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大地——生野
时间:2022-01-10 14:32:47

  我等着拿谱子时,沉默地想象着,我对着一个陌生男子大喊靓仔的画面。
  啧,品品,真是别开生面。
  小姚同学杵在我身边,谱子递到了她跟前,她也没有及时去接,不知在出神想些什么,表情看起来居然有些沮丧,整个人讷讷地,“我们的假期就算结束了哎。”
  我点点头,“换个角度看,你可以早一点见到王振,是不是好过一些。”
  结果,小姚同学的脸上只短暂出现了亮光,很快又整个表情垮了下来,“我妈妈不希望我和其他地方的人在一起,她希望我以后无论工作还是结婚,都可以留在本地,这样离家近,家里人可以照顾我。”
  我想起小姚同学是家中独生女,点点头表示理解,于是问她有什么打算。
  她却摇摇头,拿不出主意,有些惆怅地说道,“先这样吧。”
  林季阳在没有合唱任务时,偶尔会往我这里跑一跑。有时问我牛肉干好不好吃,有时问我晚上一个人睡觉害不害怕。
  我故意呛声,问害怕的话你有什么办法,他居然认真地回答我说,“你可以外放国歌,强军战歌,或者义勇军进行曲,效果都很好,或者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唱国歌,保管唱的你热血沸腾,唱的妖魔鬼怪都现形。”
  我谢谢你啊。
  为了能挂上他的铃铛,我特意买了一个新的手机壳,刚巧在下午送到。
  他第一次看见我在手机上挂了铃铛时,直直盯着看了许久,然后忽然挠着头嘿嘿笑起来,把经过的王振给吓的够呛,直说要打120抢救。
  等赶走王振,我有些好奇地问他,“为什么想到要买铃铛啊。”
  他继续红红脸,“我看那边的骆驼脖子上都有铃,觉得挺好听的,就想给你也买一个。”
  我谢谢你啊。
  训练没几天,便时常能看到靓仔同林季阳走在一起。
  在我眼里,靓仔就是又一个被海上人鱼林季阳迷住的船员。
  不过这位船员看起来同王振等人差距颇大,因为他待人并不十分热络。相反,他给我的印象简直可以算的上高冷。
  我只偶尔,在不经意间看到他同夏西洲说话时,会露出些很浅的笑来。
  想来,还是很疼爱妹妹的。
  于是我就更加忍不住去想,林季阳到底是个什么妖精转世。
  某天下午训练以前,我和林王姚四个人事先点好了水果茶。
  男生下午训练的任务比较重,我便和小姚同学去门口取外卖。
  回来时,林季阳他们已经开始休息,他向我大幅度地招手,我便提着他的那一份,到了他跟前,递给他。
  林季阳笑嘻嘻地向我道谢。
  靓仔用手肘顶了顶林季阳,下巴点了点我的方向,人却始终懒洋洋地,没有正眼瞧我一下,仿佛我并不存在,语气也轻飘飘地,“不介绍一下吗。”
  我心里生出些不舒服来,不等林季阳开口,就报了自己的名字,“叶舟。”
  我看到他挑起一边眉毛,继续懒洋洋地念着,“叶舟啊。”
  我心里的不舒服更甚。
  想来林季阳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怪腔怪调,只见他还在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和你妹妹不是一个字,我们叶舟是一叶扁舟,是一艘小船。”
  他话语间下意识将我与他归结在一路,这让我好受许多,打了声招呼,才回到我的位置上去。
  夏西洲的个性比她哥哥要讨喜的多,加上人长得可爱漂亮,没两天便和周围的男生女生相处融洽。
  我和她无意间隔着人群对视上时,她总会用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一样的灿烂笑容面对我,让我连带着对她那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兄长都宽容一些。
  不过兄长似乎很少主动去找妹妹,反倒是妹妹时常会凑到兄长跟前去。
  有一次两人堵在过道里说话,我听见夏西洲小大人似的叉腰叮嘱道,“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啊,夏南风同志。”
  我无意探听兄妹之间的对话,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正要退出等过一阵再走,便听到兄长带了调笑的语气,“可以是可以,夏西洲同志,不过我们挡住了叶舟同志的路了。”
  夏西洲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连忙退开,“对不起学姐!你可以叫我的!”
  我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而后犹豫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从两个人中间走过。
  后来,也有时会看到,夏南风同林季阳挨着,夏西洲坐到夏南风旁边,皱着眉头说着什么,不知是不是又在叮嘱兄长要好好与人相处,不要和同学交恶。
  不知为何,不再霸着过道,甚至也不回避旁人。想来,摊上这样一个坏脾气兄长,夏西洲小天使也很是操劳。
  我不喜夏南风同学,与他交往不深,但也不做背后说人长短的事。
  只是偶尔同林季阳一起吃饭时,听他谈起夏南风同学,会下意识地沉默起来,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最新评论:
  -完——
 
——第三十六章——
  ——记得把我喊上——
  小姚同学和王振之间爆发了一次争吵。我和林季阳几乎同时接到了来自两边的电话,对视一眼,默契出动,他去找王振,我去找小姚同学。
  我不知林季阳和王振那边商量出了什么结果没有,只知道小姚同学十分伤心,眼泪掉个不停。
  我认为一次争吵应当不至于闹到一发不可收拾,尤其小姚同学是一个体贴善良的好女孩,而王振也并不像一个小肚鸡肠的恶人。
  听她断断续续说起,原来还是家里给了她许多压力。而王振似乎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至小姚同学夹在中间,一方面与家里人说不通,另一方面又没法不把家里人的意见放在心上,而另一个当事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苦恼。
  他还是轻松快乐一如往昔,而她已经被泥淖缠住了脚步。
  小姚同学拿不定主意,于是希望我给出建议。
  我犹豫了会儿,对着她的朦胧泪眼,有些微的失神,“你要是想和他继续走下去,就找机会坐下来,和他好好沟通,两个人想办法一起解决这件事。”
  另一边,王振给出的反馈却不太好。王振是他家里的独子,他的想法是毕了业以后会回家,找一份工作,凭他的专业以及成绩,哪怕只靠他自己,过上小康生活也并不是一件难事,而他也暂时并不考虑到其他地方生活。
  感情一扯上现实问题,就让人头疼地直想回避。
  可若是抛开现实问题,大概率也算不上经得住考验的感情。
  前所未有地,我们四个人坐在一桌,却吃了一顿沉默压抑的晚餐。
  饭后,我和林季阳刻意回避,让王振和小姚同学在包厢内单独聊了一次。
  两个人从房间出来时,都红着眼睛,不过看起来也都还算平静。
  饭后,王振送小姚同学回宿舍,我和林季阳商量了下,都不想太早回学校,便慢悠悠地压起马路来。
  经这一遭,我们两人情绪都不高,多少有些感慨,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走过人行天桥时,他忽然止住了步子,倚到扶栏上。
  我看了看他,很快也停下来,到他身边一起趴下,同他一起看底下的车水马龙。
  不远处的霓虹灯兀自闪烁,耳边接连不断的是汽车疾驶以及商铺空调外机运转的声响,闹哄哄的吵个没完,大有永不休止的架势。
  过了半晌,他忽然开了口,声音却有些飘渺,“你以后想去什么地方生活。”
  我不知他意欲如何,认真思索一阵后回答道,“宜居一些的地方吧。”
  他伸手摸起下巴,老气横秋地点点头,“你家那里就挺宜居的吧,想回去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有些急切地问道,“那你呢,你想去哪里。”
  他偏过头看着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沉默起来,任由我受那情绪起伏的煎熬。
  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为我所熟悉的笑来,语气故作惆怅,话里的意思却全然不同,“我家里还有长姐,我不是独苗,不用非得留在家。”
  我一怔,迎着风,眼眶蓦地就有些发热,反应迟钝地向他确认,“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
  他扭过身子,不再支在栏杆上,而是整个人面对我,认真看着我的眼睛,“我的意思是,你将来想去哪里生活都可以,记得把我喊上,就行了。”
  当晚我躺在床上,几乎失眠到了天亮。
  林季阳认真地许诺我可以去到任何地方生活的自由,以及他会坚定伴我左右,这在我眼里是十分大的牺牲。我对此感动的同时,也感到不安。
  平日里同他聊天,不经意间也能感觉到他同他家里人的关系很融洽,感情也十分深厚。
  可假如我真的要求,他同我一起去到我的家乡生活,我难道不是割开了他同他所爱之人的联系吗。
  初到大学时,那种兴奋不是假的。可当夜晚来临,看着陌生的建筑以及街道,听着陌生的方言以及口音,那种突然袭来的惶恐也常常压倒一切。
  即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那种心底被剐去一块的空落感,也从来容不得人细想。
  如果他为我牺牲到了这个地步,我该做什么才能补偿他呢。
  我该怎么做,才能在自己安然度日的同时,每日每日地想到他缺少的归属感,从不腻烦地给予他无限的爱和包容呢。
  天亮之前,我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和林季阳一起在操场上跑步,我累得说不出话来,弯了腰佝偻着身子在原地直喘气,而他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还问我为什么让他一个人跑。
  隔天在训练室见到林季阳时,他看起来有点儿精神不振,没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反而坐到我身边,打着哈欠,牵过我的左手,放在他自己的手心里把玩起来。
  而后看了眼时间,嘟囔了句「还早」,就把脑袋枕到我的肩窝里,小幅度地蹭了蹭,大概找了个他认为舒适的角度,口齿不清道,「我眯了一会儿」。
  我感受着脖颈被他发梢蹭过的轻微痒意,看到他的眉梢似乎都染上了些疲倦,叫我原本装模作样想要说出口的「注意影响」都没能说出来。
  钢琴伴奏走进训练室,放下琴包,掀开琴盖,稍活动了下手腕和手指,弹了个音阶。
  有人在她身后起哄,她便放下了合唱的伴奏曲谱,转而弹起了最近的流行乐。
  因为缺了谱,弹得不是很顺利,好在听众都不是十分介意。
  都是合唱团成员,很多人顺利地摸清了自己的位置,就默契地合了起来。高声部的两个男声还自由发挥了一把,唱起了和声。
  而后伴奏一转,换了首曲子,请大家演唱新贵妃醉酒。
  等唱到爱恨就在一瞬间时,全场默契地静止,独留男高发挥,惹得哄笑连连。
  直到合唱老师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地进了训练室,卷了卷手里的纸,走到谁身边就往那人头上敲一棍,这阵热闹才散了去。
  林季阳难得做一次老实人,也没逃过被敲一棍,一边十分委屈地看着老师,一边伸出手挡在我脑袋上,人都快拧成麻花了,头还秤砣一样扎扎实实地枕在我肩上。
  我忍不住笑起来。
  升起的日光从侧面的窗户洒进来,照得地板反光,有些刺眼。
  即便这样,我还是努力地看着林季阳,同时在心底感到了一丝释然。
  哪怕一切都是模糊的,我想和这个人在一起,这是首位,其他都可以让步,其余也都向着这个目标努力。
  他许我以选择的自由,我也愿意为他付出巨大的努力。
  至于将来怎么走,会遇到多少难题,就留到将来再去考量吧。
  只要他还看着我,我就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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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三十七章——
  ——抢我的被子——
  周五,林季阳喊我一起去派出所。在我万分困惑的目光中哈哈大笑着同我解释道,是夏西洲弄丢了身份证,准备去派出所问问怎样补办,夏南风预备陪她去,但毕竟人生地不熟,便要拉上林季阳一起。
  至于林季阳本人,因为不愿意错过和我一起进局子的机会,便要来拉上我。
  我忍不住向他翻白眼,他不光不气,反而开心地捏起我的脸颊。
  到了约定好的当天,却出了不小的问题。
  首先就是夏南风和我的不对盘。夏南风同林季阳说话,也同他妹妹说话,但完全无视我。
  林季阳和夏西洲两人有心当和事佬,但敌不过夏南风同志到了我跟前就沉默起来。
  而我也从最初以为他只是同我不熟悉的幻想中挣脱出来,清楚地认识到他就是明明白白地讨厌我这件事,自然不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于是一路下来,气氛诡异且尴尬。
  等从警局出来后,经过一段林荫小路时,夏西洲正单方面兴奋得手舞足蹈,同我说道她的一个表姐和我念的是同一个中学,旁支小道上忽然蹿出一股劲风,紧接着靠里走的夏西洲的包被人抢走。
  那时林季阳和夏南风正在排队买茶饮,而我们这边事故发生的太快,夏西洲下意识抓住自己的包,结果被劫匪大力带的向前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
  我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臂,没能拉住她不算,反倒同她一起倒在地上。
  他们很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见我们两人没有大碍后,便提步追了上去。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林季阳的名字,希望他能回头,而他也的确回头了,不过却只是朝我笑了笑,脚下的步子未停。
  万幸有开着电动车正在街上巡逻的警察,在周围人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并制伏了劫匪,把人带回了警局。我那一刻悬在刀尖之下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
  夏西洲身上的伤需要去医院处理,并且夏南风坚持要做一个全身检查。
  在门口向护士讨来一个轮椅后,夏南风一路推着走到我跟前,脚步停了停,冷冷看了我一眼,又越过我,把轮椅的扶手交给林季阳,他自己则去窗口缴费。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大概我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夏西洲。
  她年龄比我小,身量力气都不及我,何况那时我是唯一在她身边的人,结果她不仅被人打劫,现在还擦了一身伤。我虽然也跟着摔倒,但并没有受什么了不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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