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晏皱眉,又亲了亲怀里的小人,随后又拉过锦被给莺莺盖上,贴在她耳侧沉沉道:“晚上,等朕。”
莺莺微微动了动酸麻的身子,果真,男人都是这样的……毫无餍足……
只是见他挂着笑快步走出了御书房,她心里有有些不安。
晋阳公主这会子进宫,定是带了倪琳吧……那日,她也觉出些什么,尤其是李柔静每次提到箫晏,倪琳表情都不对。
女人的直觉向来准确,自打上次见了魏莺莺,倪琳不光表情不对,心里也有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倪琳自幼长在晋阳公主身边,那年箫晏染瘟疫,她也曾跟他待过不少的时日,青梅竹马,自是相配。
尽管后来发生了些事,可是她深深知道箫晏对后宫那些女人没有感情,直到见到魏莺莺。
从李柔静的口中,她能看出箫晏对魏莺莺微妙的态度变化,且这种态度已经跨越了男女床榻上滚的情分,甚至他心里已经开始在乎魏莺莺。
而此刻的倪琳再也沉不住气了,往日的活泼单纯也在这么一瞬间被击碎,她几次请求晋阳公主,为的便是入宫。
晋阳公主向来心软护短,什么都由着倪琳,可是听完入宫为妃,晋阳公主就不言语了,甚至久久不回答。
倪琳了解晋阳公主,知道晋阳公主不想让她踏入那满腹算计的地方,也不想让她平白低了李柔静一头,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就是想重新夺回箫晏。
而这个节点,永安公主又为了苏隆认出魏莺莺帕子的事儿,哭闹了一场,想要往后宫塞人,并不难。
而此刻的慈寿宫,陈太后看着箫晏,苦口婆心地强调红颜祸水,狐媚晕头,又提起了先帝时期后宫那些杀人灭口、栽赃嫁祸的事儿。
总之,说来说去,陈太后都觉得晋阳公主的外甥女倪琳,性情活泼纯净,模样和家世也好,是进后宫的极好人选。
箫晏却是什么都没听进去,也根本没心思搭理倪琳。
而一直低着头的倪琳,却突然摆弄的一盏孔明灯玩物,发出了一段极为悦耳的声音。
这一响,箫晏和陈太后同时看向倪琳手中的孔明灯。
那孔明灯小小的,可悬挂在衣裙上作为装饰,只是这灯做工粗疏简单,三个面儿上画的都是极为简单的两个稚童。
陈太后看了看箫晏,又笑着朝倪琳摆手,“这小东西可真是好玩儿,哀家记得晏儿幼年染时疫,外居行宫时,倒也有这么个灯……”
倪琳起身,笑着将孔明灯递给太后,俏皮又颇有深意道:“时候长了,怕是早已经忘了。”
箫晏没有理会倪琳投射过来的倾慕的目光,只是静静地拨了拨茶盅里的浮茶。
陈太后看了看益发具君威的儿子,不由清了清嗓子,直入正题道:“晏儿,哀家瞧着倪琳丫头不错,你后宫也没个得心的,这孩子进宫,也能助……”
“不必!”箫晏直接拒绝:“儿臣还有朝政要忙,不便打扰母后。”
他的直接拒绝,让倪琳又尴尬又无措,明明当年,他们还是……
而此时晋阳公主一颗心才完完全全地落了地,她原本就不想倪琳入宫,入宫虽是封妃,可到底是妾,妻妾之间终究是有别。
如今箫晏直接拒绝,倒是可以让倪琳死了心,这样,她也可以给倪琳寻一个好的人家,王公贵族的嫡妻总归是能当上的。
所以,晋阳公主认为箫晏此举并不不妥,倒是陈太后颇有些愠怒,她的儿子素来孝顺,从未拒绝什么,可竟在一女人问题上,这般……
倪琳眸中瞬间凝了泪,细细的小手绞在一起,看到太后将那只孔明灯搁在桌上,不由泪珠子一下跌落下来。
***
空中繁星点点,暗红的蜡烛摇晃,就像桌上那只孔明灯,瞬间将人的思绪拉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时的他身染时疫,而倪琳则像是小仙女一般的绕在他身边,整日拿一些小玩意儿来哄他开心。
后来,年岁渐长,那个活泼的小姑娘也出落的芙蓉一般,且能作的一手的的好诗,尤其是那首《春喜》传遍整个京都,就连文华阁大学士都赞扬有加。而那时处在少年的箫晏的确与倪琳有那么一段短暂纯洁明净的私情。
而当初,选太子妃时,箫晏的确选的也是倪琳。
只是后来,周贵妃勾结匈奴作乱,倪琳见当时身为太子的箫晏势弱,竟直接投奔了周贵妃,嫁给了周贵妃之子宁王……并且出卖了他的军情布置,辗转害死了他最信赖的卫巡和唐清臣。
纯粹活泼俏皮的皮囊下掩藏着贪慕虚荣的脏。
重生一世,疏冷理性的帝王,又岂会为了个女人栽跟头。
且昨日,东陵先帝的陵墓被雷给劈了,朝臣议论纷纷,此次,他还要去泰山祷庙祭祀。
不过,明面上是祷庙祭祀,实则也是抱着选拔人才的心思去的,现在朝廷需要一批没有干净清廉的人,而这次出行,他正好可以亲自挑选。
箫晏走在宫道上,脑中全是出行后挑选人才的事儿,只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一眼瞧见了正在花亭用茶的魏莺莺。
鹅黄色的衣裙,乌发柔腻的散在身后,小小的手儿捧着茶,眉目清媚又乖顺。这么一瞬间,他鼻尖仿佛又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
他不是重欲之人,可是一遇见她,总是失了水准,粗莽的而不知餍足地索取……
箫晏抬眼看着那小人儿,心里无端地想要对她再好些,要再好些……
***
长乐宫外殿的烛火已经被吹灭,李柔静换了睡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皇上去了德阳宫?”
徐嬷嬷谨慎地点头,“明个儿皇上就要去祷庙祭祀,那魏氏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皇上大事要多得很,还使了狐媚劲儿的勾引!”
李柔静合上手中的账目,忽然冷嗤一声,“怕是魏氏未曾施展媚术,皇上却上了头了……”
徐嬷嬷愁容满面,“这般圣宠,若是当真怀了,那可就……”
“怀了?”李柔静看看跳跃的烛火,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当真怀了,本宫这位置也就做不长了。”
徐嬷嬷听了,一双粗重的眉一下拧了起来,“娘娘,你是正宫,千万不能说这种话,太子得从您的肚子里出来。”
李柔静干干一笑,“他不来,本宫这肚子又怎么能起来!”
徐嬷嬷往外面瞅了一眼,随后伏在李柔静耳边低低一句。
“当真?”李柔静眼底放光,整个脸色又变得复杂而算计。
“此事绝对是真的!”徐嬷嬷低低道:“老奴的姐姐亲眼瞧见的,温僖废妃谢氏跟随行的侍卫在修行的寺庙苟合……”
“到底还是春日寂寞,皇上不碰她,她倒是自己着了火了。”李柔静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淡淡道:“既是她自己春闺寂寞,你就去多扔几把干柴,让这邪火烧的更猛些,最好烧到德阳宫里去。”
“是,娘娘。”徐嬷嬷心领神会,笑的极为猥\'琐,忙点点头,“老奴谨遵娘娘懿旨,必定办妥了。”
第25章 美人春意 一日一包……像是秋后的蚱蜢……
既是知道了温僖废妃谢玖在大佛寺那档子事儿,李柔静自然是好好利用了一番。
借着亲人进宫探望的时节,差人将那个与温僖废妃谢玖无媒苟合的那个侍卫带到了长乐宫。
那个侍卫本就是不入流的,所以才会被内务府指去盯着废妃谢玖。如今被皇后召见,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儿,便好好收拾了一番,进来后也是扣头施礼,算是礼数周全。
李柔静端正地坐在凤椅上,心中盘算着如何用这个侍卫。她与谢玖一起在后宫待了五年,五年里,谢玖嚣张跋扈可也未曾这般放浪,可如今一到那修行的净地,竟做出了此等丑事。
就在这时,徐嬷嬷低低道:“娘娘——侍卫李益到了。”
李柔静微微晃神儿,抬眼往下一望,只见那李益高大俊朗,肤色有些微微的黑,倒是遵照宫中的礼节朝着自己叩拜,请安的声音也很洪亮,“奴才李益,叩见皇后娘娘!”
待侍卫李益再次抬头时,李柔静微微蹙眉,这侍卫眉宇间俊秀清雅倒有几丝与箫晏微微相似……只是,气韵和言行差了万千个层次。
难怪……难怪,向来高傲的谢玖会选他!
她如今可真是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只是没容她细细的揣摩,突然那侍卫低低的咳嗽一声,李柔静猛地收神儿,只见那侍卫李益正挑着一双风流而浪荡的眸凝望着她。
李柔静收回目光,端正地端起桌上的茶盏,唇角微微一弯,“李益?”
李益是个极为好色浪荡的,听到李柔静娇滴软绵又端方的声音,顿时就浪心猛起,还以为李柔静跟谢玖一般都寂寞寡了的厉害,便故意轻佻的应了一声。
正在这时,忽然一盏滚烫的茶水连带着西瓷碎渣砸在他身上,紧接着见李柔静拧眉,“放肆!”
李益下的忙跪在地上,口不择言的慌乱道:“奴才该死,奴才不该把娘娘与谢氏相比,奴才该死!求娘娘饶命!”
李柔静面色愠怒,此刻恨不得将他撕碎了喂蛇,但是听他慌乱中说漏了嘴的谢氏,便又忍耐下来。
“你与废妃谢氏苟合,该斩!”李柔静转着手指上的新戒指,冷冷睨了地上吓得发抖近乎尿了侍卫,不由冷嗤一声。
李益听到那句该斩,就更慌了,忙朝李柔静不停歇地磕头,“娘娘饶命,奴才冤枉,是谢氏勾引奴才!那日她……”
李益一句句的说着,李柔静皱眉,用帕子掩住口鼻,真不想清净的佛寺中,谢玖竟然办出这种事。
之前她还不信,尤其是徐嬷嬷提到的李益一脸猥'亵解了裤子猛扑向谢玖的那些恶心事儿。
徐嬷嬷为了抓一手证据,昨个儿去了大佛寺。
她偷偷趴在谢玖修行的墙角,原本想听谢玖利用侍卫的事儿,不想竟一声声的净是淫'声'浪'语,那个往日清高跋扈的谢娘娘与侍卫在棉被里翻滚的畅快淋漓,听得她都老脸涨红。
且当时,谢玖唤了这个狗侍卫为“晏郎”!
徐嬷嬷听得恶心,却不想那狗侍卫更是恶心,在谢玖那娇嫩的脸儿上猛嘬了一口,“奴才自打上了娘娘的身子,每日每日都觉得性情高涨,恨不得胀死在娘娘罗裙之下”
他这等不入流的侍卫,本就没多少俸银,便是有什么需求也是偷偷跟宫女,可是他身下这个可是未曾被任何男人碰过的娇蕾,且是那个尊贵无比、气度高华的帝王的女人,这个中乐趣,是外人无法言表的。
听着这种风流粗鄙的话,徐嬷嬷差点吐出来,给李柔静讲时,也是恶心的差点吐出隔夜饭。
徐嬷嬷不由自主地看向李柔静,只见李柔静目光冷漠地扫了地上吓得悲切的侍卫李益,淡淡道:“她称你为晏郎?”
李益一顿,随后抬起磕的流血的头,道:“回娘娘,那个贱人称奴才为晏郎。”
李柔静再次拧眉,心里一阵厌恶,随后又淡淡一笑,“你既是解释清楚了,本宫自然也知晓了。”
“娘娘……奴才真的是被那个贱人勾引的。”李益见李柔静语气有了转圜,便试图撇清与谢玖的关系。
“徐嬷嬷。”李柔静扫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朝着徐嬷嬷吩咐了一声,便走了。
徐嬷嬷走到李益跟前,冷着脸将一包药粉扔在他脚下,“每日服用,好好解谢氏的久旱之渴。”
李益觉得极为蹊跷,不该私下处死谢玖,把他也定了罪?为何只给了一包药粉,就被带出了宫?
李益到了大佛寺,盯着手里的药包足足盯了半个时辰……
不过,夜深人静,美人春意,他听了长乐宫的话,用了那些药,一日一包……像是秋后的蚱蜢恣意狂欢、酣畅淋漓的快要死了。
月西斜,李柔静摆弄着尚仪局送来的名贵花草,拿着小银剪子细细的剪着,徐嬷嬷在一旁立着。
待李柔静修剪完,徐嬷嬷急急地道:“若是皇上知道了,定然会勃然大怒,该处死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才是。”
李柔静柔和一笑,将小银剪放在博古阁上,朝着徐嬷嬷道:“处死了,可就不好玩儿了,本宫要李益上了德阳宫的榻,一箭三雕,才有趣。”
这一刻,徐嬷嬷的脑子就像是猛地开条缝,恍然大悟,李益服用完药后,若是上了德阳宫的香榻,自然可以全盘推到谢玖身上,到时可不就是一箭三雕么!
“娘娘当真是女中诸葛。”徐嬷嬷佩服的两眼放光。
李柔静摆弄着桌上的胭脂膏子,淡淡道:“女中诸葛又有什么用,本宫倒宁愿是魏莺莺。”
“娘娘说的哪里的话,那等以色侍人的无用……”徐嬷嬷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她聪明着呢,藏拙厉害的很。”李柔静微微叹气,她算尽天下,算不到那个男人的一丝青眼相加,而魏莺莺却得了他的身心,不用旁的便拿捏住世上最高华清俊的帝王。
拿捏住了帝王,自然拿捏住了整个天下,说到底,她到底还是不如她魏莺莺。
而这种想法,也在晋阳公主那里得到了证实。
晋阳公主那等贵重而聪慧的,都让白小蛮抢走了前驸马。
她认认真真地听了晋阳公主的话,尤其是她那句莫要小瞧了菟丝花一般的女人。
杀人要诛心,她必须要斩草除根,必须要除掉魏莺莺,这样他才会转身看自己一眼。
否则,谢玖今日的选择就是她日后的下场。
这个宫里,向来是耍心眼斗心思的,谁敢阻她的路,就得死。
“娘娘,为何不直接将那狗侍卫送到德阳宫?”徐嬷嬷一边给李柔静斟茶,一边说了一句。
“皇上喜欢她,他不亲眼瞧见,倒显得本宫恶毒害死了魏莺莺。”李柔静抿了口茶,淡淡道:“本宫才不会让魏氏成为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她算是看出来了,便是冷峻高华的箫晏,也是男人。是男人自然摆脱不了男人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