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么便是她刻意装作不知,以摆脱自己的嫌疑,要么就是她当真一心一意只有这场寿宴上的表现,对于其他的一切都毫不关心。
只是如果真不是宫中内斗,她不甚被牵连的话。这倒是令她有些心烦,因为对方的目标明明晃晃就成为了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齐浔见她似是在沉思,有些不以为意道:“这事不是我母妃做的。”
其实他也并不屑于解释这些事情,只不过他非常不乐意让她觉得,做这些事情的人同他有关。
宋篱嬅回神,虽不知齐浔说这些话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她还是应和道:“嗯,我有些怀疑另一个人,只不过还暂时没什么证据。”
见她也赞同这事与他母妃无关的话,齐浔心情颇好的转了转折扇。
再过个林子就是御花园了,宋篱嬅寻思着赶紧找个由头同齐浔分开些走,总之就是最好不要同他一起出现。
“宋篱嬅。”齐浔忽然叫住了她。
她楞了片刻,又些惊喜这齐浔莫不是也同她存着一样的想法。
那简直就太好了。
她有些热切的瞧着他:“怎么了?”
“二哥跟我,你更想嫁给谁?”齐浔挑着眉问她,笑得颇有几分不怀好意。
“...我谁都不想嫁。”宋篱嬅无语反驳。
齐浔似是觉得有些没劲的收回视线,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比较对你胃口呢。”
得了吧...
宋篱嬅出于怕他的打击报复,随即也没开口呛他。
只不过面上把她心里想着什么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齐浔:...
“啧啧啧。”楚毓秀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朝着三皇子潦草的行了个礼,又开始围着宋篱嬅看。
因为楚毓秀的出现,总算是能摆脱开了那种只有她跟齐浔两个人同时出现的尴尬。
随即她一把抓过楚毓秀:“有事吗?”
“听说你要穿的舞裙不小心被弄坏了,我还想看你一会怎么个出洋相呢,不过你这裙子不就挺好的么,显得整个人都特有精神。”
楚毓秀牵着她,也不管一旁的齐浔听见会作何感想,只自顾自说个没完。
“出洋相?我像是因为一身裙子就出洋相的人么?”宋篱嬅嗤笑两声,想起一旁还有齐浔在,随即又收敛了几分,怕又被他看了笑话。
因着这次寿宴本就还奔着为两位适龄皇子选妃目的,于是也就男女同席,也并未再分开设宴。
进了宴上,齐浔得去想皇上请安,于是先走一步。
许沉霁的席位在中下的位置,宋篱嬅老早就瞧见了他,他此刻正在同邻座的人在说着什么。
宋篱嬅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同他说句话的时候。
他似乎像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转过头来同她对视了几秒,随即又神色如常的移开视线,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宋篱嬅气得跺了跺脚,随即再不管他,拉着楚毓秀扬长而去。
察觉她离开后,许沉霁才又看一眼她的背影。
她此刻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方才的那一身绿色衣裙,而是红得如一团似火骄阳,美不胜收。
他不由的想起了方才在御花园的另一边瞧见的场景,三皇子送了一身衣裙给她,她眉开眼笑的收下。
这应是她方才收到的那身吧?她果然尤为适合这般热烈的颜色。
好友程扬在一旁轻轻推了许沉霁一下。
他像是有所察觉,才慢慢收回视线来。
“沉霁兄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忠勇伯家的小世子程扬打趣着问道。
随后朝着许沉霁瞧去的方向粗略的瞧了一眼,能大致瞧见两个身形袅袅的贵女,一个红衣似火,一个鹅黄俏皮。
许沉霁敛着眉,神色清冷淡然:“没什么。”
“你方才是在看宋宰相的家中的嫡女呢还是楚家的嫡幼|女?”程扬笑着戳破他。
“不过我觉得你瞧的应该是那个宋家姑娘宋篱嬅吧?毕竟人人见了她都喜欢。不过我却是更欣赏那个楚家姑娘。”
见程扬在自己跟前竟然如此坦荡,许沉霁失声轻笑,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为何?”
这个问题似乎像是把程扬给难住了,之前他沉思片刻:“这个问题我倒是没细想过,不过倒是**得这个姑娘挺特别的。”
许沉霁手握成拳轻轻抵在自己的唇角,掩住嘴角略微扬起的弧度。
只见程扬又有些亢奋的凑到他的耳边,颇为八卦的小声问道:“不过我怎么听说你同那个宋家姑娘有些关系呢?沉霁兄这之间究竟是如何,可否说来给兄弟我听听。”
许沉霁有些疑惑,想不到他同宋篱嬅之间竟然还有这种传闻。
这对他一个男子来说倒是没什么,不过对她一个女儿家却是或多或少有些影响的。
不管他们最终会如何,他都不应该让她为这个名声所累。
“同她没关系,是我一直心悦她。”许沉霁也坦然道,把所有都往他自己身上揽。
程扬被他突如其来的坦诚弄得惊疑不定,他不过就是瞧着今天沉霁兄像是心情不是很好,随口开了个玩笑罢了。
如今突然见他应承得坦荡,脑子里就不由的想起家中姐姐同母亲的对话。
他的二姐也在这次寿宴献舞的名单里,但是他二姐却说这次皇子正妃应该就在宋家、张家和孙家几家之中挑选,其他的或许会看看品行姿容考虑纳进侧妃的名列中。
第86章 皇子妃
思及此,程扬不禁对许沉霁流露出一副同情的神色,所以他今日瞧着面色就不是很好也可以说通了。
“沉霁兄,你的这种心情我懂,其实宋姑娘也不一定会被选做皇子妃的,毕竟张家的姑娘跟孙家的也都是一等一的好,倘若宋姑娘没有那个意思,相信皇后娘娘也不会强迫一个姑娘家…吧?”
“皇子妃?”许沉霁蹙眉,可是仔细一想,却也已经思虑出了个大概。
程扬却只当他作出这般神色,是因为自己又无意间戳中了他的痛处。
随即又有些感叹到:“这次皇后娘娘借寿宴之事,实则是在考察这些女子各项能力是否出众,我家二姐就为此练了好多天的舞呢…”
许沉霁愣怔,他虽也知皇家是有意让宋篱嬅为皇媳,却并不知会同这个寿宴也扯上关系。
所以她才会同三皇子走的那么近吧。
因为他当时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所以她选择了放弃他么。
还好她没有因为自己而感到上心。
…
丝竹管弦之声慢慢响起,皇上携着皇后在主位上落座。
众人出列实打实的向着面前的九五至尊叩了叩首。
皇上龙颜大悦,让众人归座后,礼部尚书便才开始诵起了祝词。
宋篱嬅的座位并没有同宋知行排在一起,还是跟着一众贵女落座。
楚毓秀瞧了瞧自己左侧的宋篱嬅,又瞧了瞧右侧的张嘉语,似是想起了什么。
“宋篱嬅我现在才发现你跟嘉语今天都穿了大红色的裙子,虽然这嘉语更端庄些,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身上这件,不然等寿宴结束了你接我去拿给绣娘打个样,让我做件一模一样的过过瘾呗。”
尽管楚毓秀说话是已经特别注意,说的也是极其小声,但是她可能对小声有着什么误解。
又或者是恰逢她开口的时候,礼部侍郎的话音刚刚落下。
所以她的声音就特别突兀的传到了张嘉语的耳中,张嘉语面色还是肉眼可见的僵了僵,随即又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楚毓秀愣了愣,有些心虚了瞧了一眼张嘉语,发现她神色如常,于是有些悻悻吐了吐舌头。
宋篱嬅坐得端正笔直,用口型回应了楚毓秀“做梦”两个字,又端起宫里专为女子坐席而设下不太醉人的果酒。
她朝着张嘉语笑笑:“嘉语,张昭仪将这裙子拿来替代先前不小心弄坏了的那条,不过我觉得也算是因祸得福,毕竟这可比先前那一条漂亮多了,你觉得呢?”
张嘉语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娴静的笑容,颔首赞同道:“我也觉得比先前那条漂亮些,张司仪绣功当真令人佩服。”
听她言罢,宋篱嬅才露出一副有些诧异的神情:“方才问出口后我还以为自己问错了,那衣裙一直放在尚衣局,我也不过上一回看过一次还未完成的半成品。还以为你应该是没有见过呢,却想不到你原来早已经见过了呀。”
张嘉语闻言表情还算是自若,只是除了反应有些缓慢之外。
“上一回去尚衣局瞧到过一眼,正好当时见三个绣娘在给那个衣裙镶金线,听说是费时最长的一件,只可惜居然被猫给不小心挠坏了。”张嘉语语音中带这些可惜之情。
宋篱嬅也跟着她叹了一口气:“是啊,当真可惜。”
她将人家当好友,结果人家却没将她放在心上。
其实张嘉语的动机也是异常好猜,大概就是怕自己阻了她的路吧。
之后宋篱嬅再没同张嘉语说过话,张嘉语倒是主动同她搭过几回话,宋篱嬅也只是用嗯啊几个简短的音节回应她。
绕是楚毓秀这样一个神经大条的人都觉出了些不对劲来,附耳道宋篱嬅问她:“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是不是因为她又同你穿了相差不大的衣裙,你便生气了?嘉语是我们的朋友,你可不能这么对她。”
楚毓秀猜想道。
因为宋篱嬅的发脾气的各种借口和理由她也都有幸领教过,所以以为她又发脾气了。
宋篱嬅只是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并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同楚毓秀打趣道:“我怎么对她了,你怕是想多了。你猜我一会儿能惊艳四座么?”
楚毓秀狐疑的瞧了她半天,还真就以为是自己又想岔了,这才松了口气一本正经的思考起了她方才的问题。
想着她也没怎么好好练过舞,天天跟自己东逛西逛的,又没有张嘉语那般认真联系起来,就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
于是还是出于给她几分薄面,稍加斟酌的答道:“惊艳四座怕是够呛吧…不过顺利跳完我想应该还是可以的。”
“嘁。”宋篱嬅轻佻看向她。
“打不打个赌?”她问楚毓秀。
楚毓秀不知自己怎么地又勾起了宋篱嬅的胜负欲,虽然很想劝她打赌要理智,不要凭着一时义气。
但是只有一想到她输的模样,又很难不承认,自己确实很想瞧趾高气昂的她,要是输了会是什么模样。
“要是我输了,随你怎么样。要是我赢了,你帮我去张嘉语那里套套话。”宋篱嬅道。
楚毓秀不疑有他,反正左右她都不吃亏,于是那口应承:“若是我赢了,你把这裙子让我去找绣娘打个样。”
“好吧。”宋篱嬅轻飘飘回答。
……
礼部侍郎总算是将冗长的祝词给慢悠悠的念完。
元宗帝身边坐着的除了皇后,几个妃嫔还有在盛京的子女而在,还有几个很得重用的大臣。
宋知行连同殿阁大学士、翰林院院首几人也纷纷向元宗帝将自己费心搜罗来的寿礼献上,又相竟着说了几句吉利话。
元宗帝似是圣心大悦,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皇后察言观色,见时机刚刚好,随即也就朝着元宗帝道:“臣妾也借着皇上的寿辰,组织编排了几个节目准备给皇上瞧瞧,也算是臣妾给皇上准备的一点点心意。”
元宗帝欣慰的拍了拍皇后保养得宜的玉手,欣然说好。
【作者题外话】:你们说我们的沉霁兄是醋了呢,还是醋了呢。
第87章 她的少年
瞧这元宗帝同皇后两人的恩爱得体,惠妃一双美目露出些许不甘,但是也分得清楚场合,于是便一直强忍着不发作。
内心里却是十分不服,这皇后姿色容貌家世样样都不如她,甚至都不如她得元宗帝欢心。
可是元宗帝竟然把这次寿宴的操办交给皇后,这无疑是又多给了皇后一些扬名的机会,甚至还会影响朝中大臣的站队。
总是与她而言,就是哪哪都不大好。
有一些老奸巨猾的老臣说不一定已经开始见风使舵,都准备倒向二皇子的阵营了。
皇后自然知晓惠妃对自己的不满,只不过惠妃越是生气,这无疑更让她觉得扬眉吐气。
她才不管惠妃如何,她便就要彰显自己将这次寿宴办的有多完美,有多讨得元宗帝的关心。
随即皇后让身边的夏荷去传,让准备在元宗帝寿宴上献艺祝寿的人做好准备。
随后就瞧见一个红衣似火,笑盈盈如极有朝气的火苗,自在又随意,让人瞧着就欢喜。
一颦一笑都是肆意张扬,眉眼却是明艳动人,美得别致。
齐桓瞧着她莲步轻移、翩翩而至后,心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记忆中的篱嬅妹妹似乎是真的长大了。
齐浔也是好整以暇的瞧着她,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笑的邪魅轻狂。
“篱嬅准备献上一舞,为皇上贺寿。”宋篱嬅朝着元宗帝行礼,举止落落大方,从容有度。
元宗帝颔首,瞧着眼前的宋篱嬅,不知不觉中,忽然跟记忆中那个沈太妃的身影相重合起来。
沈太妃一生没有子嗣,这宋篱嬅倒是他们整个沈家里同她最像的人。
乐人慢慢奏起丝竹之音,宋篱嬅伴着奏乐翩翩起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那一刻,她俨然成为了整个寿宴上最瞩目的存在。而她,就如一场细雨,一阵春风,雨过无痕,润物细无声。
一曲终了,皇上龙颜大悦,拍手叫好,随后其他官员都陆陆续续的附和着。
宋知行虽然有些不悦,形形色|色的眼光都朝着自己的女儿望去,但是那一刻,他确实也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而感到自豪。
宋篱嬅的一舞,赢得了满堂喝彩,也确实足够惊艳四座。
而坐在下首的许沉霁这边可是各种惊叹声此起彼伏。
程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许沉霁的面色,并没有意料中的伤心欲绝,或者生气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