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走路都喘——妙玉子
时间:2021-12-27 15:35:24

  傅宏浚担忧之下,便令府医蒙上厚步,将那香囊里的香料拆解了开来。
  府医仔细钻研了半天,方才对傅宏浚说道:“回禀世子,这是一种极为名贵的香料,有阴阳调和,驱人心智之用,这怡红楼里熏的便是这样的香料。”
  “可会损害身子?”傅宏浚便问道。
  “这是自然,只是事后若好生调理一番,便会好上一些。”那府医便答道。
  他说完这话后,傅宏浚脸色便愈加难看了几分,他只吩咐那府医写个调理的方子来。
  这必是出自沈氏的手笔,只是她要用这香料来迷惑自己便罢了,缘何还要迷了沈宜荏?
  思及方才沈宜荏用花瓶砸自己时的决绝,傅宏浚也颇有些怔愣。
 
 
第22章 【二更】   我是蠢人。……
  沈宜荏在红枣与芍药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清风苑后, 她心内的燥热之意仍是没有消退下去,只是一番路途走了下来,她到底比方才在书房时要神志清明一些。
  一回院子, 沈宜荏便有气无力地对红枣说道:“去备水, 要凉的。”
  红枣正苦恼于要从何处寻凉水来时,大厨房的丫鬟们恰好送了凉水与冰块过来。
  沈宜荏便让红枣扶着自己去了净室,红枣安置好凉水与冰块后, 沈宜荏则迫不及待地迈入了那一桶掺着冰块的凉水中。
  红枣很是有些困惑,她便问道:“小姐, 今儿这是怎么了,不是给世子爷送香囊去了吗?为何……”为何小姐会如此狼狈。
  沈宜荏燥热缓解后,神智便又回笼了不少,她便幽幽开口道:“姑母想让我和世子表哥有肌肤之亲,好把我送给表哥做妾。”
  红枣惊骇不已,随后便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道:“夫人…夫人不是说要让小姐做世子夫人吗?”
  沈宜荏自嘲一笑道:“我是什么身份?如今连个娘家都没有的孤女, 便是做个良妾都是我高攀了世子,世子夫人?不过是姑母在诱骗我罢了。”
  红枣愤然, 可瞧见沈宜荏眼里的哀伤后, 她便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小姐, 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夫人可是您的姑母,且您容貌上乘……”
  她这话尚未说完, 沈宜荏便疲惫至极地打断她道:“以色侍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我对表哥并无男女之意。”
  红枣见沈宜荏如此疲累,便也噤了声,只安心替她松穴捏肩起来。
  沈宜荏在冰水里足足泡了半个时辰,虽是解了那燥热之症, 可她终于是抵抗不住那钻心的寒冷。
  等沈宜荏回了自己的屋子时,她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头也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
  红枣便知小姐身子孱弱,定是染上了风寒,她便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只欲前往沈氏院子里去禀告一番。
  可她刚出清风苑门,便遇上了候在此处的冬儿,还有冬儿身旁的府医。
  红枣很是有些惊讶,便道:“冬儿小哥,这府医是……?”
  冬儿便笑道:“世子担心表小姐的身子,便让府医给表小姐把个脉。”
  红枣便喜笑颜开了起来,这回她就不用去沈氏院里吃挂落了。
  府医便给沈宜荏好生把了回脉,好在她身体并无多少损伤,只是染上了些许风寒。
  沈宜荏便在自己屋内安心静养了几日,待身子渐渐好起来之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
  那日在书房里,她似乎拿花瓶砸了表哥?
  她顿时后怕不已,若这事被沈氏知道了,只怕自己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也害怕傅宏浚会趁机报复自己,可这世子表哥近来着实有些异样,不仅以德报怨,甚至连府医都替自己请了来,一点也不像平时那副冷硬严苛、气量狭小的模样。
  那日在书房与傅宏浚的亲密已被她刻意抛之脑后,只是不知姑母心中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连下迷药这样的事都做了出来,下一步多半就是将自己扒光了送至世子表哥床榻上吧。
  沈宜荏隔窗望向自己院里那棵耸立的石榴树,眼里是一望无际的怅惘与悲凉。
  *
  傅宏浚如今虽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满脑子都在思忖着该如何让表妹重新心悦上自己,以及该如何整治沈氏。
  有那沈氏盘亘在自己与沈宜荏之间,他只会觉得无比膈应。
  只是傅升后院里其余的妾室早已被沈氏统统发卖了出去,如今只剩下一个王氏。
  只是那个王氏到底身份有些可疑……
  权衡之下,傅宏浚便打算让自己的暗卫去查一查那王氏的身份,思及此,他才忆起早先沈宜荏拜托过自己查探的沈家一案。
  傅宏浚心内一阵自责,他怎么将这件事忘了?
  “冬儿。”傅宏浚便立刻朝着外头焦急大喊道。
  冬儿应声而入,见自家世子满脸急切,这才小心询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大理寺可有消息传来?”傅宏浚便问道。
  冬儿愣了片刻,方才明白世子说的是什么,他拍了拍脑袋道:“奴才记得是有一封信件送到了二门处,只是不知是不是从大理寺来的。”
  “快去拿来。”傅宏浚急道。
  冬儿便马不停蹄地往二门外跑去,待一炷香的工夫后,他才满头大汗地将那信件送至傅宏浚手上。
  傅宏浚一脸正色地将那信件拆了开来,待读完那封信后,他眉宇间的厉色已是遮掩不住。
  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我出去一趟。”
  冬儿不明所以,只欲迈步跟在傅宏浚身后,可刚走了没几步,便被傅宏浚指派去问问沈宜荏的近况。
  冬儿一脸郁闷,如今世子都不爱带自己出门了,还总让自己往表小姐院子里跑。
  *
  夜幕渐深之时,傅宏浚才风尘仆仆地回了镇国公府。
  他今日特地去了趟大理寺府,与那大理寺少卿密探了一下午,他方才明白了沈家一案的缘由经过。
  这案一入京兆府,便被上头的刑部收走稽查,可刑部瞧了一两个月,也只用一句“天热走火”唐突了过去,大理寺也不敢插手刑部之事。
  傅宏浚明白,这是大理寺少卿在隐晦地暗示自己,这案里有诸多擎肘,查不得。
  他不知该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沈宜荏。
  傅宏浚正在忧思之际,却听得自己的院内正传出一阵吵嚷之声,负责看管灵潇公子的几个奴仆正跪于自己的书房门前,而冬儿则一脸惶恐地坐于石阶之上。
  傅宏浚心下也是隐隐有些不安,他便疾步上前,只走到如丧考妣的冬儿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了?”又指了指台阶上跪着的奴仆道:“都跪在这儿做什么?”
  身旁有几个仆妇立刻点起了灯笼,傅宏浚透着影影绰绰的烛火,这才瞧清了冬儿面如土色的脸孔,他青筋横跳地问道:“是表小姐出了什么事?府医也曾说过什么?”
  冬儿觑了一眼傅宏浚,颤颤巍巍地说道:“爷,那个灵潇公子…跑了。”
  话音未落,傅宏浚的脸色便瞬间大变,怔愣之下,他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只听她问道:“跑了是什么意思?”
  那几个跪在台阶上的奴仆便立刻泣着泪道:“世子,我们本正在屋外守着,表小姐派来的丫鬟请我们喝了一盅茶,之后我们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灵潇公子便已不在屋内了。”
  “表小姐?”盛怒之下的傅宏浚听出这奴仆话里的异样,沈宜荏如今还身体抱恙,且她与自己院子的仆从并没有什么来往,她为何要送一盅酒来?
  傅宏浚便将那灯笼举至那说话的奴仆面前,说话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只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表小姐为何要派了丫鬟过来?若是你胡乱攀扯,我便要了你的命。”
  那奴仆吓得立马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只求饶道:“世子饶命,奴才不敢撒谎,那丫鬟当真眼生的很,我没怎么见过。”
  眼生的丫鬟,傅宏浚心内警铃大作,他只忍着汹涌的怒意,低声问那冬儿道:“丹雪在哪儿?”
  冬儿一愣,随后便答道:“应当在…后罩房里。”
  傅宏浚铁青着脸吩咐道:“去将她带过来。”说完这话,他便面色不善地将手上的灯笼掷于地上。
  眼生的丫鬟,除了丹雪还能是谁?
  是他犯了蠢,见这丫鬟生的傲骨斐然,又清高自爱,便以为她是个安分又知礼的丫鬟,这样来历不明的女子,如何能被自己安置在后院里?
  傅宏浚眯起眼细想了一会儿,这事只怕是和舅母脱不了关系,她将丹雪送到自己府上是何居心?
  还有沈宜荏,也是无端地被波及,这丹雪做出这样的事却还要给表妹泼上点脏水,思及此,傅宏浚当真是怒不可揭。
  片刻后,冬儿才从外间大汗淋漓地跑了回来。
  “世子,那丹雪已不在我们府上了。”冬儿心惊胆战地说道。
  傅宏浚面上却也没有如冬儿预期的那般暴跳如雷,他只盯了冬儿好半晌,方才出言道:“我记得,先前你似是有些不喜欢那丹雪,那是为何?”
  冬儿不解其意,便只得含糊其辞道:“奴才并未如此,丹雪姑娘雪姿玉容,娴静贞洁……”
  他话音未落,傅宏浚先不耐地摆了摆手道:“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对我说这些套话了?”
  冬儿一愣,随后便埋下头,只在心内腹诽道:若我说了真心话,又要被您教训一通,何苦来哉。
  “奴才是觉得那丹雪与奴才一般的出身,可她非要标榜出个不一般的作态出来,说的好听些叫自尊自爱,说的难听些不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吗?”冬儿一脸愤慨地说道。
  傅宏浚听了这话,自是烦躁不已,如今灵潇公子已被丹雪放走了,税银案的线索便又断了。
  好容易才寻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出来,可竟因为自己识人不明而被放跑了。
  傅宏浚头一次觉得自己蠢笨如猪,先头竟然还觉得那个丹雪比沈宜荏更真实有骨气几分,连冬儿都瞧明白了那丹雪的底细,可自己却像猪油蒙了心一般将她高看几分。
  况且那丹雪临脱逃之际,还将这脏水泼到了沈宜荏身上,可见她心性恶毒。
  他傅宏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人。
 
 
第23章 【三更】   我怜惜她。……
  晚间之时, 傅宏浚心内百感交集,对着窗赏了会儿朦胧的月色,可他却一丝困意都无。
  他心内的思绪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交错, 他如今才明白, 是真是假不能凭一双眼睛去下定论,这个女子心性如何总会有时间来证明一二。
  况且自己与表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很应该与表妹把话说清楚才是。
  傅宏浚想定主意后, 便自个儿打着灯笼去了清风苑。
  彼时沈宜荏已和衣睡下,她本就身子不适, 精心将养了两天才好转了一些,沈氏已指派春杏来问了她许多遍,红枣皆用“表小姐还病着”这理由搪塞了过去。
  沈宜荏心内千回百转,只害怕沈氏会将她直接送到傅宏浚床榻之上,她虽寄人篱下、身不由己,可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却让她倍觉羞愧。
  那一日在书房里, 她神智清明后,发现自己差点就被傅宏浚夺去了清白, 她恨吗?恨的。
  可她除了将那花瓶砸在傅宏浚后脑勺后, 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若傅宏浚出了什么事, 沈氏头一个就饶不了她。
  沈宜荏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得屋外传来红枣与芍药的说话声,往常这两个丫鬟并不会如此喧闹, 沈宜荏便隔着帐缦问道:“怎么了?”
  好半晌红枣才从外间走了进来,只躬身对沈宜荏说道:“小姐,世子爷和冬儿在院外。”
  沈宜荏听了这话便拧起了柳眉,她只不解道:“表哥他来我的院子里做什么?”
  红枣只摇了摇头,却是不知为何。
  “你去将表哥他们迎进来吧, 我换身衣服。”沈宜荏说完这话以后,便自个儿将烛台点了起来。
  红枣应声而去,沈宜荏便也无暇在收整自己的鬓发,只换上了一件得体的外衣,便转身出了闺房。
  傅宏浚与冬儿二人提着灯笼朝沈宜荏的方向而来,沈宜荏便朝着傅宏浚行了个礼道:“见过表哥。”
  傅宏浚便仓惶一笑道:“表妹。”
  尴尬的行礼结束后,沈宜荏才不动声色望向傅宏浚,在烛火的掩映下,她眸子里的冷色便躲藏在月色之下,只听她温声问道:“表哥可是有什么事?”
  “我来看看你,你身子如今好全了吗?”傅宏浚俊俏的脸上颇有些窘态,他只干笑了两声,而后便如此说道。
  沈宜荏心内疑惑不已,不明白世子表哥这出温情问候是想做什么?她便生疏淡漠地朝傅宏浚笑了笑,只道:“宜荏的身子如今已大好了,多谢表哥关心。”
  话毕,她与傅宏浚之间的气氛便又冷了下来,身边的冬儿与红枣皆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她们俩只是摆设的缄默模样。
  僵持之下,沈宜荏便在心内叹了口气,只对傅宏浚说道:“表哥可要去里屋坐坐?”
  傅宏浚自是求之不得,他便命冬儿在屋外守着,自己则与沈宜荏一齐进了里屋。
  屋内的昏黄光线让傅宏浚瞧不清沈宜荏屋内的摆设,红枣便乖顺地站在沈宜荏身侧,一副不愿离去的样子,傅宏浚瞧了她好几眼,她却仍是没有任何动作。
  还是沈宜荏瞧不下去后吩咐红枣道:“你去生火烧些水来,给世子沏杯茶来。”
  红枣便只得应声离去。
  待闺房内只剩下沈宜荏与傅宏浚二人后,她方才正色问道:“世子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傅宏浚见她虽未施脂粉,可仍美的惊心动魄的脸蛋,心内也是一阵心悸,他便道:“那个灵潇公子跑了。”
  “跑了?这是为何?”沈宜荏疑惑不解道。
  傅宏浚霎时便有些心虚,他只避过沈宜荏熠熠生辉的目光,道:“是丹雪放走的。”
  沈宜荏只觉自己在听天方夜谭,表哥院里护卫满地,将那一处屋子守得和铁桶一般,为何守卫如此森严的情况下,还会让那个灵潇公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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