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回来了?”而且现在人就在家门口?
周淮生声音含着笑意:“小声点,秦姨应该睡了,不要吵到她。”
孟寒退回屋里,打开衣柜,手指飞快地在橱柜里点了一圈,最后她选一件碎花吊带裙,外加一件薄款的紫色卫衣,再丢了一双低袜扔到小白鞋里面,最后统统将这些东西放进一旁的牛皮袋里,拎着就往楼下前院小跑。
六月份,夏天已经到了,气温一天天变高,然而晚上的温度还是偏低一些,尤其周淮生这住处还临着山。
奔跑的过程中,风息低低,拂耳穿身而过。
风息清凉冰润,那股由喜悦而生的热意,无声渐降。
孟寒从大门传来,甫一瞧见一旁依墙的玫瑰花圃,她想。
黄玫瑰,颜色很是温婉大气。
一点都不逊色它身旁的红色玫瑰。
而且,它比红玫瑰的话语更让人动容。
——等待。
孟寒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前院跑去。
衣服随风鼓涌,裙摆往后飞扬,亚麻拖鞋声音轻许。
竹林簌簌作响。
一切都是欢欣而雀跃的。
见到周淮生的那一瞬,她脑海里闪过一句与此时此景很是相衬的话。
【如果是去见你,我会用跑的。】
作者有话说:“如果是去见你,我会用跑的。”源于宫崎骏的的电影《悬崖上的金鱼姬》。
这部电影我没看过,去年在一部电视剧看到差不多意思的话,写这段的时候正好想到,上网查了一下,标一下出处。
第 50 章
这一生我只会有你一个人。
周淮生的车子停在别墅外的过道上,院子内有竹林掩映,只露出迈巴赫的一角,以及穿过竹林缝隙,能依稀窥得见他的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孟寒的脚步慢了下来,她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几乎不出声的,生怕破坏了眼前的这番模糊的景。
更怕,刚才那通电话是她的幻觉。
周淮生根本没回来,他还在海城出差。
这一切不过是她多日想念而造成的幻影。
周淮生站在车旁,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孟寒双手提着牛皮袋,站在院子入口处,望着几步远外的他发怔。
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胆怯。
她看着他,一动未动。
周淮生叹了声气,抚着额头,一边叹着气,一边朝她走过来。
他打开篱笆的门,定定地注视着她。
半晌,他抬起手正要做点什么。孟寒不管不顾地扑到他的怀里。
她的手微微颤抖,鼻息也是颤着的。
她埋在他的胸口处,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衬衫。
“太久了太久了。”这简短的三个字她一连重复了三次。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那么久。”他安抚着她。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部,动作很是轻柔。
过了一会,孟寒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她说:“嗯,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她成了一台没有感情的复读机。
周淮生拿过她手里的牛皮袋,看了看她脚上的亚麻拖鞋,他揽着她的腰走向车:“山上温度比较低,先换一双鞋子。”
孟寒的脸一下子涨红,她低着头。
到了车上,周淮生没跟着上来,她看他。
他说:“我在外面等你。”
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牛皮袋。
孟寒跟着垂眸望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她的脸涨得更红了。
不敢再和他对视,她迅速地合上门,一边拿出衣服换着,一边不小心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乱了些,脸红得跟西红柿有得一比,眼睛却是极亮的。
再想想等在外面的人。
她想,仪表这些外在的东西在此时不值得一提。
五分钟后,她从车上下来,情绪比几分钟前安定了不少。
周淮生走到跟前,上下打量她一会,帮她理了理卫衣的帽子。
孟寒没话找话:“刚刚应该在屋里换好再出来。”
他听了,说:“哪里换都一样。”
她沉默着:“还是有点不一样。”
他低下头,问:“哪里不一样?”
他离得很近,五官格外的清晰。
孟寒看了数秒,伸出手抚住他的半边脸。
他的脸有点冰,她的手却是热的。
相互接触的那一瞬间,说不清是她温暖了他,还是他解凉了她。
孟寒笑了笑,然后头往前探,蜻蜓点水般地在他的嘴角处一贴。
她一触即离,往后撤两步,手背在身后,头不自然地撇向一处。
那边,周淮生低头一笑,眼底皆是宠溺。
她害羞,佯怒:“笑什么?”
他摇摇头,语调却是淡不开的笑意:“没笑什么。”
她微恼,走到后车座,说:“不是要看日出吗?”
他低低嗯了声,一把捞过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上带。
突如其来的一个举动,弄得孟寒既是慌张又是无措。
她下意识的看看周边。
已经有些晚了,这边又是独门独栋的别墅。按理说,这个时候是轻易不会有过路的人的。
大约是职业使然,孟寒还是有些担忧。
周淮生似乎很不赞同她此时的分心。
他捏着她的下巴,动作很轻,将她转过来。
孟寒正想问他要做什么。
那边周淮生已经低下头来。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亲着她的唇角,一边带着她往车门靠。
当孟寒身后抵上车的时候,他低沉地说了句什么,搅得孟寒一时又是羞又是恼,无奈于他说得情真意切,她本是揪着他衣角的手,松开还没两秒,又紧紧用力抓住。
寂静的夜色下,一点幽微光亮下,是他百折而低回的声音。
“孟寒,你想我了吗?”
周淮生所说的看日出,地点是在北城郊外的一座山上。
他绕着山路径直将车开到了山顶。
一路行驶过来,随着海拔越来越高,寂静的氛围只多不减。
一小时后,车停下。
孟寒吸了一口刚刚在路边饮品店买的芝士葡萄,看看窗外,再看看周淮生。
她问:“在这里?”
他嗯了声,解开安全带,倾过身来又解开她的。
下了车,一股属于山间的风拂过来,凉凉的,带有山林的清香味。
孟寒捧着芝士葡萄,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山脚下是有农舍的。
这会,农舍屋外的灯隐约亮着。
她问他:“你怎么知道这边的?”
他答:“以前祖母喜欢过来这边小住几天,后来这边又归入了旅游开发区域,家里投资了一些项目。”
她挑眉,指指山脚下的农舍:“那些是你们家的?”
他笑了笑,当作是回答了她。
山风微凉,站了一会,孟寒越发地冷,周淮生过来将她的卫衣拉链拉上,又拿过她手里的芝士葡萄,说:“是要在山上等着,还是去屋里休息一会?”
孟寒说:“下面的屋舍?”
他摇摇头。
她纳闷:“难道这里还有别的住处?”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说:“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先去小木屋休息一会。”
最后车沿着来时的路,继续朝山里开了十来分钟。
再次停下时,屋外即是一茬一茬的小木屋,木屋是两层高,有些隐在树林里。
灯是采取低饱和的夜光灯,夜色幽微,不轻易去看的话,是看不清楚的。
孟寒感慨着:“明明是一个山顶,但一个正面,一个背面,正面光秃秃的,背面却这么生活化。”
周淮生牵着她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这几天我让他们这边暂停营业几天,你想在这里住几天就住几天。”
说这话时,刚进到院子。
院子的地板不同于外面的山石块,里面全部是木头制成的,脚踩着在上面,随即响起一阵梆梆的清脆声。
在这幽寂的夜,突显了几分人气味。
孟寒怔了会,随后说:“那是不是要损失好多钱?”
周淮生显然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他先是一愣,然后摇头笑道,附下身,靠在她的耳边,说:“拿这个来抵债好了。”
说完,唇瓣覆到她脸颊处,轻轻贴了下。
孟寒眨眨眼,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她说:“这就可以了?”
口吻还有些惋惜。
他带她走过长长的走廊,遇到门帘处,先一步给她掀起,让她过。
闻言,他坦然得得寸进尺:“也不是不可以再要一些利息。”
这回他不止步于贴脸颊这种小事了,他直接揽住她的腰,将她抵在木制的墙上。
一路走来,周围静悄悄的。太过寂静的地方,有周淮生在,孟寒倒不害怕。
但此时,她担忧的事,这些小木屋平时是对外营业的,相对应的就有工作人员。
虽然到现在也没见到一个,可这并不意味着,孟寒可以忽略。
她拽了一下周淮生的衣角,轻声提醒:“会有人过来的。”
“不会……”他拂开她额前的头发,说,“来时我跟她们说过,没有吩咐,不用出来。”
“你什么时候说过的?”他的鼻息近在咫尺。
“想把你拐过来这边之前。”他的鼻息彻底落了下来。
恍惚间,孟寒睁开眼睛,走廊处的灯光幽幽落下,缀在了旁边伸出来的枝桠上。
风拂过,光影没了落脚处,随风飘落在了地上墙上。
影影绰绰,静谧幽然。
周淮生轻声提醒:“专心点。”
孟寒掐了下他的腰:“我算是明白了,你早就想把我骗过来了吧。”
他笑着低吟:“反应还不算慢。”
孟寒微抬起眼,坠进他的漆黑眼眸,她绽开笑容,一面踮起脚尖,一面说:“周淮生,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声音低沉:“你讲。”
她唇边抿着一个酒窝:“这一生我只会有你一个人,如果日后你敢背叛我,小心我会把你带到这边来毁尸灭迹。”
明明是在放狠话,被她说起来,倒像是一种甜蜜的誓言。
周淮生低下头,亲着她的眉眼:“你应该无声无息地把我解决掉才对,最好一点都不要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孟寒瞬间瞪直了眼:“你……”
还未说完,她的话就被周淮生温柔地打断了,他解释:“这话的意思是,无论以后你遇到来自谁的背叛,不要想着两败俱伤搭上自己的一生,不值得,最理智的做法更应该是借刀杀人。”
原本一番属于情侣间温情的话,偏偏,从一开始就被两人带歪了。
相较于孟寒,周淮生更理智也更会算计。
孟寒说不出话,她觉得脖子凉凉的:“不会你以后要这么对我吧?”
周淮生眯了眯眼:“我还舍不得。”
她更觉得恐怖了:“那你刚刚那话是我这样对付你?”
他握住她的腰,将她往二楼带,他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孟寒拧了下眉,说:“我越发觉得你和我妈妈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哦?”
“我妈妈曾经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如果以后发现伴侣有不忠的地方,计划好对自己有利的一切,及时抽身。就算再愤怒,也要悄无声息地处理,让火怎么烧都烧不到自己身上。”
第 51 章
——预谋已久的约会——
六月北城的日出时间在4点40分到50分这一阶段。
他们四点半到山顶的位置等着。
周淮生拿了一块野餐布垫铺在地上,朝孟寒招招手。
孟寒抱着披肩坐到他身旁,她分了一半披肩盖在他的手上,说:“你困吗?”
这几天没工作,她的作息很规律,睡眠是足的。
周淮生可就不一定了。
他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不用担心我。”
孟寒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闻言,说:“其实也不用这么赶,你可以忙完工作再回来。”
他侧过脸,看着她:“是谁想我了?”
孟寒微赧:“怎么,说都不能说?”
他靠近她,低声道:“可以,不过相对比起说,我更喜欢做。”
孟寒:“……”
她正要想点什么词汇反驳一下,总不能让他一直占上方。
有光落在她脸上。
她望过去。
远处天光泄出。
太阳缓缓地从地平线升起。
这一刻,它离得如此地近,就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孟寒读大学那会,同宿舍的舍友有约了其他学院的学生去湖南衡山看日出,当时她本打算一起去,但因路途遥远,她又爱睡懒觉,不爱运动,最后没去成。
后来舍友回来,跟她们讲了日出那一刻的惊心动魄和震撼,她只是听听,没当回事。
时隔多年,她身临其境,终于明白了那种惊心动魄的震撼。
这一瞬,在大自然的造物面前,她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内心的那种触动。
回去小木屋的路上,她久久不语。
忽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她侧过脸,是周淮生,相比她的失态,他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下次,我们换个地方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