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嫁给一个和尚——南烟南下
时间:2021-12-28 16:02:53

  秦漪稍一思索起身来到梳妆镜前,从朱红匣子里取出一个荷包。
  “走吧,过去看看。”
  从厢房到花厅不过数百步的距离,如今却觉得似乎格外漫长,秦漪心事重重,待抵达花厅门口时又立时收起所有心思,脸上换了笑颜。
  “叫公公久等了,还望见谅。”
  “这位就是云凰姑娘吧?”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李文闻声站起身来,慈眉善目甚为温和,身子微弯嘴角含笑,“陛下有请,劳姑娘随老奴走一趟吧。”
  未料到时间这般急迫,秦漪心知不好推辞,便上前两步悄无声息地往他手里塞了个荷包。
  “陛下日理万机如何想起召见民女了,还劳烦公公能透露一二。”
  李文笑眯眯地看着她,袖下悄悄掂量掂量荷包的分量,道:“姑娘该比老奴清楚才是。”
  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可他头上那位毕竟是当今圣上,他向来心思活泛,这两头得好的事最为擅长,便暗自递了个话音。
  “陛下近来为着晋王殿下的事没少操心,姑娘下回见了晋王可得跟他说道说道,陛下对他实乃一片苦心呐。”
  秦漪心下了然,笑道:“多谢公公转告。”
  与此同时,晋王府中万籁俱寂,观南正在书房研读资政,陛下有心让他参与朝政,并特意请了老太傅为他指导。
  他看得聚精会神,忽闻一奴仆进来通报道:“殿下,圣上传云凰姑娘入宫了。”
  听闻此言,观南放下书卷,皱眉道:“何时的事?”
  “小的也是刚从宫里得的信,云凰姑娘这会儿恐怕已经到宫里了。”
  想到近来发生的诸事,观南心头一沉,立即拂袖起身。
  “备马。”
  不等出门,一娇俏女子由宫女搀扶着遥遥走来,观南认出她来,此人是豫王阙晖同母胞妹,当今靖安王朝尊贵无比的昭容公主。
  身着华服的昭容挡在观南面前,漫不经心地笑问:“怎么妹妹才来皇兄就急着要走?”
  她满头珠翠笑颜如花,与阙晖有几分相似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似乎在悄悄酝酿着什么。
  ……
  自幼时起秦漪便不喜入宫,那被世人追捧的深宫院墙只让她觉得压抑沉闷。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车夫搬来脚凳,她扶着宝画的手走下来,巍峨庄重的皇宫近在咫尺,红墙黛瓦金碧辉煌。
  “姑娘,随老奴进去吧。”李文揣着手笑吟吟地说道。
  “好,烦请公公带路。”秦漪淡淡笑道。
  才入宫门,迎面而来两男子,其中一人身着玄色暗花蟒袍,腰间佩戴金鱼袋,正是昨日才见过的阙晖。
  快到跟前时,他毫不顾忌宫人的目光径直走到秦漪面前,李文适时轻咳一声,唤了句“豫王殿下”,他这才有所收敛,勾唇笑道:“云凰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秦漪目不斜视,只道:“莫非殿下今日也醉酒了不成?”
  阙晖瞥了眼李文,后者忙退到一侧,垂首敛目收起耳朵。
  “本王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他凑近两步,一股浓郁的胭脂味扑面而来,也不知刚从哪处温柔乡出来,“自昨晚一别,本王甚是思念姑娘,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云凰姑娘可有同感?”
  候在一侧的李文暗自撇嘴,心道这豫王属实色胆包天,青天白日的竟在这宫里调戏女子。
  宝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素闻这厮仗着自己母妃一国之后的身份猖狂惯了,却未料竟能到这等地步。
  倒是秦漪面无波澜,只轻哼一声,偏头看向李文,道:“豫王殿下阻碍民女面见陛下,还望公公做个见证,到时候也好向陛下说清楚。”
  幸而李文也愿意做这顺水人情,便好言劝道:“豫王,陛下着急召见,若去晚了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您看……”
  阙晖轻哼一声,不甘心地往后退了两步,“无妨,本王有的是时间,云凰姑娘慢走。”
  秦漪嘴角冷笑,头也未回直走向前,这种人面兽心之徒,她与之同在一处就觉恶心作呕,更莫提跟他搭话。
  不久后,她随李公公来到华清殿,琉璃瓦在艳阳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晃眼的光芒,朱红内柱高耸入云,顶端盘桓着栩栩如生的金龙,重檐殿顶玉阶彤庭,无一处不彰显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
  殿内,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的,正是深受百姓爱戴的承德帝。
  只是今日,秦漪注定见不到他平易近人的一面了。
  “好一个祸国殃民的秦小女。”
  低沉有力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秦漪心神微紧,盈盈跪拜道:“陛下万福金安。”
  承德帝未叫她起身,她便这样跪在地上。冷硬的地面硌得双膝生疼,她面上不动声色,腰背直挺垂首敛目,行为举止挑不出半点差错。
  台基上青烟缭绕,承德帝端详片刻,沉声道:“你身上戴的,可是晋王的腰佩。”
  目光不觉移向垂落在衣衫前的白玉,那是观南亲手为她所系,她记得那日他认真嘱咐,想见他时便携此玉佩去晋王府寻他,无人敢拦。
  她这才意识到,回京近两月,她还未曾与他安然自得地好好相处过,整日总被杂七杂八的事绊住脚,加之她一心只有复仇,连不经意间冷落了他也未注意到。
  “回陛下,正是。”
  她大大方方地应了声,承德帝轻哼道:“你倒是回答得干净利落。”
  “陛下明察秋毫,民女怎敢有所欺瞒。”她淡然答道。
  “那寡人该叫你秦小姐还是云凰姑娘?”承德帝沉声反问。
  一答一问,殿内幽寂下来,承德帝犀利的目光直直投向跪在地上的人,候在一侧的李文都忍不住为她捏了把冷汗。
  良久,秦漪字句平静道:“名字不过是个称谓,陛下觉得顺口就好。”
  她的反应在承德帝意料之外,可这也越加应证了民间那些传闻。
  “伶牙俐齿,圆滑世故,难怪皇儿被你惑得七荤八素。”
  “惑”字出口,秦漪心下一沉,显然,陛下已将她与观南这份感情判了死刑。
  “陛下明鉴,民女和晋王殿下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何来迷惑一说。”
  她不卑不亢不紧不慢,承德帝难得多看她两眼,思索片刻后沉吟道:“可无论如何,寡人断然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女子做儿媳。”
  闻言,秦漪只觉眼前一晃,她攥紧手指稳住心神,伏地再次跪拜。
  “陛下,您贵为天子,这普天之下皆是您的臣民,古人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陛下执意阻止晋王殿下与民女在一起,民女自然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可是陛下,民女对晋王的心意却并不对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丝毫改变,民女相信,殿下亦是如此。”
  “够了。”承德帝冷漠打断她,眸色越发深沉,“寡人劝你好自为之,莫再苦苦纠缠晋王,若你执迷不悟,寡人自有上千法子让你屈服。”
  “陛下。”秦漪坚定地唤了声,神情倔强,“民女这条命是晋王给的,民女已立过誓言,此生此世,若晋王不离不弃,民女愿舍命陪之。”
  许是早料到她会如此,承德帝哼笑一声,转而看向李公公。
  “李文,宣平侯可到了?”
  “回陛下,侯爷已到殿门口了。”
  “把人请进来。”
  “喏。”
  甫一听到那称呼秦漪心神一凛,看来皇帝今日是做足了准备,不惜一切手段拆散她和观南。
  不多时,秦镇跟着李公公走进殿内,在秦漪身侧站定,朝承德帝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承德帝微一抬手,道:“给宣平侯看座。”
  秦镇自始至终低着头,并未看清跪在地上的女子是何人,待落座后微一打量,顿时心头大骇。
  “宣平侯,这位姑娘你该不陌生吧?”承德帝淡淡说道,“抬起头来,让侯爷看个清楚。”
  秦漪紧攥着指尖,终也只能故作镇定朝秦镇望去。
  四目相对,秦镇心里咯噔一下。
  数日以来,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没少进他耳朵里,可那些闲言碎语皆被他故意略过,如今见到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他一时间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到底也是自己的亲骨肉,饶是他不愿多管,可终究还是难以彻底狠下心来。
  但联想到近些时日坊间的传闻,他忽然想明白陛下叫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无外乎想借他这个父亲的手打压她,让她知难而退离开晋王。
  若与她相认,她定会被治个欺君之罪,且他也会遭世人指责,可若不相认,那往后余生……他便再也不能认她这个女儿了。
  短短几瞬,秦镇思绪万千,连额带后背生出一层细汗来,偏偏承德帝根本不给他细细考虑的机会。
  “怎么,寡人的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宣平侯,还是说你才不惑之年就已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了。”
  天子的声音不怒自威,秦镇故作镇定,起身行礼道:“陛下,这位姑娘与老臣死去的女儿绾梅有几分相似。”
  承德帝眸色一沉,声音越发冷肃:“宣平侯可认清了?”
  秦镇再次抬眸看了眼秦漪,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眼神冷漠且疏离,似乎当真只是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臣,认清了。”
  坚定的回答掷地有声,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否则,那便是货真价实的欺君。
  良久,承德帝忽而轻笑一声,让人半点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既如此,那宣平侯先行退下吧,寡人还有几句话想交代云凰姑娘。”
  “是。”
  秦镇艰难地退离宫殿,在殿门合上之前回眸最后看了眼那跪在地上的背影。
  本以为早已与她阴阳两隔,却未料还有再见一面的机会,可如今父女重逢,却也只能相顾两无言,视彼此为生人。
  她定是怨恨极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才会如此狠心回京如此久也不去见他。
  “呦,今日也没风啊,侯爷怎么眼圈红了。”
  李公公贴心地递上一块帕子,秦镇摆摆手,声音略有些沙哑。
  “无碍,本侯只是忽然想起,再过几日便是小女的生辰,可如今却是连话也与她说不上了。”
  “侯爷莫要伤神,大小姐若知道您这般惦记她,九泉之下也定能安息了。”
  秦镇仰望着天际,心头不断涌上一阵酸涩。
  所有人包括他这个父亲都知道,那大殿上跪着的人就是他秦家女儿,可所有人都要装糊涂。
  毕竟,秦漪早已死了,就在那场疑点重重的大火中,如今正埋在国公府的祖坟里。
  这背后牵扯了多少东西,连平明百姓都能揣度一二,如今,这世上便再无秦漪,唯有云凰。
  他踉跄地朝百步高阶缓缓走下去,眼前不断浮现秦漪幼时的模样,还记得忆莲未去世时,她与寻常丫头并无两样,活泼爱笑偶尔还会有些调皮。
  后来,他将赵氏母女接进府中,打那开始,她便不爱笑了,也不似秦云那般嘴甜会撒娇,久而久之,他甚至都快将这个大女儿给忘了。
  他停在原地,顿觉心痛如绞,双目微闭老泪纵横。
  这回,他是彻彻底底失去她这个女儿了。
  李文看着他略显沧桑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气:“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可怜,可怜呐。”
  ……
  秦漪自大殿出来后便准备打道回府,候在外头的宝画见到她后赶忙上前。
  “小姐,陛下可为难你了?”
  “嘘,傻丫头,隔墙有耳,回去再说。”
  秦漪提起裙子正欲离开,一小太监忽然迎上来,笑吟吟问道:“这位贵人可就是云凰姑娘?”
  “公公找我有何贵干?”
  “皇后娘娘有请。”
  她警惕地看向小太监,不解道:“公公可知所为何事?”
  “这个奴才也不知,不过娘娘现下正等着姑娘了,姑娘莫要耽误了时间才是。”
  这皇宫中除却圣上便数皇后最大,秦漪自知当前形式紧张,便更不能出了差错落人口舌。
  “那便劳烦公公带路吧。”
  虽那太监来到皇后寝宫门口时,宝画被几个宫女拦在了外面,见此秦漪已然明白,今日入宫所遇到的难事尚未结束。
  “娘娘,云凰姑娘来了。”
  “嗯,退下吧。”
  秦漪垂着眸子微微福身:“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让我看个仔细。”坐在大红酸枝龙凤纹椅上的女子如是说道。
  秦漪微微抬眸,却避开与她直视,余光中瞥见这屋里还坐着别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赵氏母女竟来了,就连曾经被她视为半个母亲的好婆婆魏氏,竟也在此。
  秦漪不禁感到好笑,她何德何能劳驾这么多人,皇后见她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她只稍加思索便已一清二楚。
  如今观南回来成了豫王的竞争对手,这些人就像苍蝇一样无缝不钻,死死盯着观南就为寻出一点错处好把他拉下水。
  可惜,她要让他们失望了。
  “竟当真与秦小姐一模一样。”皇后细细打量她片刻,似才反应过来一样,朝旁边宫女唤道,“还愣着做什么,给这位姑娘看座。”
  “多谢娘娘。”秦漪淡淡道。
  才一落座便听得皇后端着茶碗轻声笑道:“周夫人,素闻往昔你与你那已逝儿媳感情甚好,如今见了这般相似的人不知作何感想?”
  魏氏脸色微变,目光无端有些不自在,强笑道:“这……妾身只觉愈加难过了,绾梅去的突然,失去这么个好儿媳,是妾身没有福分,惟愿与她下辈子再续婆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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