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大,比如昨晚临别的那句「可以,很欢迎」,弄得孟寒心绪芜乱。
直到第二天早上开机结束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郑森见自己说了一堆,孟寒一句话都没回应他,气不打一处来。
“孟寒,在想什么?合着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就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吗?”
“啊……”孟寒知错就改,“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一副很无辜的模样,郑森猛地吸气:“我说,这次男主换成了陈竟,虽说你们没有对手戏,但是人家好歹是个演技派,多跟人家学着点。”
陈竟是个实打实的演技派,几年前一部年代的家庭生活剧让他就此拿下当年的视帝,那部剧至今热度还是很高。但他为人低调,没有因为爆红热度高,就走流量的那套。
但是孟寒不解:“虽然对外是男主,可这就是一部女人群像剧,故事的焦点也不在他身上。”
郑森瞥了她一眼,细细道来:“肖跃和顾耀南关系好,顾耀南下部电影是武打戏,单剧本就筹备了四年,冲着拿奖去的,陈竟想吃下这块饼。”
这么一说,孟寒即刻明白了。陈竟这些年的作品都是电视剧,而在圈里,电视剧圈和电影圈有个泾渭分明的鄙视线。
电影圈自认高人一等,看不上拍电视剧的。
久而久之,在电视剧里扎堆久了,想进电影圈拍戏,哪怕是演个小角色,都有点难。
孟寒感慨:“好一招近水楼台先得月。”
郑森哼哼:“你也可以啊,但就你傻。”
“怎么就人身攻击了?”
“难道不是?”
话不投机半句多,孟寒不搭理他,拿起剧本,看着下午要拍的一个场景。
等到了下午拍完白天的戏份,孟寒回到化妆室已经是六点,外头天色一片昏暗。而两个小时后,她还有一场戏。
孟寒看着手机屏幕上的18:03,手指轻轻叩着手机壳背面。
周淮生的飞机是从北城出发,然后在法兰克福中转去柏林。
他搭乘的是凌晨那班,到达柏林时差不多是国内时间下午2点左右。
正好是孟寒在拍戏的时候。
她再三犹豫,打开和周淮生的微信聊天界面,想着要不要关心一下。
可是,等真的捧起手机打字,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纠结着,唐小年带着晚餐回来了。
这会,柏林正是早上10点左右的光景,周淮生大概在忙他的事。
她要是这会发消息过去,他恰好在忙,岂不是叨扰到他做正事?
孟寒一边打开饭盒,一边想着等晚上下了戏,再联系他吧。
她吃了几口饭,过了几秒,看向一旁笑呵呵的唐小年。
孟寒喝了口汤,朝唐小年招招手。
唐小年乐呵呵地走到她面前,问:“姐姐,饭菜还合口吗?”
“还可以……”孟寒盯着她看了几眼,半晌,问,“发生什么事了?你笑得这么开心。”
唐小年眼睛一亮:“姐姐你不知道吗?”
孟寒笑:“你看我是知道的样子吗?”
“嘿嘿……”唐小年放下饭盒,擦了擦嘴,凑到孟寒耳边,说:“今天姐姐的剧开机,那边周影的UZ也是今天官宣的。”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懂她的开心在哪里,孟寒问:“这有什么吗?”
唐小年点头如捣蒜:“你想啊,陆迟砚的角色被退了,冯舒意的商务资源掉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孟寒摇头笑了笑,吃了几口米饭,正想说唐小年几句,倏地,冷不防想起她的前半句话:“陆迟砚是被退的?”
唐小年眨眨眼,手捂住嘴。
孟寒眯起眼睛:“说吧。”
她苦着脸:“我也是听朋友讲的。”
孟寒上道:“你朋友怎么说的?”
唐小年纠结了一会,在孟寒的示意下,视死如归道:“好像是陆迟砚要改剧本,他专门带了团队来的。然后肖导不肯,闹了一通,就黄了。”
听到陆迟砚真有改剧本的意思,孟寒是真的意外。
晚上拍完戏,回去酒店路上,周影正好来电话。
她和唐小年的意思是一样的:“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孟寒笑:“你悠着点。”
周影笑得很欢乐:“谁能想到几个月前我说要是能有个高奢代言砸我身上,我在黄沙地多拍戏都没问题,转头就砸下来一个,今天UZ官宣,又是狠狠打了冯舒意的脸,痛快。”
孟寒不免想到周淮生。
电话那端周影又说:“听说陆迟砚不拍你那部戏了。”
“嗯……”孟寒想了下,说,“你知道,肖跃不喜欢人乱改剧本。”
周影一点就通,哈哈大笑:“这一个两个的可真有意思,都喜欢给自己找事。”
孟寒倒是有些感概:“本来以为陆迟砚不会插手剧本。”
“现在改剧本的还少吗?”周影冷笑一声,“你看看我上部剧,本来是大女主剧,硬是给男主的团队改成大男主剧,后面直接人物崩得没眼看。还想让我背锅,活该剧扑他挨骂。”
孟寒哭笑不得:“剧扑受影响的还有你,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
“管他的,有原著在前,书粉看剧就知道是谁的锅,反正我是受害者,我有理。”
孟寒叹了口气。
周影问:“不会你对他还有什么想法吧?”
“没有。”孟寒应得毫不犹豫,“就是感觉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有什么……”周影说,“油腻是男人的归宿。”
孟寒正要回点什么,手机提醒有另外一通电话进来。
周影见她半天不吭声,问:“怎么了?”
孟寒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周影。
“哎呀……”周影小声笑了下,“看来是有男人找你。”
孟寒低声:“前天还在想男人的是谁?”
周影笑得乐不可支:“刚才那句话我先收回,哈哈哈去吧,下回聊。”
结束掉和周影的通话,孟寒从电梯出来,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唐小年看着她放在自己这里的剧本,刚想出声叫住她,孟寒已先一步合上房门。
迟一步赶到的郑森,看看愣住的唐小年,再看看紧闭的房门,问出自己的疑惑:“她今天很累?”
唐小年不清楚,不敢揣测,她摇了摇头。
郑森摸着下巴,喃喃道:“她这几天看着有点怪啊。”
“有吗?”她整天跟在孟寒身旁,怎么没看出来。
“知道为什么你每次恋爱都维持不久吗?”
唐小年摇摇头。
“因为你笨。”
四十分钟后。
孟寒洗好澡吹完头发,给周淮生的微信发了个「好了」过去。
几乎是发出去的一瞬间,下一秒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孟寒划下通话键。
周淮生的声音缓缓地自电流那端传过来。
“孟寒。”
这不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自己,但不知是否因为刚吹完头发,脸上烫烫的,她竟然觉得,原来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挺有味道的。
第一次,她不是那么讨厌自己的名字。
“孟寒?”
许是他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又问了一句。
孟寒回过神,仰躺在床上,嗯了一声。
那边低低笑了声,很松松然的样子。
孟寒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她算了下时差,柏林现在是下午五点左右。
她嗡着声问:“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
她玩兔子耳朵的动作一顿,停了几秒:“那……事情很严重?”
“不会很严重,但也不会很简单。”他声调起伏不大。
孟寒想了下,换了个方式:“那要在那边呆多久?”
这一次他倒答得很痛快:“少则一个礼拜,多则一个月。”
那就是事情还是严重的意思。
孟寒抱着兔子在怀里好好地蹂/躏了一番。
半晌,她说:“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声音闷闷的,也不知道她是失落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周淮生低低回了句:“我会尽快处理完。”
孟寒埋在兔子身上:“跟我说这做什么?”好像承诺她他会尽快回来似的。
手机那端周淮生不作声。
孟寒等了一会,只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或高或低,隐隐约约地从听筒里传出来。
她想到什么,问:“你是不是要去吃饭了?”
“没有,只是刚好路过一条比较热闹的街道。”
“哦。”孟寒觉得好笑,“我以为你不会去热闹的街区的。”
周淮生不以为然地说:“看来你还是对我有很大的误解。”
“难道不是?”
他笑了下,没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反而突然说:“喜欢兔子吗?”
他有千里眼吗?她这会正抱着只兔子,揪了会耳朵,她说:“还行吧……”又隐约觉得不对,追问了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淮生的面前是一面玻璃橱窗,橱窗内展示着一套兔子首饰,从脚链手链到项链耳环,几乎囊括了全身。
本来是无意一瞥,脑海里又闪过一年前送到他手上的调查表。
孟寒的喜好栏里,零零总总列了一堆,其中就包括兔子。
眼下,他站在橱窗前,久久地注视。
心里想着,或许,这套首饰,她会喜欢也不一定。
孟寒半天没等来他的回音,以为是信号不好,又或者他临时有事忙了去,嘀咕了两句,就要挂掉电话。
他赶在她挂掉电话前,出声喊住她:“孟寒。”
她似乎惊讶他还在,声音带着点笑:“周淮生,今天你好像很喜欢叫我名字,说吧,干吗?”
他接过票据,一边签下自己的名字,一边笑意沉沉的:“送你一件礼物。”
作者有话说:
周淮生恋爱脑(欣慰——
第 23 章
——新年快乐——
孟寒收到周淮生的礼物是在一个月后,那天正好是除夕夜。
除夕夜下午,剧组早早地收了工,一群人在为拍戏而搭制的院子里忙活。
有人忙着洗菜,有人忙着切菜,也有人忙着递盘子,打下手。
剧组入乡随俗,今晚吃火锅,讨个过年氛围。
孟寒没帮得上的地方,又不好什么活都不做就干等着吃,便四处张望着,即时帮忙递个盘子,传个话什么的。
她正给宋楚楚递了把剪刀,唐小年跑过来:“姐姐,刚刚拿了两个快递。”
孟寒没当回事,只当是普通快递:“先放房间,我待会再拆。”
唐小年却没走的意思,周边都是人,她欲言又止。
孟寒想了下,把她带到院子的另一侧,问:“是快递怎么了吗?”
“啊啊是的……”唐小年有些兴奋地说,“是国际快递。”
孟寒心里一个不稳,果不其然,只听唐小年兴致冲冲地说:“德国柏林那边过来的。”
是谁寄过来的,一目了然。
孟寒嗯了声,情绪没多大起伏。看不出她是开心呢,还是苦恼。
唐小年偷偷瞄了她几眼,一时之间,心里忐忑。
孟寒朝她笑了下,说:“里面还在忙,我们先过去搭把手,快递的事晚点我再处理,谢谢你。”
这话弄得唐小年很不好意思:“姐姐,应该的。”
两人回到院子,唐小年做事麻利,什么都会做一些,尤其到了厨房地带,她如鱼得水,一下子就和其他人融入到一起。
孟寒移开眼,见宋楚楚怀里抱着一木桶,里面装着筷子,她走过去。
宋楚楚平时话很少,片场中她话会多一些,说的不外乎关于戏中人物细节的处理问题。收了工,她是一句话都懒得说,对谁都是淡淡的。
孟寒和她前后合作过两部戏,戏里的角色对手戏很多,饶是如此,两人的关系一般般。
而且无形中,宋楚楚看自己的眼神很不一样,带着点蔑视。
这让孟寒不由得想到,她看到周淮生接自己那天以及上一部戏杀青陆迟砚突然来剧组那次,宋楚楚看自己的眼神都略有深意。
孟寒走上前:“这些都要洗吗?”
宋楚楚嗯了声:“人多,全洗了备着用。”
孟寒点点头,见她将筷子全部倒在一个大脸盘里,她左右看了看,问:“要舀水吗?”
“可以。”
冬天的水很冰,宋楚楚让她舀三瓢就行,然后用开水兑着洗。
孟寒试了下水温,还真是很舒适的一个温度。
她说:“你很厉害。”
宋楚楚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个白痴。
孟寒笑了笑,说:“对不起,我没什么生活常识。”宋楚楚扬扬眉,看得出她很诧异自己会这么答。
“难怪。”她倏地说了句,说完摇头笑了笑。
孟寒是一头雾水,她追问:“是怎么了吗?”
宋楚楚看她:“昨天拍吃饭的那场戏,看得出来你应该没怎么做过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