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摊上热气腾腾,茶摊掌柜和老板娘忙忙碌碌地煮着阳春面,伴着小桥流水和阵阵鸟叫声,阳春面一来,苏隆和永安公主同时伸手去接,两手相触,永安公主的脸儿瞬间就红了。
此情此景极为柔和安宁,让人看着便放松了所有的紧张,与后宫的尔虞我诈相比,自然是弥足珍贵。
倘若……有那么一个机会,倘若她嫁的是……兴许自己也能不必谨小慎微……
李柔静在一旁,一双秀雅的眸子扫了一眼魏莺莺的失神,即便魏莺莺脸上的情绪一闪而过,但是她还是看到了那么羡慕又失落的情绪。
心里这么想着,脸面上却是温和地说了句,“行了,天色不早了,该见的也见了,该收心的自然也要收心。”说完,李柔静红唇微微一弯。
方才,她乘坐马车,一撩开车帘子便瞧见了苏隆,苏隆求娶魏莺莺的事儿,她也是知道的。
她原本想看看魏莺莺和苏隆之间是否还有私情,如果有,那么她就多了拿捏魏莺莺的一个武器。
只是不想,永安公主竟然追着苏隆出来了。虽说坏了这桩事儿,但是方才魏莺莺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却也让她心气舒爽。
“一入宫门,萧郎则是路人。”李柔静忽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魏莺莺的脸儿上,“苏隆是永安公主的驸马,你可清楚?”
“莺莺知道。”魏莺莺一脸平静,轻轻应了一声。
李柔静弯唇笑笑,正要说话却见苏隆从茶摊的方向朝这边儿急匆匆小跑过来。
魏莺莺见是苏隆,忙要拿出帕子遮住脸,不想袖中的帕子却丢了。
这时,还未等魏莺莺抬袖遮面,苏隆的目光就紧紧落在魏莺莺身上,手上捏着的帕子也不由自主地一紧,“你的帕子,丢了。”
魏莺莺觉得掌心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她觉得,脑瓜仁儿很疼,此桩显然更比昌邑王那桩来的更严重些。他竟一眼认出自己的帕子……
李柔静挑着一双秀雅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魏莺莺,随后目光落在那帕子上,不由轻笑一声,朝着魏莺莺道:“一帕子而已,驸马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是妹妹的,妹妹可要好好解释一二。”
苏隆喉结微微一动,目光从魏莺莺脸上移开,他心中有很多话想要问魏莺莺,可是此刻又偏生时机不对,忙朝着李柔静低低道:“瞧见是从魏娘娘身旁掉落的,兴许也是皇后娘娘您的。”
李柔静轻飘飘扫过苏隆那张温雅和煦的脸,轻轻道:“微服出门,驸马爷还是谨言慎行。”
苏隆正要再次解释,却见一旁的永安公主走了过来,极为顺手地挽住苏隆的胳膊,朝着李柔静质问道:“这可是怎么了?皇嫂可是要为难本宫的驸马不成?”
苏隆怕李柔静迁怒魏莺莺,便朝着永安公主道:“方才捡了个帕子,不想竟因着帕子,逢见了皇后娘娘。”
永安公主抬了抬眼眸,并未说话,而是朝着李柔静道:“刚到了晋阳姑姑府中,就听说皇嫂急匆匆的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
李柔静笑了笑,双目直视永安公主,“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驸马方才一眼认出魏妹妹的帕子,本宫……倒是觉得事儿不小。”
永安公主一双细眉顿时皱起,下意识地看向一侧的苏隆,红唇微微一动,想要说什么却又抬眼扫了另一侧的魏莺莺。
李柔静见永安公主脸上阴晴不定,便又趁机加了把火,“不过,帕子多了去了,认错了也是有可能的,上面也没写什么字儿,不过就是绣了一朵梅花,莫不是这梅花还成了驸马和魏妹妹的信物不成?”
永安公主这下终于醋意爆发了,径直甩开了苏隆的手,狠狠瞪着魏莺莺,“好,本宫要进宫,跟皇兄讨要个说法!”
李柔静袖里的手微微一捻,眉宇间闪过一丝愉悦。永安公主善妒,又极度喜欢苏隆,此番进宫必定是一场风波。
这几日,皇上忙于宁王大将耿庆忠进攻柳州府的事儿,她若在魏莺莺身上做文章必定引了他的厌恶,可是永安公主去,却定然让他在魏莺莺和苏隆关系上起疑。
疑心起,恩宠散。
试问哪个帝王能容忍自己身下的女人与旁的男人还有千丝万缕的纠葛呢?
一眼就认出锦帕,说起来,可真是好深的感情,啧啧……
第23章 醋意 从头到尾,他要的就是她的在意。……
几只雀鸟从头顶飞过,魏莺莺静静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还未进德阳宫,就听说永安公主到御书房大哭了一场。
就连太后也被惊动了。
魏莺莺坐在窗前,细白的手将狼毫笔搁在笔架上,随后起身望着窗外的光景。
微风轻轻一吹,宣纸上的梅花小楷微微扬起,“长门白蕊珑烟垂,晓风吹恨入窗扉,萧萧情怀悲无处,一双红泪画屏深……”
魏莺莺回头看着宣纸上起伏的诗句,不由微微叹气,算起来这是第七日……永安公主离宫后的第七日。
她从未想过,自己随父亲学得那些诗词,有朝一日竟成了她一舒凝愁的消遣……
昌邑王的轻薄,舅母王氏的许诺……这一切的一切,都由不得她,而箫晏也从未为了这桩事儿去为难自己。
但是苏隆,从一开始的那块玉佩,再到前几日他一眼认出自己的帕子,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的。
都说自此萧郎是路人,可是到底入宫的女子,没有几个敢有萧郎的……且这“萧郎”的妻室还是永安公主,被这么一闹,再加上李柔静作证,箫晏便是不信,也得疑心上八分了。
只是,她已经猜忌了七日,她已经不想再猜了,便是赐死亦或赐居冷宫,总得给她一句。
既是他不来,那她便要过去,哪怕给她的那句是最不想接受的,她也要个明白清楚。
德阳宫宫外,换了一茬的新人,她走到哪儿,那些新来的宫人都会跟着,而此时,箫晏又下旨,不许任何人去御书房。
若是旁的宫妃兴许也就认了,可是魏莺莺早年也曾是个活泼淘气性子,以前也因跑到集市上玩儿,被父亲关在柴房,但是关是关不住她的。
正如现在的德阳宫,守满了小太监,而魏莺莺却反其道差鸾镜弄来件小太监衣裳换上了,光明正大地随着邓公公溜去御书房找箫晏去了。
邓公公其实已经认出了是魏莺莺,但似乎又想起些什么,便装作不知道将她领进了御书房,禀告了一声便关上门离开了。
魏莺莺站在书房外间儿,探着小脑袋想要看看里面的境况,还好,这会儿箫晏正在批奏折,没旁的人。
箫晏正批阅折子,随手拿茶那刻,却一眼与正在外间探头探脑的魏莺莺迎上。
箫晏心里一惊,这小姑娘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胆大了,竟敢悖逆宫规,还穿了小太监的衣裳来偷溜来御书房。
箫晏眼尾微微一挑,睨了一眼那婀娜的腰身,随后冷冷道:“过来奉茶。”
听到那声熟悉又带着淡淡陌生疏离的声音,魏莺莺先是一怔,随后又突然温顺的提着圆桌上的碧玉茶壶朝着他一步步去了。
他分明看到了是她,也分明认出来了,可是他却冷冰冰一句奉茶,这其中的意味很是复杂。
或许,他因为永安公主来哭闹了一场,觉得她的确是红颜祸水,凭他那等帝王的冷静,怕是早已做好了与她割袍断义的心思。
而他决定了,她便无力回天。
但是,偏生他不提她假冒小太监的事儿,只是扔过来一句奉茶。
这说明,他心里似乎又放不下,而就是这分放不下,她魏莺莺就有冒天下之大不讳的勇气。
想到这,魏莺莺深吸一口气,提着茶壶轻轻给箫晏斟上一杯茶,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他的俊脸一下。
见他面无表情,她也便嘴角轻扬,装作旁若无人。
箫晏接过茶,一双冷彻的眸子没有抬起,余光却捕捉到她细细的腰身,原本就是盈盈一握,如今小太监衣裳宽大,被那束带一勒,更显得细腰引人。
魏莺莺见他冷若冰霜,一张俊脸全是淡漠,便知道有些事儿,必须要一清二白地解释给他。
已过子时,整个御书房静静的,房檐上挂着的几只茜纱宫灯微微晃着。
箫晏端坐在龙椅上,手中的折子开开合合,合合开开,纸笔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里极为响亮。
他目光落在折子上,鼻尖却是魏莺莺身上轻轻浅浅的香气,这种香气他极为熟悉。
每次她圈着他的脖颈,声音柔柔怯怯哀求时,贴在他外耳故意逗弄时,那股子香气就格外的郁浓。
且这香气还迷乱心神,乱的他批折子似乎批在万千字山上,批了两辈子的折子,竟一瞬间不知折子上写得什么。
正在这时,耳畔乍然响起一声声粗粗的磨墨声儿,箫晏抬眼,只见魏莺莺雪白的手儿捏着那只墨锭子,一圈圈的磨,磨得墨砚里的墨汁都快溢出来来了。
箫晏挑眉,抬眼看她,原以为她是故意的,不成想这小丫头竟玩儿墨玩儿的不亦乐乎,红滢的唇微微弯着,眉眼间全是愉悦的媚色。
“魏氏。”箫晏板着脸,冷冷一句。
魏氏二字却把魏莺莺吓了一跳,手里的墨锭一下跌落在墨砚上,大片的墨汁瞬间飞溅在箫晏那华贵的龙袍上。
箫晏合上折子,扫了一眼绣着金龙的袖,终于还是抬眼看了魏莺莺。
魏莺莺警醒地忙拿帕子去给他擦,见他冷着脸将袖子抽离,便又乖顺地绕到了他身后,轻揉软糯道:“妾也学了些推拿功夫,不如给皇上捏一捏。”
她只管说着,小手儿也着着实实的落在他肩上,不管他应允还是否定,她小手一下一下的按在他肩颈处。
原本箫晏不是重享受之人,也不想被她扰了看折子,尤其还是又飞溅了他一袖子墨的节点。
可是他发现那绵软顺滑的小手儿一碰,只觉得像是两块磁铁一般,天然的引力,让人无端的想沉迷。
魏莺莺只觉得自己这桩生意实在做的不合适,原本是想着按按便算了,不想这帝王背后的肌肉却是极为硬朗结实,手都被硌的酸疼了。
正琢磨着不按了,不想下一刻却被一对帝王手摁住,随后那之手微微用力,一下将她整个人按在桌上,修长的指节在颈侧摩挲了一番,随后径直顺着领口下滑。
魏莺莺忙伸手揪住自己的衣领,一双明净的眸子深深凝望着箫晏,“皇上,不生气了?”
这柔和綿腻的声音入了耳,夹杂淡淡的香气,瞬间就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箫晏冷着眉,却是重重将她压在折子上。
魏莺莺细不可查的惊叫了一声,睁着一双眼儿深深望着箫晏,见他眉目冷冽又炙烈,不由唇微微发颤,“妾,心中只爱慕皇上一人……”
听到她这话,箫晏眼中戏谑冷嘲之意顿生。
他算是看出来了,她对他只有讨好,至于爱慕二字,商榷的空间也就大了去了。
魏莺莺微微抿唇,心里也有些打鼓,眼睛也没了方才的底气,这话到底说的过了些,爱慕二字,用在她与箫晏之间似乎的确是太过了……
箫晏低头看她,薄唇噙着一抹嘲讽,“看来,朕倒当真比不上那一眼认出你帕子的苏公子。”说完,眸底陡然愠上怒意,直接将她身上的小太监衣裳扯裂。
他敛眉看她,沉沉道:“既是爱慕朕,便好好的服侍,让朕看看你是多爱慕。”
他的语气里带着帝王的威严和逼迫,甚至夹杂了几分的莫名的醋意,她有些怕,想要逃,却被他夺取征伐个干净。
他眉目挂着疏冷,满地的折子落在地上,外面的凉月西垂,而攻城略地却一波强过一波。
魏莺莺只觉得散了架一般,下身也疼,这一疼便恼了,长长的指甲一下抓在他的脊背上,拧着眉,“不过是个帕子,我如今为了你,冒着被砍头的罪责来了,你分明就是心上一点儿都没我!”
箫晏垂眸,看着身下恼了脸,正朝着一介帝王发脾气的小姑娘,不由十分愉悦地笑出了声。
显然,这恼的话取悦了他……
不过是个帕子,说明她并不在意苏隆,冒着砍头的罪,这是真的。
从头到尾,他要的就是她的在意。
他就是要看看,她何时会沉不住气,何时会来找他,只是不想这一等就是七天。
所以,愠怒叠加醋意,在那事儿上也就粗莽了些。
箫晏看着马上又要恼哭了的小姑娘,不由弯唇一笑,修长的手将她额前的发微微别在耳后,“魏莺莺,你这道歉来的委实晚。”
魏莺莺听他语气里的轻微的愉悦,忙急急地环住了他的腰身,认认真真道:“皇上,不生气了?”
箫晏挑眉,微微用力,欣赏着小人儿轻轻的娇声,颇有深意道:“生气,但还是要做完,免得你魏莺莺一会子被斩首。”
魏莺莺听着他话里的戏弄与笑意,不由皱皱眉,随后微微用力推他,咬咬牙道:“坏男人!”
听到这句,箫晏朗声一笑,径直将她抱进西侧的龙榻上……
邓公公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先是掩嘴一笑,随后又重重舒了口气。
整整七日,他都要被皇上那张威严冷冽的帝王脸吓死了。
如今,德阳宫那位主动来,帝王怒气一朝消,他这总管太监也能多活两年。
邓公公伸了伸懒腰,正要转身走,却见另一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
邓公公一把揪住小太监的领子,“瞎了眼了,知道里面什么情景?你闭着眼的往里冲!仔细你的脑袋!”
小太监忙跪下,一边磕头一边道:“晋阳公主来了,这会子正在太后宫中,要奴才请皇上过去。”
邓通听到那小太监的话,又侧目朝着御书房明灭的灯火看了一眼。
这回可当真是难办了……
第24章 干柴 皇上不碰她,她倒是自己着了火了……
房内烛火明媚,龙榻之上从未有女人,而今却是一派奢靡迷离,男人高挺的鼻尖慢慢逼近,餍足又霸道地啄莺莺红滢的唇……
正万军齐发之际,邓公公轻轻敲了敲雕龙秀凤的宫门,轻声细语地喊:“皇上,晋阳公主来了,太后和公主请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