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过是在报仇,对付了楠香斋,怎么就惹了这些不相干的人了,与他们无关的事至于这样上心吗?
“够了,有事就给我大声的说清楚了,在背后议论算什么!!”严霖不知道怎么心里很烦闷,猛然转过身就吼道。
在他身后的人被吓得齐齐退了一步,并不是怕他,而是太突然了。
“你自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吗,竟还有脸要我们说清楚,啊呸!”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婶骂道。
严霖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之前他们就算厌恶自己也不是这样的明显。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做什么呢?我要做的都是对的!!”严霖咆哮着。
“你将你自己的父亲给气死了,还是对的?!”
“可真是个白眼狼,拿了家产就回来将自己父亲气死。”
“呸,我看他就是狼心狗肺。”
众人的谩骂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严霖只觉得脑袋很沉。
父亲死了?!
怎么可能!昨日不是好好地吗,他不就是身子不太好,怎么就死了!
不可能的,这些人是在骗他的!
他推开众人,一个劲的往严府跑,在接近严府的时候停了下来。
不用进去了,他在外面便看到刺眼的白绫,高挂在门口,进出的下人都穿了层白麻衣。
严霖扶着身边的墙,身子慢慢的躬下,眼中有了些悔恨之意,他不想他死的,至少现在是不想的,他还没等到嘉庆那边的消息。
不,若是真相就是张庭说的那样,自己就没有错,没有错的。
严霖脑海一片混乱,两个声音像是路边摊贩的叫卖声嘈杂混乱的交织在一块。
他痛红着眼睛,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他不想进严府,只要不是在严府去哪里都行。
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打到在地上,待他回过神揉了揉被打的眼睛,半趴在地上瞧见了严睿又是一拳挥过来。
他不知怎的竟没有还手,任由严睿打,抱着头发出低沉的闷哼声。
“严霖,我真的很想杀了你,知不知道!”严睿打在他身上的每一下都几乎用了最大的力气。
见严霖倒在地上一言不发,严睿并没有停手,一边骂着他一边打的更加重,“要不是父亲就不会有事,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这时候全身都被打了,个遍的严霖挣扎着站起身来,狰狞的看着他道“你倒是杀了我呀!在你们看来便是我错了,若不是……若不是你父亲他杀了我爹娘,我会如此吗?”
砰得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另一只眼睛上,“你这眼睛留着也没什么用,是非黑白不分,竟然会认为谢叔叔是父亲杀的。”
“我今日要么将你打醒要么将你打死算了!”
说着又一脚踹过去,严霖本就被打的力竭了,被这一脚踹的撞到了墙上。
“严睿,别打了,打死了他,你要入狱,不值得的。”李倾言得了消息,从府内出来忙拉着严睿。
又转向严霖道“严霖,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知道错了,到父亲的灵前磕头认错,父亲他临死前还念叨着你,让我们不要怪你,他不信你会一错再错下去的。”
严霖摇着头嘴里吐出绝情的话,“我不会去的,不会去的,我没有错,没有错!”
他瞪着双眼扫了眼身前的两人,一手捂着头跑开了,他要去找蒋月,只有蒋月不会说他错了。
“走了以后就不要再进严府,不要出现在父亲的面前。”
严睿想追上去再揍他,被倾言拉住了,在他身后喊着。
“夫君,家里还要照料到,别管他了,他的心被蒙蔽你怎么劝怎么打也没有用的。”倾言帮他理了理乱掉的孝衣。
严睿点头拉着她一起进去了,他也是恨极了严霖才会毫不控制情绪的出手了,他不想的,父亲尸骨未寒,遗言还犹在耳边。
严府内一片凄凉之声,李倾言忙了好一会发现这几天都没见到三棱了,一问严渠才知道,三棱去了清风观做了道士。
自己真是少了对三棱的关心,不然怎么会这么久才得知这个消息,她欠了三棱的今生是报答不了了,愿下一世减我之寿添在三棱的寿命上面。
“你怎么伤成这样?”蒋月小心的拿帕子替他擦着伤口。
外面传的她并不知道,严霖是骑着马疯狂的往她这儿赶来的,一到临安县就将她约出来了,两人在严霖这边宅子僻静的水榭内。
严霖一见到蒋月就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良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月儿,我是不是错了?”严霖将她放开,看着她纯净的眸子问道。
“怎么了,这世上的事对与错都有两面的,你认为没错在别人看来或许是错的。”
蒋月以为他是在为他对付楠香斋的事情而烦心,毕竟那是他父亲一手创下的。
早在十几天前,严霖就将他身世告诉了她,她信他不会骗自己,知道了严家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父亲……严,严琦松他死了。”严霖一边说着触摸着她较好的脸庞。
听到这消息,蒋月身子微微一颤,不会是严郎杀的吧!脑海里已经在想着怎样帮他逃脱官兵的追捕了。
“他病逝了,被我气得,被我气死的,我是不是做错了,万一他没有杀我父亲该怎么办?”说着眼中的泪水就流了出来。
他担心的就是这点,担心自己弄错了,担心张庭说的都是假的。
第78章 不孝
得知不是严霖冲动杀了人,蒋月提起的心一下放了下来,一手搂着他的脖子道“不会的,就算是你弄错了,严老爷也不会怪你的,你到他灵前磕头认错,改了就行,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不要怕。”
说完蒋月不等他再说话,吻住他的嘴唇,她不知道该怎么抚平他的不安,只有转移掉他所关注的。
蒋月的声音很轻柔,在感受到唇面上的柔软时,他愣了一下,平时温婉如水的女孩儿竟会主动吻他。
至此一下便将刚才脑海里的一切都忘了,没有什么仇恨,没有什么对错,主动地对着蒋月攻城略地。
他的手从她腰间一路摸索到了她的衣裳带子处,正要解开衣袋,却听到蒋月娇羞细语,“莫要在此处。”
严霖将人一把抱起,进了最近的房间。
他的鼻尖全是蒋月身上的清香,脖颈处缠着两人的长发。
蒋月半睁着带有柔情的眸子看着他“去严府吧,不论对错,他都养育了你二十多年,严老爷现在身死,不说披麻戴孝,你怎么也得去祭拜上香。”
就在刚刚她已经将自己的身子交了他,此生便认定了这个人,对的错的她都该在他身边规劝提醒着。
严霖没有回答她,“你我还未成婚便做了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你最终会娶我的,怎么会对不住我,现在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于我来说只会欣喜。”蒋月笑的像是凌河夏季初开的荷花,摇曳动人。
严霖本以为自己对蒋月只有愧疚,可时间久了这愧疚和爱慕早就分不清了。
“去严家吧,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无关对错,无关仇恨。”蒋月再次劝道。
严霖走了,在蒋月的劝导下,整衣束发出了这院子朝严府去。
独留蒋月在房间内,她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抽芽的柳树,苦涩的笑了笑,她爱他,等着他娶自己,现在只希望还能如愿。
严霖再赶回淳安县时,天已经将将擦黑了,严府还有不少来哀悼的人,大多是与严老爷交好的棋友或生意上的好友。
严霖一出现在严府的门口,就发现守在门口的下人对他怒目而视,还有人臭着脸就要将他往外面赶。
严霖没理会他们,抬脚往灵堂走去,路上遇到的下人也都对他不加掩饰的厌弃。
他的事与这些何关!
他的脚还没有踏进灵堂内,就听到严母的声音,“你个孽障,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滚出去,你父亲不愿意看到你,我们严家不欢迎你!”
他能听出严母声音中的悲伤愤怒,严霖停了脚步看着被李倾言扶着往自己走来的严母。
“你个不孝的东西,来这里做什么,气死你父亲还不够,还要将我也气死才罢休吗?!”严母走到他面前啪的就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严霖感觉到她的力度不大,不知道是留了情还是悲伤过度力气小了,他猜怎么也是后者吧。
“我是不孝,无论怎么他对我有养育之恩,今日前来祭拜,我-没有错的。”
“你既然没有错的,来祭拜什么?!琦松他有儿子守在灵前,有好友前来吊唁,不需要你在这里做样子,你走,你走啊!”严母喊道,身子摇动几乎要站不住了,幸好倾言扶着。
“今日我是诚心前来祭拜,老夫人不要拦着。”他见到灵堂内的棺材,见到哭的声音都变调了的严母,眼泪一下便出来了。
明明昨天才见的面,今日就躺在棺材内了,怎么能这样!
昨日的那一番争吵竟成了最后一面。
他不敢再想下去,向前就要绕过严母两人,被严母死死地挡在原地,不让他再向前半步。
“我夫君不需要不孝不义之人前来祭拜,来人将这个人请出去,这个人以后不许再放进来,听清楚了吗?”
严母扬着声音命令道,说完转身像灵台前的蒲团走去,不愿再看严霖一眼。
“清楚了!”在这灵堂内外的下人都异口同声的答道,他们早就想将严霖赶出去了,现在得了老夫人的命令自然一个个挽了袖子要动手。
“嫂子,不是让我来父亲的灵前磕头的吗?怎么现在又要赶我出去。”
严霖吸了口气,将眼泪止住,他现在在想自己来严府对的还是错的了,要不要现在离开。
最近他总是觉得很多事情想不清楚,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他该信谁的?
“你若是来认错的,自是放你请来,可你既然觉得自己没错,来这里来做什么?”
李倾言回过头看着他,说完对着众家仆挥手,让他们将严霖赶出去。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走!”严霖步伐有些凌乱的走了,没有回头,他觉得自己要等到答案后才来,若是真如严睿说的那般……不会的,不会的。
严睿在后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握成拳,手指都被握的发白了。
严霖出了严府,刚要进酒楼,却被酒楼的老板挡在外面,“哎哎,我这小店不欢迎你这种人,别处去吧。”
酒楼的老板受过严老爷的恩惠,现在严老爷子过世,他是惋惜不已,对严霖他当然不欢迎。
严霖斜睨这眼看着他,不做他言,转身离开了。
还没走多远就被人叫住了,是他自己宅子的人,严霖疑惑的看着他。
“少爷,您派去嘉庆的人回来了,现在就在宅子里等您回去了。”那个小厮小声的汇报着。
“回去。”
严霖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宅院,越是走近越是感觉自己的脚越发的沉重。
夜深了,严霖抱着酒坛子一个人独坐在地上,暗哑的哭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响起,真的是自己错了,父亲,真是是自己错了。
他怎么就不能多信任父亲一点,父亲怎么会杀了自己生父,怎么会!张庭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哐当」一声,酒坛被摔在墙上,瓦片碎了一地,严霖又重新开了一坛酒,张开口就灌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父亲,是我错了,为什么我不能多信你一点,哪怕就是一点点,哪怕我那天没有说那些话,就不会这样,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哭泣着拿着一片碎酒坛片在手上狠狠地划一下,顿时鲜血流了出来,他要自己清醒一些。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照出地上斑驳的酒水痕迹和他手上的血迹。
他还真是不孝!将一手把他带大的父亲给气死了,怕是老天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张庭还有周溪,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严霖将埋在双膝间的头抬起,双目通红,出了悔恨还充斥着仇恨!
第79章 后悔
他后悔了,他不该信张庭的话,亦不该与蒋禹城一道设计楠香斋,设计自己的父亲,那个一手将他带大的父亲。
天还没亮,就有早起的行人严霖就到了严府的大门口跪着了,身上的衣服没换,却在身上套了件孝衣,一身的酒味,还有手上已经结痂的血迹。
那人看着悄无声息跪在严家门口的严霖时,愣是被吓了一跳,今儿个的太阳怕是要换个方向出来了。
严府的大门还未开,里面守灵的严睿自然不知道严霖跪在外面。
天微微亮,里面的人将门打开,这猛然看到一个穿着白孝衣的人直挺挺的跪在门口,也是被吓得不轻,再仔细一瞧,才看清了这人是谁。
这严霖竟会为老爷披麻戴孝天没亮就跪在这门口,看他这表情也很悲痛。
这下人将门一打开就赶忙着往里面跑,他得赶紧向少爷禀告一声。
“少爷,少爷,不好了,严霖又来了。”
现在府上的人都不称呼严霖为二少爷了,在他们看来严家就只有一个少爷。
“他在哪里?”严睿跪在灵堂内,瞥了眼那下人的身后,并没有看到严霖。
“正在大门口跪在,披麻戴孝。”
“呵呵,他披麻戴孝!”
严睿起了身,朝着外面走去,严霖有何资格为父亲穿孝衣,是他自己与严家断绝关系的,是他步步紧逼将楠香斋逼到如此境地,是他将父亲气的病发而亡的。
严睿大步走至门口,未曾跨出大门,目光停留在严霖的身上,寒风一吹,他便闻到了一阵熏人的酒味。
可笑,他这是喝醉了来找事的吗!
严霖抬眼看着同样一身孝衣的严睿,张了张发干的嘴,他的酒早就醒了,他觉得自己这样是在赎罪。
“滚,别把你自己身上的肮脏味沾染到我严府的地上。”严睿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严霖傻子般的苦笑了声“严睿,是我错了,我后悔了,这事是我的错,是我心瞎了眼也瞎了,分不清真假事实,总以为别人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