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含糊着应道:“认...认识的。”
暗卫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银光一闪,李进的脖子就瑟缩了一下,随即颤着声道:“认识的认识的,但是小的真不是有意的负了她的,都是她一直对我死缠烂打,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于是小的这才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宋篱嬅听着却是来了兴致,于是示意暗卫退开些,才有接着问他:“哦?你怎么负了她?我听说你们都快定亲了吧。你大可不必顾虑,照实了说,说完我自会放了,决不食言。”
听完了宋篱嬅的话,似乎确实不似有假。
李进稍微放下了些心,还是做着最后的确认:“你当真不是西凉那边派来的人,想要替白倾烟讨回公道的么?”
一听这个李进似乎还知道些有关西凉的事儿,宋篱嬅顿时来了精神。
“什么西凉?关西凉什么事,你说清楚些。”宋篱嬅叮嘱他。
见她当真不知道西凉那岔子事,才终于打消了这人是来替白倾烟来寻仇的念头。
李进松口气:“实不相瞒,这白倾烟却是同我相好过,当时就老听她说她为了我,连什么西凉世子都不要,然后又同我说她年幼时订下的一门口头亲事。”
“我当时不信,她又拿了块通体浑白,足足有个巴掌那么大的羊脂玉,她说那是西凉世子家里留给她的信物,后来我才信了几分...”
宋篱嬅听罢后,不由的想起了不久前白倾烟同她说过的话。
她明明说的是自己一开始并不知情,是后来母亲临去前才将事情告知与她,嘱咐她来寻人。
两人的话明显对不上,且瞧李进这个模样怕死得不行,压根就不会同自己说谎。
那么就是白倾烟说了谎。
宋篱嬅畅快的笑了笑,又问他:“你是对她做了什么事么?竟然这么怕她来寻仇。她刚好同我有些恩怨,你且详细说说,若是她能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被我捏在手里,我定好好赏你。”
得了她的话,李进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看见自己求生有望,于是整个人都不由得振奋了几分。
第90章 极大的把柄
“既然得了姑娘您的保证,那我便就也敢大着胆子同你说道说道。”
“她确实是有个极大的把柄,倘若姑娘握在手里,定能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
见李进说的如此肯定,宋篱嬅挑了挑眉:“说清楚。”
“是。”李进应了一声,接着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白倾烟当时一直对着我死缠烂打,那行径着实令我着实恶心。不过既然有人投怀送抱的,又哪有不坐享齐人之福的道理呢。”
“于是我也就回应了她,同她也算是有过了一段露水情缘,后来她家里人得知她已经失|身于我的消息,硬是迫着我娶她,我被逼的无法,最终选择了妥协,后来我有一房外室得知了消息,抱着孩子又上门来闹。他们白家说是自己丢不起这个人,于是那段亲事也就顺势作罢。”
宋篱嬅听完,只觉得这事情的桩桩件件都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不过就凭着这几点,她便就可以直接将人给从许沉霁身边赶出去。
若是说方才她还有些顾虑,因为再如何说,这白家终是许家的恩人,她着实是做不得什么主随意将白倾烟给处置了。
但是听完李进的话之后,她现在恨不能就亲手将白倾烟从许沉霁身边扔出去。
他那么一个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的温润多才少年郎,这白倾烟着实是配不上。
宋篱嬅拍拍手,月明便就递了一个盛放了白银的箱子进来。
李进瞧见了眼睛都不由看直了去,这么多银子,可够他安生过完一辈子了。
“你再替我做件事,这里的银两就都是你的了。”宋篱嬅喝了口茶,把听完这么劲爆的消息后,自己振奋的心情又往下压了压,语气淡然说道。
一听还有其他条件,李进顿时生了些退意,只怕是什么难事,到时候自己有命拿都没命花。
倒不如现在求得了一线生机就见好就收来的强。
宋篱嬅淡淡一瞥,就知晓这个李进在想些什么了。
倒不是她察言观色的工夫了得,实在是这个李进什么情绪都浮于表面,在想些什么事情都太过于明显。
宋篱嬅不甚在意的笑笑,随口安抚他:“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只不过我总要知道这事究竟是真是假吧?倒不如我将白倾烟带来,你同她当真我的面对峙一番,若是事情真如你说的那般,那么我就放你走,这里的银子也都悉数归你如何?”
见真有什么好的事,李进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个姑娘总不会偏他吧?不过只用动动嘴皮子的工夫就能拿到这么多银子。
若要是真的话,这笔买卖也实在太划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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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李进商定好,宋篱嬅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同许沉霁之间又可以恢复到之前,在青山镇那样亲密无间了呢。
宋篱嬅吩咐好好将人看管好后,就转身来到了隔间里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白倾烟,假意将人约出来谈判,从李进的字里行间中,和自己对她见过一面的了解,相信涉及到许沉霁事情,她一定会来赴约,好从而让自己打消对他的念头。
另一封则是给了许沉霁,宋篱嬅准备明天将他约至这里,或许应该会让他瞧上一出好戏。
毕竟她始终都不是许家人,她只能把真相都告诉他,之后的事,还是仍旧只能让他自己来决断和处理。
写信间,突然听见隔壁的院落传出了一阵尤为悦耳的琵琶声,宋篱嬅正听到兴头上,忽然悦耳的琵琶声被一个打骂声所替代。
宋篱嬅有些不快的蹙了蹙眉,叫了月明进来,去看看隔壁的院落是什么个情况,着实是烦人的紧。
后来宋篱嬅干脆就忘记这件事,在准备离开之前,才看见月明回来。
她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叫月明做什么去了。
“方才隔壁怎么回事?”她上了马车,随口问道。
月明想起自己方才瞧见的那人,似乎就和自家小姐一般的年纪而已,却被打了整个人浑身都是血,一双泛着水波的眸子让人瞧着就心疼。
见月明居然在那处自顾自的生气上了,宋篱嬅不由的又被逗得一笑:“到底怎么了呀?”
“隔壁是教坊司在调教姑娘,听说那个姑娘刚从江南过来,原本是大家闺秀的时候就能弹得一手极好的琵琶,只不过现在进了教坊司却怎么也不愿意在弹,所以被人打得浑身是血呢。”月明有些怜悯道。
宋篱嬅听罢也是默了默,教坊司里都是些罪臣的家眷,她尽管是想救,手也插不进去。
随后又听月明道:“那个女子真是好可怜,看着就同小姐差不多大的样子,听说好有个极好听的名字,换作秋水。”
“是挺好听的,就是觉得脂粉气太重了,这种名字感觉一般都福薄啊。”宋篱嬅应道。
“明天过去你好好劝劝她,不管境遇如何,还是要随遇而安啊,什么都没有好好活着最重要。”
她不过也是随口一说,之后转头就忘,并没有多想。
月明应是,好好把自家小姐的话给一一记下。
这个世界上,像这般不幸的人又有何其多。
却不知两年后,自己居然也同她还牵扯上了一段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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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府上下的气氛就不似宋篱嬅那边那么好了。
周氏最近也听说了外间的一些闲言碎语。
说是宋相家的姑娘同许沉霁之间不清不楚的,似乎是两人两情相悦,甚至还在青山镇也有过一段过往,这许沉霁又多次对那位宋姑娘英雄救美云云。
周氏听完自是不好过,一方面,若这传言是真,那她便就真成了画本子里棒打鸳鸯的恶婆婆。而另一方面又怕叫白倾烟听取了,白白让她凉了心。
她实在是不忍见倾烟再在她跟前哭了。
周氏只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两天都讨不到好,还弄得个里外不是人。
自家儿子同她疏远,她又觉得对不起已故去的白夫人。
况且最近虽然说自家儿子也不再堂而皇之的反驳自己了,可是他对倾烟的态度却并没有转变了多少。
【作者题外话】:秋水同小梨花其实早早就结下了因,才有了后来的果。
第91章 对策
不知是不是她想岔了,她觉得自家儿子现在对倾烟,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厌恶之情。
她只希望这慢慢的日头长了,自家儿子能够对倾烟有所改观吧。
毕竟这日头还长不是,总有的是时间来慢慢磨。
到了该用午膳是时间。
因是此前周氏的要求,让全家人都一起用膳的。
其实也是想多让沉霁同倾烟培养培养感情。
毕竟这沉霁对她不上心,而她又面皮薄,不多去竹苑走动。
周氏在一旁瞧得焦急,随即才提议。
好在许沉霁也并未说什么,算是默认。
只不过每次用膳的时候,随便露个面,草草吃上两口便就走。
周氏瞧着自家越发消瘦的儿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白倾烟来的时候,双眸都是通红的。
周氏叹口气,埋怨自己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许木樨在一旁倒是一如往常,并没什么反应,又或者说是她赖得搭理,对面前的一团乱麻熟若无睹。
几人等了许久,都不见许沉霁来。
只见是许沉霁身边的侍茶来说,今天自家公子手头上有些事,抽不得空,让他们先吃,莫要再等他。
周氏隐隐有些想要发作的趋势。
因为自打皇上寿宴后,为许沉霁晋了官职,他就干脆忙得连家都不怎么回了。
本来也能最起码在用膳的时候,见一见面,现在倒好,她都几天见不着人了。
偏偏又说是公事,让周氏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听人不来,许木樨就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后来又被周氏狠狠的瞪了一眼,才悻悻放下。
只见白倾烟有些委屈的咬了咬了唇,红了一双眼,好不楚楚可怜。
这顿饭自然是用得极其不舒服。
饭后,白倾烟又陪着周氏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瞧见周氏的面上已经显露出了些倦色,她在回到自己的院落中。
见她回来,一旁的侍女地上了一封并未署名的信。
侍女只说是方才一个面生的姑娘送来的,直呼出了白姑娘的名字,说这信是给她的。
白倾烟也是一头雾水,按理说她在盛京的事应该没什么以前认识她的人知晓才对。
她狐疑着打开信,信上的是极其娟秀工整的簪花小楷,这写信人的语气却并不似其字迹这般斯文,甚至可以说是狂妄和高傲。
信上问她是否还记得荆南的李进。
寥寥数语,白倾烟看完却是心头一震。
瞧着白姑娘手抖得厉害,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侍女出于担心的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信上虽然没有署名,但是她瞧见那封信里的内容的时候,她便就想起了那天那个貌美尊贵的宋姑娘。
白倾烟努力将自己心头的不安压下,僵硬的笑了笑,将手里信死死的揉成一团。
不,她不能让这件事情捅到周氏眼里,她好不容易才将这些苦都熬了过去,若是周氏知晓的她的过去,那么定再也不会为她撑腰了。
白倾烟定了定神,似乎是已经想好的对策。
第二天宋篱嬅自打一起来这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她虽然也不是什么特别信鬼神的人,可是她今天毕竟还有些紧要的事情做。
这眼皮一直无端的跳着,总让她觉得有些败兴头。
上弦劝她在府中歇着便是,这些事就交给她跟月明处理。
可是宋篱嬅今天也约了许沉霁,算算日子,自从上次许沉霁同她不欢而散之后,都过了快要半月有余。
她想着着左右不过就是挑了挑眼皮么,说不定今天发生的事情还能决定着她的终身幸福呢,于是她便就大手一挥,带着月明和上弦出了府。
马车才刚到清乐坊,宋篱嬅才一掀开帘子准备下去,就瞧见面前蓦地伸出一只修长好看的手,那手的大拇指上还带着枚华贵的玉质扳指。
这手不是月明不是上弦的,而像是个男子的手。
她侧目,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齐浔,一身暗红窄袖,像是哪家里出来的贵公子哥儿。
宋篱嬅一怔,她好像知道自己的眼皮为什么会一直跳个不停了。
感情是遇见了这个阎王啊。
宋篱嬅没接过他递过来的手,而是撑着车辙就利落的跳了下去。
见她不领情,齐浔倒是也不恼,极为自然的将手收了回来。
“巧了,宋大小姐居然也会到这寻花问柳之地来。”齐浔慵懒得站在一旁,身后只跟了小内侍,像是偷溜出宫的样子。
宋篱嬅收回眼:“怎么就只许你来,我就不能来了。你就当作瞧不见我,我也就当作想不见你,你寻你的欢,我办我的事,咱门各自好生做各自的,谁也不影响谁。”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来清乐坊里能办什么事,是不是瞧上了哪家的小倌还不好意思承认呢。”齐浔听了她的话,也觉得她想赶紧摆脱开自己,可偏巧了,自己偏就不想如了她的愿。
为了满足盛京里一些癖好特殊的顾客,这清乐坊里有名动盛京的花娘,自然也有温润如玉的男倌。
见着齐浔是铁了心想要跟上来,但是关于白倾烟那乌糟事也牵扯了许家的颜面,多一个人知道,倒不如少个人知道的来得好。
宋篱嬅只得真就做着自己是来寻欢作乐的模样,假模假样的进了间南风馆,随便点了几个小倌过来,可都这样了,齐浔还像是看戏似的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原来这三殿下莫非也好男风不成?不若我索性再叫几个过来,也好分你几个。”宋篱嬅眼皮仍旧是突突直跳。
几人瞧着齐浔生得好,与其讨好一个不怎么开窍的小丫头,都更想往他身边凑,却也是有这贼心没这贼胆,瞧着那俊美公子哥递过来的眼神便就让他们望而生畏,不寒而粟。
也不知这齐浔究竟是想做什么,都到了这份上了,仍旧是没有想离开的想法。
算算时间这白倾烟和许沉霁都该到了,若是没有她的推力,这唱戏又要如何唱下去,搞不好倒是许沉霁同白倾烟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便就相携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