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自戕
到时候自己就是吃力不讨好,还白白给两人提供了一个相处的机会。
宋篱嬅越想越乱,手下也就越不得章法。
本来同几位前来侍奉的小倌之间还算是疏离有礼,聊一聊诗词歌赋,各地风貌人情
现在她索性就直接上了手,左拥一个又抱一个,甚至作势还要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倌的面上亲下去。
“嘭!”齐浔将手中的折扇摔在了桌上,宋篱嬅无端地被这阵声响给吓得一个激灵。
随即抬眼就瞧见了齐浔那张笑得有些阴郁的脸。
“你发什么脾气。”宋篱嬅凶他,不过他生气了倒是正合了她意,于是也顺势放开了身边的几个小倌。
齐浔却是打算不再搭理她,将衣袍一撩开就起身走人,作出了半片云彩都不带的架势。
眼瞧着那道身影出了大门走入了人群之中,宋篱嬅才开始拍拍衣袖,火急火燎的往那处小院落里赶。
也不知方才被齐浔这么一闹,到底是耽搁了多少时间,她只希望现在自己过于一切都开来得及。
可是到底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这跳了一早上的眼皮现在像是跳得愈发凶了。
见人左外右拐一阵,像是在偷鸡摸狗一般,鬼鬼祟祟的走进了一处小院落中。
方才早已离去的齐浔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重新冒了出来。
看见宋篱嬅行色匆匆进去后,便就没有出来过。
一旁的内侍问道:“殿下,可否要小的去叩门?”
齐浔摇摇头,说了个不用,他倒是像看看,这宋篱嬅究竟在鬼鬼祟祟的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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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宋篱嬅进到了内院,就见暗卫的天十一木着一张脸直直跪到了自己跟前:“属下失职,没有将人看好,已经去派人叫大夫了,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宋篱嬅蹙了蹙眉,以为天十一说的是李进。
“不是说不用拘着他了么?怎么好好的唤什么大夫。”宋篱嬅一面往里走,一面转头又接着问他:“对了,方才可有人拿着信找过来?”
这院落好像仍旧是安静异常,这许沉霁跟那白倾烟应当都还没有到吧?
“属下说的不是李进。”天十一一脸苦涩道。
宋篱嬅要进去的脚顿了顿,有些不明白这暗卫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一位姓白的姑娘,方才来了一会儿了,本来还好好的,等属下再进去瞧的时候,哪知这个白姑娘竟然自戕了。”
白倾烟自尽了?还是在她的院子里。
这女人到底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宋篱嬅心中没来由的顿时激起了一阵冷汗,她加速往里走,推来内间的门一瞧,榻上安置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而一个银簪子竟然明晃晃的扎在她的心间,鲜红的血在她白色的衣襟上,显得刺目无比。
宋篱嬅脑袋有些发晕,月明赶忙上前将她搀扶住。
只见她声音之中还带着些颤抖:“大夫呢,快去催催大夫到哪了!”
天十一自知是由于自己没看好人的缘故,可是那女子明明来时还好好的,甚至还和颜悦色的同他们道好。
哪知突然就做出了如此极端的事情来,让他们都应接不暇。
“是,小姐。不过方才我就探了探她的气,恐怕就算大夫到了,这人也救不回来了。”天十一道。
宋篱嬅也只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玩脱了,可是她却已经不知自己改如何补救。
“方才可有男子来过?”她问。
“回小姐的话,没有。”
“李进呢?”她点点头,又问。
天十一将头埋得更低:“小姐说不用拘着他后,他瞧着此处秦楼楚馆众多,便说出去玩玩,我便就让天二十七跟着他出去了。”
宋篱嬅揉了揉自己快要炸裂开了的眉间,沉声道:“快去把人找回来。”
说罢她就转着身子往外走,她得赶紧去跟许沉霁解释。
她得赶紧将许沉霁拖住,不能让他瞧见方才的那一幕。
这白倾烟在她这里死得不明不白的,她现在是有口难辩。她必须得将这件事情赶紧处理好,否则许沉霁会恨死她的吧。
宋篱嬅面色发青的打开门,就看见了对面的斜斜倚着个红衣窄袖的男子。
齐浔想不到她竟然出来的得这么快,且面色如此不愉。
“你怎么了?”他走上前,不解的问她。
瞧见是齐浔,宋篱嬅现在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心思。
这齐浔自小就是横惯了的,一定会知道这种时候,该用什么法子解决吧?
宋篱嬅颤着手抓住他,语序颠倒着道:“不是我,我没有杀人,可是她死在了我的地方,我说不清楚,我该怎么办?”
齐浔这才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浑身发抖,手也是冰凉得厉害。
他沉吟了半晌,可算是将她的话给捋清楚了。
“什么人?怎么死的?”
要是个来头小的,没那么棘手的,他替她担着也可。就怕是个来头不小的,那想脱身还有些麻烦,不过他也有法子。
左右不就是死了个人,他替宋篱嬅把罪名应下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至多父皇那边必定免不了一场责罚。
见他当真要帮自己,宋篱嬅却仍旧是稳不下神来,只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颤抖:“是白倾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在我的院落里自戕了,我约她今天过来,不过就是想同她挑明一些事情罢了。”
齐浔轻笑了几声:“不过就是一条人命罢了,且又不是你害死的,慌什么?”
宋篱嬅愣怔瞧他半晌,苍白的唇瓣中只溢出了两个字:“是么?”
真的只是条人命而已,所以死了也没关系么?
她真的不必感到内疚和不安吗?可是为什么她此刻心神仍旧是一片混乱,她为什么仍旧无法心安理得。
她想得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人,正骑着快马行至离她不远处的位置停下。
“宋篱嬅?”唤着她的语调仍旧是微微上扬着的,宋篱嬅听罢后却觉得自己害怕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许沉霁皱眉,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她此刻似乎是特别怕看见自己。
第93章 绝笔
许沉霁站了片刻,昨日收到她的信时,只说有要紧事要告知他,他思虑了片刻,不知这是她故意想将他骗出来而使的花样,还是她当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想要同他说。
但是他思虑了片刻,仍旧是下定决心,觉得要过来。
或许他也是出于私心的,想要见她一面。
可是今日他一直因为被手上的事情绊住,暂时脱不开身来,所以直到方才,他才赶了过来。
其实他老远就瞧见了她,正抓着一个男子的衣袖,举止亲密。
他原本是不欲过来的,只不过后来又瞧见她的面色似乎很不好,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好像还哭过的样子。
于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朝着她走了过来。
“许...许沉霁。”宋篱嬅宛如一只惊弓之鸟一般的,慢慢移到齐浔的身后,想要躲避开许沉霁的视线。
此时此刻,她真的有些不敢面对许沉霁了。
在她还没有想出一个最好的说辞之前,她是真的不敢见他。
她怕许沉霁会以为她是一个残忍无情的坏女人,从而厌恶她。
她方才想要躲到齐浔身后的举动,无疑在极大的程度上取悦了他。
刚刚那个男子他见过,是春闱中万众瞩目的文状元,也是最近四起的谣言中,宋篱嬅心悦的男子。
难得的感受到一回她对自己的依赖,齐浔扯了扯嘴角,蓦地就觉得自己此刻心情确实不错。
既然宋篱嬅怕这个男子,他可以考虑帮帮她,把人打发走了就是。
“你信上说是有事要告诉我。”许沉霁目光沉沉的瞧着她,一瞬不瞬。
她只想告诉自己,她已经很成功的将对自己的感情转移到了三皇子身上的么。
“我...”宋篱嬅怯懦着,身子越来越止不住的颤抖。
她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腰上一紧。
齐浔箍住了她的腰,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她还没有想好,不如许大人先请回吧。”
许沉霁皱了皱眉,可宋篱嬅已经决心要做一只缩头乌龟,想先等许沉霁离开,她处理好了白倾烟的事情再说。
如果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会因此而厌恶她,甚至恨她。她也希望那一刻来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许沉霁知道她藏着话,但是她这般抗拒的态度确实是让他感觉心头莫名的沉重。
既然如此,他便就先离开吧。
许沉霁欲转身,却听见身后一个桃花眼的锦衣男子紧赶慢赶的跑来,到了宋篱嬅跟前才停下。
李进累得直接大口喘息:“怎么回事?白倾烟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宋篱嬅也来不及堵上他的嘴,就见他已经将整件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许沉霁身形僵了僵,面色变化莫测。
“他说什么?”他问。
“人是我杀的,跟宋篱嬅没有关系。”齐浔揉了揉自己的耳,说得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许沉霁却并不理他,只是瞧着神色惨败,眼神一直在不停的闪躲,甚至已经急得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的宋篱嬅。
“人在哪?”
宋篱嬅认命般的朝着右侧的院落指了指:“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好端端的就自尽了。”
齐浔愣了愣,想不到那个白什么的居然是自尽的,那既如此宋篱嬅为何还这么害怕,他还白白替她认了个罪。
许沉霁不回她,只是径直走进了院内。
再出来时,他怀中已经抱着一个已经毫无生机的女子,女子的胸口直直的插着一把簪子,血迹在领口处晕染开一朵红色的花来。
李进哪里见过死人,况且这死人还同他有些恩怨,于是乎他就直接吓得紧紧捂住了眼睛:“姑娘你不是说把人叫来只是对峙么?怎么人好端端的就死了...”
她想说她哪里又知道这个白倾烟为什么好端端的,非得要自戕,而且还选择是在今天,在她的院落里,让她百口莫辩。
他一定会以为是自己将人给逼死的。
只见许沉霁此刻已经寒着张脸,再没同她说过半句话,将白倾烟就这么带走了。
“真的不是我啊...”宋篱嬅见人越走越远,有些奔溃的坐在地上抱起了双膝。
她只不过是想以此作威胁,将人从许沉霁身边赶走而已。
那一天,她看着许沉霁离她越走越远的身影。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她觉得他那天离开之后,便就再也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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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篱嬅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她让月明将屋内的烛台都全部点亮,可是她仍旧是不敢入睡。
她虽然一直在安慰自己,可是白倾烟的死,是自尽,真的同她没有关系么?
其实那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让她自己心里感到安慰些才说出的假话罢了。
倘若她不将李进找来,或者不将她约出来,不让她知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让她受到了威胁。
那么她就是不是不会以这种方式来报复自己了。
她不知道许沉霁会不会信她,人是因为被她约出来,然后莫名其妙的死在她的地方这种话。
今晚的许府也并不安生。
周氏当即就吐了一口血,直到方才都还没有要苏醒的趋势。
后来一直侍奉白倾烟的侍女又拿出了一封,白倾烟今早离府时,留下的绝笔。
侍女说昨日白小姐收到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次日一大早便就出了门去,这信也是得知了她的噩耗后,侍女替她整理遗物时才发现的。
许沉霁屏退了众人,才展开了信来。
信上说她当初来从荆南到许家来的时候,是当真不知许沉霁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她心怀愧疚,愿意以死来让许沉霁得到解脱,随后又托付许家帮她好好看顾自己的胞妹。
信中言辞虽然恳切,却字里行间都显露着自己被逼迫的近况,所以她选择以死来赎罪。
许沉霁默了默,将信纸放到了烛台上慢慢燃尽,他叫来那个侍女,让她把这封绝笔的事情拦在肚子里,尤其是不得跟母亲提起。
侍女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这番阴郁低沉的模样,只得赶紧应是。
宋篱嬅一夜未睡,枯坐到天亮后,仍旧是心神不宁,不过她此刻却终于是静下来了许多,再也没有昨日的那般慌乱了。
第94章 据理力争
其实她现在还能替自己辩个清楚,只要她讲事情全盘脱出,再有李进这个人证在,白倾烟一定是想死无对证,才会出此下策。
从前进许府的时候,应是得了许沉霁的吩咐,都是畅通无阻,没人来拦着。
而今天许府却将人拦在了外头。
宋篱嬅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儿,只见月明来回禀说,许沉霁的母亲昨天受了些刺|激,知道白倾烟的事情时候,直接就吐了一口血,到了今天都还没有醒过来,请了几个大夫也都直叹气,说要是三天内醒不过来,那就恐怕以后都再也都醒不过来了。
“月明,递上我爹的牌子,去宫里寻御医来瞧。”宋篱嬅摘下腰间的牌子给她。
月明叹了口气,自家小姐明明就是无辜的,这一定都是那个白倾烟的计谋。
这是她宁愿死都不愿让自家小姐好过啊。
不过这个歹毒的姑娘计谋还真就是一一应验了。
知道全部事情经过的月明,自然是特别为自家小姐感到不甘的,却还是依言拿着牌子进了宫去找太医来瞧。
许府仍旧是不放人进去,说是家中主母生着病,怕跟人冲撞了,所以暂时见不得客。
宋篱嬅无法,为了争取一个能好好跟许沉霁解释一番的机会,只得亲自下了马车去叩门。
许木樨听说外头宋姑娘亲自找了个御医要为母亲瞧病,随即也不去过问许沉霁身边的人,就直接去亲自把人接了进来。
周氏一直进气少,出气多,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但凡是有任何一点转机,她觉得都应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