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具一格的画派打断了当时学院派在巴黎垄断的局面,从此开启了各个画派百花齐放的世纪。”
“他的出现改变了范德原本悲剧的一生,他是这位后印象派画家唯一的知己。在那个不被看好的时代里,他们互相鼓励,对彼此带来良性影响。”
“莫兰在传记里写到,‘虽然罗希有着野兽一样的眼眸,但他拥有一颗纯白善良的心’。在所有画家留下来的传记里对罗希的描述没有一个是负面的。”
“他的作品富有感染力,鼓舞了无数人。很多人都说自己可以在罗希的作品里感受到这位画家坚韧的品性。”
阿尔托纳话音刚落,美术馆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游客不仅是为罗希鼓掌,还为这位美术馆馆长精彩的介绍。
社会实践课结束后,棕发碧眼少女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书包,身边的好友拍了拍她的肩膀,“西尔维亚,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什么电影?”西尔维亚来了兴趣,把书包往肩膀上一丢,跟着好友离开乌托邦美术馆。
“有关于罗希的,据说扮演奥罗拉的女演员是莫妮卡・贝鲁奇。”金发蓝眼的少女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法妮,我知道你是喜欢贝鲁奇,那罗希的扮演者是谁?”
西尔维亚知道自己好友沉迷于莫妮卡・贝鲁奇的脸蛋,一时间颇为头疼。
“好像是出演过《包法利夫人》的埃兹拉・米勒,我觉得他在那里面的扮相完全符合我心中的罗希。”
法妮弱弱地回答道,还不忘了补充一句,“莫妮卡也是我心中的奥罗拉。”
“希望拍的比英国人和法国人好一点吧。”西尔维亚知道导演是意大利人后,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英国版和法国版怎么了?”法妮不解地问道,“英国的海默和法国的阿兰德龙虽然演绎的不一样,但那阵子电影院座无虚席。”
“英国版主要讲罗希和格罗西之间若隐若现的感情,法国版主要讲罗希和奥罗拉之间的纠葛,明明罗希的艺术成就比那些东西更重要!”西尔维亚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法妮挠了挠后脑勺,她只知道罗希的扮演者只会是俊帅的男人,就算是那些男演员衰老,还会有年轻帅气的男演员争先恐后的去演绎着这位神秘温柔的艺术家。
第186章
寄秋刚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胸腔像是要炸掉一样,她此刻正在踉踉跄跄地奔跑着,停下来刚靠在墙上大口喘息。不远处传来一大片火光。
“她在那里!”一声醇厚的男音穿透寄秋的耳膜。
寄秋看着那些人举着火把和钢叉朝自己跑来,她顾不得腿软,拔腿奋力地跑进曲折的小巷子里。
她脑海里想到那些人脸上愤怒和兴奋交织的神色,‘他们是在抓我。’
寄秋此刻无法接收身体的记忆,只能在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躲闪,她没有所在位置的地图,很有可能会碰到死胡同。
‘那些人说的是法语。’
‘通过服装可以判断出此刻时间线是在十九世纪初,很有可能处于奥尔良王朝。’
‘这些人为什么会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穷准不舍呢?’
‘女巫,还是逃奴?’
寄秋大脑飞快分析着自己的情况,她从自己骨骼生长状况确认了自己的年龄。
就在她一边逃跑一边推理的过程中,面前出现了一堵高墙。
‘糟糕!’
狭窄的巷子没有堆放东西,只有几只吱吱乱叫的老鼠,她无处可藏身,不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
一滴汗水从寄秋脏兮兮的脸上滑落,她抬头看着有四个她那么高的围墙,心里有些没底。
寄秋准备撕掉裙子逃生的时候,左边墙壁被推开,一只白皙的手把她拉了进去。
‘原来这里有暗门。’寄秋闻着周身围绕的玫瑰花香味想到,她可以感受到身后娇软的身躯贴在她身上,像是一张柔软的小榻。
‘她救了我。’
寄秋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一点点绵软,她的意识在这里断线了。
等寄秋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张软乎乎的大床上,她捂住胸口,发现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米白色睡袍,甚至还帮她洗了个澡。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房间不是很大,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床,还有一个床头柜,右边的床头柜放着一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山茶花。
‘嘶——头好疼。’
寄秋脑海里多了一大堆新的东西,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梳理着这个身体自带的记忆。
许久后,她缓缓睁开眼睛,搞明白了追她的那批人的身份。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阿德里亚娜,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法国巴黎人,父亲是巴黎有名的医生奥德・弗朗斯,年轻的时候曾在东方游历,拜师学得一手好医术。
后来回到巴黎娶妻生子,还开了一家私人医院,专门为平民治病。
在两个月前,一位感染风寒的中年人约瑟夫找到弗朗斯看病,弗朗斯便给他开了两剂中药。
但约瑟夫却怀疑弗朗斯开的中药里包含巫术,他选择偷偷找城区的医生治病,那位庸医割开他的动脉,导致他被放血致死。
而庸医害怕事情暴露,于是伪装成弗朗斯医院的学徒,把死去的约瑟夫送回家。
约瑟夫的亲人们认为是弗朗斯杀害了他,不顾弗朗斯的解释,把他绑在椅子上一刀一刀刺死,然后溜之大吉。
买面包回来的阿德里亚娜就看到自己父亲倒在血泊中没有呼吸,她压抑着痛苦的心情请求警卫队去调查真相。
但警卫队的队长认为弗朗斯是一个摆弄巫术的骗子,因为全城只有弗朗斯会在中药里加入虫子,所以队长拒绝了帮阿德里亚娜调查杀人凶手的恳求。
阿德里亚娜的母亲在她三岁就去世了,而相依为命的父亲在家中被人杀害,她大脑里只剩下仇恨。
阿德里亚娜有着聪明的头脑和出色的医理知识,她自己很快就通过线索知道杀害父亲的凶手是约瑟夫一家。
最后她选择在约瑟夫家的井里下了迷药,然后在房子附近淋上煤油,放了一把火烧死了里面所有人。
于是就有了寄秋一开始逃亡的开端。
寄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阿德里亚娜残留下来暴虐的情绪在她身体里蔓延,她现在总想动手做出点什么事情。
“你还好吗?”一道柔和的声音开口问道。
寄秋顺着声音望去,门前站着一位身形纤瘦肤色苍白的少女,少女长相貌美,她有着姣好的鹅蛋脸和漂亮的黑色眼睛,眉毛弯弯,鼻梁挺直,嘴唇的艳丽的玫瑰色,这是一张没有瑕疵的脸。
“你是谁?”寄秋攥紧身下的床单,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友善一些。
“你可以叫我玛格丽特。”少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牛奶和面包,“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来,吃点东西。”
寄秋肚子里传来一阵绞痛,她感受到久违的饥饿感,确认玛格丽特无害之后,她拿起放在腿上托盘里的面包大口吃着,很快就把牛奶和面包一扫而空。
她从阿德里亚娜最后几天的记忆里知道这具身体已经三天没进食了,放完火后原身一直栖息在一个垃圾桶里,直到被人发现才逃离了那个地方。
“我现在在哪里?”寄秋用过餐后轻声问道,她看向窗外格外熟悉的树林,心里涌现出名为难过的情绪。
“这是在香榭丽舍街道的一处住宅里,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那些宪兵不会轻易搜查到这里。”玛格丽特声音温和,她眼里带着满满的怜惜。
寄秋观察着面前的少女,她身穿一身墨绿色的法兰绒长裙,黑色浓密的头发被盘起来,上面戴着一支白色的山茶花,正在她打量着玛格丽特的时候,后者站起来俯下身子,她的精神立马变得紧绷。
玛格丽特把寄秋拥入怀中,她手轻轻地抚过少女的后背,“不要害怕,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寄秋的身体僵硬,她好几次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都失败了,原身留给她的生理反应太强烈了。
她猜测是阿德里亚娜・弗朗斯心中还有着未完成的心愿,所以不像之前的西蒙・罗希思想还处于一个懵懂的状态,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啊,多谢。”寄秋伸手轻轻回抱了玛格丽特,她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冒昧的问一下,玛格丽特小姐,你为什么会这么帮助我呢?”
“因为弗朗斯先生有恩于我。”玛格丽特含糊的说道,除此之外,她不愿意再多说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在这里住多久都是可以的。”
玛格丽特又安抚了寄秋一阵子便起身离开了,临走前,她告诉寄秋房间里那根悬挂的绳子连接着女仆的房间,只要拉绳就会有人过来。
寄秋看着门被关上后,她翻开被子光着脚踩在粗糙的手工地毯上来到窗前,推开窗就是熟悉的街道,上辈子她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创作出无数作品,不知道那些作品有没有流传到后世。
回到床上,她思考着种种线索,山茶花,漂亮的女人,玛格丽特,‘这个世界是《茶花女》?’
寄秋怎么也没想到,刚从大仲马的作品里出来,就进入到他的儿子小仲马的作品里,不过她也明白了玛格丽特为什么会对自己的身份难以启齿。
现在的玛格丽特虽然看起来脸色苍白,但身体还算健康,也没有咳嗽的症状,也就是说剧情还没有开始。
玛格丽特救了她一命,按照寄秋自己的原则,她会尽力挽救玛格丽特病死的结局。
‘要当医生吗?’寄秋在心里询问着自己,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禁锢的感觉消失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阿德里亚娜?’
父亲因为医闹身亡,阿德里亚娜依然想成为一个医生,她想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医术。
寄秋大脑翻阅着唐泰斯和格罗西留给她的药物配方,‘我需要草药做实验。’
但现在她还寄人篱下,怎么也做不出开口向玛格丽特要东西的请求。
午餐是一位可爱的圆脸小女孩送过来的,托盘上是奶油炖菜和蒜香烤面包。
“玛格丽特小姐呢?”寄秋接过餐盘问道。
“她跟人有约,去歌剧院看演出了,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达吗?”
小女孩眨了眨圆溜溜的蓝色眼睛,她打量着面前瘦削的“少年”,眼里满满的好奇,“我是苏西,你是小姐的客人吗?”
“算是吧。”寄秋说道,等到苏西离开后她才想到自己并没有男装,为什么还叫她先生呢?
她注意到这个客房有盥洗室,连忙走了进去找到镜子,镜子中是的少女黑发黑眼,五官立体,眉毛很英气,肤色偏白,这副长相要是在上一世,没人会认为她是唐泰斯收养的孩子,都会觉得他们是有血缘的父子。
寄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上面带着浅浅的雀斑,少年感十足的长相,阴郁的眼神使她带有一种桀骜不驯。
这么多年的伪装已经无人看出来她是女孩子,即使她不留胡须,喉结不明显。
“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完成你未完成的心愿。”她对镜子说道。
寄秋现在才感觉到自己可以掌控这具躯壳了。
第187章
寄秋在玛格丽特的家中修养几天后,她乔装打扮一番溜了出来。
出了香榭丽舍大街后,她就看到自己的通缉令,上面罗列着阿德里亚娜的种种罪行。
这是寄秋第一次体会到身为一个恶人的待遇,走几步就能看到关于她的“大头贴”。
两个小时后,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出现在被人砸的破破烂烂的的诊所门口,里面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老人踏入诊所后确认四周没人后,缓缓直起身体。
寄秋站在诊所里,心里涌现一股巨大的悲凉,她脑海里控制不住回忆起弗朗斯和“自己”日常相处的温馨画面。
等到情感如潮水般褪去后,寄秋才走上二楼来到阿德里亚娜的卧室,她趴下身子钻进床底下摸到那块活动的木板,用手指把它抠开后,下面的东西显现在她的眼前。
寄秋拿起木板下的几本医书,翻了一页就看到无比熟悉的文字,那是她自己的母语。
弗朗斯在东方师从一位宫廷御医,因为他老师站队和自己大弟子不同,被自己的弟子出卖,临死前,这位老御医看清了所有人的真面目,最终把自己毕生记录下来的医理知识送给这位品性良善的异国徒弟,希望可以达成悬壶济世的遗愿。
可惜的是,弗朗斯对于汉字也是一知半解,他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了翻译上面,直到死前都在翻阅着这份书籍来治疗患者。
同时她还找到属于中医的针灸,弗朗斯在东方练习过针灸治病,但回到巴黎后,他避免事端,闲置了这个治病手法。
毕竟在二十一世纪,针灸这项治疗方法才被西方医学界了解和认可。
寄秋摸着手中的布袋,仿佛从这里可以感受到遥远的故土传来的呼唤,如同上一世她看到那幅东方传来的水墨画一样。
她离开前回望了一下破烂的房屋,‘再见。’
回到香榭丽舍的房子后,寄秋一进门就看到神色焦急的玛格丽特,她悄悄地缩回脑袋,企图从窗户那里爬回自己的房间。
“你站住!”玛格丽特叫道,她脸色及其难看。
寄秋只好垂着脑袋踱步到少女身前,她抿起嘴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玛格丽特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女孩,嘴里斥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如果想出去玩的话可以和我说一声,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我知道了。”寄秋注意到玛格丽特的开司米披肩胳膊处有着明显的褶皱,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心情十分不安。
玛格丽特上前牵起寄秋的手,拉着她在坐到沙发上,“现在全城都在搜罗你的下落,你若是想继续留在法国,那是必须要改名换姓。如果你想展开新的生活,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送你去美利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