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乾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不吃不就行了。”
她瞧着那诱人的红枣桂圆,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最终还是捧起一堆递给如意:“去熬了粥来。”
见如煙又要拦,沈乾道:“这喜物自然是吃了才喜庆。再说了,熬上粥也得几个时辰了,新婚之夜也得有力气才行不是?”
听到这混话如意红了脸,羞得捧着东西跑出去,如煙也只好作罢。
沈乾松了松肩膀,见桌上备了些小菜,便起身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便要解馋。
这次还不等如煙开口,她便悠悠道:“我这红盖头可都被揭了,你瞧你家主子是注重这些虚礼的人吗?再说了,他在外头吃香喝辣的,怎么的我就得在这屋里饿着肚子守着?你若是要拦我,便叫你主子来拦我。”
正巧这时,“吱嘎”一声门响,如煙见了来人,便行了一礼后退出房间。
沈乾也不回头看,能让如煙如此恭敬的,怕也只有一人。
“味道如何?”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九千岁撩起袍子坐在一旁凳子上笑道。
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酒香味,想来是喝了些酒,瞧着也比平日里惬意些,只单手捧着脸望向沈乾,尖长的鎏金护甲在烛光下流光溢彩。
“千岁府的伙食自然不错。”沈乾皱了皱眉头,“就是不够辣。”
九千岁喉咙中发出一声低低轻笑,见她一脸专注的用膳,也不催她。
只起身将身上华美厚重的礼服褪去坐到梳妆台前,又慢条斯理得将手上的护甲一个个取下,执起玉梳对着镜子缓缓梳着绸缎般的长发。
美人梳妆,那手指修长葱白如玉,指甲粉润,泛着微微光泽,穿梭在乌黑的发丝之间,便是瞧着这幅场景也是一种享受。
沈乾一边吃着菜肴,一边暗自观望着他的动作。
就见九千岁又起身走到床边脱了靴子慢悠悠侧躺下,一肘枕着脑袋,一手指尖随意卷着发梢,声音如月下清泉又带着一丝蛊惑。
“你打算吃到什么时候?”
“……”
沈乾默默咽下口中的菜,坐在凳子上面上难得的有些纠结。
她虽然跟如意开黄腔,但到底是个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素食主义者。之前还没什么太大感触,但如今这屋子里只有她和九千岁两个人,想到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忍不住有些紧张。
虽然九千岁是个太监,但这周公之事也并非需要那玩意才能做,毕竟花招多得很。
沈乾轻了轻嗓子,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一道轻飘的声音。
“过来。”
“……”
那就……过去呗……
放下筷子,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沈乾起身走到床榻,挨着床边坐下。
九千岁轻嗤一声:“做什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沈乾翻了个白眼:“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羞涩一下不行吗?”
听到这话九千岁眉尾一挑倒是来了兴趣,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又翻身压到她身上。
“看来公主倒是做好了觉悟。”
沈乾感受到身上的重量,面色还是不由红。
九千岁本就身形高大,虽然如今胳膊虚撑着,但两人挨得极近,床榻间本就狭小,酒香混着炙热的鼻息让空气都染上了暧昧的气息。
他微微低下头轻嗅着沈乾脖间的淡香,忽然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湿热柔软的触感让沈乾身子一僵,忍不住攥紧床单。
九千岁垂着眼帘望向她绯红的双颊,纤长的睫毛掩住他眼中的情绪。
他忽然稍稍直起身子,用修长的手指覆盖上她的腰肢轻捏。沈乾本就有些怕痒,忍不住向一旁躲去。可床榻就这么大,她左右逃不出九千岁的桎梏。
手指缓缓向上,顺着柔软细腻的皮肤揉捏,然后,指尖一挑,红色衣衫上的蝴蝶结便松散开来。
九千岁却似乎并不着急着品尝得手的果实,而是接着极其耐心轻慢的一点点将她的衣衫如拨云见月般层层褪去,层层散开的衣衫像是绽放的牡丹花。
沈乾感到身上逐渐有的凉意,最终唯一剩下的红色鸳鸯戏水肚兜也被拨弄开来,微凉的指腹覆盖而上,感受着她的心跳。
沈乾面色已经红如晚霞,齿贝轻轻咬着下唇,将头微微偏到一旁,闭上眼睛不看。
然而胸口愈加大的呼吸起伏让她的羞涩和紧张昭然若揭。
九千岁原本是存了调戏的心思,但此刻看着身(下人红透的脸庞和微微颤抖的睫毛,眼底却愈加的深暗。
他轻启薄唇缓缓道:“你想要吗?”
沈乾听到这话一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睁开眼睛看鬼的表情看着他。
都到这步才问她的意见?你特么有病吧!
九千岁瞧着她的表情嘴角轻勾,“啊”了一声:“咱家明白了,没想到公主年纪轻轻的倒是觊觎咱家美色已久。”
沈乾抽了抽嘴角,瞧着他恶劣的笑容微微翻了个白眼,又解恨一般的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张口咬上他水润的薄唇。
唇齿交融间,似乎听到了九千岁喉咙里发出的闷笑声。
他抱着沈乾翻了个滚,将她抵在床角,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声音沙哑。
“当初咱家让公主问一个问题,可惜公主没把握好。如今咱家便再给公主一次机会。”
沈乾此刻脑袋早就被挑逗的晕晕沉沉,还未明了他话中的意思,就感到手被拉着朝下。
耳边随即传来九千岁一声隐忍又诱人的轻哼,沈乾却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他。
脑袋如死机了一般,脑海中只疯狂闪现着几个字。
这,这什么?
这什么鬼东西啊卧槽!
九千岁倒是很满意她如今的表情,嘴角轻扬,在她红透的耳边呵气如兰,亲昵又暧昧的喘息道。
“如今公主可是‘把握’住咱家最大的秘密了。”
第57章 . 洞房花烛(三) 你怎么是个男的……
红绡帐滚, 喜烛长明。
天边破晓之时,沈乾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正靠在九千岁的怀里,身上只歪歪扭扭套了件红肚兜。
微微仰头瞧向还未清醒的枕边人, 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的荒唐无度, 沈乾忍不住低骂出声。
“靠!”
这个老狐狸精的,磨人的手段不少, 叫(床叫得倒是比她还起劲。
动了动酸痛的身子, 沈乾还是觉着昨夜跟在梦里一般。
她有些恍惚, 怎么好端端一个太监就变成了男人。
目光从沉浸的睡眼下滑过精致的锁骨,望着他光滑的胸膛,没有丝毫伤痕。
看来当初敬宝说的九千岁身上遍体鳞伤不让他人近身伺候, 怕也是为了隐藏男身的借口。
见身旁的人睡得正安稳, 沈乾琢磨片刻,还是决定悄咪咪的钻进被窝里想看个究竟。
小心翼翼的拱了半天,等拱到被子中央,当真瞧见了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正琢磨着要不要上手试试真假, 这时, 就听到被子外传来一道慵懒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弄得跟谁不让你看似的。若是有疑, 你便含住它, 不是更确信些吗?”
听着他逐渐变态又颇感兴趣的话音,沈乾一顿,想起昨晚上的待遇, 抽了抽嘴角默默从被子里爬出,露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你怎么是个男的。”
九千岁瞧着她难得呆头呆脑的模样,有丝好笑, 轻勾起嘴角,摩挲着她柔软的腰肢却有些心猿意马。
唔,手感真好。
“不然呢,咱家还能是女人不成?”
这话倒是让沈乾一噎,什么叫不然呢?
你特么是个太监啊!
不过……
沈乾又微微垂下眼帘,抿嘴轻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知晓?
倘若他想隐瞒,随便一个理由便能遮掩过去,可他却毫无避讳的告诉了她。
九千岁昨日那句话说的没错,现下,她的确是掌握了他最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可以毁掉他十几年积攒的一切权势,财富,地位,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人人得而诛之。
小皇帝之所以信任九千岁,几乎将整个朝堂交付于他手中,是因为小皇帝心里明了,只有无法孕育子嗣的宦官才能一心一意辅佐于他,皇位才会坚若磐石。
一旦九千岁的秘密暴露,那第一个要他死的就是之前一直被蒙在鼓中的小皇帝。
皇权至上,小皇帝绝不会容得下一个随时可能背主的伪太监。
而那些王公大臣,明面上顺服于他,却只是迫于他的淫威。一旦九千岁失势,他们便有了清君侧的名头,只会如恶鬼一般迫不及待的将他拉下高位,扒皮抽筋,生痰骨肉。
“到嘴的肉不吃可不是咱家的做派。”
沈乾听着他轻渺淡然的话语,微微眯起双眼:“都督就这么自信我不会告密吗?”
“聪明人做聪明事。”
九千岁揉捏着她的腰肢懒懒道,“公主是聪明人,该怎么做无需咱家提点。”
是啊,他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九千岁的秘密就是她的秘密,也是定北王府的秘密。
在外人眼中,定北王府与九千岁早就是一脉相连,倘若九千岁失势,首当其冲遭清算的便是定北王府。
就算能凭着老王爷和二公子的赫赫战功保下一府上下性命,但也只是苟延残喘,不得翻身。
更何况还有淮南王府和诸葛鸿死盯着她,没了九千岁的庇护,到时候沈乾也是在劫难逃。
他如今告诉自己的秘密,看似是对于她的信任和爱恋,却恰恰是将她彻底束缚在身边的枷锁。
不可破,也不能破。
“这天下,也只有咱家护得住你。”
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通其中的关节,沈乾忍不住心里唾骂。
妈的,老千层饼了。
见她面色不好,九千岁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感动不?”
沈乾磨了磨牙张嘴就要朝他手咬去,却咬了个空。
九千岁的手此时已经滑到了她的胸口,灵巧的钻进肚兜里捏了捏。
沈乾却立刻一边高声喊道“如意!如煙!”一边朝一旁躲闪,抓起衣裳套在身上翻身下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早已在门口守着的如意如煙两人听到呼喊便端着洗漱用具推门而入。
沈乾已经穿好了中衣,这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九千岁幽幽的低叹声。
“这人呐就是如此,得吊着勾着,不然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沈乾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子,回头朝床上瞪眼望去,就瞧见九千岁已经放下了床帘,只透过层层红纱能瞧见里面半掩着被子的模糊身影。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瞧着地上散落的凌乱衣裳,还有空无一物的圆桌,就可见昨夜战况激烈。
如煙沉稳利落的将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如意则红着脸帮沈乾梳洗打扮。
待她梳顺长发,九千岁也已经穿好衣裳洗漱了一番,朝如煙如意两人淡淡道:“下去吧。”
“是。”
待关门声响起,沈乾透过西洋镜子就瞧见身后靠近的身影。
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
沈乾见状调笑道:“怎么,都督还打算效仿张敞画眉吗?”
“有何不可?”
九千岁挑起她的下巴,一边细细为她描眉一边轻飘道,“咱家伺候人的功夫多得是,公主昨儿不是才领教过吗?”
沈乾没想到这也能开车,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昨晚的场景,面色顿时绯红,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都督的确棋高一筹。”
九千岁听着她的夸赞嘴角微勾,倒很是受用:“那是当然。”
沈乾默默翻了个白眼,待九千岁为她描眉画眼,点唇染胭,又挑了些发簪宝钗绢花佩戴之后,她朝镜中一瞧,眼前也不由一亮。
今日这梳妆配上她的一身碎金镶珠绯红长袄,奢靡又不艳俗,这手艺的确让人赞叹。
“只是怎么不是妇人髻?”
“那般老气横秋的做什么?”九千岁往手上擦着香膏,“公主梳流月垂星髻最是好看。”
点点鎏金垂珠顺着流月发髻垂下,在光线下折射出七彩流光,配着她嘴角的小梨涡,和初经人世后眉目间若隐若现的一丝娇媚,便是无酒也自醉。
真的很美。
安阳在皇宫中见到沈乾时,脑海中第一瞬也是这个想法,顿时心中郁结更甚。
她自认为对沈乾不错,原本知晓沈乾居然被赐婚给了一个太监,对她也是有些怜悯。
毕竟在安阳看来,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可九千岁即不温柔体贴,又不是个男人,且性情残暴,手段狠辣,在她看来,沈乾嫁过去就是去送死的。
沦落为阉人的玩物,迟早香消玉损。
却没想到她可怜的人却同她一日成亲,还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头。
九千岁以极尽奢华的迎亲队伍迎娶新娘子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朝中重臣纷纷拜贺,就怕比旁人落下一步,差点踩烂了千岁府的门槛。
铺天盖地的祝福喜庆背后,有谁记得昨日同样也是她安阳郡主的大喜之日!
她期待了十几年的日子却被一个阉人给毁了。
虽然知道此事同沈乾并无太大干系,但心中的愤恨还是忍不住转嫁到她身上。
尤其是在看到沈乾新婚之后不仅没有被那阉人折磨得暗淡无光,反而愈加美艳娇羞,像是一朵已然盛开的海棠花一般让人挪不开眼,她心中就愈加不平衡,甚至恨得牙痒痒。
我素日待你不薄,可你却夺走了我全部的光彩。
沈乾今日是进宫来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