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冰心:和亲公主跑路后掉马了——月薇小兔
时间:2022-01-13 09:41:07

  我愣了愣:“婢女?可他一个皇子,如何娶得了婢女做皇子妃?”
  我想起了那晚严漠喝醉了伤心欲绝的模样。
  伤他心的,居然不是左相家的大小姐,而是大小姐的婢女吗?
  “那个佩儿本来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因家人犯了罪,才入了奴籍,严漠一直在想办法帮她家翻案。所以在北梁战败,父皇不得不与齐国求和,缔结秦晋之好时,严漠内心,其实是百般不愿的。”
  他握了握拳头,眼神变得冰冷:“可赵紫芊却是欣喜的,赵家这些年,因着赵皇后受宠,在父皇的纵容下,于朝中拉帮结派,扩大外戚势力,与宦官勾结干政,说句威权震主也不过分。左相是朝中元老,一向与赵家不和,父皇本意让严漠和左相家联姻,为的,不过是平衡朝中势力。”
  我轻声接道:“可是严漠却故意落马,为的只是不娶我,所以,陛下才会将与我和亲的皇子,改为你,是吗?”
  他默了会儿,摇摇头:“芸儿,你……之所以会嫁给我,是因为我帮严漠设计了这一切。”
  我呆呆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那时,急需一个摆脱赵家的机会。严漠不愿娶你,正好让我看到了这个机会。”
  我默了下,道:“因为娶了我,你便不用和赵家联姻了,是吗?”
  他愣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如若……我能娶到齐国的公主,便不用和赵家联姻,而且有……你在身边做幌子,我也可以不用再日日见到赵凌,赵家也不好再安插人在我这里。很多事情,我做起来都会更加方便……于是我假意好心帮严漠设计了左相长女遭遇的那场意外,让他故意从马上跌落摔伤,再让他买通太医假装自己腿疾严重。严漠和赵皇后一样,一向是个感情用事之人,他一直想着的,便是帮佩儿脱了奴籍,光明正大地娶回宫,从此一人一世一双人。为了心上人,他接受了我的建议,卖力演了一出落马的戏。而父皇那时,最怕的便是齐国越境而入,这场婚事更是不敢出一点纰漏,这才让我有了娶你的机会。只是……你到北梁之前,我曾受命去了趟隆县,回来时,却听闻宫中进了刺客,在皇后宫中,我母妃为了护皇后,被刺客一刀刺死了。”
  清门殿前的花园,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宫女,说的那些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只是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回来时,她已被人敛了,父皇只对外宣称她是病死的,并让我以后莫提此事。”
  我喃喃道:“这不会是巧合……那只能是……”
  我抬头对上严栩,他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悲伤,“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没有给严漠出主意,让他不娶你,想必赵皇后也不会杀了她。”
  我轻声道:“所以,你蛰伏三年,是为了要给钰妃娘娘报仇?”
  他淡声道:“为母妃,为我自己,也是为了北梁。”
  突然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我伸手一摸,原来是下雪了。
  雪花随风飘零,就像是无根的草,我和严栩并肩站着,良久无声。
  半晌,我终于道:“严栩,在宫中时,你对我,就算没有赵凌,也从来没有感情,对不对?……那些你对我的温柔,那些相处的日日夜夜,都不过是演给我看的……对不对?”
  他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芸儿……对不起。”
  我摇摇头:“我说过,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有你的难处,我从前不知,或许还存着些许得不到的怨念,如今知了真相,倒也更加释然了。”
  “在原州与你重逢后,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这些……我很害怕,怕你知道真相后,只会更厌恶我、逃离我,怕你知道真正的我其实并不是你这几年看到的那个我,我更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这一切,毕竟,”他苦笑了下,“我一直在利用你,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我轻声道:“是啊,你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你也不是坏人。”我看着他,“严栩,之前那些,没有谁对不起谁的,我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他却摇摇头,眼中隐约有星点浮现:“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会孑然一身,就这么独自一人,孤独且虚假地活着……芸儿,我从不相信别人,也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会有一个人,能毫无保留地爱我、关心我、陪着我。……直到你离开了我。”
  他看着我,“原州再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停了。我那时才知道,什么叫作失而复得。”
  等了良久,我抬头对上他的双眼:“严栩,你今日所说,都是真话吗?”
  他轻声道:“这些年,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些事情……芸儿,只有你……芸儿,你如今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至正从河堤另一侧匆忙跑来,对严栩道:“殿下……今夜那边……有动静了。”
  他愣了下,道了声好,回头对我道:“雪……估摸要下大了……回去吧。”
  我轻声道:“好。”
  他陪我走到马车旁,却在我上车之前,轻轻伸手拈掉我发丝上的雪花冰晶:“芸儿,等原州的事情都了结了,和我回去吧,好吗?”
  我转头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眸中含着盈盈星光,我道:“严栩,我……”
  半晌,他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叹了口气:“至少在我事情做完前,你别走。”
  我闭了闭眼,道:“好。”
  他下巴蹭了蹭我的头:“今夜,谢谢你陪着我。”
  坐在马车上,灵犀看我一直不语,轻声问道:“公主今夜,可是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我头斜靠着车窗:“算是得到了吧……可是灵犀,我好像,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苦笑道,“你和莫旗、五哥、云鹤表哥,费尽力气将我救出了梁宫,如若我就这么和他回去了,你们每个人,是不是都会对我很失望?”
  灵犀默了默,道:“主子以前曾说过,人生苦短,凡事遵循本心便好。公主不管最后做了如何选择,属下和莫旗都会一直在公主身边。”
  今夜出发前,灵犀曾问我:“公主真要去见二殿下?”
  我手持提灯,半晌道:“灵犀,我需要一个答案,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我需要给我自己的这三年,要一个答案。
  我想听真话。
  莫旗在回来原州前,曾先随云鹤去探了北梁驻扎在边疆的兵力。
  结论却是,北梁因着地势,守国或许还行,若想攻入齐国,则是天方夜谭,完全没有胜算。
  可在我的记忆中,我离开梁宫前,明明感觉北梁也是想战的。
  北梁也没有趁着冬季天寒对大齐发难,错过了明明对自己有利的时机。
  这其中的缘由,我真的想不出来。
  而我对严栩,对北梁,如今又算什么呢?
  严栩此刻对我的好,那些说出的喜欢、眼中的情意,都是真的吗?
  还是因着我的身份,只因我是齐国的公主,只因我若是“失踪”或“去世”,会给了大齐借口,让两国再起纷争?
  因我还对北梁抑或对他,还都有那么一点点价值?
  毕竟,就算在原州,我都要陪他一起做戏,他的人生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根本就分不清。
  如果这一切,都不过是三年前的又一次重演,那我为何还要再傻傻地进入这个无尽的深渊。
  三年前,五哥送我至北梁,给我留下灵犀和莫旗时,曾与我说过,莫让自己没了选择。
  如今摆在我面前的两个选择,我明知该选哪一个才是对的,我却犹豫了。
  明明离开梁宫时,我是很坚定的,要放下这里的一切,放下对严栩的感情。
  从这里再往南走,便是大齐,我可以回到我的亲人身边,也许未来真的会像那晚在护城河畔与那姑娘说的一样,我会再遇到一个喜欢我的公子,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好。
  没有欺骗,没有隐瞒,没有试探,我们可以坦诚相待,相扶到老。
  可我如今却犹豫了。
  我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离严栩越远越好,可却和他越来越纠缠不清。
  那近在咫尺的呼吸,温暖的怀抱,斗室的烛光,还有那个轻柔的吻。
  我内心难道真的能毫无波澜吗?
  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自己就像钰妃一样,就算曾经差点搭上性命,只要那个男人回头,就再次把心交付。
  可是结果呢?却是又陷入不断的失望,甚至……死于非命。
  严栩于我,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我明明知道很危险,明明知道要远离,可是就像被命运捆住了双脚,向他一步步走去。
  就像今夜,明明我是怀着目的前来,却在看到他孤独的背影时,心中也跟着难受,就想这么远远陪着他,在他看到我之前,我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这个旋涡,我曾侥幸爬出来了,可若再掉入一次,我还爬得起来吗?
  如果再来一个同样的三年,我还能像这次一样洒脱离开吗?
  我还能吗?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是会变成赵皇后,还是会变成钰妃?
  明明就让这三年所有的不甘、遗憾、后悔、伤心,都留在这漫天的大雪中,转身离去,就很好了啊,为什么让我又遇到他?
  既然明明是饱含心机的设计,明明是不含感情的利用,为何却又要说如今对我动了真心?
  我想要的答案,我今夜知道了。
  可我却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思绪纷乱中,马车已行至张府门口,我扶着灵犀下了车。
  抬头却看到一个婢女模样的人,手中拿着一封信笺,见到我,急急地递了过来。
  此时天色太暗,走近我才发现,这个婢女,居然是王如筠身边的那个。
  婢女不会说话,比画着手让我看信。
  我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明日未时望熙湖,求与云姑娘一见,事关庞诣生死。”
  落款是王如筠。
  我抬头对婢女道:“我知道了。”
  那婢女便低头匆匆离开了。
  回到张府,路过蕙芯的屋子,屋内还燃着烛,俏丽的剪影却染着淡淡的愁绪。
  只是我今夜心也乱得很,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进去,便回了房。
  灵犀问道:“公主难道真要去见王如筠?”
  我想了想,道:“灵犀,这个王如筠,怕是不大简单。”
  灵犀道:“公主若觉得有诈,不如便别去了。”
  我摇摇头:“你和莫旗,还有严栩的两位护卫都在我身边,她一个弱女子,想伤我也没那么容易。严栩说过庞诣没事,但这么久了,庞家的事情也一直没个定论,我们姑且去看看,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二日上午,却来了个惊人的大消息。
  昨天半夜,几个附近郊县的赶路人,本是驾着马车路过原州,却刚巧和太守府出来的马车撞了个正着。
  那群赶路人认为是太守府的马车先撞的他们,本是想找马车中的人理论一二,却被车夫拦着不肯。
  两方争执不下,虽是半夜,也出来了不少人围观,赶路人更是强硬地上了太守府的车,才发现原来车里装的,都是一个个匣子,打开匣子,里面全是黄金。
  江太守这些年的俸禄,怕是连其中一个匣子的价值都不及。
  灵犀道:“听说二殿下……扣下来了这批黄金,江太守也被关了起来。”
  我点点头,这一切,应该也都是他设计好的吧。
  用过午膳,我来到望熙湖畔,却见王如筠站在一只小的画舫前,正盯着眼前的一株花儿发呆。
  我提裙走上前,灵犀紧随其后。
  “王姑娘,今日叫我来,所谓何事?”
  她抬头,嘴角扯出一抹笑:“上船吧。”
  我只站着不动。
  她回头道:“我今日是有求于你,自不会像上次那般冲动,你且放心上船。”
  我笑笑:“上船可以,”我指了指旁边另一只画舫,“但要上我的船。”
  莫旗和非翎正站在那里。
  她转头看了下,默了默,道:“好。”
  进入画舫,我坐下道:“我其实并不知,我有何可以帮你的地方?”
  她身子一滞:“有些事,只能你去做,比如,救庞诣。”
  王如筠坐在矮桌的另一边,给我递过来两个账本。
  我心上疑惑,翻开一看,却只觉冷汗都流了下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账本。
  我抬头道:“所以,这才是你们家做的生意?”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可我不明白,”我顿了顿,“这和庞家有什么关系?”
  她冷笑一声:“你当庞诣一直出不来,是因为什么?”她转头望着窗外春日的好风光,“我们家既是做这个的,自然懂得事后如何脱身,之前的好几桩命案,如今都在庞家身上。怪只怪,庞诣的那个表哥,太过贪心,才让我父兄有了可乘之机。”
  我看着这两个账本:“你今日让我看这些,又是何意?”
  她默了一会儿,道:“这两个账本,是我昨夜偷出来的,我不可能自己去给二皇子的……你去拿给他吧,只是还有一本,我还未找到……你先拿这两本去。”
  “我不明白,这两个账本一旦给了二皇子,整个王家怕都脱不了干系,就连你,怕是也……即便这样,你仍然要救庞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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