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来时我还不太爱你——何处听雨
时间:2021-12-31 16:42:27

  “彭奕泽?”辰濡似乎抓到了一个重点,“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雷缃道,“不要去管彭奕泽了,他已经出局了!现在的问题是,我要开始正儿八经地相亲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名单会有多长,反正是我爸妈拟定的,我挨个去试就好了。”
  辰濡道:“祝你好运。”
  雷缃不说话了。她不想说“谢谢“,更不想说“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楼下传来极轻的呜咽声,闷闷的,哭的人似乎用力蒙着被。她的心顿时软了,喊了一句:“辰濡?”
  没有回应,只是哭声更压抑了些。她开了台灯,正是辰濡送给他的那盏。暗黄柔和的灯透着印着诗经的旧纸,漏满一室。
  她走下楼梯,来到了沙发床前,掀开薄毯一角,他慢慢转身,朦胧的灯光下,他眼睛里的泪光灼灼闪烁,期盼地、委屈地、带着稍许恐慌地望着她。她没有犹豫,像一条鱼那样滑进了毯子里,紧紧地搂住了他
  他回抱住她,她感觉得到他的泪淌到了自己的颈窝,由温变冷。
 
 
第19章 .  四罐啤酒和碎屏手机(双更合一)   “我
  她捧起他的脸, 轻吮他眼角的泪,咸咸的味道在她的唇齿间散开。
  “我对你很坏。”内疚感彻底醒来,雷缃喃喃道, 抬手抚去他眼角的泪痕,“你怎么可以允许我对你那么坏的?”
  辰濡摇头:“缃缃,你只是没有骗我。你有些喜欢我, 就选择大方地告诉我;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也没有对我掩饰。其实你不说我也都知道的事实本来就是这样:你对我的一点点喜欢都称得上是奇迹了”他揉了揉她的脸颊, “我们的关系是随时可以结束的关系, 只要你说就可以。”
  “这么潇洒啊?那你哭什么?”她捉住他的手, 握在自己掌心。
  “因为难过、还是忍不住的难过”他说, “我难过那个可以光明正大陪在你身边的人永远不会是我!别说什么芭蕾剧院、马场就只是和你走在大街上, 我都是一个奇怪至极的存在!我是见不得光的、是丢人现眼的!在黑暗里、无人处,你愿意像这样听我说话, 不觉得我说的这些都是可笑的胡话,就已经很宽容了。”
  “你在纵容我任性、自私”她说, “就这么喜欢我吗?”
  他重重点头:“喜欢”
  她心底又甜又涩:“所以那时候说请我吃早饭,实际是你想多留我一会, 还是想追我?”
  “没、没想追就是舍不得你就这么走了。”他苦笑, “很多此一举是吧?如果不那么做,可能不会有后来的事, 我们根本不会见面了。”
  “不知道,说不定我还是会找借口去找你。”
  他露出一脸无辜和茫然。
  “我好像也挺喜欢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坦率地说。
  “也许等你想明白了, 就不会喜欢我了,毕竟,我也没什么好喜欢的。”
  “那我还是不想了。”她笑了笑,“但一码归一码, 你不要陷太深哦!我喜欢你归喜欢你,可还是要去相亲,将来还是要和别人结婚的。”
  “嗯,”他说,“你会嫁给一个很好的人。”
  “你呢?过几年也去相亲?”
  “不要,”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泪目,却又很快笑着说:“以为你会说你没钱没地位,身体也不好,相亲不占优势。”
  辰濡平静地道:“对,你说得也对。不过,也说不定有条件同样不好的异性愿意和我凑合过日子。”
  “你不愿意凑合?”
  “不愿意。我可以不碰感情。”
  “哟,小孩儿志气挺高!”她明明很感动,却只能说笑打趣他,“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碰感情’”
  说话间,动作便有些不规矩,脚趾头蹭了蹭他的脚掌,那里冷冰冰的,似乎血液循环很差。
  他紧张兮兮地挪得离她远了一些,却被她拉住。
  她起身,双手探进毯中,捉住了他的脚掌,温柔地搓揉起来,它们很软,和常人的腿肌骨触感都很不相同,孱弱而微凉。
  “缃缃,你上楼去睡”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求你。”
  “下回洗完澡也记得穿袜子啊!血液循环那么差自己都不知道保养。”她决定不再逗他,从他的双肩包里拿来干净袜子,刚往他的脚上套,他就用手掰着腿往后抬了一下,道:“我自己来。”
  她停了手,转身上楼。
  第二天早上,他们不约而同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避而不谈。雷缃提前叫好了早餐,两个人甚至有说有笑地吃完。随后她送他去了书店,自己也没有马上走,而是在店里等装修施工的人过来。
  “今天过后,我该交待的会交给工人,我就不用每天过来了。”她对他说。
  “哦。”看得出他有些失落。
  “其实会有一个阶段真的会比较吵,如果影响到你的话,可以把你的修书工具带到公寓去,那边还清净一点。”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打包好,叫车过去的。”辰濡淡淡地道。
  “为什么不叫我送?”
  “你还要上班啊。”
  “下班后也可以。“
  “下班后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她不说话了。装修工人正好也过来了,她开始招呼工人开工,辰濡也开始整理桌面,似乎要做一盏新的古籍残页灯。
  “等下我先回公司了。”中午在书店挤在一张椅子上吃外卖的时候,雷缃说。
  “好,“辰濡犹豫了一下,道,“今天晚上你不过来了吧?”
  她摇摇头:“怄气也没有用,我总要回家的。”
  “这样我比较放心。”他说。
  雷缃下班后,真就乖乖回了家。
  雷景河和顾清对昨晚的冲突都选择只字不提,雷缃也只是略微冷脸,对父母的话仍然都有问有答,倒是雷赫晚饭后悄悄去她房间找她谈心,面露忧色。
  “姐,你这么快就消气了?”
  雷缃道:“没有,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想了一夜,终于认清楚几件事:第一,就像你说的,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彭奕泽已经选择放弃,这里面固然有爸妈的‘功劳’,但也是他的选择,我有理由生爸妈的气,但不必把一切遗憾都推到他们身上。第二,世上没有完全免费的礼物,我的一切优越条件,都来自于我出生这个家,其实我什么都不是我的房子、我的工作、我的存款、我的首饰、甚至我那莫名其妙的骄傲,离开了父母的资助便什么都没有。他们只不过要我找一个像样的女婿而已,如果能恰好让我们家族的事业更加如虎添翼就更好了。你说,我是不是很理性?”
  雷赫苦涩地一笑:“如果你真这样想,也许反而好受些。”
  “我真这样想啊。”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偌大的庭院里绿树成荫,“你看,多漂亮的花园,我将来结婚,爸妈应该会送一个不比这里差的房子做陪嫁吧?”
  雷赫笑着,声音却恻然:“会吧。”
  “我也这么觉得。”她朝弟弟笑了笑,正色道,“希望你以后能正好爱上一个体面的大小姐,那样就皆大欢喜了。”
  雷赫轻笑了一声,退出了她的卧房。
  周六,雷缃在马术俱乐部见到了汪锦辉。
  她换上了马术服,驾驭起马来更是英姿飒爽,看得汪锦辉眼都直了。
  汪锦辉的五官长得有些普通,说不出太大的毛病,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张毫无亮点的脸。身材倒还挺好的,成套骑马的装束穿在他的身上身形也很俊朗,而且骑术不错,一看就是专业训练过的。
  中午他们在俱乐部的餐厅吃了饭。汪锦辉表现得很绅士,而雷缃对于他对自己的殷勤表现也照单全收,礼貌回应。只是当他问及下午和晚上的安排时,她婉拒了。
  汪锦辉略显失望,但表示理解,并提出送她回家。
  雷缃淡淡地道:“不用了,锦辉哥,我自己也开车来的。”
  汪锦辉道:“是我的不是,今早该亲自开车去接你。下回我一定包接包送。”
  她拿餐巾擦了擦嘴:“锦辉哥是大忙人,我自己有车,就不麻烦你了。
  “能为雷大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哦,对,雷大小姐这个称呼”她顿了顿,微妙地笑了笑。
  “不喜欢我这么叫你?我是开玩笑的,你不喜欢的话”
  “怎么会?”她认真道,“你说的又没错,我就是雷家长女,一声‘大小姐’也当得起。”
  汪锦辉连连称是。
  回到家中,顾清把她叫到房里,问她今天和汪锦辉接触下来的情况。
  雷缃道:“我不喜欢他的长相。”
  顾清失笑:“锦辉那孩子我也是见过好多回的,哪里不好看了?要身高有身高、要肩宽有肩宽的”
  “他不好看。”她平静地说,听不出刻意的对立情绪,只像陈述一个事实。
  顾清不紧不慢地说:“你要非拿锦辉和彭奕泽比,那他的长相或许是比不过,只是单论身高身材,也不输他多少,何况跳舞的男孩子都太瘦了。锦辉一看就热爱运动,身体健康。“
  身体健康?——听到母亲提起彭奕泽的时候,她都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母亲最后说的这四个字,猝不及防地刺了她一下。
  她控制了一下情绪,缓缓道:“妈,我才大学毕业一年,就不兴我多接触几个人,又不是急着要和谁家联姻,你说是不是?”
  顾清似乎被说动了,但仍然不无遗憾地说:“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像汪锦辉这样的条件也不常见,而且汪家又和我们家是世交,彼此知根知底,我们比较放心。行吧,缘分也不可强求,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做决定。”
  雷缃觉得母亲最后一句话落到她身上有些讽刺,面上却只点头微笑。
  夜半,她溜出家门,去了自己的公寓。
  那个傻子知道她今天相亲,说不定偷偷地哭成什么样。
  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有联系他,因为不知道面对他能说什么。她有点后悔那天莫名其妙地把相亲这件事告知了辰濡。她希望得到他怎样的反应?阻止她?鼓励她?她说不清。那一晚她知道他根本没睡着,第二天眼睛都是肿的。她不是不自责心痛,却仍然伪装没事的样子,和他有说有笑地吃早餐、看他若无其事地在书店工作,此后他们也见过面,双方都没有提她即将去相亲的事。只是她心里很明白,这件事他不会忘记,更不是毫不在乎。
  她自己掏钥匙进了门。黑暗的房间里音乐看到一个坐着的人影轮廓。他开了灯,看见辰濡倒在沙发上,茶几上是四罐啤酒,全部都已经打开了,看上去,似乎就是上次她带上来没喝完的酒。
  他朝她走来的方向眯眼看了看,眼里皆是醉色,含混地叫了一句:“缃缃”
  她情不自禁地飞快跑过去,搂住了他,因为太过急切,甚至碰倒了他放在沙发边上的拐杖。
  两根拐杖啪地一声倒地,辰濡着了魔一样推开了她,跪地捡起自己的拐杖,却因为醉酒找不到重心,没法站起来。他干脆又将它们扔到了一边,仰面躺倒。
  “辰濡!”雷缃心痛地试图扶起他,却被他甩开。
  “你不太喜欢今天相亲的对象?”他幽幽地说。
  她不再试图拉他起来,干脆也躺平到他的身边:“不喜欢。”
  “为什么?”
  “他不好看。”她说,“我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辰濡大笑,笑得眼泪流到地板上:“你骗人,根本不是。”
  “真的,”她试探着,勾住了他的小指头,“骗谁都不骗你。”
  “我好看吗?”
  “好看极了。”
  “可我是瘸子。”
  “那也是个好看的瘸子。”她的手移到他瘦弱的大/腿上,“有句大实话你敢不敢听?”
  “不敢。”
  “那我也要说!”她侧过头来望着他,“如果你不是残疾人,我会考虑和家人抗争,哪怕你还是像现在那么穷,我大概还是会争取一下。——说不定,你能入赘呢?”
  辰濡长叹道,半真半假地笑道:“好可惜啊!我连这个资格都不符合呢!”
  “谁说不是呢?”雷缃觉得,他醉得厉害,忍不住便说起了真心话,希望他一觉醒来能断片,统统不记得,“那不然我看看有没有机会‘zheng zhi联姻’什么的,就是找一个条件般配但不怎么喜欢我的男人结婚,你知道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对方说不定也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爱人,他自然也不介意我外面”
  “不要!”辰濡正色道,“我的情况骨折会很麻烦,也许再也站不起来了”
  “为什么会骨折?”
  “因为会被抓到打断腿啊!我跑又跑不过人家”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缃缃,谁会不喜欢你啊?你又美又有趣,有时候还有点坏,可那点坏根本也不算缺点!你温柔的时候、发脾气的时候都好可爱!除了我,谁会那么笨看着你去找别的男人而无动于衷的?”
  雷缃哭笑不得:“无动于衷?你把你现在的样子说成是‘无动于衷’?”
  辰濡忽然怔怔地看着他,一把将她按向自己。她在他的怀里迷失,像一艘华丽的巨轮心甘情愿地沉沦在汪洋中,任惊涛骇浪淹没了自己。
  “缃缃,我又想了想,打断腿好像也没什么,反正我本来就是残废。”辰濡的声音听上啾恃洸去仿佛中了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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