话和夏听南说,否则他在夏听南心中的形象可能会更加不美好。
  看了一眼手表,他轻轻推了推夏听南,看她缓缓转醒的迷蒙眼神,有一点愧疚,又有些痛快,看……夏听南还是关心他的,说不定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她就心动了呢?
  他说:带你去吃好吃的。
  夏听南揉着眼睛说好。
  最后他们两个去吃了夏听南很想吃的牛肉自助,夏听南竖着进去,差一点横着出来,饱得人都站不住。
  徐秉然的车票是当天的,晚上就要离开。
  两个人在商场里逛了逛,夏听南买了很多东西,最后一大半塞给了他,让他带走,说自己拿不动,还让他把她那件外套也穿走,说是自己刚好不喜欢了。
  她送他回去,在动车站入口,她再一次重复:“徐秉然,你真不用来这么频繁,你也知道我懒,我是真不想出门,而且你自己也没多少钱,来来回回太费钱了,你省点钱给自己多买点吃的,你们训练不是很辛苦吗?”表情十分真诚,是真的觉得他辛苦。
  “不辛苦。”他当然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但依旧对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夏听南无语,拢了拢衣服,“那我回去了,一路顺风。”
  “嗯。”
  夏听南转身离开得很果断,没有回头看一眼他。
  徐秉然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也没等到她回头。
  直到看不到她之后,他才走进动车站,有条不紊地检票进站。
  而夏听南在他进站后又绕了回来,这里风很大,她有些冷,在门口跺着脚打转,然后缩着身子坐在石头桩上,时不时吸一下鼻子。
  她问室友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等她回去帮她们带,孙雅舒说帮她带个快递,夏听南缩着冰凉的手慢吞吞地回复她。
  等了十几分钟,收到徐秉然的消息,说已经上动车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回了一句“好”,然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第66章 番外3
  今天是美好的休息日,昨天下班后,夏听南和陈茜出去逛街,发现新开了一家炸鸡店,还买一送一,两个人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份,双双吃撑,尤其是夏听南,怕浪费,把剩下的全吃完了,光盘行为从她做起。
  回到家后夏听南就戏精上身,拉着徐秉然,非要说自己怀孕了,徐秉然面无表情地配合她的表演,问她这孩子是谁的,问了三回她才喷笑着说是炸鸡的。
  演戏一时爽,后续火葬场,夏听南被徐秉然按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似的地烦了一晚上,天快亮了才结束,等他们醒来都快中午了。
  夏听南掀开被子下床,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徐秉然看去过去,发现是指甲油。
  “昨天和陈茜买了好多指甲油。”她好想涂,但是单位不让做美甲。
  她拧开了一罐,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她猛地转身,“徐秉然!”
  徐秉然有点被吓到:“怎么了?”
  夏听南狞笑着靠近,“既然我涂不了,那就涂在你手上吧。”
  徐秉然没来得及拦住她,或者只是单纯地想顺着她,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拉着他的手开始涂指甲。
  她买的这个指甲油的确是好看,莫兰迪灰配上闪片,很少女,前提是不在他的手指上。
  夏听南涂好之后就找了个口红塞到徐秉然的手心里,“握着。”
  徐秉然握着了。
  “不是这么握着……”夏听南无语地看着他把整个口红包进了手心里,有点想笑,然后就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徐秉然你真是……”
  徐秉然看她笑得摇头晃脑,想拉着她从地上起来,又担心指甲油还没干会沾到她的衣服上,所以抓住她的手形十分奇怪,夏听南笑得更大声了,然后不幸地被压着堵住了嘴。
  最后徐秉然让她拍完照之后把指甲又卸了。
  夏听南躺在他旁边惆怅道:“以后咱们的女儿还是别进体制内了,钱少事儿多,连美甲都不能做。”
  “……”徐秉然控制不住地看向了她的小腹,“你真的……”
  !!!
  夏听南猛地翻身坐起来,“误会误会,我只是说了一个未来的假设,我没那个什么!你忘了吗我上个星期才来了姨妈!而且我们俩昨晚才那什么了!”
  “……”
  徐秉然刚刚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他可没打算让夏听南未婚先孕,所以每次都有好好做措施,保证各方面的安全卫生。
  夏听南也有点吓到,她只是习惯性的满嘴跑火车,根本没想过怀孕生孩子什么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呢,不想身材走样,不想经历产妇抑郁,也不想听小孩哭个不停。
  夏听南感慨:“如果小孩是从石头里蹦出来,而且一蹦出来就是懂事的年纪那就好了……”她想到图书馆里遇到的一些不依不饶闹腾的孩子,忍不住有点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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