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力睁着泪眼,杜易笙还是不死心地跟着马车。“能不能别走了,留下来行不行?”他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因为喘着气,话听着含糊不清。
我含泪摇了摇头,马车跑的很快,我被急速吹来风呛了嗓子,涨红了脸拼命咳着,要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心口。马车一个拐角。杜易笙追逐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角。
我的手撑在窗口,直到风把脸吹得生疼,杜易笙也没再追上来。胸口漫着一种说不出口的失落。其实我想对你说,谢谢你,杜易笙,你一直是我心中的最厉害的杜小爷!
我抽回手,扶着帷壁缓缓坐了下来。刚才剧烈的情感起伏,几乎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脸上干了的泪痕,让脸紧紧有些不舒服。
我这才抬眼看向他,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念着佛珠,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他突然变得很陌生,陌生到我有些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能~哈哈哈哈哈
准备好啦
第6章 万劫不复—炼心
我轻轻咬了咬下唇,车厢内气氛凝重,让我不由得唇焦口燥起来。我坐在棉团上怔怔出神,说不害怕是假的,第一次坐上马车离开花盈楼,许沛林一反常态沉默不语,马车出了城郊驶在无人的郊野。这一切的一切疑团重重,我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我唇齿微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为什么到城郊了。还有我到底要去做什么?”
闻此,许沛林方抬头,他不急不缓地收了菩提手串:“我们要去郊外的小院,至于要去做什么来时你不就知道了吗?”
我未料到他会用一个反问回应,我直视着他的眸,如薄冰般凌厉的黑眸,再无往日半点温柔。
我不再想为何短短几日他的性情变化如此之大,我僵坐着,心底是无尽的恐慌。
当初是冲动想要解他的燃眉之急,现如今形势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马“吁”的一声刹住脚,我没设防地撞在板壁上。
我吃痛地揉了揉后脑,思绪回转,我的心越来越沉。
他先一步下了马车,站在车厢前候着我:“到了下车吧,小心点。”
我一言不发地随他下了车,他贴心地扶住我的手臂,几乎是半抱着我下来的。
可我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我总觉得这个动作过分亲密,不太真实,反而让我有些害怕。他像是个擅长捕猎的猎手,循循善诱将我引入他早设下的陷阱。而我明明对他起疑,在心里还是愿意相信他。
落入眼前的是个用木桩围成的院落,红木的门匾上写着“霁月斋”。
一路由他引着,我穿过了大堂,走向一处偏房,很隐晦的地方,门前种着几株通节竹,遮蔽了光线,使这座院落更显冷僻。
他在厢房门前停下,伸手示意我进去。那是一扇金丝楠木的蛮子门,很像我小时候去寺庙大开着的庙门。而此刻这道门沉静的闭着,却从内到外的让我心底发冷。
我睫毛轻颤,求助似的看向他:“里面是什么,我要去做什么。”眼眶渐渐泛红,“你会一直在这,不会走的,对吗?”
我想获求一些安慰,得到一句踏实的保证,或是放心的眼神。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的脸绷的紧紧的,眼中波澜不惊:“我会一直在这的,你进去吧。”
人总是有预知危险的本能,而此刻我嗅到了它的味道,我不敢再去看他,于是我壮着胆子想去探一探。
门“咔嚓”一声开了,里面漆黑一片,我探头去望。
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粗暴地将我扯了进来。
门被许沛林关了,最后一刻透过门缝我看向他的脸,他决绝地把最后一丝光关闭了。
那人缓缓靠近,夹着喷薄欲出的热气和□□,喷吐在我的脸上。
我拼命推开他,跑向门口,我喘着气,害怕得双脚发软。突然我的腰被狠狠踹了一脚,疼痛几乎让我以为腰被踢断了,先是发酸的麻,后来变成噬骨钻心的阵痛。
冷汗从后背渗出,我四肢发虚,但门就在眼前,我要出去。
强烈的意志支撑我向门口爬去,我的手掌死死贴着地,匍匐着一点点爬。
他就在门口,我看见他的身影,半靠在门上,他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还心安理得地成为他的帮凶!
我猩红的眼滚出大颗的眼泪,可是却哭不出声。
那只大手钳住我的脚踝,使劲捏了捏,提了起来,我的下半身立刻被扯在空中,可我的指甲仍扣在地缝里。
我快喘不过气,下半身被扯着,他用力把我往后拖,脸部充着血,似乎要破颅而出。我的脚踝被捏的生疼,他终于用力在拉了,我的一点反抗对他丝毫不起作用,他拖着我的脚,一路向内室而去。我的指甲被卡住了,在他死硬拉扯下,指甲生生断在了地缝了,十指连心,我痛的哀嚎起来,指甲连着肉都被扯了下来,仿佛一击重锤砸在了我的手掌上,这种痛是比断骨更磨人的。鲜血汩汩流着,染红了地板。
我痛的眼泪狂掉,一抽一抽地哭着。那人放下了我的脚踝,缓缓向我逼近,阴沉的声音在我耳畔说:“聒噪,给我闭嘴。”
随即是两个用力的耳光,耳鸣声嗡嗡的,我的脑子被扇晕了,脸上火辣辣地疼,我胡乱伸手拦着,却不小心碰到了断甲上的肉,痛的我要昏过去了。
我口中一股腥甜涌出,顺着肿起的脸颊不断往下流。
房间绕着我在打转,伴随着耳鸣声,我的眼睛止不住地闭上了。
我真想就这么永远的睡过去,不要再醒过来了。可我还是迷蒙着睁开了眼,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和今天早上一样,然后杜易笙笑嘻嘻地叫我起床。可是,这一切终究不能遂我的愿,我被那人绑在了床上,是床单上扯下的布条,勒住我的脚踝和手。我大字型躺在木床上,奄奄一息地喘着气。
那人从屏风后拿出了一条带刺的长鞭,注视着我,眼神狠厉,不带丝毫的犹豫或怜惜,抬手一挥,长鞭落在我的腿和脖子上,鞭子上带着细细的倒刺,一鞭撕破我的皮肉。我的牙齿死死咬住唇,却实在受不了这一鞭,痛的将嘴唇咬出了血,我的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我会死在这里吗?可我才只有十七岁,我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还没做。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我好不容易想要追寻爱情,却要落入这种人手里。
我好不甘,我好后悔。
想清后,我并不想就这么死了。于是我开口哭着求饶:“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那人手上的动作一滞:“是许沛林把你亲手送过来的,放过你,也要问问他同不同意啊。我也没想到许沛林这么孬种,把自己的女人送过来给爷睡,不过落到我手中,你有没有命还不一定。”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心痛的无法承受。他的一番话里,我只听清了“许沛林亲手把你送过来”和“他不同意”。
绝望像水,漫过我的头,我被心中的沉痛折磨的无法呼吸。
我哭肿的眼,不断继续流着泪,眼中一片水汽,什么也看不清。
他似乎勾嘴在笑,饶有兴趣地看我的挣扎和痛苦,又挥起一鞭,皮肉被鞭子划开一个开口,血淋淋地冒血。
打了一会儿,他大约是累了。随后扔下了鞭子,爬上了床。
他挑着眉打量我痛苦的神情,青紫发白的嘴,和眼下泛着红血丝的肌肤,俨然没有半点人形。他的手覆上我的脸颊,轻轻捏了捏,明明是温热的触感,却让我害怕得心里发寒。
“还是个娇嫩的小丫头啊,明明应该不谙世事,真的好可怜啊。”他冷冰冰地说着温情的话,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深邃的眼含着狠厉的冰刀。
他低头审视我的颤抖,略挑起眉,掀开我的衣服,滑腻的手划过我带着血的伤口。
此刻感受到身体上的温热,恶心的感觉,让我想要呕吐。我已经无力挣扎,只能任他摆布。
没有丝毫预兆,他占有了我,毫不怜惜地用痛撕裂我的身体,我尖叫了起来,刚刚失去的感官一下子全都恢复。羞耻和恶心让我痛不欲生。
痛感一丝丝蔓延,我的嘴中又是一股腥甜,彻底昏死过去。
第7章 在春日寂静—两清
“娘亲平日里总训斥阿香,阿香会不会有些怨恨我?我不像其他的娘亲把自己孩子捧在怀里又亲又抱,但是娘对你的爱没比别人少一分。你要记住一定要做一个坚强快乐的人,这就是娘对你最大的期盼。一定要听话要懂事,往后就没有娘亲的庇佑了。”那人哽咽得断断续续。
“最对不起我们阿香了,娘不能亲眼看我们阿香凤冠霞帔出嫁的样子了。红香,我的骨肉,你是娘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娘舍不得你以后孤苦无依,可娘也没有勇气带你一起走。娘是不是很自私?可是我真的熬不住了,好累。”
女人的吴侬软语轻轻在耳边回响,拼命在压抑哭声。一双素手小心捧住我的小胖手,泪打在我的手上,又被她轻轻拭去。我躺在床上,闭着眼,这样严肃的话对我而言显然太过复杂,我的睫毛轻颤,娘亲对我说这一通是什么意思?
不过最保险的还是埋头装睡,娘亲又捏了捏我的小肉手,温柔地吻了一遍,最后放下手,静悄悄地合上门走了。
印象里娘从来没有展现过这么温和充满爱意的一面,她是个好强的人,严肃又凶巴巴的。每次被娘亲训斥完,我都只能委屈巴巴地瘪瘪小嘴,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夏天夜里,蝉声不绝。我翻了个身,想着娘方才说的一通话,虽然有些奇怪,可还是立刻进入了香甜的睡梦里。蝉声像是催眠的魔咒,我在梦里似乎听见蝉声绵绵,混合着池塘的水声哗啦哗啦。
第二天我是被婆子摇醒的,她脸色复杂又有些同情地看着我。
我被她们匆匆套上了麻衣,一群大人要求我跪在池塘边磕三个响头。
我老老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因为昨天娘亲对我说要听话要懂事。红香要做听话的小孩,不让娘亲忧心。
发生了什么事,大人们闭口不提似乎是很忌讳,紧着眉,抿着嘴,严肃又同情地看着我。
在我的记忆里娘亲从那天起就消失了。
长大后才知道,娘亲是那天夜里投进池塘溺死的。我无数次恨自己,那天晚上为什么要装睡,为什么不起来和娘说说话,没准那天夜晚她会为了我放弃寻死。为什么我明明听见了水声,却还在酣睡。
这一切的懊悔,都像时光刻意和我开的玩笑。在不对的年纪,碰上了力不能及的事,却偏偏痴望自己能改变结局。
“娘亲,红香知道了,红香会做一个坚强快乐的人。”
我紧闭的双眼淌下了苦涩的眼泪,我在昨天就已经醒过来了。可我不敢睁眼,我还是在装睡,从前是为了逃避自己听不懂的谈话,而现在是为了逃避可怕的现实。我怕睁开眼,还是在那个恐怖的地方,我怕看见别人善意的同情。
经历的一切都像一场无止境的噩梦,我在梦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才能止住哭声。
我失去了清白,失去了爱情,身体遍体鳞伤,心也是。我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我甚至想要自己就死在那个屈辱的一夜。
可是娘在天上对我不放心,这几天连连给我托梦。告诉我要坚强,她最大的期盼就是我好好活着。自从长大后就很少梦见娘亲了,她的面容都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模糊了。这些梦仿佛是上天冥冥中安排,要留下我这个将死的人。
感受到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用沾了清水的布一遍遍擦拭我的手和额头,直觉告诉我那个人是许沛林。昏迷的时候,我能听见他的声音,他喃喃自语地对我说,求我不要死,这样他就一辈子都亏欠我无法偿还了。
我心里是淡淡的冷笑,他唯一在乎的竟然是自己的负罪感。
可是就算他这样,我还是会心痛,是绞痛,我如此无力却又在乎他的反应。
娘我不会再逃避了,我会醒过来,保护自己,我发誓不会让自己再承受这种磨难了!
身上每寸肌肤叫嚣着蚀骨钻心的痛,提醒我发生的一切。我用力睁开双眼,久违的光线刺的我双眼发酸。我定了定神,看向床边,许沛林半跪在我右手边,紧攥着我的手腕,满脸震惊却欣喜地注视着我。
我想开口说话,可喉咙干的冒烟,只能发出呜哇呜哇的气音。他见状立刻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喂水。我没有反抗,此刻我渴的要命,无论是谁给的水,我都要喝。我弓着背,身上的每一个汗毛都直直的立着。
实话说,我害怕他。害怕他看似温情似水,实则暗藏冰刀。我的手藏在被衾下,止不住的发抖。
他放下茶杯,握住了我的手,细心避开了指甲盖新长出的肉。
“你醒了啊,你已经昏迷很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想先进食,还是先请大夫把脉?”他柔声道。
我静静地看着他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儒雅,轻皱着好看的眉。他为什么还要对我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自作主张地来到我的世界,打开我的心门,然后把我精心打造的心理防线一一击破,最后让别的男人夺走了我的一切。
凭什么他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凭什么?就因为是我先爱上的吗,从一开始就是我输了,可我不会再一错到底了,爱你真的好辛苦。
忍了好久没流出的泪,突然无声无息地落下。心里的防线轰然倒塌。这些泪像伤口中流出的血水,越流心里越痛,几乎使我喘不上气。他看到我的泪,像是被吓了一跳,缓过来后眼中充满了哀伤与怜惜慌忙替我擦泪。手足无措的样子,差点就让我信了这件事与他无关,可惜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是如何关了那扇门,神情冰冷。
他这是在可怜我,还是在做戏?不是他亲手把我推给那个人的吗,为什么要装出与他无关的可怜样?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冲淡了委屈和恐惧。
我脸一撇,避开他拭泪的手。突然生出许多勇气与力量,支撑我从床上坐起来。我瞪着眼怒视着他,想透过他哀伤的神情揭示出他别的不怀好意的阴谋诡计。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眼底一片墨黑,充满着浓浓的心疼。
我一下子泄下气来,可还是倔强地不肯移开目光。
他终于开口:“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这一切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我有不能说出口的苦衷,我不恳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第六章 锁了,停更了好久,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