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琥珀——俞览
时间:2022-01-10 14:36:52

  “想喝的话,改天我带你去酒庄,那里的酒类浓度低一些,选择也更多。”
  孟寒一下子不知道回什么话,干脆沉默。
  他自然地问:“生气了?”
  孟寒不搭理他,难道要她说她并不想和他一起喝酒吗?
  周淮生也没再问,笑了笑,不过倒是衔了一杯红酒,倒了大半部分到自己的酒杯里,留了一点,递给孟寒。
  红酒适合慢慢品尝,倒得本来就少,酒感相对也会薄一些。
  再经他这么一倒,留给她的就少之甚少。
  她瞪着周淮生,用眼神来表达她的不满。
  周淮生却是笑了笑,夜色下,灯光里,眉眼看着挺温柔的。
  孟寒别过眼,生怕再看下去,就要栽入他的陷阱。
  就在这时,周淮生忽然靠近她,离得近了一些,他停住,说:“刚才我想到了一句话。”
  她没多想,或者说受他低沉略显磁性的声音的蛊惑,搭着他的台阶问:“什么话?”
  本以为不是什么好话,却听到他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温热的鼻息划过耳垂、脖颈,她的周遭全是他的气息,孟寒颤了颤,察觉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危险感。
  她是彻底不敢再搭话了。
  故作淡定地抿着红酒,望着远处笑闹的宾客。
  身旁的人则是笑意轻许。
  两人离得近,在旁人看来是正常的一种距离,毕竟她是以他的女伴出现的,两人挨得近便也无可厚非。
  孟寒却不然。
  那种难以名状的危险感,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烈。
  总让她想起她赤着脚跑到露台的场景。
  晚风拂过脸颊,风息里润着一股热意。
  她更加不自在了。
  这会,她坐在后院的亭子里,喝着周淮生特意差人送过来的热汤和点心。
  回想起周淮生说的那句「美目盼兮」,她低下头,暗想这个男人身边真的没过女人吗?
  不然怎么调情的手段一把又一把的更换,每一回都不带重样。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两声咳嗽声。
  整个后院只有她一个人,着实安静,加上离前院还有一些距离,那边的欢闹声离得还很远,要仔细听才能听到一些。
  是以,这突兀的咳嗽声,惊得孟寒心事像被人瞧了去似的,慌张之下,手里的瓷碗一个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一声,惊得站在暗处的梁斯晏愣是连忙现身。
  候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等到孟寒一个人独处,这要是吓到了她,搞不好弄得他在周淮生那里罪加一等,说不定接下来两三年的经济来源全线断了。
  “你没事吧,啊?没事吧?”他紧张地看着孟寒。
  碗里的烫喝得差不多了,摔的时候也没碰到裙子,孟寒倒是没什么事。
  就是这瓷碗触感不错,碎了倒是可惜。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到来人,微怔。
  “是你?”
  “是我。”
  梁斯晏尴尬到想挖个洞钻进去。
  孟寒看了他一会,笑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又怎么在这儿?”
  “休息。”
  “倒是巧了,小爷我来这里乘凉。”
  “是吗?”孟寒直接拆穿他,“那怎么躲在暗处?”
  “你……”梁斯晏手指着她。
  孟寒又笑了笑:“拿手指人不礼貌。”
  梁斯晏看看她再看看自己的手指,下一秒,他想到什么,把手收了回来,挠挠后脑勺。
  “我哥呢?”
  “在前院和人谈事。”
  “这样啊。”
  “你有事找他?”
  “额,这……”
  饶是在女人堆里混了许久的梁斯晏,在孟寒直来直往的问话下,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默了一会,闷闷地说:“我找你。”
  孟寒故作惊讶:“我记得我没得罪你。”
  梁斯晏快哭了,就差双手合贴求饶:“是我得罪你了。”
  孟寒莫名好笑:“我怎么不记得。”
  “就……”梁斯晏默了下,“就上次我假借我哥的名头,又拜托平台那边,让明导把你带出来那回。”
  “哦。”
  反应这么淡?
  梁斯晏皱了下眉:“你就这反应?”
  “不然呢?那场应酬我又没受什么损失,倒是让明导和平台那边谈得很开心,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
  梁斯晏:“真的?”
  孟寒点点头:“真的。”
  “那……”
  梁斯晏才说了第一个字,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这把声音的主人是他最近噩梦的来源,他瞬间绷直了身体,僵硬地转过身。
  毫无意外的,来人就是周淮生。
  他的第一句话问得直击灵魂:“你怎么在这里?”
  话落,他微微皱紧了眉,看了眼脸上带着笑意的孟寒,再次看向梁斯晏时,眼神不禁沉了几分。
  梁斯晏很熟悉这种眼神。
  只有周淮生在下狠手的时候才会出现。
  比如前段时间他对对手公司赶尽杀绝,在会议上下最后通牒的时候,就是这种沉如幽潭的目光。
  卧槽?
  梁斯晏简直想打死自己。
  他哥不会以为他是来挖墙角的吧?
 
第 7 章
  ——捞月亮的人——
  梁斯晏瞪直了眼睛,看着想说点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记得他纠缠自己的那阵子,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说不尽的潇洒,到了周淮生面前,倒成老老实实的一个正常人。
  孟寒无声微笑。
  周淮生把目光挪到孟寒身上,再看一地的碎瓷片,眼睛微眯。
  梁斯晏牙齿直打颤:“我……我……”
  冤枉啊,这地碎瓷片还真不关他的事。
  幽幽夜色下,周淮生投过来一道锐利的视线。
  梁斯晏哭丧着脸:“我滚我滚,这就麻溜地滚,圆润地滚。”
  说着,真就绕着小石子路跑得没影了。
  孟寒没有形象地笑出声。
  一想到去年被梁斯晏纠缠的那段日子,再想想梁斯晏刚才那副吃瘪却又无处讨说法的模样,心下又痛快了许多。
  连带着对周淮生的印象都好了几分。
  也许是她的开心毫不遮掩,周淮生等了一会,受她的影响,也跟着笑了笑。
  四目相对,晚风拂来,远处是隐隐约约的热闹声,衬得他们这边更加的安静了。
  孟寒默了一会,迎上他眼里的笑意。
  周淮生问:“这么开心?”
  孟寒按捺住笑意:“没有。”
  可怎么都压不住,说完嘴角又是两个酒窝。
  笑了一会,她停住,待心情平复,她问:“你把他怎么了?”
  周淮生没有回答她,而是伸出手。
  她不解:“做什么?”
  他把目光放在一地的碎瓷片上。
  孟寒了然:“我没事。”
  他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手仍停在半空中。
  孟寒略一思忖,想到此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以防他待会没打招呼便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她把手放到他的手心。
  忽然,一道清润的鼻息铺面而来,待她反应过来,她已被周淮生抱了起来。
  孟寒最怕摔,当下就反射性地环住他的脖颈。
  这手一环上去,等她彻彻底底清醒过来,有些事便就完全说不清了。
  后院种植了很多花草,其间还有几座假山,微风拂来,带来一股草木的清香。
  孟寒安静了许久,才低低地说:“我的脚没有被伤到。”
  她可以自己走路的。
  “不方便。”他答得简短。
  孟寒想不明白:“哪里不方便?”
  他忽地停止步伐,低下头看着她。
  她抬起头。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
  他的鼻梁很挺,眼窝深邃,平时总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周影评价过他的骨相,很适合大屏幕。现在看来,确实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且印象深刻的长相。
  孟寒与他对视了一会,她别过脸,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周淮生淡淡道:“等到了前边,我再放你下来自己走。”
  后院大概是这套别墅的主人建来纳凉的,是以进来的两条小径颇有不同,一条是木板路,也就是刚才进来时的路,另一条则是铺了鹅卵石。
  后者通常用来赤脚走,当作按摩脚底用的。
  鹅卵石铺得不是很密集,石子与石子之间有缝隙在,是以并不适合高跟鞋行走。
  孟寒伸了伸脑袋,看着地上的石子路,再看看云淡风轻的周淮生。
  不免怀疑,为什么不走刚才来时的那条小路。
  有种他就是故意而为之的笃定感。
  但是她又问不出口。
  自打一年前两人认识以来,一向都是周淮生决定做什么,她的顾虑和拒绝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她遇到什么问题,他知道了便会帮她解决,但从来不多说些什么,她都是在事情处理完了才知道。
  比如明导的那部戏,本以为无望了,结果他从中帮忙拿下。
  孟寒不得不想起一件事,一件很久远的事。
  当时她随着父亲去见商业合作伙伴,一众人群里,周淮生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年轻以及上乘的长相,在清一色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里,他的年轻和英俊,使得他成了鹤立鸡群的那个存在。
  在场的两位年轻人就他和她。
  老头子们怕她烦闷无聊,便把她安排在了周淮生旁边落座,说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聊。
  第一眼,孟寒对周淮生产生了一种怵意。
  他当时带着一副眼镜,是金银色金的边框,加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把他衬得除了浑然天成的精英感外,便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因此,孟寒安静地坐在他身旁,连呼吸都缓慢放轻了许多。
  说话声更是降低了不少。
  父亲以为她是害羞,打趣了她两句,说:“淮生是德国留学回来的,你不是最近对德语感兴趣吗,正好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他。”
  周淮生当时看了孟寒一眼,极淡极清的一眼。
  他的回音也是淡淡的。
  像是出于礼貌,才做了这么一个举动。
  孟寒很尴尬,匆匆说了一句:“那是拍戏需要。”
  父亲笑了下,说:“那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说完他和其他老头子转移战场去客厅泡茶。
  餐厅就只剩她和周淮生两个人。
  虽然这些年借着拍戏的原因,她也接触了不少男艺人,但和异性之间始终走得不是很近,她也没有欲望去了解他们。
  她的心思全放在了陆迟砚身上。
  其他男人从来不在她的选择内。
  她对周淮生也是抱着这样的一种心态。
  她认为两人就是一次聚会上的点头之交,反正他们的工作全无交集,人生规划全然不同,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想罢,礼貌什么的全被她抛在脑后,她干脆沉默着,只一个劲地吃东西。
  当然她也不敢吃多,以防胖了,不益于上镜,之后还要上健身房减肥。
  餐桌上环视一圈,最后她专挑螃蟹来打发时间。
  原因无他——螃蟹剥壳比较花时间。
  她手持钳子,咯嘣咯嘣地将一根根蟹腿的壳子夹断,而后再一点一点地把蟹肉挑出来。
  一旁,周淮生刚回复完消息,听着这声音,他忽然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很有深意的一眼。
  事后回想,孟寒觉得当时她的脑袋绝对被门夹了。
  不然怎么会在周淮生看过来时,她懵懵地问了一句:“要吃蟹肉吗?”
  她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当时就问了这么一句。
  哪怕是本着礼貌的意思,也不该是这么一句。
  周淮生惊讶了一下,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他恢复常态,而后把装着剥好的蟹肉的盘子移过来放到自己面前,再把自己那份盛着蟹腿的盘子摆到孟寒面前。
  当即,孟寒就傻眼了。
  事态发展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就在她震惊不知所措之际,周淮生淡淡地说了一句:“有劳。”
  话毕,他调了一碟新的酱汁,蘸着蟹肉食用。
  他用餐时很是斯文,举止之间像是训练过一般,很文雅,同样的也很有观赏性。
  她看着他,他安静地食用,许是她看得久了,他还侧过脸来,看看她,再看看一旁等着处理的蟹肉。
  此情此景,孟寒风中凌乱,随后又是咯嘣咯嘣的声音响起。
  聚会结束之际,一行人在停车场告别,父亲拍了拍周淮生的肩膀,说:“以后还要多麻烦你照顾一下我们家小寒。”
  周淮生手里搭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闻言,看了孟寒一眼,不卑不亢道:“一定。”
  一个月后,父亲回乡下养老,孟寒独自留在北城,忙着她的演员事业。
  那会,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周淮生,快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却不料在一个下大雪的日子里,许久未见的周淮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再后来,他强势地闯进她的生活,不由分说地帮她解决一些难题,决定一些事情。
  诚如他跟父亲保证的那样,他确实很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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