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在郁可贞没有明确察觉的时候,小朴同学打开一点的细网又慢慢围上了。
(不好意思昨晚追文去了没更,实在写不下去,从大佬那里找点动力,大佬写得太好了,觉得自己是垃圾……不!垃圾也要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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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捉虫】
主角是她,便让他记了一生;
中秋将至,郁可贞备好应送给章朴同僚们的贺礼,便心血来潮跟着厨娘做了些月饼打算明日过节时吃。
宰相府算是郁可贞的娘家,团圆之日也当上门送节礼,可发生那种事之后,郁可贞也不清楚自己该不该过去。
“你想去吗?”章朴见她犹豫不决,问道。
“想去的。”她担心的是赵家兄妹知情后会闹不愉快。
“那便去。”
章朴的话多少让郁可贞安心了,届时她探望舅舅就赶紧离开,不和诗情她们多纠缠就好。
当日上午,街上到处可见节日氛围,提着贺礼出门问候的,在外选购过节物品的,人人脸上都沾着喜色。
看到前方宰相府门口的石狮,郁可贞放下车帘,待车停稳了便起身下车,章朴随之出来,福珏提着礼物跟在身后。
再见时舅舅头上显然新添了不少白发,看上去愈发的苍老,面对郁可贞时减了一分严肃,多了些亲和。
他让下人去泡茶端糕点,示意他们先坐下:“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舅舅从头到尾并不知情,怎能责怪舅舅?”
面对郁父郁母的死,舅舅只是与杨氏和离以示惩罚,其实她是介怀的。
若非章朴提前安抚她说另有计划,她可能真的没办法再平和地面对舅舅。
舅舅现在毕竟是丞相,若和丞相关系闹僵了,章朴要做的事恐怕更难实施,因而她才下定决心过来。
中秋节当日赵司宁独自去了岳丈家,赵家姐妹留在家中,听到郁可贞还敢上门,赵诗情拉着大嫂秦若唯就往前厅走,气哄哄要找郁可贞的麻烦。
“小妹,你何必呢?”秦若唯被赵诗情拉着往前走,很胆怯似地,“父亲如此疼爱可贞表妹,你我过去岂不是冒犯了?”
赵诗情越听越气,那个郁可贞以前就老爱阴阳怪气的,现今嫁出去反而更大胆,直接挑拨得父亲母亲和离。
她脑中只剩愤怒,恨声道:“我便要看看父亲是要自己的亲女儿还是要一个外人!”
走到厅口时,秦若唯还幅度很小地试图抽开自己被赵诗情强拉住的手,好声好气劝赵诗情回后院去。
“你们怎么过来了?”宰相见女儿毫无仪态的模样,神色不觉冷了几分。
赵诗情拉着秦若唯走到屋内才松手,质问宰相道:“这个女人害得我们家支离破碎,父亲为何还许她进门!”
“我们家不是好好的吗?你又胡闹什么?”宰相攥进拳头,对这个女儿很是不满。
“母亲都走了,还什么好好的?”赵诗情说着就红了眼眶,“我们几个没了母亲,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奶奶,什么好好的!”
秦若唯这么快就怀孕了?郁可贞不着声色地瞥了她肚子一眼,腰身依旧同以前那般纤细,想必刚怀上不久。
转眼话题到了自己身上,秦若唯不得已往前半步开声道:“妾身一路上说的话还请小妹也听进去几句吧,消消气,客人在呢。”
“诗情你若有你嫂子一半的乖巧,便不会让为父如此操心。”宰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婢女将小姐带下去。
赵诗情一把推开婢女,怒道:“他们才是客人,为何让我走?父亲你为何这么偏心!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场景骤然混乱,秦若唯很是后悔方才顾念着身子没有强行甩脱赵诗情,此时才会陷入两难境地。
正好赵诗情躲开婢女时往旁边跳了半步,擦到秦若唯手臂,她顺势倒在地上,捂住肚子满脸痛苦,一时众人动作都停了。
“你怎么搞的!”赵诗情扭头呵责方才那个婢女,“都说别过来了,嫂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讨不到好果子吃!”
宰相也急了,起身忙道:“愣着干什么,叫大夫去!”
秦若唯一边说着没事,一边被婢女搀扶下去,用计离开了方才的是非之地。
她总算松了口气,再待下去不是惹恼公公就是惹恼小姑子,她没那么傻。
关于郁可贞,她完全不将其放在心上,秦若唯自认嫁得比她高,还比她先有孕,福气比她好上不知多少。
“真艰难啊。”坐在回府马车上的郁可贞也正在同情秦若唯。
章朴疑惑地望向她,郁可贞继续道:“才十六七岁就得生宝宝,婆家人没几盏省油的灯,这还不艰难吗?”
无论她方才跌倒是真是假,都说明她在府内待得并不从容。曾经的自己似乎也是如此。
“十六七岁生子,很艰难吗?”章朴愈发疑惑,女子十六七岁成婚,婚后一两年生子,在他看来似是常态。
郁可贞猛然意识到这点,试图向章朴解释,从人的发育过程来说,二十多岁生小孩更安全合适。
“你如何得知?”章朴虽不能说遍览群书,但也读过不少相关书籍,从不曾见过相关内容。
郁可贞停顿了几秒,好像她的确无法用古代的知识给章朴讲清楚这些,现在这个时代无论东西医学都还未有这种说法。
“梦见的。”她冲章朴调皮地眨眨眼睛,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晚上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入宫吗?”
中秋节,章诚才需留在宫中安排皇帝家宴,无暇出宫与章朴夫妇相聚,章朴便带着郁可贞一起入宫去见他。
估摸着章诚才快忙完的时候,二人便从府中出发,章朴入宫的程序远比郁可贞想的简单,轻车熟路便走到了章诚才所住的院子里。
院门挂着两盏红灯,专程伺候章诚才的小太监小桂子听见敲门声便迎了出来,说章公公马上便回。
屋内陈设清雅,不见金银之色,可见她的公公与章朴一样都是不喜奢华之人,唯有案上一个玉枝笔架看上去品相不凡。
小桂子忙前忙后招待章朴二人,郁可贞正想让他停下来歇一歇,就听见章诚才回来的动静。
秋意渐显,他披了件单层披风,入门方褪下递到小桂子手里。
见到章朴,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眼角下垂的褶皱显出几分疲态。
道完中秋祝福后,章朴问道:“可是筵上出了什么状况?”
章诚才用温水净了手,再用毛巾擦干后方答:“德妃甚是思念二殿下,与皇后娘娘有些不愉快。”
德妃是二皇子生母,出自将门大家且身娇态媚,很得皇上宠爱,平日仗着圣眷恣意妄为,连皇后都得让她两分。
家宴上德妃借着思念儿子的名义,暗暗捧高二皇子,皇后趁机也提了太子几句好话,二人言语间便斗了起来。
“此次陛下两边都没偏袒,皇子间的争锋形势恐怕还未明朗到可以直接认主的时机。”
没有避着郁可贞,章诚才的话说得很明白了,虽然他尚不明确章朴周旋在几位皇子间的目的,但太子与二皇子都不是绝佳人选。
“袭明知道了。”章朴示意小桂子将他们带来的食盒拎上来,笑道,“这是可贞亲手做的月饼,请父亲尝尝。”
章诚才认真瞧了郁可贞几眼,拈起一款芙蓉式月饼咬了小口,芝麻馅中竟带着几分花气,香甜而不腻口。
“不错。”章诚才就了口清茶,神色放松不少,“看你俩伉俪情深,咱家就放心了。”
小桂子在庭院中摆好瓜果糕点,祭拜完神灵后,几人坐在仲秋流光下又话了些家常,至宫锁将落时方归。
因着中秋,宫门关得晚,也正因中秋,归家路上入目皆是朦胧灯火,夜市中热闹不减。
郁可贞本想着回时再去夜市逛逛,但方才闲聊时间过于安逸放松,困意不觉袭来。
马车内,章朴端坐在小榻,想着要不要带郁可贞去逛逛中秋夜市,她应当会高兴的。
肩上忽然添了分重量,原来郁可贞被车颠得昏昏欲睡,扛不住睡沉了,脑袋便歪在了他肩头。
章朴小心侧目望她,几点灯光从帘布的侧隙漏进来,时而于她的睫羽上闪烁,时而跃至她的发间。
本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画面,主角是她,便让他记了一生。
次日醒来,郁可贞果然十分懊恼没能去夜市看看,章朴便安慰她说明年还可再去。
“真的?明年你会带我去?”郁可贞想,除章朴以外也没有其他人会带她去逛街玩乐。
章朴在心里算了算,一年的时间应该足够让尘埃落定了,只不知他到时是成功还是成仁呢?
他沉默半瞬,终是笑道:“明年定会让你去中秋夜市。”
章朴从不食言,郁可贞听到这保证可开心了。虽说一年中有好几次夜市,上元节的花灯比中秋夜市好看得多,但她就是高兴,为着未来将至的美好。
不过她没能高兴几天,章朴似乎被任命了其他什么职位,不用再日日当值,却要去青州辅助二皇子,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京。
章朴不在家,郁可贞的活动范围与形式都受到不少限制,至少不能随便逛街买东西了。
她有点想跟他一同去青州,但他看样子不打算带上她,她又怎能自己开口——显得她离不开他似的。
八月末,章朴带着福珏等几个仆从便出门了,郁可贞除却在环玉福宝的协助下治家理账,便是逗猫逗竹兰,无聊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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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捉虫】
成日担忧他,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将章朴书房中能看得下去的书都看遍后,闲得发慌的郁可贞动起了看话本的念头,让环玉想办法买了几本回来,却没法看进去。
她于窗前抬头眺望庭院景象,树叶都落得差不多了,墙角野草都稀疏枯黄,偶有小雀穿过,风里带着干爽的寒意。
“南边不知有多冷呢?”郁可贞拢了拢衣襟,忽地小声开口。
一旁竹兰接道:“姑爷腊八前就能回来的,小姐别太挂心。”
“谁挂心他了?我只是顺口一问。”冒头的愁绪被竹兰的话打了回去,郁可贞此时只觉羞窘。
竹兰最知自家小姐口是心非的性子,恐怕她还没发现自己对姑爷的心意有多昭然呢。
又一阵北风吹来,吹得郁可贞不禁打了个哆嗦,竹兰连忙将窗户关上,不叫她再吹风了。
买来的话本终究闲置了,想到章朴不知在做着什么事,辛不辛苦?安不安全?郁可贞越闲越觉心慌。
日间核查完上月府中开支流水,福宝提了几句腊月里各庄子交税的事,郁可贞皆认真地听了,见他要走,忍不住脱口问道:“大人要做的事是否危险?”
福宝愣了愣,笑道:“在外行走哪有一定保险的?”
郁可贞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节处划动着,沉默许久方继续问道:“我想帮他,还可以做什么?”
“夫人多虑了,您将府内与庄子上的事务管得井井有条,已是在帮大人。”福宝说得冠冕堂皇。
郁可贞却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士家不可行商,她亦无商行人脉,没法在「钱」字上大做文章,但她多少是宰相的外甥女,权宦的儿媳,或许能在「势」方面有所发挥。
“今日菊花开得正好,京中可有什么活动?”记得往年这个时候,宰相夫人会参加赏花宴。
福宝不傻,很快就明白了郁可贞的意图。平日他只觉得这位夫人虽性情婉顺,理事谨慎,但不过是个内宅女子,而今倒教他见识到夫人骨子里藏着的锋芒。
他恭敬答道:“月中国公夫人会在府中举办百菊筵,发了不少请帖。”
“哦?”郁可贞微微皱眉,她并未收到请帖,那便不能去打探消息了。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福宝继续道:“府上也有收到帖子,但大人交代说不熟之人的请帖便不用呈到夫人面前,以免让夫人烦心。”
这就说得通了,难怪这两个月郁可贞就收到过韩夫人长子周岁的请帖,原来是章朴将其他请帖都扣下来了。
“都说官场险恶,家眷间难免也会有些……”福宝没有把话说完,但两人都明白他想说的意思,“大人也是念着让夫人清净些,因而便让我们用大人的名义将帖子都堵回去了。”
郁可贞失语,章朴将她保护得也太过头了些。
“到百菊筵那日记得提醒我,我要去。”
国公夫人办的筵席,会来的人的身份必然也不低,郁可贞多与她们接触,闲聊时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消息,总比一无所知干着急好。
福宝会心一笑:“遵命,若大人知道夫人这么关心他,定然高兴坏了。”
“谁关心他,我是闷得慌。”郁可贞这样说着,忽然想起来方才是自己先开口问章朴近况的。
大脑宕机之际,“我沦陷了。”四个大字在她意识里反复徘徊。
到底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契机,才慢慢陷入了章朴的温柔里,自诩清醒的郁可贞理不清楚了。
原来日日受着章朴的照顾时倒不觉得,现今分别两月,却让郁可贞愈发记起他的贴心来。
虽竹兰也极知她的脾性,可有时顾着身份,相处起来难免会有限制。
梦醒时分,枕畔没了那道沉稳细长的呼吸,总教她有些不安。后知后觉地,对章朴的思念发了芽,对他的心意生了根。
月中百菊筵后,月末还有赵诗意的婚宴,郁可贞跟着环玉采办礼物,补习人际礼仪,熟记席间可能遇到的各位夫人的特征,用忙碌的日常来减轻自己的胡思乱想。
坐在前往国公府的马车上,郁可贞指尖微动,想掀开帘子一角看看街市的热闹,以往和章朴出门时她常这样做。
最终她的手还是安安分分交合在膝上,一路闭目养神。身畔没了纵容放任的人,看这些也没了意思。
国公府大门两侧除了一对比宰相府气派些的石狮外,还摆了排长戟,甚是威武。道旁停了几座轿子,看来客人已到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