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是为什么让你觉得洗衣服都比在未央宫好啊？”木纸鸢不肯放弃，她准备刨根问底。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做的不开心啊，那位太子妃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暴躁，稍微犯一点点小错都会被她揪住不放，恨不得把人给打死她才甘心。这要是让你选的话，你是想去未央宫被这位主子打死，还是来浣衣局洗洗衣服？”
“那自然是想在浣衣局呆着了。”木纸鸢不假思索地说道。
“是吧，我就说嘛，要是能跑得掉的话，谁乐意在她身边啊。”玉娥说着还翻了一个白眼。
木纸鸢闻言赶紧压低声音提醒她道：“玉娥姐，你小点儿声，不怕隔墙有耳啊！”
听到了木纸鸢的提醒，玉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确实有点儿忘形了，吓得她赶紧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你看你，干嘛要问我之前的事儿，真是的。”玉娥嗔怒道。
木纸鸢见状笑了起来，“分明是你自己口无遮拦的，怎么倒还怪起我来了。”
“就怪你就怪你……”玉娥一边嘻嘻笑着，一边小跑着装作要追打木纸鸢的样子。
木纸鸢装作要逃，往前小跑着，玉娥就在她身后作势要打。两人一前一后打闹着，猛地一下子木纸鸢脚下不知道踩了个什么东西，整个人一下子扑倒在地，重重地摔了一跤。身后的玉娥见了连忙跑上前将木纸鸢给扶了起来。
“怎么样啊明娇？你没事吧？”玉娥也不嬉皮笑脸了，眼神中满是担忧的神色。
木纸鸢这一下摔得属实不轻，这地上铺着石头，她又是整个人突然一下子摔倒的，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好半天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明娇，你怎么样了啊？你别吓我啊！”玉娥看着木纸鸢一脸痛苦的模样，吓得手足无措的。
木纸鸢接着玉娥手上的力气慢慢地坐了起来，连着吸了几口气之后她才开口说道：“我没事的玉娥姐，你不用担心。”
听到木纸鸢这么说，玉娥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帮木纸鸢看了看磕伤的部位，没破，但是肿了一大片，青紫青紫的，看上去着实骇人。
“都怪我，做什么要追你呢，害的你摔跤，我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玉娥有些气恼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两巴掌。
木纸鸢赶紧抓住她的手说道：“不怪你玉娥姐，是我自己没看路，不知道踩着什么东西滑了一跤，这才摔倒了，你就别自责了。”
玉娥听着木纸鸢这么说，心里更难过了，“现在你好些了吗？能站起来吗？”
木纸鸢试着动了动腿，“我试试吧。”
说完便用力地握着玉娥的手，接着玉娥的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起身之后，木纸鸢就看到自己脚边似乎沾着什么东西，她捡起来看了看，那是张黄色的碎纸片，碎纸片的周围有焦黑色，看上去应该是被烧剩下的。
“这是什么东西？”玉娥从木纸鸢手里接过那张纸片左看右看，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做什么的。
“玉娥姐，你看。”
玉娥顺着木纸鸢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堆黑色的灰烬，那堆灰的旁边也有黄色的碎纸屑，灰的上面还有一个脚印，很明显那是木纸鸢刚刚踩上去的。就是因为踩到了那堆灰，木纸鸢才会滑倒。
此时两人的心里已经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答案，玉娥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突然惊呼出声：“这里是……”
后面的话是她硬生生地吞下去的，随后她便连忙将手里的纸屑扔掉连声说道：“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们只是不小心到了这里，并不是有意惊扰，我们这就是走，这就走。”
说完便带着一瘸一拐地木纸鸢连忙离开了。
路上木纸鸢问道：“这纸钱会是什么人在那里烧的呢？”
“我不知道。”
玉娥一直低着头，神色有些慌张，从刚才开始木纸鸢就发现她很不对劲儿，她知道这件事背后所隐含着的事情，玉娥肯定知道。木纸鸢怀疑，这可能跟当时亥乙口中的那个宫女有关，所以她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些人烧的纸钱，是不是给未央宫的哪个宫女的？”
果然，此话一出口，玉娥就转过头一脸惊恐地看向了木纸鸢：“你是怎么知道的？！”
木纸鸢心道，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之前我去未央宫送衣服的时候，偶然间听人提起的。”木纸鸢故作轻松地问道，“难道真的跟她有关？”
玉娥转过脸去，不再看木纸鸢，“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回去张嬷嬷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在跟你闹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给推倒的，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要说。”
“……”
还不等木纸鸢回答，玉娥就低声吼道：“你听见了没有，这是为你好！”
木纸鸢见她这副样子心知是什么都闻不出来了，便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玉娥接连重复着这四个字，那模样倒真像是中邪了一般，看得木纸鸢也不免心中发毛。
回去浣衣局之后，张嬷嬷见木纸鸢一瘸一拐的被玉娥扶回来，便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木纸鸢没按照玉娥交代她的说，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当然路上遇到有人烧纸钱的事儿，她也只字未提。
晚上吃过晚饭，木纸鸢回房休息的时候，玉娥带着一把柚子叶，一盆清水，还有几个鸡蛋回了她跟木纸鸢一起住的房间里。
“来来来，柚子叶沾水给你去去晦气。”玉娥说着用手里的柚子叶沾了沾水往木纸鸢身上甩了几下，一边甩还一边嘀咕着什么，木纸鸢一句都没听清。
末了玉娥将那柚子叶放在一旁，又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了几个水煮蛋递给了木纸鸢，“给，我刚从御膳房偷偷拿来的，还热乎着呢，趁热吃吧。”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木纸鸢接过那几个鸡蛋，也不着急吃，在两手之间慢慢地滚着。
她沉思许久，最后神色为难地开口说道：“玉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玉娥正收拾着她带来的那些柚子叶，背对着木纸鸢也没看她。
“就是……”木纸鸢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哎呀，你想问什么就问嘛！干嘛吞吞吐吐的？”玉娥说道。
木纸鸢沉吟片刻，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今天那件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哗啦”一声，玉娥手里的铜盆跌落在地，里面的水被泼在了地上，她手里的柚子叶也跟着掉落在地，湿答答地粘在了地面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玉娥连连摇头。她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那一片狼藉，“你以后不要再问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玉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木纸鸢坐在床边看着玉娥仓皇离开的背影，知道这背后的隐情一定不简单，否则的话玉娥也不会一提起这件事就脸色大变。
“看来玉娥这里是问不到什么了，只能去亥乙那边试试了。”
……
第二天还没等木纸鸢主动去找亥乙，亥乙就来了，他是来帮太子送衣服的。在得知木纸鸢昨天摔伤之后，亥乙便过来探望她。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在路上好端端地走着都能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亥乙一副对木纸鸢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那也不能怪我啊，谁知道那里会有人烧纸钱之后剩下的纸灰呀，害我摔了一跤，还摔得这么重。”木纸鸢发现今天来的只有亥乙一个，海真并没有跟着他，木纸鸢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烧纸钱？怎么会有人在宫里烧纸钱啊？好离谱啊。”亥乙皱着眉头，他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
“亏心事？”亥乙想了想之后问道，“你是在哪里摔倒的啊？”
有戏，木纸鸢心道。
“我想想看啊，好像是在风清池那边。”
“风清池？”亥乙想了一阵子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在那里啊，那难怪了。”
“怎么，你知道是什么人在哪里烧纸钱？”木纸鸢紧追着问道。
“是什么人我倒是不确定，但大概明白他们是给谁烧纸钱了。”
“给谁？”
“就是我之前要跟你说的那个宫女啊。”亥乙说道，“她之前被人发现溺死在了风清池里，后来就有人说什么晚上的时候路过风清池的时候会看到有人蹲在风清池旁边哭，胆子大的走近了想瞧瞧那是什么人，结果刚过去人就不见了，所以他们都觉得这是之前溺死在风清池的那名宫女因为是冤死，所以才会阴魂不散，每天晚上都会出来在风清池边哭诉自己的冤情。”
“那名宫女叫什么名字啊？”
亥乙抬起一只手，曲起食指轻轻地点着自己的脸颊，“名字？我想想啊，好像是叫……嗯……啊，记起来了，她叫庆云。”
“庆云？”木纸鸢重复了一遍，想把这个名字牢牢地印在自己的心里，“她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啊？”
“未央宫呀，就是太子妃身边的人。我听人说，她从前刚去未央宫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太子妃处处看她不顺眼，不管她干什么，太子妃总会找她的茬，整个未央宫里，挨打挨骂最多的就是庆云了。哪怕那些呆在未央宫时间比她还长的老人，都没她挨打多。所以当时就有人猜测是不是因为太子妃这么对庆云，庆云一时间承受不住所以选择了跳水自尽。”
木纸鸢闻言嘟囔了一句，“如果一直被这么针对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啊，换做是我，我也撑不住，何况她只是个姑娘。”
“那你知道太子妃为什么总是这么针对庆云吗？总觉得这其中肯定会有什么其他的隐情吧，比如庆云是不是无意中惹到了太子妃，自己又没有意识到，所以才会被这么厉害的针对。”
亥乙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庆云她平时跟别人没什么太多的交集，有事情也都是一个人憋在心里，谁都不告诉，所以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哪里惹到过太子妃所以才会这样的。不过……”
“不过什么？”木纸鸢追问道。
“不过我倒是有听别人说过，太子妃会这么针对庆云，是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
“像谁？”木纸鸢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像永安王的王妃，哦，现在应该是前王妃了，前阵子永安王同他的那位王妃和离了。”
果然如此，木纸鸢心道，这还真的不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呢。只不过就因为跟自己长得像就被这么针对，看得出来白云清真的恨自己恨到了一定程度。
“我不跟你说了，跟你一聊就耽搁了这么多时候，我得快点儿回去了，免得又被太子妃抓住机会骂我一顿。”亥乙说着连忙起身就走。
“那你快回去吧，谢谢你能过来看我。”
“嗐，这不是顺路的事儿嘛。你的腿好了以后，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去未央宫找我，能帮我一定会帮忙的！”
“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客气了。”亥乙说完便离开了。
木纸鸢在亥乙走后开始慢慢地在脑海里梳理自己刚刚从亥乙那里听来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自杀溺亡的话，那为什么玉娥每次在自己提到这件事之后会表现的那么惊慌？还有在风清池旁边烧纸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去做这件事？如果不是心虚的话，难道说那个烧纸的人会是庆云的身边的亲人？
木纸鸢想着，她觉得这件事说不定可以成为扳倒步云澜的一块筹码。她决定要彻底调查清楚这件事，之后再做打算。
……
木纸鸢这边还在思考要如何将步云澜给扳倒，步生寒那边也开始暗自筹备日后的计划。
自那天从天牢里出来之后，步生寒便不再派人去木家了，他知道木纸鸢现在人在宫中，这是步清运告诉他的。
步清运原就没打算瞒着步生寒，他知道即便是步生寒知道了他也不会轻举妄动，因为他的动作时时刻刻都牵着木纸鸢的性命，如果因为他暴露了木纸鸢的身份，那木纸鸢在宫里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甚至说还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而这也恰好可以成为步清运用来控制步生寒的一块筹码，所以在步生寒来天牢里的时候，步清运便把他跟木纸鸢做交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步生寒。
只不过步清运并没有告诉步生寒，木纸鸢在宫里的身份是什么，这让步生寒变得更为小心谨慎了些。
他从天牢里出来之后，便开始暗地里开始筹备军队，他先是去拜访了镇远将军左明楷，并向他讲述了当年先皇突然驾崩的事情真相。
左明楷跟随先皇多年，对先皇一直忠心耿耿，对于当年先皇的突然离世，其实左明楷是一直心存疑惑的，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之前皇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有关先皇驾崩的传闻，左明楷也是有所耳闻，但他也只是一笑了之，虽然他怀疑过先皇的死因，但传闻中说先皇是被现任皇帝给毒杀，这在左明楷听来纯属是无稽之谈。
但现在步生寒就坐在他面前，并且对他说传闻里的是真的，这让左明楷原本坚定的心思多少开始动摇了些。
“可王爷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左明楷十分谨慎地问道，“若王爷只是空口白话，拿不出任何证据来，那这可就是污蔑皇上的重罪啊！”
“本王当然有证据。”步生寒说道，“当年那个为皇帝步望远调制毒杀先皇毒药的药师如今还活在世上，只要找到他问一问，一切真相就可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