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飞翎卫嬉皮笑脸:“哎哟,统领,您这是护短了?”
“护个...”屁!
最后一个字陆励没敢说,因为那个清冷冷的漂亮侍女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呢,陆励:“......”陆励有点自闭,只能讨好的冲那侍女龇了龇牙,绝口不再提水的事,心中则发狠,等回去了非得让这帮小子知道花儿为何这么红。
姜妧趴在窗弦上看了半天,总算是看明白了。
车轱辘陷泥里了,还是人为的。
看着三三两两散在一旁,推两下歇两下的一帮人,姜妧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人生,萧颐这帮下属都是些什么人呐,这都能给她玩阴的?姜妧简直无话可说。
“陆统领。”
突然响起的幽幽女声让陆励一个激灵,转头,就见马车车窗里探出了一个脑袋,脑袋的主人正面无表情的目光幽幽的盯着他。
“娘娘,您醒了?”陆励立马扬起招牌笑容,祭出了那套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马车轮子不小心给陷在泥里了,属下正领着人推呢,您先歇息片刻,马上就好。”
说着,陆励立马招呼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推!”
“一二——”
“使劲——”
看着装模作样推车的一帮人,姜妧:“......”
顶着雷电推车,还真是辛苦你们了哈。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划过天际,就仿佛要将夜空撕裂开来,伴随着轰隆雷声,能清楚的看见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片小树林...
等会儿——
树林?!
姜妧陡然惊悚,雷雨天待在树堆里,这是嫌命太长了吗?!
“都别演了,”姜妧都顾不上生气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即将被劈成人形焦炭的悲惨下场:“赶紧的,不想死就赶紧离开在这儿。”
树啊!
能够导电的树啊!
雷雨天不能在大树下行走这种基本常识你们不知道吗?
姜妧觉得她的灵魂都在颤抖,她还年轻,还没活够!
“赶紧的!”姜妧咆哮。
随着她的这声咆哮,突然就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雨点打在马车壁上,发出“砰砰”的声响,雷电交织,一棵棵葱郁的树在黑夜中就仿佛张牙舞爪的巨兽,原本嬉闹的飞翎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下来了。
见没人理她,姜妧不禁又加重了语气:“快些。”
“娘娘,”这次出声的是陆励,陆励脸上原本的笑容已经不见了,目光警惕的看着树林的另一边,打了个手势,飞翎卫们不动声色的围在了马车周围,呈护卫姿态。
陆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放松:“娘娘,出了点小意外,不过您放心,属下不会让您出事的,您先在马车里坐好,千万别出来。”
出意外?
什么意外?
姜妧还探着头,借着闪电的光芒,她眼尖的看见以陆励为首的飞翎卫们已经抽出了腰上的佩刀,泛着寒光的刀锋几乎能闪瞎人的眼,不光是陆励他们,就连青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都多出了一把剑。
“娘娘,别怕,属下在。”
见姜妧看她,青衣握紧了手中的剑,面无表情保证:“属下定会保证您的安全。”
姜妧:“......”
不,我害怕!
这阵仗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尼玛又是刺杀啊!
“唰——”有长剑破空之声传来,雨滴被凌厉的剑气劈碎,丛林深处,一群黑衣人闪现,直奔马车。
与此同时,原本安静的飞翎卫们也动了,纷纷提剑迎了上去,只有陆励和青衣还守在马车边。
刀剑相交,火光四溢,其间还夹杂着噼啪的雷声。
姜妧的脑袋已经缩了进去,她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在这种时候,她只能保持安静,不然就是拖后腿。
万万没想到这都能遇上刺客,难不成也是安王派来的?
什么仇什么怨?合着就是要追着她砍是吧!
姜妧只听得到马车外时不时响起的刀剑碰撞的声音,到底有多少刺客?她带的人好像不够多...
姜妧是真的有些后悔了,要是知道出门就被砍,她绝对老老实实缩在帐篷里一步都不往外迈。
冷静,一定要冷静!
姜妧默默将方才用来削苹果的刀给握在了手里。
但有时候光冷静也是没用的。
看着几乎是贴着她的头皮过牢牢插在马车内壁上还在晃悠的箭羽,姜妧背后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就听外面传来着急的问话:“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姜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跟上一次的刺杀不同,这是姜妧头一次觉得,原来死亡离她竟这般近,上一次好歹还有萧颐在旁边护着,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马车,姜妧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惶恐。
她不会今儿真的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吧...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感觉身下马车一个剧烈的晃动,紧接着就是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嘶鸣,马儿受了惊,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竟直接拖着马车撒蹄子狂奔起来,姜妧没有防备,头重重的磕到了马车壁上,痛的她惊呼了一声,只觉眼冒金星。
“娘娘——”
看着受了惊的马拖着马车就跟一只无头苍蝇似的朝密林一边狂奔而去,陆励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闪身追了上去,同去的还有青衣,其余的则留下阻击黑衣人。
姜妧觉得,她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整个人就跟个球似的不断在马车壁上撞来撞去。
姜妧勉强撑起身子,探头往外看,眼前是不断倒退的树影,噼里啪啦的雨珠跟鞭子似的抽在她脸上,让她几乎都没办法睁眼。
马车在树林里急速穿梭,天际雷鸣轰轰,借着那一闪而逝的闪电,姜妧看清了前面的景象——
尼玛是悬崖啊啊啊啊啊!
你这马跑路的时候都不会挑一挑的吗?
姜妧第一反应是,趁这疯马还没跳崖之前赶紧跳车,可...她被颠来颠去压根就没办法移动啊,不管了,不能动也得动,除非她想跟马车一起散架。
姜妧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眼看马车已经冲到了悬崖边,姜妧一咬牙,在马车即将冲出去的瞬间跳了出来,地上满是砾石,因为跳的太急,她还不慎扭了脚,姜妧只觉得身体就仿佛被巨石碾过一般,但看着已经冲了出去马车,姜妧心有余悸,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还没等她缓过气,突然,就见一个黑衣人蹿了出来,伸手就要来抓她,眼看就要落入黑衣人之手。
“噗——”地一声闷响,姜妧一直攥在手里的匕首已经齐根没入对方的左胸,黑衣人似乎是没想到,双眼鼓的滚圆,姜妧猛地将匕首又抽了出来,一道猩红的血液就直接喷在了她的脸上,姜妧差一点就忍不住呕出来。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姜妧真想给自己点个赞。
一刀毙命,可把她牛逼坏了。
姜妧努力忽略掉第一次亲手杀人带来的生理不适,手中握着的匕首又紧了几分,还沾着血的脸上满是坚毅。
就算是死,那也得拉个垫背的。
“杀——”
“娘娘——”
明晃晃的泛着寒光的剑刃凭空出现,已经是在悬崖边上的姜妧根本就无路可逃,那锋利的剑芒在她眼中被不断放大,耳边似乎传来陆励等人焦急的呼唤。
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她就知道,不该来的。
眼看那剑尖直逼她的咽喉,剧痛将至,姜妧闭上了眼,发出最后一声怒吼——
“萧颐,我OO你个xx——”
姜妧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谁料,剧痛未至,只听耳边响起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一股温热溅到了她脸上,那本来已经都要抵上她脖子的剑尖倏地一顿,“哐当”一声,长剑落地,黑衣人轰然倒下。
姜妧睁眼,就见一道轻骑自夜幕中冲出,高大峻拔的身影就仿佛一座巍峨高山,闪电划过,能清楚的看到男人焦灼又冰冷的面容,他还保持着向前投掷的动作,那黑衣人的背上插着的,赫然就是一把冰冷长剑。
雷声轰鸣,雨滴渐大。
她看见男人朝她伸手,说:“妧妧,过来。”
姜妧心如擂鼓,惶恐微散,鼻尖满是浓郁的血腥味儿,雷声混杂着雨声到处都是喧嚣,可那朝她走近的马蹄声就仿佛在和着她心脏跳动的节奏,一下一下,印在她的心口上。
看着已经下了马朝她大步走来的萧颐,姜妧眼眶有些发热,不自觉的朝他伸出了手。
只是,怎么感觉好像在倒退的样子?
不是,等会儿,真的在退!
“快走,这崖角要塌了啊啊啊我敲泥马——”
第91章 追妻第三十三天 前情~~~
感觉到脚下泥土的松动, 姜妧内心是崩溃的,像是为了响应她的这种崩溃,几乎是在她出口的一瞬间, 只听“轰——”地一声,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崖角瞬间整个垮塌。
姜妧压根就来不及反应, 短促的惊叫了一声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强烈的失重感, 姜妧努力睁眼, 看见的就是雨幕中如离弦之箭一般急射而来的高大身影——
就算是英雄救美这回也迟了啊。
咱就别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全白搭了。
这是姜妧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丝想法, 然后就是——
“啊啊啊啊啊我敲泥马啊啊啊啊——”
夜幕雨中, 回荡着姜妧高速落体时的凄厉惨叫。
看着毫不犹豫跟着飞扑而下的高大身影,匆匆赶来的陆励大惊失色:“陛下——”
.
姜妧有幸的体会了一把免费高空蹦极,她觉得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完了完了, 这个高的地方掉下去那还不得分分钟粉身碎骨啊,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滩烂泥,姜妧就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这死法是不是也太憋屈了一点?
好歹也得给留个全尸啊!
下坠的速度很快,柔软的雨丝抽在脸上就仿佛刀刃一般凛冽只觉得仿佛面皮都要被割裂开了,风声雨声雷电声交织着往她耳朵里灌,直觉耳鼓轰隆作响。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却又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姜妧脑中却闪过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只朝她伸出的强有力的骨节分明的手上, 就差那么一点, 一点点啊!
嘚!
也别一点点了,干脆等下辈子吧!
姜妧紧闭着眼,听着耳边簌簌的风声,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怕,放心大胆的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话说她连胎穿这种离奇的事都经历过了还怕啥,万一前脚刚死后脚就再来个穿.越比如说借.尸还魂啥的呢——
“啊啊啊啊——”
“噗通——”
没有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姜妧只感觉一阵冰凉袭来,她就仿佛一只折翼的蝴蝶一头栽进了滚滚的江水,冰凉的江水直接漫过了她的头顶,溺水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水!
这下面居然是水!
在求生本能下,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有那么一瞬间姜妧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硬是咬紧了牙关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扑腾着想从水中冒头,但她,是个旱鸭子啊!
姜妧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后悔自己居然没有学游泳,保命技巧的缺失有时候真的会要命的!
在汹涌的江水中,姜妧胡乱的扑腾就显得很无力,冰凉的江水无情的扑打在身上瑟瑟寒意几乎都渗到了她的骨头缝里,姜妧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上力量的流逝,她就仿佛一条被封进了冰窖里的鱼,一点点失去挣扎的力气,明明意识还是清醒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下沉,江水没过头顶,冰冷的还带着腥气的江水争先恐后的灌入她的鼻腔,几乎要逼走她肺部的最后一丝空气。
这种眼睁睁的看着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还真的是有点不甘呐...
她的眼皮在发沉,无法抵抗的疲惫在身体中蔓延,她的四肢开始变得僵硬,姜妧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急速流逝,肺部仅存的那点空气已经被运用到极致疼得几乎要炸裂。
大脑的严重缺氧让姜妧眼前开始发黑,挣扎的动作不觉已经停止,即将被江水彻底吞没的一瞬间,她似乎被拥入了一个还带着冷香的坚硬胸膛...等等...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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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小说烂俗梗之一,主角跳崖绝对死不了,要不就是遇见神医要不就是遇见某世外高人,在高人的指点下分分钟练成绝世神功然后改头换面浴血归来惊艳全场。
作为资深话本研究者,姜妧一直对这种烂俗套路嗤之以鼻,可当她以一种四仰八叉的姿势瘫在地上,看着即将破晓的暮沉沉天空,不远处就是奔腾不息的江水时,姜妧突然就觉得,这样的狗血情节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她这到底是福大命大没死成,还是又穿了?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要是后面那个...这就有点虐了,这不就是删号重来吗?万一这回穿的这个身世凄惨背负血海深仇走哪儿都有仇家来砍,那她到底是拿咸鱼苟命剧本还是走大女主干翻全场的路线呢?
不对,她怎么感觉这身底下软绵绵的?就跟铺了床绒垫子似的?
这荒郊野外的哪儿来的垫子?
嗯...
姜妧艰难的转动脖子,等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熟悉俊脸后,当场就来了一个瞳孔地震——
“萧颐?”
虽然天色还比较暗,但姜妧还是看清了,这人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身上满是泥泞水渍,就连头发上都沾着杂草,双目紧闭,面白如纸,紧抿的薄唇更是毫无血色,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要不是胸口还有一点微弱的起伏能感觉到一点浅浅的呼吸,姜妧几乎都要以为他已经挂了。
很好,确定了。
没穿。
姜妧这才注意到,她竟是被萧颐牢牢的箍在怀里,那只因为被水长时间浸泡而变得苍白的遒劲有力的手还扣着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