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瑭转了转大拇指处的扳指,淡声问:“你明知自己怕水,为何要去那池边?”
江瓷没回答,只侧过身向着墙。
过了好半晌才说话,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哽咽道:“奴心悦殿下。”
黎瑭一怔,转头看着江瓷,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那双灼灼的桃花眸满是泪水,莹莹如花,女子倔强地看着他,声音却不那么有底气。
“奴是殿下培养出来的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她声音轻柔,颤抖的尾音却字字撩人于无心,所说之话惊世骇俗,万分露骨,“但可不可以让我在走之前,好好陪在殿下身边。”
见黎瑭坐着没动,她如同小猫一般撑着手凑到黎瑭面前,还带着泪花的眼眸闪着无辜而魅惑的光,细挺的鼻梁缓缓凑近他,在他脖颈旁轻嗅。
她柔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撩过他的脸庞,似是不敢亲吻上来。
黎瑭微微侧开脸:“江瓷。”
他沉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江瓷微微坐回原处,抬眸看着他。
那双清润狭长的丹凤眸,如同深不可测的漩涡,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声音淡淡却万分笃定:“今日是将这套设到我身上了吗?”
江瓷眨了眨眼眸。
黎瑭学着她方才的模样凑近她,在她娇嫩的耳边低语:“苦肉计,还是美人计?”
第29章 . “给本宫下药?” 我拉你入地狱,也渡……依誮
夏日的夜有几分闷热, 热得人心里直生出躁动来。
许是又闷在被窝里许久,她汗湿的发丝贴在柔嫩娇媚的脸颊旁,那双明媚的桃花眼也带着微湿的汗意, 晕得那浓密的睫毛,愈发的黝黑, 便显得眼睛深邃, 黑白分明。
他低沉的话音还在耳边回旋,那双冷傲的丹凤眼似是含着揶揄。
江瓷不遮不掩地直直瞧着他, 灯光将他的脸映照地一明一暗,江瓷缓缓抚上那动人的眉眼:“或许……”
她嘴角挑起一抹笑, 眼神却纯真:“…两者都有吧。”
黎瑭抓住她的手,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弄的人心痒。黎瑭将手拨开,眉宇中染上了愠色:“记得喝药。”
他起身将冬青端来的药汤放到江瓷面前,转身走了出去。
江瓷瞥着黎瑭的背影, 端起清苦的药汤闻了闻, 一口喝了下去。
—
翌日早朝之后。
黎瑭随陛下一同走入养心殿,他拿出从颍州递回来的情报, 将地图展开放到皇帝面前
:“父皇,近几日孟易柏也去了颍州, 看似整日花间酒楼,实则与当地富绅官僚频繁接触, 儿臣……”
皇帝放下茶杯,精致脆弱的白瓷被磕出凌凌的声响,黎瑭一顿。
自今日给父皇请安时,他便发现父皇似乎有话要说。
皇帝威仪的眉宇隆起深深的沟壑,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波涛汹涌的海底:“你与一宫女举止亲密,可是真的?”
果然是这件事。
黎瑭垂眸道:“并非举止亲密, 只是将她救起来而已。”
“荒唐!!”皇帝一巴掌拍在桌上,低沉浑厚的声音满是压实的怒意。
黎瑭撩开下摆,跪在皇帝面前,背脊挺直如竹。
“一个宫女掉进水里,需要我琉周国堂堂太子去救?!”皇帝满脸失望地看着黎瑭,“你知道这事传出去后果如何?”
“简直丢脸至极!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黎瑭拳头紧紧地蜷在身旁,面色有些苍白。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哪怕是父皇也极少如此严苛的训斥过。
黎瑭:“她不是宫女,是我培养了十年的细作。如果不救,儿臣十年的心血便付之东流。”
听黎瑭这么说,皇帝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皇帝凝眸想了想:“你打算送去孟易柏身边的那个?”
不知为何。明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江瓷会去哪里、去颍州目的如何。但此时听父皇如此淡然地提起,黎瑭心里忽然有些堵。
他默然地点头:“是。”
皇帝摩挲着手里的玉佛珠,看着面前金尊玉贵的黎瑭。黎瑭自幼便比同龄人优秀太多,无波无折地长大,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毛病。
皇帝之前还不担心,但却越觉得,黎瑭有些跟头不栽便是不栽,一旦陷进去了,怕是万劫不复……
皇帝看着他,下了最后通牒:“是时候送去颍州了。”
黎瑭点头:“是。”
后几日,黎瑭都忙于政务,在养心殿与陛下一待便是一整日。
江瓷也遇不到人,宫中无事,她便走出去逛了逛。
池塘里的水随风漾起一圈圈的圆弧,江瓷走到凉亭旁坐下,看着池塘的最深处。
其实她早已不怕水了,跟着秦师傅在深山密林里,不知潜入了多少次无人知晓的深潭。
“哟,这不是泠瓷吗?果然是陛下枕边人,不像个奴婢,倒像个主子……”
江瓷回头,便见安云婷站在身后,其后跟了几个丫鬟,接立于凉亭之外。
江瓷当真就稳稳当当地坐着,抬眸看着安云婷,似是揶揄。
安云婷被看地发毛,美眸一瞪:“你还真以为你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成?!见到主子还不快快行礼!”
江瓷起身,安云婷以为她要跪下行礼,却没曾想,她闲庭散步地走到自己身边,轻声道:“安小姐又不喜欢殿下,可以装出争风吃醋的模样?”
安云婷猛地一怔,吓得脸色瞬时一白,又怕真的被人看出来什么,恼怒地扯住江瓷的手腕:“你胡说些什么?”
江瓷抬眸看着她,却不再是嘲讽的表情:“你不想待着这东宫,我可以帮你。”
安云婷倒是被江瓷的直截了当吓得忘记了伪装。
她日想夜想,也想不出有何办法可以离开东宫。而周启宁也不可能永远等她,据她所知……叔伯叔母已经看好了女子,正逼着周启宁点头。
安云婷拉着江瓷往里走:“我凭什么信你?”
她漆黑的眼瞳在赤烈光下显得愈发妖异,安云婷头次觉着,这女子并非她外表那么简单。
江瓷小声道:“因为只有我能帮你。”
—
中宫凤仪巍巍,连着几日黑脸怒目,一应下人皆是胆战心惊地过日子,生怕被迁怒。
皇后提笔,在宣纸上写了无数个“静”字,心里却如火烧火燎般。
“皇后娘娘,东宫安奉仪求见。”浅月进屋来禀报。
皇后笔尖一顿:“让人进来。”
中宫内殿金碧堂皇,镶金嵌玉之物随处可见,随便一个地毯都是价值千两的贡品。
安奉仪深吸一口气,跪坐着等皇后到来。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道金边衣袂略过眼前,安奉仪扣跪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瞧着安奉仪是个狐媚的,谁知进宫之后是个木头,只会用蛮劲。
“找本宫何事?”
安奉仪深吸口气,埋在袖里的手都在发抖:“妾身想试试……伺候殿下……”安奉仪咽了口唾沫,等着皇后回答。
皇后沉眸凝思片刻,如今能正大光明干这事儿的只有安奉仪和徐奉仪。徐奉仪是个清高的性子,便只有安奉仪合适。
只要尝到了甜头,食髓知味,不信黎瑭不上瘾。
皇后点头:“你可想好后果了?”
安奉仪磕下头:“愿为娘娘的马前卒。”
皇后一招手,浅月从前殿离开片刻后回来,将一小截含*药的香,递到安奉仪手中。
*
从养心殿出来时,早已日落西山,一盏盏宫灯接连,映出一片光明来。
冬青忙点燃安神香,道:“这是安奉仪今日送来的,说是宫里新赏赐的安神香。”
黎瑭点了点头,垂眸看着折子。
冬青立在一旁,又汇报道:“小瓷姑娘吃了药汤,身子已经舒爽多了。”
黎瑭淡淡:“嗯”了一声。
明明简短的折子,黎瑭却无论如何也批不下去。他本就疲乏,此时既困极了,却又清醒得很。
黎瑭皱起眉:“退下。”
冬青:“是。”
门扉被缓缓合上,黎瑭再没有看折子的心情,将折子叠起来扔到一旁。
什么安神香?没半点安神之用。
黎瑭深吸了口气,想压下浮躁的心情,却浑身开始燥热起来。
他扯了扯衣领,将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
“冬青……”黎瑭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可怕。
手腕忽然被一丝柔软的冰凉抓住,黎瑭猛地回过身,便见安云婷只着一身浅薄透肉的衣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安云婷手指缓缓靠近进那滚烫的胸膛:“殿下……让妾身来服侍你……”
那柔软和冰凉如同沙漠中的绿洲,他迫不及待地想嘶破那身衣裙,但眼神却无限地冷了下来。
黎瑭一把拽住安云婷的手,眸光冷得嗜血:“给本宫下药?”
黎瑭已经彻底的愤怒,拽着安云婷的手完全失去控制,疼的安云婷跪在地上。
黎瑭拖着安云婷往外走,一脚踹开房门。
冬青正在柱子旁边打盹,便听一声巨响,黎瑭衣衫半解,白皙的肌肤透着不正常的红,眼神似乎带着刀一般,冬青跟着黎瑭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神情。
而黎瑭手里拽着衣着有些风sao的安奉仪……这打眼一瞧那穿着便知道发生了何事。
安奉仪何时跑进去的?!!冬青吓得眼睛瞪圆。
黎瑭一把将安云婷扔出殿外,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声音冰得如同能掉冰碴子:“滚。”
中宫的小花园里,皇后拿着小勺子,逗着小水塘里的鱼儿。
浅月小心地上来禀报:“娘娘,安奉仪被太子殿下扔出凌琅阁了。”
皇后一笑:“意料之中。”
那药那般猛烈,黎瑭还能忍住,不过是因为未尝情、、事。
凌琅阁之外,安奉仪狼狈至极地倒在地上,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将她赶扶起来。
安云婷自己拢好了衣裳,哭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冬青看出黎瑭中的是什么药,正急匆匆地朝太医院跑去,却忽然想起这凌琅阁内就有一位神医。
冬青大步跑去,扣响门窗:“小瓷姑娘!小瓷姑娘!”
江瓷打开房门:“怎么了?冬青。”
冬青赶紧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姑娘可有药可解?”
江瓷点了点头:“有,不过这药的吃法有些复杂,我先教你一遍。”
凌琅阁内忽然传来困兽般的怒号,冬青拉着江瓷:“姑娘您去便好!!”
打开那门,江瓷捏着药抬眸望去,便望进一双猩红而痛苦的眼眸中。
他清隽如画的眉眼被赤luoluo的yu望填满,再也不复平时矜贵冷傲的模样,那双总是带着不屑桀骜的丹凤眸此时湿漉漉的一片,叫人好不可怜。
江瓷缓步上前,踮起脚摸了摸黎瑭的头发:“不怕。”
她声音清凌凌地说:“……我来救你。”
我拉你入地狱,也渡你过欲海。
第30章 . 落下一吻 教您行、行房的…宫女就、就……
室内没有点烛, 唯有外面廊上琉璃灯莹白的光泽,但透过窗洒进来,便显得格外微弱。
暧昧的昏暗之中, 黎瑭赤红着双眼死死地忍着,浑身滚烫。
黎瑭伸出手,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将药给我。”
江瓷就隔着一步之遥看着他, 心中百转千回。
以黎瑭的性子,若他们发生了什么, 必定不会再送她去颍州,她留在琉周国京都, 会有更多的机会……
但江瓷演了这么久,此时看着他,却无法往下继续做。
以色侍人,终究不长久。
她要的是黎瑭彻彻底底的后悔。而且, 她江瓷不是什么上赶着被、、、上的赔钱货…上一世她的身体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但这一世, 总归得给一个真心实意爱自己的人。
等把黎瑭的心骗到手之后,她便远走高飞, 天下这么大有那么多俊男,到时候找个小院子休憩, 多潇洒……
她冰冷的指尖就这么停在黎瑭的额头,一时忘了拿下, 带着无需言说的诱惑,黎瑭猛得拽住她的手腕,将整个人腾空抱起扔到床上。
江瓷一怔,在回神之时,已经被砸到了床上。
浑身太热了,太疼了。一股他从未体会过的强烈的yu望从每一处血脉延伸出来, 五脏六腑都无比灼热,他知道他需要什么。
她月白的小脸儿俏生生地,眼中满是惊慌。
她还未及笄…
黎瑭生生忍住,埋在她的脖颈,呼吸见满是少女的馨香。黎瑭有些控制不住地用手去摸江瓷手里的药。却触摸到了更多娇嫩的肌肤……
察觉到黎瑭的呼吸愈发粗重滚烫,江瓷用膝盖抵住黎瑭,将手拿起来,送到黎瑭嘴边:“殿下,张嘴。”
他娇软的指尖悬停在嘴边,黎瑭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嘴唇微微张开。
江瓷将药送了进去,面前的人沉默地看着自己,药效来的没那般快,升腾起来的念头堵在身体的每一处,让人难受至极。
江瓷咽了咽唾沫:“殿下,我去拿水。”
她正欲从手臂与床的缝隙中钻出去,稳稳撑在上面的人却忽然埋了下来,滚烫的指尖颤抖着捏住她的下颌,一片柔暗的光中,江瓷瞧见他双眸微闭,满脸的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