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走路都喘——妙玉子
时间:2021-12-27 15:35:24

  还有那个丹雪,不是安平侯府的丫鬟吗?又为何会出现在表哥院子里?而且,她又为何与灵潇公子扯上了关系。
  “丹雪?是那日安平侯府大厨房里那个貌美的丫鬟吗?表哥将她要了过来?”沈宜荏便顺势问道。
  傅宏浚听她如此发问,便立刻出言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是舅母一定要送来我府上的,说那丫鬟得罪了我,若我不收,她便要被发卖到窑子里去……”
  沈宜荏并不在意傅宏浚为何会收下那丹雪,她只在意傅宏浚有没有从灵潇公子嘴中问出些什么,她便问道:“那灵潇公子可有交代出什么?”
  傅宏浚便又霎时沉默了下来,他只望了沈宜荏一眼,而后便想做了错事一般垂下了头。
  沈宜荏这才发觉出世子表哥的怪异之处,从前表哥见了自己,要么熟视无睹,要么便是在心内鄙夷自己,可今日他的表现实在有些奇怪。
  他如今不仅眼神里沾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连说话时的语调都变得温柔了不少,更别提那副似小媳妇般的哀怨神色了。
  沈宜荏只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她只僵着脸对傅宏浚笑道:“无妨,既然表哥您并未问出些什么,那灵潇公子跑就跑了吧。”
  话一出口,她方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似是有些在表哥伤口上撒盐的味道。
  正要再圆一圆自己所说之话时,沈宜荏便听见对座的傅宏浚霎时情绪便高涨了起来,只见他喜形于色道:“表妹,听了你这般安慰,我心里好受多了。”
  沈宜荏:“……”表哥的情商好像有点低。
  一阵沉默后,沈宜荏才寻回了自己的话头,她便笑道:“表哥,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
  傅宏浚见表妹如此温声询问,心下早已软成了一滩春水,他便立刻追问道:“哪有儿什么该不该问的,表妹你说便是了。”
  “前些日子,我托了表哥替我查探沈家一案,不知如今可有什么消息?”沈宜荏终于还是将心内的疑问问了出口。
  傅宏浚听了这话,整个人便僵作了一团,他这下便再也不敢直视沈宜荏粲然的双眸,只怏怏不乐地说道:“表妹,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沈宜荏本还有些紧张,从前的表哥总板着一张脸不可一世的模样,可如今却一惊一乍,脸上还会做出委屈的神色来,当真是怪异的很。
  这般怪异便让她整个人都备感不适了起来,稳了稳心神后,她方才回答道:“表哥说笑了,自然是真话。”
  说完这话后,傅宏浚方才扭捏答道:“大理寺少卿告诉我,这案已被京兆府、刑部、大理寺都接手过,皆是定性为‘走水’。”
  “不可能。”沈宜荏便惊呼出声道:“有谁家会无缘无故地走水烧死了八十口人?那些人难道不会往外逃吗?”
  傅宏浚便也长叹道:“表妹,这案里隐情颇多,且大理寺少卿已告诉了我,去查刑部的卷宗也无用,那一份早已被人动过手脚。”
  沈宜荏听了这话,豆大的泪珠便从眼眶内滑落了下来,倒把傅宏浚唬了一大跳。
  傅宏浚如今才懂得“怜惜”二字的真正含义,他见沈宜荏落泪,心下便纠作了一团,只忍不住想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珠。
  只是他的手方才伸到了半空中,便见沈宜荏从腰间抽出了一块软帕,低头自个儿擦拭了起来。
  他便尴尬地收回了手,他今日可太过丢人了一些,幸好沈宜荏没瞧见。
  “你别哭,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恶人必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我定会将沈家一事放在心上。”傅宏浚便立刻慌不择路地向沈宜荏承诺道。
  沈宜荏却只将他这话当做了耳旁风,不是她不信世子表哥的话,只是之前世子表哥不靠谱的样子已让她心有余悸。
  有了希望再失望的感受实在难捱,她宁愿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
  “谢过世子表哥。”沈宜荏便一脸平静地说道。
  傅宏浚虽在情/事上一窍不通,可他并不是个眼瞎心盲之人,他察觉到了沈宜荏的哀伤,连带着他的心情也立马低落了下来。
  税银案也是查,沈家之案也是查,既然都是要查的案件,便一起查探吧。
  傅宏浚下定决心后,便起身一脸严肃地对沈宜荏说道:“表妹不必难过,明日我会亲自往刑部去跑一趟,将那刑部尚书好生拷问一番,务必将沈家一案真正的卷宗寻出来。”
  他这话一出,沈宜荏波澜不惊的心内才漾起了万般波浪,她只不敢置信地问道:“表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是自然,先前我将表妹托我查探沈家一案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如今我也正好趁此机会想表妹赎罪。”傅宏浚信誓旦旦地说道。
  沈宜荏这才破涕为笑,她肖想了如此久的事情竟在转瞬间唾手可得,方才她还在苦恼,若是姑母当真要将自己送去给表哥做妾,她也怎么办才好?
  为了能寻出杀害父母兄弟的幕后凶手,便是要沈宜荏做妾,她不过哭个几日,便也会应下来。
  只是如今世子表哥竟一口将此事答应了下来,着实是让她喜悦不已。
  “多谢表哥。”沈宜荏眼中蓄着滚烫的泪意,只激动万分地对傅宏浚说道。
  傅宏浚则又立刻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怎么表妹又哭了?是他又把表妹弄哭了吗?
  他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人,一晚上竟将表妹弄哭了两次。
 
 
第24章 【一更】   我不纳妾。……
  翌日一早, 傅宏浚便带着冬儿往刑部去了一趟。
  只是刑部尚书却恰巧告假于家修养,只有刑部侍郎在堂上与他不停打官腔,可傅宏浚略问几句卷宗之事, 那侍郎便作出一副耳朵听不大清的模样, 直把傅宏浚给气了个仰倒。
  苦问无果后,傅宏浚方才带着一肚子气出了刑部,他入官场不过两年的时间, 做事查案仍凭着一腔孤勇意气,那些圆滑的官腔机锋他是一点子都没学会。
  “他不肯说, 瞧他那摇头晃脑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要一头栽在我面前呢。”傅宏浚站在刑部大门口,一脸愤懑地对冬儿说道。
  冬儿也气愤不已,不是他爱针砭时弊,如今除了天子脚下的京城,哪个地方不是名不聊生、水深火热?除了崇明帝偏听偏信以外, 便是朝堂上的官员都互相包庇、混吃等死不做实事的缘故。
  世子接手税银案后,明里暗地被针对刁难过多少次?
  这做戏般的盛世“清明”下, 只有世子要揭开那朝堂外的遮羞布, 将这世道的不平露给陛下看, 只是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也着实太多了些。
  “爷,难道沈家的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冬儿说到这,脸上的神色也颇为难看, 他只叹道:“表小姐着实可怜了些,全家都葬身火海,只剩她一人活着,明知道这案另有隐情,却也寻不出那幕后凶手出来。”
  傅宏浚听了这话, 额上青筋突起,心内汹涌的怒意不断上涌,他沉思了半晌,才说道:“去舅舅府上。”
  冬儿立马噤声,只将未说完的话皆咽入了嘴里,他知道世子爷因丹雪一事对安平侯夫人颇有微词,可白大小姐说不准就是要嫁给世子做正妻的,都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血亲,世子再有不忿又能如何呢?
  哪怕看在先夫人的面上,世子爷也不会与安平侯府交恶。
  冬儿审时度势,略思量了一会儿,便笑着对傅宏浚说道:“爷,那丹雪一事,兴许舅夫人也是受了她的蒙骗。”
  傅宏浚便觑了他一眼,只道:“这是自然,难道舅母还能与税银案有什么牵扯不成?我不过是去问问那丹雪的来历。”
  冬儿闻言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只跟在傅宏浚身后往安平侯府而去。
  黄氏这日正带着白山晴在正堂里操管家事,如今白山晴也大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出门,那镇国公府如此大的门户,她总要有几分管家的本事才是。
  至于那沈氏,不过是个生不出孩子的续弦罢了,如今镇国公也宠爱上了别的妾室,待晴儿过本,她有的是手段让那沈氏交出管家权来。
  思及此,黄氏心满意足的一笑,可回头一望,却见被她寄予众望的白山晴正在对着账本发呆,她立刻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叫你看账本,你又在发什么呆?”
  白山晴被骂的一愣,随后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摩挲起了算盘,她自然也是明白管家之事的重要性,可是她当真瞧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就头疼啊。
  大家闺秀要端庄贤淑还不够,婚后还要孝敬公婆、侍奉夫君、更要算这些令人头疼的账目,白山晴心内当真是不悦的很。
  还是做男子好,每日点卯上个朝,打个瞌睡便下朝了,家里有妻妾环伺,仆人伺候,想去哪儿吃喝玩乐都不会有人阻拦。
  黄氏见白山晴如此不得劲,便也有些后悔自己太严厉了些,她便笑道:“苦着脸做什么?等你嫁给了浚儿,做了傅家的宗妇,这样的事每日都得做呢。”
  白山晴听了这话才露出了一丝笑影,若是能嫁给表哥为妻,便是每日做这些活计,她也乐此不疲。
  思及此,白山晴才兴致勃勃地操起算盘来,黄氏便也指点了她一番驭下的要领,说话间,却见一个小丫鬟匆匆入了正堂。
  黄氏眼也没抬,只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夫人,世子爷在门外候着呢。”
  黄氏微愣,随后便扬声笑了起来,只略带促狭地瞧了一眼白山晴,揶揄道:“你家表哥来了,还不去快回去换件漂亮的衣服?”
  白山晴自是喜笑颜开地站了起来,脸上的甜美笑容从小丫鬟开口禀报后便一直没落下来后,她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往后院急匆匆地走去。
  倒惹的黄氏抱怨了一句,只道:“这丫头,一听她表哥来了,就高兴成这幅样子,连我这个亲娘都没得过她这种笑脸呢。”
  一旁的丫鬟连忙笑着进言道:“姑娘这是心直呢,况且姑娘和世子爷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自然与别人不同。”
  黄氏哪里是真的抱怨,与丫鬟们调笑了一番白山晴后,她便让小丫鬟们将傅宏浚请进正堂来。
  傅宏浚今日只着一身仙鹤纹样锦袍,行动间玉锦衣带飘曳如风,他本就身姿挺秀,如今日头映衬下更显得他俊美无暇。
  他见了黄氏,便俯身下拜道:“见过舅母。”
  这话说完后,黄氏只眯起眼极为满意地将傅宏浚叫了起来,又笑道:“今儿怎么有空往舅母这儿来了?”
  傅宏浚但笑不语,只说道:“浚儿叨扰舅母了,舅母前些日子可是送了个丫鬟到我府上?”
  黄氏却没想到傅宏浚会将话题撇到那丹雪身上,这丹雪虽是她亲自送去镇国公府上的,可她不过是个暖床玩意儿罢了,黄氏最怕的就是这丫鬟会让傅宏浚动了真情,没将那沈宜荏踩下去便罢了,反倒横插在山晴和宏浚之间。
  是以黄氏的脸色便立即耷拉了下来,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她只瞪了一眼傅宏浚,便道:“你问那丫鬟做什么?我可听说你将她留在自己院里了。”
  “舅母,您可知道那丫鬟的籍贯?家中可有父母亲人?”傅宏浚连忙追问道。
  黄氏听了这话,脸上的厌色愈加明显,她便冷哼一声,倨傲万分地说道:“不过是个烧火丫头罢了,你要问她的籍贯做什么?”
  说完这话,黄氏忽而想到了什么,她便勃然大怒道:“莫非你是要给她抬籍?那是个被宫里赶出来的刺头,如何能做良妾?”
  傅宏浚一脸无奈地盯着黄氏看了半晌,心下语塞,沉思了良久才说道:“舅母,我并非要纳她做妾。”
  黄氏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不少,她只倔着脸问道:“舅母也不是不让你纳妾,你母亲走的早,这些事你那继母肯定不会与你多说,成婚前纳妾有损你的名声。”
  傅宏浚却没想到黄氏会将话题扯到纳妾一时之上,他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既然他已经有了心悦的女子,便绝不会再纳妾。
  “舅母放心,宏浚省得,不管成婚前还是成婚后,我都不会纳妾。”傅宏浚恭声道。
  黄氏听了这话险些便要从椅子上立起来,她最大的心病不就是自己女儿的归属问题?镇国公府的门第比她们安平侯府好上不少,况且山晴嫁过去,顶上还有个继母沈氏压着。
  继母也是母,若是山晴嫁过去后与沈氏不对付,外人只会觉得山晴不孝,黄氏早已在心里设想过沈氏会如何刁难山晴——少说也得塞几个良妾去宏浚房里吧。
  只是傅宏浚却说他绝不会纳妾,不管这话是真是假,黄氏的心里都熨帖了不少。
  “你这样说,舅母就放心了。”黄氏笑道。
  傅宏浚便继续追问道:“舅母,那个丹雪?”
  黄氏这才有心思与傅宏浚说一说那丹雪的来历,只听她笑道:“那是从宫里出来的,听说被个主子看上了,那丫头心气高,便不想做个没名没分的妾,前头陛下不是病了吗?后来痊愈了以后就把一批年岁大了的宫女放了出来,那丹雪就是这样出宫的。”
  “正巧我们府上缺人手,舅母想着宫里出来的总比外头买来的要好,便高价将她买了过来。”黄氏侃侃而谈道。
  傅宏浚了然,这丹雪果然是从宫里出来的,这来历颇有些门道,他便接着问道:“那舅母可知她在京城里有无亲眷?”
  黄氏如何会在意一个丫鬟有无亲人,她只摆摆手道:“那丫鬟平素在府里也不怎么爱说话,有无亲眷我倒是不知道,因她来历很是有些不清不楚,所以我只将她放在大厨房伺候。”
  傅宏浚叹了口气,既然舅母如此说,那么他也再问不出什么丹雪的消息来了,他便对黄氏躬身道谢道:“多谢舅母。”
  黄氏看他一副问完了话似要离去的样子,便不虞道:“这是怎么了?问完了话就要走了?”
  这话一出,黄氏才觉得今日的傅宏浚相比往日很是有些奇怪,不仅对自己不够亲密,行动间还十分生疏。
  “我家中还有些要事,就不多打扰舅母了。”傅宏浚果然温声回道。
  黄氏的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她只板着脸说道:“既如此,舅母便也不多留你,只是晴儿听说你要来,可开心的不得了,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呢,你略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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