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磊做了一个手势,她顿时垂首立在一旁,只和春雨一起守好了那婆子,陆磊对着刀疤眉做了一个手势,刀疤眉背过身,点燃了一个什么东西,只见到啾啾啾的窜上了天,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陆磊转过身,对着春雨道:“上车,看好大娘子。”
转身去了大门处,推了推那大门,竟然无丝毫的动静,怪不得刚刚众人拍门,里面都丝毫动静,合着这庄子里,还藏有不可见人的秘密?
掏出一把匕首,伸进了门缝里,半天一动不能动,他神色凝重的朝着刀疤眉点点头。
刀疤眉走了一段,奔了几步踏上了陆磊的落下的手,两人配合的完美,只一个瞬间就腾上了那门楼子的上面。
刀疤眉呼了一声,“这上面都是铁钉和碎瓷片,大人小心。”
陆磊从腰间扯下一根软鞭子,缠上了刀疤眉的手里的武器,纵身一跃,也飞上了门楼。
踩上那碎瓷片和铁钉,脚下发出蹭蹭的声音,转眼就落在了庄子里。
那正在躲在屋里的父子两个,正彷徨的商量着对策,浑然不知有人闯了进来,只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有人拍门的声音。
“阿爹现在可怎么办,阿奶还在外面呢?”
“莫慌,这个贱人怎么突然来了这里,没道理走漏风声啊。”
“阿爹,现在那东西?”
“莫慌,今晚那些人就运走了,和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咱们不要自己慌乱了手脚,一时半会外面的人也出不来,等会我去吓她们一吓,说她们伤了你阿奶,要去报官,看看她们会不会走。”
那中年的男子此时没有了跋扈的样子,只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双手握着,一副紧张的样子。
素云只懒洋洋的伏在车上,春雨进来的时候,脸还是绯红的,春雨眨巴眨巴眼道:“大人吩咐我来守着大娘子的。”
说着拿了一件薄披风给素云披上了,实在没眼看啊,大娘子的衣襟都扯松了,漏出来一片点点的红痕,慵懒的撩人的紧,春雨自己都觉得这场面实在是香艳极了。
这些事合着不能是大娘子自己热了扯的,想到那被戏称赛阎王的陆大人,春雨实在无法将那名号和眼前的这一幕联系在一起。
结合之前听到的那些动静,她自己目不斜视的端坐着,再不肯往素云那边瞟一眼了。
外面的如意依照计划,隔一会就拍门呼喊,隔一会就拍门呼喊。
并时刻注意那假意晕倒在地的婆子。
许夫人本是想着来察看庄子,依着她敏锐的头脑,立刻便觉出了异样,这庄子有问题,但是有什么问题,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如今看顾庄子的人是杨家的亲戚,她自然也逃脱不了干系,只能等陆大人从庄子里出来,再查看情况了。
至于那晕倒的婆子,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思及此,她取出来自己身上的绯色汗巾子,悄悄的摇了摇那婆子,只那婆子竟然紧闭了眼睛装晕,那眼睛却逗的厉害。
就不管不顾的将她双手绑了起来,刚刚打了一个结,那婆子就“悠悠转醒”。
“哎呦,我这是怎么了,哎呀有劫匪要劫财劫色了,救命啊!”
这慌乱她装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只是眼前的几人都不吃她这一套。
她嚎叫了一通,只觉得手被绑的更紧了,只得睁开眼道:“焕儿媳妇,你这是要干啥,要谋杀你伯母吗?你这丧尽天良的小贱人,赶紧给我松开,否则看我不让焕儿休了你去!”
她这边自言自语的带劲,许夫人将那汗巾子紧紧的绑好了道:“伯母那您赶紧的去,否则晚了,我都怕你没机会了。”
这时候庄子里传出来了杀猪般的叫声,她顿时慌的从地上起来,只手还被捆着,又被许夫人一把摁在了地上。
“你们把我的儿子孙子怎么样了,那些粮食跟我们无关,跟我们无关啊。”
许夫人神情大骇,怎么跟粮食扯上了关系,难道这家人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联想起前段时间官府拨下来的救济米粮,她有些慌神,她觉得杨焕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是这婆子的神态她却不敢如此断定了,封大人和陆大人都没有在的情况下,难免杨焕他犯了糊涂。
环顾四周,如意还在时不时的扮演着砸门敲门,盈盈只静静的站在素云的马车旁边。
她看着四周苍茫的一片,心头最后一片希冀也落了空。
封静受了刺杀回来,并没有大肆宣传,只是静静的呆在后衙养伤,随后陆大人回来,时局生变,杨焕被撤,开始开仓发放米粮,府城的局势顿时大变,所有的事情井井有条的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难道这事情,杨焕有什么手脚在里面不成,她只觉得手脚冰凉一片,站立不稳就往下一倒,正好跌在那婆子的身上,又引得她嗷嗷的嚎叫了一通。
庄子里的叫声片刻就消声了,许夫人六神无主的坐在那婆子身上,心里头不断的推翻自己的猜测,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可疑的人
盈盈抬头看着许夫人,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将她扶起来,低声道:“夫人莫慌,有我们大娘子在呢。”
许夫人这会才堪堪的回过神来,静静的看着盈盈低垂的眸子,“对,你家夫人也还在的。”
“谁来扶我起来一下,你们这些小贱人,这般的心肠歹毒,小心惹了报应。”
她一边的咒骂着,一边扭动着肥硕的身子,扭像一条虫一样。
可是没人理她,春雨探出头来道:“许夫人,我们大娘子请您到车里来。”
说着便下车,将许夫人扶进了车里。
看到素云伏在垫子上,忙道:“妹妹可是又哪里不舒服?”
素云撑起身子:“有点头晕,歇会就好了,外面庄子里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不妥具体哪里不妥,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刚刚陆大人和那位壮士翻进去了,等会看看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有人嘶哑着嗓子道:“前面何人,怎得停在这里。”
还不等二人掀开帘子,就听得那婆子的声音颤抖的道:“爷,爷,快将奴婢松开啊,她们想要奴婢的命啊。”
不管来人是谁,许夫人都不得不出去,见素云正在漱口整理衣衫,她撩开帘子,道:“我是这庄子的主人,前来察看庄子的收成的,这庄子已经两三年的产出都没有送到我手头了,我也是疑惑的紧,只是这庄头始终不肯开门,才在此停留的,不知各位是?”
“哎呀呀,这可就巧了,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许夫人啊,我这去年租了贵庄子放了些货物,对了我钱是付足了的,每月三贯,那许大人都晓得的。”
许夫人心里一沉,这事情果然跟许焕有关吗,只面上还含笑道:“这事我家官人从未跟我提过,不过既然是一家人,等我回去问问他罢了,不知各位今天来是?”
“今日说来也巧,正是来拉货的日子了,那庄头或许在忙,小可催下他。”
只将手中的器物,往那大门环上敲了几声,就远远的听到了有人道:“来了来了!”
正是刚刚那个中年男子,只腿一瘸一拐的,那人问:“杨兄这腿是怎么了?”
“被提了,刚刚来得及,摔了一脚,你看这一身的土,还来不及拍呢?生怕胡公子着急,这不就赶紧的开门了吗?”
那男子道:“来人,帮夫人把马车一起赶进庄子里。”
底下的人,便不由分说的将两辆马车赶了进去,春雨听到这动静,朝素云使了眼色,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往她脸上抹了几下,左手只背在身后。
至于那躺在地上的婆子,也一起提溜了进去,那婆子没有了刚刚的嚣张,倒是跟个缩头的鹌鹑一样,老实的很。
素云也觉出不对来,明明那刀疤眉和陆离进去了庄子里,照理来说应该把庄头抓住了,怎么那如今庄头又出来开了门,还将这伙人迎了进去。
只是这马车已经进了庄子,便有人将大门关紧了,那婆子已经松了绑,正洋洋自得的道:“焕儿媳妇,你这般的作为可是伤了你伯娘的心啊,我往日里待你可不错,你不说孝敬我,还带了人要将我捆了,老娘可告诉你,你这算盘打错了,若是焕儿知道了,看不休了你。”
这一行人到来的这一会,明显的这杨婆子虽然怕他们,但是那神情明显就是有了靠山的样子。
“马车里的女眷,也下来休息吧,难道还要一直在马车里不成?”
那人的语气有些不善,春雨只好扶着素云下来。
素云的手伏在帘子上,那几人的目光落在那暗青的帘子上,纷纷亮了一下,手指柔弱无骨,洁白细腻,但随后春雨掀开了帘子,那几人的嘴角抽抽,一拂袖便进了屋里,道:“杨大娘,收拾个屋子,让她们几个进去呆着。”
杨婆子看着素云一身家常服饰,只脸上几大块斑点,横穿了整个白皙的小脸上,不由得叹道:“哟,你这夫人长的也太,还不若这身旁的丫环有几分姿色了。”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穿过一灶房和柴房,打开了旁边的一间房子,收拾的倒挺干净的,几人进去之后,她便砰的一声在外面关了门。
如意上前几步拍门,“你锁门干嘛?”
那杨婆子道:“姑娘们歇着吧,等会就知道了。”
许夫人看了素云脸上的斑,只点点头,就往那隔间走去,用力的扯了一把那窗子,窗子松动了一些。
看着不远处有人在往外运着什么,她停下了动作只从那破烂的窗户纸里往外看。
“许夫人。”春雨悄悄的过来,也凑了一起看外面。
“他们运的是什么?”
“看不清楚,是麻袋,像是粮食,看那人身板壮实的很。”
春雨毫不客气的将许夫人往一边一推,占据她的位置,那些人往马车上来来回回的搬了几十麻袋的东西,倒不像粮食。
随即退了出去,伏在素云的耳边道:“陆大人混进了对方的队伍里,在搬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按大人的计划行事,你也歇着吧。”素云同样的小声道。
陆磊虽然暂代了转运使,但封静的职责依然还在,那个回去养伤的不过是个侍卫而已,真的封静依然在江都,具体在哪里,只有几个心腹知道,杨焕的异样,他早就觉察到了,不过添了一把火,果然那伙人就乱了阵脚,一边匆忙的行刺,一边匆忙的转移东西。
陆磊他们疑心庄子上的并不是粮食,而是盐。
盐是暴利,不管怎么严打,总有人会铤而走险,而杨焕一个穷惯了的小子,因着立功得了官职,本就根基不稳,靠着八面玲珑的杨夫人才堪堪的稳住了脚跟。
只一个空降的陆磊,就将他打出了原形。
不多时,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开门!”
素云听得是刚刚那庄子外头的人,冷静的道:“什么人?”
突然想起这屋子是杨婆子在外头锁的门,果然外面已经传来了刀斧砍门锁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六章 素云遇险
素云听着外面的刀斧砍门锁的声音,心里慌的很,面上却十分的镇定:“春雨,如意我们把桌子抵紧了,坚持到大人他们过来。”
不过砰砰的几声,那门锁应声而落,那人一脚就将门踹的一条缝,那八仙桌往后退了退,随即被春雨一脚踢过去,又将门死死的抵住。
外面这人正是那许焕的堂兄许兴昌,他骂骂咧咧的道:“好好的日子不要过,非得来搞事情,本想安安稳稳的就算了,非要自己上门来送死。”
眼看那门一点点的被踹的松动了,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外面“啊”的一声便没有了动静。
刀疤眉的声音响起来,“大娘子已经没事了。”
素云出得门来,心惊肉跳的看着眼前的门被砍得露出一道道的白痕,若是那刀疤眉晚些来,恐怕她们这些女眷可就真的抵挡不住了。
这庄子的房子建的简单一排的青砖茅顶房,从来时的路过来,往后一转,就看到一列列官兵服饰的人,正在清理场地,那场地上有那腥臭的血,地上,就连麻袋上也沾染了不少,素云觉得胸口一闷,差点喘不过来气,春雨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快走了几步,就看到马车停在前面。
将素云扶上了马车,哪里料的那马车里却藏了一个人,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剑架在素云的脖子上,狠狠的道:“让开,否则要她的命。”
春雨刚刚攻了一招,那短剑就在素云的颈上划了一道,素云痛出声,春雨不得已才退了下来。
那人挟制着素云,缓缓的挪到了驾车的位置上,道:“将大门打开,莫要跟上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素云脖子上缓缓留下的血,让古仁顿时冷静下来:“兄台,不过一个妇人,挟持一个柔弱的妇人,算什么好汉何必如此的计较,不若换在下如何?”
“换你,脑袋又坑的人才会做吧,赶紧让开,若是有个差池,我就先要了她的命,一命抵一命,也算是值了。”
说着左手将素云的头发拎起,将人往前送了送,素云只觉得脖子痛的很,头发也被提溜着很痛,模模糊糊的前面的人让开了,然后马车飞奔了起来,并没有往来时的路走去,只再崎岖的小路上,颠簸的越来越陡,然后被那人一掌劈下,晕了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身旁漆黑一片,手臂和腿都火辣辣的疼,脖子脸竟没有一处不痛的。
身边有蛐蛐在不停的叫着,手只往旁边触了触,碰到冰凉的树干,才强撑着扶着那棵小树站了起来。
全身都火辣辣的痛,仿佛是被车马碾过一样的。
她不晓得自己是在哪里,但是这漆黑的夜里变数众多,还是要找到一个能藏身的地方才好,十月的夜风冰凉的吹着,她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发热了,整个人难受的很。
她分辨的许久,才趁着一点星光,估摸着自己是在一片碎石的林子里,扶着树的手也痛的很,从怀里摸出两方帕子缠在手上,才能慢慢的走了几步,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耳朵里也嗡嗡嗡的响成一片,身子晃了晃,又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地方是一片草地,只头晕目眩的在漆黑的夜里翻滚了不知多久,直到被一个稻草的垛子给挡住了,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