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嘴儿忽然被堵住,白常翎用力的亲着她,手没闲着,去解她手脚上绑的绳子,他贴着她的唇笑着道:“距离岸边越来越远了,阿绾,我也回不去了,更可况,妻儿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
汪绾绾急的大哭,她的手一解脱,立刻去推他,对着他胸口砸了两拳,急嚷道:“白常翎,你不是很聪明么,你这回怎么就犯傻了,他想要你的命,给你设圈套,你怎么那么傻就往里钻!”
第363章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白常翎安静的听着她那张小嘴儿喋喋不休的埋怨,他觉得她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只是冻的发白的嘴唇让他心疼不已。
白常翎一边听着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他的外袍很大,她身子很小,外袍将她裹的紧紧的,最后只剩下一张粉团子小脸儿。
白常翎见她不说了,便伸手抱紧她,唇在她耳畔轻笑出声:“谁说我聪明了,阿绾,和你一起,我的脑子也变傻了。”
汪绾绾窝在他怀里,感觉他胸膛传出的热度温着她,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似泉涌一般往下掉:“翎哥,河谷里有大鲨鱼,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办!”
白常翎抱紧她,狐狸眼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河水,眸色一狠。
这个赵素年还真是铁了心要他的命,这条河,暗流甚多,倘若二人凫水,一定会被吸进去,若顺水而下,这鲨鱼也要了他们的命。
“翎哥,你自己走,你轻功好,身手也好,凫水厉害,一定能凫水走的。”
汪绾绾用小手用力推他,急的嗓子都哑了:“翎哥,你快走……”
“阿绾。”
白常翎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深沉又复杂。
汪绾绾没由来的害怕,她害怕白常翎会做出什么,她用力的抱紧了白常翎,唤着他道:“翎哥……”
白常翎伸手回抱住她,目光仍旧落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轻笑道:“傻瓜,这事交给我,我来解决。”
汪绾绾贴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呼吸突然的急促,她这心里没由来的慌乱,更加用力的抱紧他,问道:“你,你想怎么解决?”
白常翎没有说话。
汪绾绾急忙抬头看他,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被吊着,她又问道:“翎哥,你想怎么解决?”
白常翎对她展颜笑了起来,伸手捧着她的小脸,手指极尽温柔的为她擦着眼泪,宠溺的道:“瞧你,都当娘亲的人了,还哭的像个孩子。”
汪绾绾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哭的泪流满面。
白常翎抱着她躺在竹筏上,用外袍当被子,一只胳膊给她当枕头,脸上的表情也很是惬意,他没回答汪绾绾的话,而是忽然道:“阿绾啊,我们一定能生个女孩。”
汪绾绾木然的躺在他怀里,耳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有力的心跳,一种不好的念头从心里浮了上来。
她知道,翎哥,翎哥是想牺牲自己,和那条鲨鱼同归于尽,河谷另一头被堵住,只要鲨鱼死了,竹筏也漂不出去,只要等到子燮他们来相救,就能逃出生天。
汪绾绾咬着嘴唇,轻轻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指腹在上面抚了抚。
她闭上眼,吞咽了一口口水,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也笑了笑道:“翎哥,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孩?”
二人的视线一对,白常翎就陷进她这双眸里。
他怔怔的看着她,不舍,贪恋,悲戚,各种情绪交织,他呼吸一急,低头就吻住她的唇。
她的唇一如往日一般柔软,就是冰凉了一些,她香甜的气息缠绵的在他的唇齿间,让他沉醉。
他双手捧着她圆润的小脸,一直吻着,吻着,不断的吻着……
他想吻一辈子,一辈子不分开。
汪绾绾手搂着他的脖子,贪恋的回吻着他。
翎哥……
翎哥……
她也想和他过一辈子。
许久,白常翎才松开她的唇,鼻尖轻轻抵着她的鼻尖,对她温柔道:“我猜的,我希望她像你一样好看。”
汪绾绾小嘴儿动了动,忍不住笑了,只是这泪水不控制的流了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下,嘟起小嘴儿道:“翎哥,好。”
白常翎也亲了一下她,和往日一样挑起了眉梢道:“唔。”
竹筏孤零零的在水中飘荡,就好像一粒浮尘在水面飘荡一样。
汪绾绾偷偷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贴在他怀里,忽然道:“翎哥,其实……我有一个秘密告诉你。”
白常翎将他的外袍裹在她的身上,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着,二人躺在竹筏上,若不是竹筏在水流中不断的晃动,汪绾绾几乎都以为是在家里。
白常翎低眉看着她,笑道:“我的娘子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第364章 翎哥,你比我坚强的多
汪绾绾看着白常翎那双向来闪着精光又阴诡的狐狸眼,此刻饱含深情,她忽然很骄傲。
你瞧,这个霸道又腹黑的男人有多爱她呀。
爱到骨子里去了呢。
汪绾绾伸出一只没有戴扳指的小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拍,感觉他肌肤的温热,她的心也温热着。
她那张粉团子小脸儿全是笑意,一对酒窝若有若现,道:“翎哥,其实,我不是赵素年的女儿。”
白常翎挑着眉,眼里是笑意,以为她这是安慰他,便宠溺的随着她的话说:“我知道,你是汪耀舟的女儿。”
汪绾绾摇了摇头,又道:“我也不是汪耀舟的女儿。”
白常翎微怔,随后,他笑着搂紧她的腰,贴着她的耳亲了一下,又看着她的眼,问道:“那我的阿绾是谁的女儿?”
汪绾绾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朝着他伸出没有戴扳指的小手,指尖去描绘着他的脸。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是那么的好看。
汪绾绾觉得她真是舍不得呀。
她忽然凑过去,在他的眉眼,鼻尖,唇瓣都亲了亲,又亲了亲,濡湿了他一脸。
“傻瓜。”
白常翎眉眼笑着,由着她亲。
汪绾绾亲够了,就抬起另一手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翎哥,我的身世可吓人了,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来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你听过借尸还魂没?”
白常翎眉头一皱,道:“借尸还魂?”
汪绾绾不喜欢他皱眉,手指去摸他的眉头,将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道:“唔,我是神仙,我来自一个比较发达的国家,那里的科技很发达,死了……还能重生。”
死了……还能重生。
白常翎听着她的这句话,忽然想明白了一般变了脸色,他刚要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想束缚住她,却感觉脖颈一酥。
一股足以让他慌乱惊惧的念头从心尖上腾起,他的心里也像炸了锅似的害怕,他知道那是什么。
扳指,他给她的扳指!
白常翎彻底慌了,脸上浮出恐惧,连声音都在抖:“阿绾,你,你,你要干什么,我不准许你做傻事!”
“翎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和那鲨鱼同归于尽,护我们母子周全,我早都将你的心思看的透透了呢,我聪明着呢。”
汪绾绾看着他渐渐惨白的脸,她想对他笑,可一张嘴,这讨厌的呜咽声,怎么也控制不住,她用力的咬唇还是控制不住哭道:“翎哥,我也爱极了你,我一点也不坚强,我要是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白常翎感觉他的身体在一点一点麻痹,他知道这丫头想干什么,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害怕铺天盖地的席卷着他,像刀戟一样尖锐的利器,凶猛的,毫不留情的向他的心刺过来。
不,是绝望,那种该死的绝望,死死的咬着他的心。
“不,阿绾,阿绾,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我什么都没有,阿绾,自始自终我就什么都没有过,我没有过情,也没有人给过我情,我只有你,阿绾,我只有你。”
白常翎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那种悲伤,让他心疼的要窒息的绝望,比砍他千刀万剐还疼。
汪绾绾看见了他眼底盈起的泪。
在那双狐狸眼中越聚越多,最后,顺着他英挺的鼻子往下流,打湿了他的脸颊。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哭过。
他一直是那么桀骜,那么倨傲,又那么骄傲的男人。
白常翎哽咽出了声,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哭:“阿绾……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求你。”
汪绾绾看见他眼里卑微的祈求,求她嫁给他,还浓烈百倍,千倍。
是卑微到尘埃里了吧。
她伸手去擦他的泪,她对她笑,却比哭还难看:“翎哥,你是个男人,我知道你比我坚强的多。”
白常翎的眼泪越流越多,竹筏上都洇湿了一滩。
他的身子渐渐麻痹,心却越来越痛,他的口舌也在麻醉下渐渐僵硬,他哭着祈求道:“阿绾……我爱你,你就可怜可怜我,别让我一个人在这世间,我不要一个人……”
汪绾绾捧着他的脸,摇头道:“翎哥,我答应你,三年后我会来找你,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只不过……要回娘家看看,翎哥,答应我,这三年你要乖,好好的活着,你知道我的梦想就是去云游四海,我最想去看看南俞的花,北海的雪,还有江南的烟雨,上次去江南我都没能看见,翎哥,你替我去看看好不好?”
第365章 她不怕
“不,阿绾,不要!”
白常翎的舌头开始僵硬,他只觉得口舌渐僵,渐渐说不出话来。
好残忍。
白常翎浑身被麻痹,僵硬的身子连颤抖都快做不到了,他只有用一双眼睛就这样悲哀地看着她,眼里满是绝望,凄凉和祈求。
河水越来越急。
汪绾绾知道,那个狭窄的河谷快到了。
那里困着一条鲨鱼。
她趴在他的胸口上,抬头看他,看着他那双眼里是深可见骨的悲伤,她缓缓伸手覆盖住,道:“翎哥,你别看了。”
汪绾绾从袖子里拿出一方丝绢蒙在了他的眼睛上。
很快,丝绢就被他的泪水打湿,紧紧的粘在眼睛上。
竹筏越来越急,很快就飘进了细长又狭窄河谷里。
河谷谷口很窄,只容的下一只竹筏进来,水势减弱,河谷四周林立的是光秃秃的岩石,像一把巨大的剑插进来一样光滑。
这个地方真是绝境。
轻功飞不上去,另一头谷口被堵死,而这头的谷口窄小,河水很浅,那鲨鱼出不了谷,在冷水里泡着,又饥饿着,只怕就等着他们两个裹腹。
赵素年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
她很怀疑,赵素年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入了河谷水就变得平稳,汪绾绾远远的就看见了几乎快搁浅的巨鲨,它被困在河谷里,没有吃的,也很绝望吧。
汪绾绾轻轻的伏在白常翎的胸口上,感觉他的胸口在不停地震颤,她轻声唤着他:“翎哥……”
以后,你还会有妻子,有孩子的。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
她俯身看了他一会儿,他的脸变得很惨白,那双好看的嘴唇绝望颤抖的抿着。
很难形容,总之,让她不忍多看一眼。
她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唇,双唇碰触,她能清楚的听见了他嗓子里发出的悲绝的呜咽声。
汪绾绾知道,翎哥爱她。
可她也爱他,想让他好好活着。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烫在他的脸上。
汪绾绾脱下了他的外袍盖在他的身上,又将自己的外裳也脱下来,将他盖的严实。
她的手指落在他的身上,那么细软,像棉花一样,白常翎口不能言,泪水,像泉水般涌下,心痛得仿佛失了感觉。
大概人们口中的绝望就是如此吧。
后来,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如同撕裂一般疼,他后来对汪绾绾说,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给了她那个扳指。
他多想自断筋脉陪着她,可他像个木头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没了她,他活着,都不知为什么活。
汪绾绾从他靴子里拿出短刀,跳下了竹筏。
“不!”
白常翎卯足了力气,如同哑巴学话一般,生生的挣出一身冷汗,硬是喊出了一声。
胸膛里的血液在沸腾,额上青筋暴涨,他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老天……将他的心给挖下去了。
阿绾。
丢下他了。
他什么都没了……
汪绾绾拖着孕肚下了水,水不深,只到她的胸口,她的脚踩在河床上,初春的河水,还掺着未化尽的雪水,冷的几乎入骨。
她忽然感觉到了胎动。
汪绾绾脚步一顿,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咬着唇,不让哽咽出来,怕他听见。
孩子,你别怪娘。
你和你爹之间……
我选择他。
让你爹自己活着吧,娘来陪你。
她看见那条鲨鱼奔着他们而来,带起的水花四溅,腾起的流水激烈的冲撞着,翻腾着。
汪绾绾回头看了一眼竹筏,和上面的孤零零的男人。
她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拼命的游向峡谷的另一侧,离那竹筏远远的,然后,她高高举起了刀,用力的割开自己的手腕。
鲜血顺着手腕慢慢流进了水里,鲨鱼闻到了血腥。
它撞击着水花,朝着汪绾绾游来。
她看见了鲨鱼张开了锋利的牙齿,就像是刚磨过的尖刀,一口就能将她吞下腹。
汪绾绾闭上眼,感觉胸腔被刺穿,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在胸腔里蔓延,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