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人生之民国纪事——2019无解
时间:2022-01-11 15:14:24

  “我也喜欢甜食,但是饮品不喜欢加糖。尤其不能忍受喝茶加糖。”说完看看威尔逊笑了。
  威尔逊也笑了,“我在中国这些年,已经改了很多。你见过土耳其人喝红茶吗?有人一次加六块,方糖根本化不开的!”
  几位女士又都笑起来。
  沈梦昔吃了一小块三明治,又吃了一小块松饼,她在松饼上抹了一点果酱和奶油,好吃的简直要飞起来。吃完甜品,此时喝一口无糖的清咖,简直是绝配。
  秦小姐看着沈梦昔脸上的满足神情,忍不住笑起来,“你们看她的样子,像不像一只猫咪!”
  “吃饱了就想睡觉的懒猫吗?”沈梦昔自嘲。
  “许太太,许先生会去码头接你吧,我们倒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们许太太这样的妙人!”曲太太笑着打趣。
  “不要看不要看,我们可不像你和曲先生这样登对,我们那是月老打盹儿了,闭着眼睛牵的线。”沈梦昔认真地说。
  秦小姐看着沈梦昔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咯咯地笑,“许太太说话真逗趣!”
  秦小姐的香水太刺鼻了,沈梦昔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连忙用手绢捂住口鼻。
  ”上帝保佑你!“威尔逊在一旁下意识地说。
  ”谢谢。不好意思,我恐怕要回去休息一下,失陪了。“沈梦昔跟在座几位道歉,就回了客舱。
  唉,这无聊的行程,太漫长了。
  随着航行纬度的增高,空气变得湿冷,太阳渐渐落下,沈梦昔裹了裹身上的羊毛披肩,站在船舷边,远望波光粼粼的海面。
  就要下船了,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呢。
  一只小手扯了扯她的裙子,低头一看,是那个指彩虹的小女孩。
  沈梦昔蹲下来:”你妈妈呢,怎么一个人乱跑!”
  “妈妈在那边!”小女孩手一指,果然,她妈妈和几个女人在一起嗑瓜子聊天,看到沈梦昔,还摇摇手。
  小女孩一说话,一股酸腐气扑面而来,沈梦昔皱眉,“白静娴小朋友,乖,伸出舌头给奶…给阿姨看看。”
  女孩乖乖地吐出舌头,上面一层黄腻,小姑娘是积食了。沈梦昔从手包里拿出一丸大山楂丸,放到她的手中,“去给妈妈看,说是山楂丸,消食的,她说可以吃,你就吃了吧。”
  女孩朝妈妈跑去,沈梦昔和女孩妈妈摆摆手回了舱室。
  邮轮终于到达伦敦港,已是1921年初,远远看到码头站了很多翘首企盼的人,船上的人开始躁动,有人寻找亲朋,有的人开始挥手,也有人无人接船,默默遥望伦敦港。
  威尔逊提前来告辞,并留下自己的名片。
  轮船靠岸用了一个小时,沈梦昔慢慢整理着行李,想了想,加穿了保暖内衣,外面是一件羊绒大衣,和一双皮靴,不知道下船还要走多久,换一双保暖舒服的鞋子很重要。
  还来得及和白静娴小朋友告别,小姑娘又吃了几丸山楂丸,积食已经早好了,她妈妈再次感谢沈梦昔:“许太太你人太好了,也是我粗心,都没有注意到,要不,她爸爸见了要怪我的。”
  这种阔太太,平时都是保姆佣人带孩子,这一路几个月,能活着把孩子带到伦敦,已是幸运。
  沈梦昔笑着说,“算不得什么,我儿子也这么大,碰巧经历过而已。”
  这些日子,白静娴习惯了找沈梦昔玩耍,要分开了,很是不舍,仰着头眼泪汪汪看着沈梦昔,“章阿姨,我舍不得你!”
  孩子真诚的一句话,差点让沈梦昔落泪,她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只粉色的兔子玩偶,“静娴是个最乖的孩子,阿姨也舍不得你,拿着做个纪念吧!”
  白静娴妈妈连忙推让,沈梦昔笑着说,“一个玩具而已,拿着吧。有缘再见!”
  船已经靠岸,有人开始下船,曲太太挽着先生的手臂,远远地在前甲板跟沈梦昔挥手告别,沈梦昔也笑着摆摆手。
  岸边人群里,有个年轻男子很是鹤立鸡群,中等个子,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穿着长长的黑色毛料大衣,脖子上醒目地围着白色丝巾,沈梦昔没有看清面目,已经猜到,这人一定就是许诗哲了。
  沈梦昔冷冷地扫视着,接船的人都开开心心,有人喜极而泣,有人热烈拥抱,只有许诗哲一付不情愿的样子,茫然地望着海面。
  沈梦昔雇人拎着自己的两个大箱子,慢慢下了船。停在离许诗哲十米远的地方,长时间乘船,一下船,总觉得自己在晃动。
  她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就此失踪,断了与许章两家的联系,从此过自己的舒服日子。
  许诗哲已经回神看到了她,辨认了一下,跺跺脚,走了过来,有些不耐烦地说:“怎么延误了这么久?我都来接三次了!”仿佛这邮轮是沈梦昔驾驶的。
  沈梦昔没有说话,两个拎行李的下人也没有动。
  尴尬了三秒。
  “上车吧,我雇了一辆马车,去火车站。”许诗哲不知道妻子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他如今满心都是才认识半年的林惠雅,根本无暇思考妻子的变化。
  此时温度在零度左右,他们雇的是一辆带棚马车,车厢里冷得像冰箱,沈梦昔甚至不愿意坐下来。
  还好上了火车就暖和了,直坐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剑桥镇,又换马车,到达许诗哲租住的地方。
  那是学院附近的一个住家的二楼的两个房间,一个书房套着卧室,沈梦昔的行李一打开,马上变得拥挤。
  房东太太笑着上前拥抱沈梦昔,说欢迎美丽的东方女郎,沈梦昔习惯性的回答,我也很高兴见到您。许诗哲和房东太太都很惊讶。
  “你的英文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不是很好,这几年在家学了一些,邮轮上有很多外国人,还一起打麻将了。”沈梦昔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把精美的刺绣团扇,郑重地送给琼斯太太作为见面礼,琼斯太太非常喜欢这份东方特色的礼物,开心地说,晚上要做牛排给她吃。
  许诗哲住在这里是每月八个英镑,包括食宿的。房间条件一般,如果许诗哲一个人住还好,加上沈梦昔就有些窘迫了。
  此时八英镑大约合80个银元,在国内一个银元可以买七斤猪肉或者18斤大米。这笔房租可不便宜。
  房东太太临下楼时笑着说,“太太来了,伙食费要提高四英镑。”许诗哲笑着答应了。
  转头看着太太,不觉皱起眉头。
 
 
第三章 离婚
  晚餐真的是吃牛排。
  晚上八点,胖胖的琼斯太太端出煎好的牛排,换了衣服,招呼众人落座。
  琼斯家一共五口人,三个孩子,其中大的和小的都是男孩,大的十五六岁,小的五六岁,女孩十岁左右,长得非常漂亮,头上戴着一个花头巾。琼斯先生穿得很正式,请沈梦昔坐下,自己才最后坐下。
  晚餐因为欢迎沈梦昔显得有些隆重,进行得也很慢。
  牛排是原味煎好的,调料则根据自己的喜好,加芥末酱,辣椒油,或者盐和洋葱。
  七分熟的牛排,入口十分的新鲜嫩滑。沈梦昔对琼斯太太的手艺赞不绝口,伸出拇指,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的牛排。
  她熟练地使用刀叉,餐桌礼仪也没有出错,让许诗哲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除了牛排,随后又上了烤土豆,和甜菜根沙拉,四个大人每人还有一杯红酒。
  沈梦昔抿了一点红酒,完全没有头晕。
  沈梦昔喜欢琼斯太太的格子桌布,也喜欢她带有精美花边的餐具,琼斯太太表示也喜欢东方的刺绣和陶瓷,两人聊得非常投机。
  直吃了两个钟头,才算结束。沈梦昔衷心感谢琼斯太太的欢迎晚宴后,和许诗哲回到了房间。
  看着两个大皮箱,和有些拥挤的房间,沈梦昔开始慢慢整理行李,她换了拖鞋,在屋子里一边收拾一边走来走去,消化食物。今天喝了一点红酒,完全没有醉酒的迹象,看来这次的“租房”是不怕酒的。
  收拾完东西,沈梦昔去洗手间洗漱,回来索性披了一件大衣,窝在书房的长沙发上睡了。许诗哲一直没有出卧室的门,早已睡着了。
  早上醒来,厨房有琼斯太太做饭的声音,沈梦昔洗漱好,化了淡妆,换了一套衣服和鞋子,来到厨房,琼斯太太在煎鸡蛋,听沈梦昔说要帮忙,连忙赶她出去,说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早餐非常丰盛,煎鸡蛋、煎香肠、煎蘑菇、煎西红柿,还有烤面包和咖啡红茶。
  琼斯太太见她十分吃得惯,又吃得不少,非常开心。厨艺得到认可,是每个主妇最开心的事情。
  沈梦昔心想,天天这样的吃法,租金的确需要加上一些。
  许家提前给许诗哲多汇了钱,作为她来英的生活费,所以许诗哲昨天是不应该皱眉头的。
  吃过早餐,许诗哲要去上课,沈梦昔在书房里翻看,在一本英文版书籍里,找到一封中文信,居然是一个有妇之夫写的情书,沈梦昔反复看着信,又翻出武陵空间里的书印证,确定这是许诗哲的绯闻女友林惠雅的父亲、素有“爱情大家”之称的林长空,与许诗哲之间玩的文人雅士的游戏。
  林长空扮演有妇之夫,许诗哲扮演有夫之妇,模拟两个不能在一起的恋人,通过书信互诉衷肠,既显风雅,又是对罗素的爱情观的探讨。
  这封信,后来在1925年林长空去世后,被许诗哲发表于报纸上,引得众说纷纭,更有考据派印证,林长空的信是写给石门一位徐姓女子的,两人很可能存在过恋爱关系。
  在沈梦昔看来,也觉得可信,因为林长空在信中向恋人诉说亲身遭遇,在生死关头对恋人的思念之情,都是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的。起码在他的心中,真的存在着这样一个爱人,爱而不得。
  林许两人还真是一对忘年交,对罗素在《婚姻与道德》中宣扬的爱情观念,观点十分一致,而许诗哲更是爱情至上,认为父母包办的婚姻,没有爱情而是不道德的,要尽快解除。
  沈梦昔把信放回原处,心想,他大概是要开口提出离婚了吧。
  那就快点吧。
  这一晚,沈梦昔还是睡在沙发上,许诗哲看着她,脸色难看,似乎是被嫌弃了的恼羞成怒。
  “我睡不惯那软床,还有,这段日子身上不舒服,生了阿欢就这样。你懂得。”沈梦昔连忙解释。
  许诗哲脸色缓和,很绅士地说:“那你去睡床,我来睡沙发吧。”
  “不必不必,我早上醒的早,睡这里很好。”
  于是,和平分居就开始了。
  一天傍晚,许诗哲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晚饭也没有吃,琼斯太太特意装了一盘食物要沈梦昔端回去,带给许诗哲吃。
  推开卧室的门,许诗哲蒙着头躺在床上。
  沈梦昔放下餐盘,犹豫了一下,“你怎么了?感冒了?”
  被子里没有声音。
  沈梦昔退了出去。关门前想了想,又拉开被子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放下心来。
  第二天早上许诗哲照常去上课,沈梦昔在他的枕头下找到一封信,笔迹与那封“情书”相同,但语气口吻是一个女孩的,原来是林长空代替女儿写的婉拒许诗哲求爱的信。“阁下用情之烈,令人感触,惠雅亦惶恐不知何以为答,并无丝毫嘲笑之意,想足下误解了。”
  哈哈,怪不得难过成这样,刚刚接触新的爱情观和诗歌的许诗哲,把林惠雅想象成了最完美的女神,现在女神拒绝了他,早上能起来上课已经是很坚强了。
  呵呵,讨论爱情是一码事,把女儿给你做小又是一码事啊!
  这个许诗哲未免也太过天真!
  有一次无聊,沈梦昔问许诗哲,“你说,女人流产会死吗?”
  “也许会吧,坐火车也会死人,吃饭喝酒也会死人。”许诗哲漫不经心,并不欲与她多说,关上了卧室的门,他最近真是太多烦恼了。林惠雅知道了他有妻有子,更加不肯与他多来往,最近还说要离开英国。她受了房东女建筑师的影响,居然想攻读建筑学。
  许诗哲知道林惠雅的心结,她自身是庶女,生母是妾,知道做妾的苦,又那么优秀骄傲,自然不肯做小。他能感觉到林惠雅对自己是有情的,他们的灵魂也是贴近的,相通的。
  他现在执着的想法就是离婚,没有了这个封建家庭塞给他的土包子,他就自由了,林惠雅就会马上答应他的求爱。
  想了一些措词,他从卧室出来,“你,在看书?”
  “没事闲着翻翻。你有什么事要说?”
  倒不用转弯抹角了。“那你看一下这个。”许诗哲递给沈梦昔一张纸,就回了卧室。
  “真生命必自奋斗得来,真幸福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恋爱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彼此前途无限,彼此有改造社会之心,其先自作榜样,勇决智断,彼此尊重人格,自由离婚,止绝痛苦,始兆幸福,皆在此矣。”
  好一篇离婚宣言啊!
  沈梦昔看后,松了口气,终于提出来了。
  她提着那张纸,敲敲门,推开了,“你的意思是想离婚吗?”
  许诗哲忙站起来,“是的,我们都应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你也尽可以去寻找你的真爱!”
  “真大方,恐怕是你要去寻找真爱吧。”
  “毕竟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那么阿欢呢?”
  “阿欢怎么了?”
  “阿欢跟着谁?”
  “当然是跟着爷爷奶奶!”
  “那么我呢,我们的财产如何分割?这五年的青春你如何赔偿?”
  许诗哲呆了,“你拿走你的嫁妆好了!我要怎么赔你?我也付出了五年青春!”
  沈梦昔心说,恐怕你也没有什么财产可分割,每一个铜子都是你爹给你汇过来的!
  “你也用肚子生了一个孩子出来吗?然后留在别人家?”
  “你不要纠缠!我是肯定要马上离婚的。不然惠雅就要回国了!”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我同意!”
  “你纠缠下去根本......你说什么?你同意?”
  “是的。”
  “太好了!”许诗哲啪的击掌,“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我们就是要做世人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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