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纸鸢见状双手接过茶杯,起身向太后面前走去。太后见状接过木纸鸢手里的茶杯小饮一口,随后便将茶水放到桌上,拉着木纸鸢的手细细端量。
“快让哀家好好看看我这个儿子挑选的王妃是怎样倾国倾城的模样,能让他拉下面子来去找皇上临时改婚。”
木纸鸢闻言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步生寒,她先前只觉得自己突然换了成亲的郎君这件事有诸多蹊跷,以为是步云澜搞得鬼。没想到居然是步生寒自己提出来的,这让木纸鸢十分惊讶,并且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比起这些,木纸鸢更想知道的是,步生寒是用什么方法让皇帝改口的,要知道临时变卦这种事可是皇帝自己啪啪打自己的脸啊,是有损皇帝威严的。
步生寒既然能让皇帝这么做,说明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会愿意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呢?木纸鸢不明白。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可为什么上一世他没这么做,这一世却突然变卦了呢?这其中步生寒又经历了什么呢?
木纸鸢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他跟步云澜灵魂互换了?!那也不对啊,就步云澜那个样子,怎么可能学步生寒学得这么像。
步生寒注意到木纸鸢在看自己,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睛扫了木纸鸢一眼,算是给她的回应。木纸鸢见状连忙转过头来。
看着跟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啊,这不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步生寒嘛,怎么看也跟步云澜扯不上关系。算了,不想了,还是等呆会儿回去的时候直接找他问清楚吧。木纸鸢心道。
“嗯,不错,是个标致的人儿。”太后的一句话打断了木纸鸢的思绪,她回过神儿来看着自己面前的太后。
太后一样也看着木纸鸢,一双眼笑成了弯月牙儿,给她平添了几分亲近感,这也让木纸鸢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看来寒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给自己找了个这么俊俏的王妃。也难怪他对你这么上心了。”太后上下打量着木纸鸢,看得出来她对步生寒挑选的这个王妃可以说是十分满意。
“什么时候你跟寒儿也生个孙子让哀家抱抱,当今皇帝虽有子嗣,但总归跟哀家是不亲的。哀家就寒儿一个儿子,如今他的婚姻大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要是能让哀家在有生之年抱上孙子,那哀家此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这个嘛……”木纸鸢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如果太后知道她跟步生寒这次成亲属实有些莫名其妙,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的话,不知道太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母后,这些事日后再说。纸鸢她刚嫁过来还有些不适应,你这么着急就谈这件事,会吓到她的。”步生寒见木纸鸢有些尴尬,便站出来给他解围。
“哎呀,好了好了,既然寒儿你不让哀家说,那哀家就不说了。”太后闻言摆了摆手,又拉着木纸鸢的手问她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反正就是能问的都问了,木纸鸢也顺着太后的话,一句一句的答,两人之间看着还挺和谐。
直到一声略显尖锐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和谐。
“奴才参见太后、永安王、王妃。”
来的人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名叫李淳海。
“是淳海啊,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太后问道。
“回禀太后,奴才是来找永安王的,圣上说想见永安王。”
“皇上想见寒儿?那既然这样,那寒儿你快些过去吧,别让圣上等着急了,王妃就先在这里陪着哀家。哀家可是对她喜欢得紧呢。”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木纸鸢的手背,她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喜欢木纸鸢,从木纸鸢一来就拉着她不肯放手。
步生寒知道皇帝要找自己肯定是为了那件事,便同太后告辞跟着李淳海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皇帝步望远正坐在桌前批改着奏折,见步生寒来了便放下手里的笔,又遣退了御书房的宫女太监们,等他们走后这才开口对步生寒说道:“竹寒知道朕今日是为何找你来的吗?”
步生寒,字竹寒。
“臣弟自然是清楚的。”步生寒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锦盒。那锦盒不算大,四四方方,长宽高各三寸,锦盒是黑底绒布,上面用金丝绣着祥云纹,打开之后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颗印章。
印章是由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上方是一只卧虎,那虎雕刻的栩栩如生,好似随时都可以活过来一般。
这印章是先皇特意命人给步生寒雕刻而成的,跟这颗虎印同时交到步生寒手里的,还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以及京城中一部分禁军的调动权。
这也就是说,除了皇帝以外,只要有人拿着这颗虎印,就随时可以调动京城众的禁军,并且哪怕是皇帝都不能阻止。
先皇为什么搞出这一套,没人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先皇不可能不明白。
但他既然知道这个却还要这么做,大概只能猜测说他是想从这两个人当中选择一个更强的人去坐稳这个皇位。
不过这些也都不过是猜测而已,无论怎么说,步生寒拥有几乎同皇帝相等的调动军队的权利这件事都成了既定事实,再怎么都改变不了了。
只要这颗虎印在手,步生寒就随时拥有颠覆政权的权力,这也是当初步云澜如此忌惮他的原因之一。
当然除了步云澜以外,步望远也很怕步生寒有朝一日会起兵造反,毕竟这对步生寒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所以他一直想要找借口收回步生寒手中的这颗虎印。
直到前几日,步生寒突然找到步望远,告诉步望远要他将原先赐婚给步云澜的那个女子赐给他步生寒,而交换的条件就是这颗虎印。
虽说步望远不明白为什么步生寒会用虎印去换一个女人,但他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可以让他从步生寒手中拿到虎印的好机会。
所以步望远宁愿顶着会被人耻笑的压力,也要满足步生寒的这个要求,将虎印拿到手。
现在虎印到手了,步望远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了。
步望远接过步生寒手中的锦盒,将它盖上盖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朕真是没想到,竹寒你居然会用这颗虎印来换一个女人。你这么做倒是让朕很好奇,那个女人究竟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将你迷的神魂颠倒,连这虎印都能放弃。”
步望远一遍遍地抚摸着桌上的锦盒,这个东西他盼了太久太久了,现在东西到手了,他的一颗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可以落地了。
“那颗虎印很重要吗?”步生寒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的锦盒,“在臣弟看来这东西不过就是一颗上好的羊脂玉罢了。”
“皇兄会觉得它重要,是看中了它能调动千军万马的能力,而臣弟觉得它无用,是因为臣弟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它这个能力。”
“用一块羊脂玉就能换来陛下的一句金口玉言,这在臣弟看来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步望远闻言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他的手指在锦盒上重重地敲了两下,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听竹寒你这么说,朕突然觉得这笔买卖是朕亏了。”
“那皇兄的意思是?”
“罢了罢了,都是亲兄弟,倒也不用把账目算得这么清楚。”步望远摆了摆手,“朕看这时候也不早了,也该用午膳了。竹寒你也留下来跟朕一同进膳吧,太后她也有阵子没见过你了,今天又是你大婚的第二天,你就跟王妃一起在这宫里呆一天陪陪她老人家吧。”
“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步生寒弯了弯腰,答应了步望远的要求。
用午膳的时候,木纸鸢就坐在步生寒的身边,宫里规矩多,她又是第一次入宫,什么都不懂,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做错了什么,惹到别人,所以就只能是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看别人怎么做,自己就跟着学。
满桌子的菜,木纸鸢只敢夹自己面前的那几盘,偏偏那几盘还都是她吃了就会浑身起红疹的河鲜。
木纸鸢瞅着那几盘河鲜自己都愁得慌,最后只能是默默地用筷子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
就在木纸鸢觉得自己碗里的米饭愈发食之无味的时候,一个盛满了各种菜式的盘子被人推到了她面前,细看看里面还全是她喜欢吃的菜。
木纸鸢顺着盘子被推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步生寒。
“谢谢。”木纸鸢小声跟步生寒道谢。
也不知道步生寒听到没有,也没什么表现,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饭,就好像刚才做这些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
第6章 第六章
因为有了步生寒给自己开的“小灶”,木纸鸢也不用总是闷头扒着白米饭了。那么多好菜都在她面前,木纸鸢的“吃货”属性也就渐渐开始暴露了出来。
那边的太后皇帝还在慢悠悠的细嚼慢咽,这边木纸鸢已经悄无声息地消灭完了那一大盘菜。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木纸鸢刚想放下手里的筷子,紧接着又是一个盘子被推了过来。
木纸鸢又抬头偷偷看了步生寒一眼,对方看上去还是没什么反应。为了表示自己对步生寒的感谢,木纸鸢从盘子里挑了一只大鸡腿给步生寒夹到了碗里。
看着那只颤颤巍巍的大鸡腿摇摇晃晃地来到了自己碗边,步生寒转过脸去就对上了木纸鸢的目光。
“你、你吃。”木纸鸢红着脸小声说道。
步生寒闻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微微向前送了送自己的碗,好让木纸鸢可以将鸡腿放进自己碗里。
一旁的太后看见也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都笑成了上弦月,弯弯的亮亮的,“看来寒儿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王妃的确是个会疼人的性子。”
闻言木纸鸢的头垂得更低了,太后这么宠步生寒,要是她知道了自己上一世对步生寒的所作所为,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到那时说不定这一世杀了木纸鸢全家的就不是白云清和步云澜了,而是她面前这位笑眯了眼睛的和蔼妇人了。
“这也难怪竹寒会对这位木姑娘,不,现在应该是永安王妃了,这么上心。竹寒那日来找朕要人的时候,可真是把朕给吓了一跳呢。”步望远也顺着太后的话接了下去,“而且当时竹寒他提出来的交易条件也当真是把朕给惊到了。”
木纸鸢闻言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步生寒,她想知道当时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条件来跟皇帝做交易。
步生寒看起来没什么表示,就好像那话中说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仍旧是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木纸鸢刚刚夹给他的那根鸡腿,即便他已经吃饱了。
不过相对于步生寒的淡定,四人中有一个人在听到皇帝说出这个消息之后显得并不那么平静。
木纸鸢觉得自己现在是看不出什么了,如果想知道这背后的事情,还是要找机会当面问问步生寒。
“说起来,怎么不见云澜过来用膳?”太后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在场的三人,先前她一直沉浸在见到木纸鸢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发现原本应该跟他们一起来用膳的步云澜并不在场。
“回母后的话,云澜他今日随太傅去修学去了,晌午过后才能回来。”
“原来如此,难怪今日这般清净。”
步云澜的老师,也就是当今太傅。太傅名叫叶云飞,是个学富五车的小人。
学富五车是指他精通四书五经,也懂得一些圣贤之道;说他小人,是说他为人立场毫不坚定,墙头草一般,随风而动,随风而倒,只要一看情势不妙,他便立刻倒戈,毫不念及旧情。是文人书生之中最为他们所不齿的一种人。
这种人能混上太傅的头衔,全然是因为他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而已。
用过午膳,太后因为有小憩的习惯,所以回了乾清宫。步望远还要处理政务,自然也是先一步离开了。剩下木纸鸢和步生寒,两人往外走着。
“我们现在去哪儿?”木纸鸢跟在步生寒身后问道。
“回王府。”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木纸鸢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其实她这次还想借着入宫的机会见见步云澜,既然步云澜就快回来了,木纸鸢其实是想能拖一阵是一阵,拖到步云澜回来。
当然这倒不是什么对他旧情不灭。她木纸鸢可不是什么一心只想着让人渣回头的白痴。
木纸鸢想见步云澜只是想了解他下一步的打算,毕竟步云澜可是一直都将步生寒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上一世又一直在想法设法的利用自己。
现在她直接就成了永安王妃,难保步云澜不会再起什么歪心思。就算不被他利用,也要防备他对木家,对步生寒出手。所以一定要在他动手之前先发制人。
“怎么,你不想回去?”步生寒的语气有些凉凉的,“这宫里是有什么你想见的人吗?”
步生寒只当这一世的木纸鸢这时候对步云澜有感情,但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畅快的。
“没有,没有想见的人。”木纸鸢急忙否认,在状况还不够明了的情况下,她不想把步生寒给牵扯进来。
“对我,你倒也不用隐瞒那么多。如果真的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我会尽力而为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昨日已经说过,因为我钟意于你。”步生寒停下脚步,看着木纸鸢认认真真地说道。
“我……”木纸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说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步云澜?”
木纸鸢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了步生寒,她很惊讶,惊讶于为什么步生寒会知道这件事。应该说,为什么这个时候的步生寒会知道这件事。
要知道在上一世的时候步生寒是在她潜入王府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她其实一直喜欢步云澜这件事的。而现在,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的步生寒不可能知道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王爷您误会了,纸鸢对太子殿下并无任何情意。”
“没有吗?”步生寒似乎并不相信木纸鸢的话。
“对,没有。”木纸鸢坚定地说道。
“那就随我回王府吧。”步生寒说完抬脚继续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