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像是刚发现她,惊讶地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房泽铭虽然是it男,但自小眼睛就好,不存在近视弱视,故而看见程语觉得眼熟,回忆近期行程,猛地想起在V市小岛上的酒店餐厅见过。
当下面色发白,两腿发软,眼睛惊恐睁大,浑身的汗毛刷刷地竖起来,一口气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
救、救命!
她怎么会认识钟情?
她知不知道我是钟情对象?
不不不,钟情今天对我很好,应该不知道我和梅书洁的事。
不能让钟情知道,不能让那个迎宾员看见我,得赶紧离开。
“泽铭。”
房泽铭刚转过身准备避避,听见这声唤灵魂都震了下。
喊得也太亲密了。
好好听……
他内心挣扎,知道钟情唤他肯定是互相介绍,可他不能过去呀。
“认出我了。”程语说。
“it男记性都好。”钟情笑。
程语调侃:“不过你刚刚喊的称呼还真是亲密呀。”
“爸爸要吐了。”钟情毫不夸张地作呕两下,回头看房泽铭还没转过身,朝朱店长做了个手势,然后对程语说:“我半小时后回来。”
这边房泽铭犹豫不定时,忽听朱店长叫声「经理」,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跑向钟情。
钟情接过电话,说了两句神色就变了,和程语打过招呼要走人,想起什么朝他望过来。
她捂住手机话筒,“我有事,等等回来。”
房泽铭愣愣点头,目送她去往大概是餐厅后花园的方向,眼睛收回来时撞上程语疑惑的视线。
他微微一怔,感觉对方可能认出这张脸。
该死,他第一次希望自己长得普通点,不要这么帅就好了。
房泽铭很快权衡得失,把心横起朝程语那边走去。
“我们是不是……”程语咬着食指指甲,“在哪见过?”
他心下一喜,不记得最好,谁知下一秒她惊讶道:“小岛!”
房泽铭赶紧坐下来,低着嗓子直接问:“你和钟情什么关系?”
程语:“高中同学啊。”
“你们很熟?”房泽铭问。
“还行。”
“钟情和你说过我吗?”他看上去很是焦虑。
程语摇摇头:“不过我刚听她说你是她男朋友?”
他点头:“我是。”
程语眼神变成怀疑:“小岛上和你同行的那个女人?”
若是同行就罢了,问题是他有几次和梅书洁在公共场合亲密的时候,程语似乎都出现在附近办事。
说梅书洁是上司,肯定不能说服她。房泽铭闭了闭眼,确定自己这次逃不过去,捏着手机认栽道:“说吧,多少钱才能让你闭嘴。”
餐厅的后花园风景优美,秋季也不见绿植变色。今日多云轻风,花卉摇曳生姿。
朱店长拿来园艺剪刀:“要不要给你取件衣服?”
“不用。”钟情看她缩起脖子,知她畏寒:“你先回吧。”
“好。”但朱店长没有立刻走,好奇地说:“经理今天好像心情非常不错。”
“我哪天心情差了?”钟情悠闲地修剪绿植。
“不是说平常心情差……”朱店长琢磨,“怎么说呢,就是今天看上去像出师告捷的将军一样。”
钟情莞尔,喜欢这比喻。
没错,她现在是将军,敌人是房泽铭。她高兴是因为敌人一举一动尽在掌握,看房泽铭宛如蚂蚁般在她掌心里慌张乱窜。
谁不喜欢这种感觉呢?
朱店长陪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终是先行回去了。
她独自修剪花枝,剪着剪着忽然想起来什么,拿起草坪地上的手机,相册里翻出甜品店门头照片,记下门头上的号码拨通。
接听电话的是女店员。
钟情说:“你好,我有订做蛋糕,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请问姓名?”
“钟情,一见钟情。”她说。
片刻,女店员说:“不好意思,请问留的电话是这个吗?因为这边没有查到登记信息。”
钟情:“我和你们老板订做的,他忙着吗,让他过来听电话。”
女店员听她的语气像是和老板很熟,不假思索道:“请稍等。”
钟情笑了笑,摁开免提,把手机放到茂密的绿植上。
很快,扬声器里传来男人温和内敛的嗓音:“钟小姐?”
“对,是我。”钟情语气非常笃定说:“你记住我号码了。”
曲易时心道的确记住了,毕竟号码特殊。他暂时离开烘培房:“店员告诉我客人姓钟。”
言外之意不是记住你号码。
钟情「哦」了声:“那就是记住我名字了呗。”
曲易时听出她话音里的小得意,拖了张椅子坐下:“什么时候过来拿蛋糕?”
“做好了?”
“快了,在烘培箱里。”
“看来我电话打得刚刚好,曲老板,我改变主意了。”她说。
曲易时意外:“不分手了?”
钟情:“怎么会,我只是不想太快太凶残。不能轻易放过渣男,要慢慢折磨,杀人还是要诛心。不如换料做吧,你那有芥末吗?”
他眼皮子一跳:“有。”
钟情说:“蛋糕不用太大,足够一个人吃下去的量。生日快乐祝福词不需要,蜡烛白色。芥末夹中间,外表要绿色果酱。青苹果味的就不错,绿油油的。你说是吧?”
曲易时这会只希望陆文晔没有招惹她:“好。”
“听说你们有外送服务,我需要这个服务。”她还有要求。
“可以。”
“你亲自送?”她问。
曲易时说:“我没时间,会有专门的店员给你送去。”
钟情失望:“可惜了,本来想着叫渣男看看你,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要总是觉得自己很帅,看得让人作呕。”
曲易时汲取上次经验,不轻易下定她是在夸人,问正事:“地址发过来,或者告诉我。”
她「嗯」一声,心情听着极好,缓缓道:“First sight-Love餐厅,市区唯一不要送错。”
作者有话说:
曲易时:我可能……知道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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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8、表面
——果然还是女人懂女人——
曲易时搭在椅扶手上的修长手指缓而有节奏地轻点着,望向落地窗露出思索的神色,须臾长指一顿,平日惯来温和的眸色沉敛下来。
少顷,他拨电话给陆文晔。
陆文晔刚送完女伴回家,这会开车堵在路上正无聊:“罕见啊,主动给我打电话。”
曲易时本想问其他事,话到嘴边换了个:“搞到电话了?”
陆文晔微微一愣,反应过来阴阳怪气地笑道:“干嘛,你不会也对她有兴趣吧,你可从来没有主动问过书洁的事。”
“我是问你要不要救护车,正好我现在有功夫帮你打电话。”曲易时嗓音冷淡说。
“你也太损了。”陆文晔没听出他语气异样:“谢谢你啊,我没敢过去要电话。”
“没敢?”曲易时稀奇。
这不像他发小纨绔张扬作天作地什么都不怕的少爷作风。
陆文晔挂档继续往前:“你是没听到她和餐厅厨师斗嘴的过程,说话温柔,但就是把人堵得哑口无言,气得要死要活,心里边特想揍她,但奇怪了就是做不出来。”
曲易时屈起食指拨弄了下眼睫毛,心说我早就见识过了。
陆文晔:“关键是啥知道吗,她和厨师斗嘴的真实原因,竟然只是为了把人家挖去他们餐厅。”
曲易时出奇地毫不意外,仿佛这就是那女人能干出来的事。
“你说你想挖人你说点好话啊,她呢,鸡蛋里面挑骨头,又污蔑又嫌弃的。我瞧厨师当时险些动手,我就心想动吧,让我来次英雄救美,谁知厨师咬牙切齿最后不跟她计较了。”
陆文晔唉了声:“她看厨师要走立马滑轨道歉,还安慰人家。软硬兼施,我他妈真是服了。”
曲易时脑子里自动浮现那场面,不禁失笑。
觉得很有意思。
“我录下来了,微信给你看。”陆文晔嘀咕:“早没想到,还跟你聊这么久,嘴都说干了。”
曲易时直接挂断电话。
他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长时间没等到对方把录的东西发来,起身去烘培房。
涂抹芥末酱的时候,孙师傅嗅到味儿了:“谁口味那么重。”
曲易时嘴角不自觉添丝笑意:“说是给男朋友吃的。”
烘培房众人纷纷一愣。
芥末涂抹完毕,他又在上面铺了层准备好的果粒,合上蛋糕胚进行下一步。须臾淋完果酱之后总感觉少了什么步骤,少了……
曲易时回头道:“帮我把芥末粉拿来。”
徒弟将三种芥末粉全拿过去。
他挑了绿色的,洒在青绿色的苹果酱上面,方才露出满意神色。
夕阳斜沉。
曲易时离开店里将近五点,坐进车里收到微信消息。
梅书洁:“看电影吗?”
曲易时果断回:“不。”
梅书洁:“好。你到了吗?”
他开了会车才言简意赅地敲了两个字过去:“刚走。”
梅书洁:“我也还没到,不要急注意安全。”
车厢里安静清冷,他回完两字不再管手机。外面的天昏蒙蒙,晚霞被日头压得沉甸甸。
曲易时放了首英文歌。
茶水冷了,办公桌前的供应商站起身和她握手:“合作愉快。”
钟情:“合作愉快。”
餐厅的食材和原料都有特定供应商,First sight-Love名声在外,偶尔会有供应商主动过来谈合作。钟情这个人向来知情识趣,也希望合作伙伴知情识趣。
至于有些接二连三疏待餐厅的,在保证新供应商食材合乎要求下,她不介意适当地换掉合作伙伴。
都是合作,当然选择效率高服务好的。
暮色降临,城市的霓虹灯亮起来,映照在餐厅玻璃墙上。
靠窗而坐的两人早就没再聊,各自低头刷手机。
钟情过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推也推不掉,都是约好的。”
“没事啦。”程语安慰。
“坐。”房泽铭拍了拍自己旁边位置。
“这是上班时间,被客人看到不好看。”钟情心道我只是不想坐在你身边:“刚聊什么呢?”
程语想说话,瞥见房泽铭瞪来的目光,讪讪地偃息旗鼓:“就随便聊聊啊。”
房泽铭笑笑说:“聊我们怎么认识的,大学时候关系怎么样。”
钟情莞尔,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和他商量:“今天你生日,就在餐厅解决晚餐怎么样?”
离假期结束还有四天,房泽铭虽然想和她单独相处,但她今天工作忙没办法,自己不能显得小气没分寸,于是点点头:“我都可以。”
“要不……”程语对她说,“我明天再来找你?”
房泽铭心道最好,你快点走。
“这怎么行?”钟情一副当然不可以的表情:“你大老远过来,起码待两天。晚上去我家睡,我们好好叙叙旧。”
房泽铭瞪大眼,桌子底下踢了脚程语。
程语猝不及防,这回没顺着他,温柔的眉毛斜斜一拧,像个刺头似的道:“你踢到我了。”
房泽铭察觉钟情望过来,紧张地表情都在僵硬:“不好意思。”
看渣男吃瘪,程语心里快活地笑了两声。
楼下将要满桌,钟情领着两人去楼上包间,给他们介绍食物。
她今天罕见地拿着对讲机,和那头的传菜员报了六七样菜名儿:“2008包间,再去我办公室取瓶红酒。”
“好的经理。”
“朱店长呢?”她随口问。
包间装修高档大气,整体环境雅致,灯光昏昧地投射下来。
房泽铭迟迟打量完毕,听对讲机那头的传菜员说:“梅小姐刚刚来了,朱店长现在带人上去。”
程语下意识看渣男——
他敛下眉神色思索,捏着手机,拇指不停地摩挲手机壳边缘,看出来很忐忑。
“你们先坐着,我过去和客人有点事说。”钟情道。
“等等。”房泽铭开口。
钟情:“怎么了?”
“梅小姐是很重要的客人?比我都重要?”房泽铭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强调:“今天我生日。”
“泽铭,真不好意思。”钟情想要安慰他抱抱他,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朱店长的声音,伸出去的手理所当然地收回:“晚点再说。”
她果断离开,转身时和程语相视交换眼神。
看渣男慌乱太有趣,程语很快压下笑容,换上一副茫然的表情:“这个梅小姐不会是……是小岛上和你亲嘴的梅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