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出声问她:“那你妹妹呢?你有办法救她出来?”
卿若点了点头,说:“为了从中周旋,我已花光大半积蓄,若离开琼州,孤身一人也无法生活下去。卿若不愿意再踏足花街柳巷,这才来求公子。”
“我忽然觉得她也不是很需要人帮忙啊,现在找工作没那么困难。”云以容点评道:“不会兜个圈子只为了跟萧朔走吧?”
系统说:“其实就算萧朔不是皇上,光看他那张脸也挺能招蜂引蝶的。”
“必须的。”云以容这时候还不忘夸一句,“我爱豆神仙下凡辛苦了。”
这时,萧朔忽然看过来,问道:“夫人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这茶喝多了有些齁,云以容清清嗓子,佯装为难道:“可咱们也就是普通商贾之家,不知日后会不会因此招来祸端。”
“嗯,那这样吧,姑娘也不必非要跟着我们。你若能想办法离开琼州,我直接给姑娘几张银票够你生活便是。”萧朔又看向云以容,说:“就当我付钱请你给夫人弹琴了。”
云以容微笑道:“还是相公思虑周全。”
“那……卿若多谢公子。”
卿若起身,眸中依旧泪水盈盈,脸哭红了,显得更惹人怜爱。她的嗓音有些沙哑,问道:“那碟薏米糕公子与夫人吃了吗?是我亲手做的。”
眼看着也到了中午的吃饭时间,云以容还真有些饿了。她拿过一块儿细细品尝起来,夸赞道:“姑娘的手艺真好。”
“夫人过奖了。公子不吃么?”
“我相公不爱吃甜的。”云以容笑了笑,替人回答道。
“这样啊。”
不知怎么,云以容吃了几口之后就觉得胃有些不舒服。他们和卿若又寒暄几句便离开了相思阁。上马车后,云以容的身体越来越没力气,眼前也逐渐变得朦胧起来,一股燥热感涌上心头,她在慌乱中拉住萧朔的手,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自己的衣领,说:“我……有点热。”
萧朔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给人号脉,说:“你中毒了。”
“嗯?”云以容将衣服直接扯开,露出一片春光旖旎,她不管不顾地伸手抱紧萧朔,喃喃道:“中什么毒?凭什么我中毒了你没有?”
“这毒名为胭脂醉,是……”萧朔抓住云以容不安分的手,继续解释道:“用在男女动情之时。”
来琼州第一天,孟一便已将查到的猫腻汇报得一清二楚。他特意在悦来酒楼出现,引蛇出洞,只是未曾想到卿若如此大胆,竟敢在茶点里用这种下作的东西。马车走得平稳,云以容的双手换了个位置,她抱着萧朔的脖子,连嘴唇也一并贴上去,断断续续地说:“我听不懂了……难受,什么时候回家?”
唇瓣一开一合之间,萧朔只觉得上半身都跟着酥麻,他领教过它们有多柔软,此时此刻被招惹得格外想念。他对孟一吩咐道:“选条僻静的路停下,你下去和影卫守着,没我命令不许过来。”
“是。”
孟一挥鞭让马走得更快些,里头的女声听起来十分娇憨,细声细语地商量道:“我很热,你不要这样裹着我好不好?”
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孟一咬紧牙关尽量分神,实在不敢多听。他将马车停下,与一干影卫守在周围,隔出一段安全距离,只留帝后二人。
“容容。”
萧朔托起云以容的脸,鼻尖亲昵地过去蹭了几下,惹她像猫一样扭了扭身体。呼吸粗重的人变成了两个,在不算大的空间里,他低声问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女子费力地睁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嗔道:“萧朔,狗皇帝!”
他勾唇笑笑,慢条斯理道:“云家嫡女,入宫多年未曾勤勉于后宫琐事,对三从四德更是不屑,遑论讨好一国之君。若不是我护着你,这皇后你还能当?”
她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嘤咛一声,扭着腰拿最笨的法子蹭着他。树枝上的一团梅花开得茂盛,正摇摇欲坠地等着。马车内,萧朔不是很温柔地说:“如今正好,如何侍奉君上,我亲自教你。”
第28章 星象有变
萧朔此人极有耐心,马车上教完,吩咐孟一回客栈继续教学。不知过了多久,云以容又累又困昏睡过去。萧朔给人掖好被子,握着她的手腕号脉,毒已经解了。影卫禀报说茶和薏米糕中均有胭脂醉,现在卿若已被他们暗中看管了起来。
门外有来回踱步的声音,萧朔厉声问了句:“谁?”小环才怯怯地说道:“公子,夫人的身体还好吗?需不需要我请大夫?”
眼下已经是三更天了,云以容被抱着下马车的时候裹着萧朔的外袍,小环只当她是染了风寒,急忙过去搭把手。这一下午小环都在等客人的吩咐,却一直没动静。她是在担心得很,就跑过来看了一眼。
见萧朔不说话,小环又问道:“或者……需要厨房准备些吃食吗?”
“都不用。”屋里传来清冷的声音,“不麻烦了,我一会儿自己来就好。”
“那我就先走了。”
“嗯,多谢。”
萧朔起身,打算给云以容煮碗面吃。他做得有些狠了,好在随身带着的药种类齐全什么都有,不至于让她太难受。云以容再睁眼时房间漆黑一片,她觉得全身酸疼,比起在皇宫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喉咙也又干又痒。云以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找水喝,萧朔这时推门端着面进来,她先闻到了味道,肚子紧跟着就叫了几声。他点燃油灯,过去给云以容重新盖好被子,问道:“大冷天的,你下床做什么?”
“我渴。”云以容舔舔嘴唇,说:“想喝水。”
萧朔依言拿水过来喂她几口,又拿起面碗喂人吃饭。云以容吃得直皱眉,问道:“这面怎么还是没有味道?你把宫里的厨子带过来了?”
“是我亲手做的。”萧朔吹了吹面条,忽视她嫌弃的表情继续喂,认真说:“身体要紧,你现在吃油盐太重的东西恐怕不太好。”
云以容:?
这是事后跑过来装大尾巴狼了?身体要紧,那他倒是悠着点儿啊!
“嘶——”她刚想换个姿势,手臂一动牵扯着腰,腰又牵扯着大腿,大腿带动小腿,身体简直形成了一个酸疼的闭环反应。云以容倒吸一口凉气,没好气地说:“我觉得挺好,身体和胃总得有一个被满足吧。”
她本意是身体不舒服就要吃些好的作为补偿,可谁知萧朔会错意,反问道:“身体没被满足?”
好家伙,这车轮都压我脸上了,云以容腹诽道。她满脸堆笑说:“没有,你想多了。”
为转移萧朔注意力,云以容乖巧吃光一碗面条,才问道:“我这个毒,算是解了?”
“嗯。”
她的记忆现在属于片段式的,不是很连续,不知道是不是胭脂醉的后遗症。不过该记住的全没忘,比如说光天化日两个人竟在马车里伤风败俗了那么一次,还有回到客栈后萧朔嫌隔音不好把这一层都包了下来,包括二人种种荒唐的样子,他们温存之时能说的和不能说的话。云以容扶额,感叹道:“这个毒真的好厉害。”
萧朔淡淡开口道:“是我比较厉害。”
第二次被他噎住,云以容不争气地开始脸红。她本来就控制不住地在回味这样那样的动作,偏偏萧朔还用最淡然的样子肆意开车,让不让人活了。
他收拾好面碗放在桌上,云以容偏过头去,看着萧朔修长的手指,宽阔的后背,没束好的头发和灯下柔和的侧脸。这些无一不是她亲自感受过的,忆起他在床上扯根缎带随意扎头发的样子,云以容将被子拉高一点遮住脸,偷笑了好几下。
萧朔掀开被子上床,很熟练地将人抱在怀里。云以容才想起来正事儿,开口问道:“我是怎么中的毒?卿若下毒你怎么没事儿?”
“我小时候替父皇试过毒,当时大病一场,用了许多方法治疗,其中包括以毒攻毒。应该是从那以后,大部分的毒便都对我没有作用了。”
“你小时候就试毒?”云以容觉得心疼,说道:“何至于此?先皇的试毒太监呢?”
“是有的,只不过当年母后说父皇膝下皇子众多,我应当与他更亲密才行,索性就培养我与父皇一同用膳的习惯。自然,她也嘱咐我为父皇试毒了。”
云以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眼里这种事虽然很离谱,然而对于古代人尤其是皇族来说,简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为得到先皇的宠爱,在鬼门关徘徊一遭又何妨。正如萧朔所说,是有他护着,云皇后包括云以容才能为所欲为,他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了她们最大的自由和最多的保护。云以容恍然间觉得自己生活在象牙塔里,无论如何身边都有人可以依靠,这是上一世从未有过的感受。
萧朔捏了捏她的手臂,说:“不过你中毒,也是因为太能吃,戒备心忒差,人家想不毒你都难。”
云以容讪讪一笑,说:“卿若目的太过明显,我以为她不敢下毒,殊不知真用了这种手段。这事儿也怪你。”她及时甩锅,“我猜这毒本来是想用在你身上的,谁叫你长得如此俊俏,让人家姑娘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嫁过来?”
萧朔没有反驳,“她现在被关了起来,有人暗中看守。”
“啊?”
“下毒谋害皇后,是抄家斩首的罪名。”
“可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云以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而且这毒也挺好解的……”
萧朔合上眼睛,说:“皇后千金贵体,岂可将此事当成儿戏?”
云以容靠着他的胸膛默不作声,世事太过无常,这才几个时辰过去,卿若已从第一美人沦为阶下囚。仿佛知道她想什么似的,萧朔说:“你觉得我心狠?”
“怎会?是觉得我自己心太软罢了。”
“心软自有其好处,不必多想。”萧朔挑起她的一缕头发绕着手指玩,云以容问道:“皇上,如果有天我犯错误了,您打算怎么办?”
他手指一顿,“你也准备下毒谋害我?”
“不敢不敢。”云以容急忙摇头,说:“我问的是小错误,无伤大雅,但外人看着还有些过分那种。”
比如她直呼皇帝名讳,也不尊称“您”了,这在古代应该是僭越罪吧。
萧朔轻嗤一声,反问道:“你犯的小错误太多,废后的圣旨我不是也一直没写吗?”
“哦。感谢天师保我。”云以容往被子里缩了缩,说:“感谢您照拂。”
萧朔玩着的那缕头发就这样随着她的动作脱手了,他眉头微皱,说:“你怎么又变得如此客气?方才不还无法无天么?”
云以容闷闷不乐地说:“估计是中毒后遗症,我没掂量好自己的身份,您别往心里去。”
“狗皇帝你都叫了,现在让我别往心里去?”
云以容哭丧着脸,说:“那您想怎么样嘛?我是在想万一天师哪天跟您说他家祖先算错了,这皇后谁当都行,我再肆意妄为下去岂不是小命不保?”
“不会。”萧朔喜欢看她撒娇耍赖的样子,此刻心情很是愉悦,他也不打算说出实情,只说:“在名讳一事上,我不会和你计较。”
“啊?”云以容急得都带了点哭腔,“那其他的事怎么办?”
“其他的事我看着处理。”萧朔把头埋进云以容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不累吗?睡吧。”
“……我睡不着。”
“那我们继续?”
“别别别!能睡着。哎呀,忽然就困了呢。”
云以容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帝后二人一夜好眠。话分两头,这边昭阳殿却灯火通明,萧芙近日染上了风寒,且病情反复,白天人还好好的,到了半夜就会烧起来,烧得全身滚烫。白芝将熬好的药给人喂下去,白兰伸手探向萧芙的额头,说:“公主怎么总不见好,莫不是被什么冲撞了,咱们不知道?”
白芝说:“你说得在理。若是皇上在宫里的话,应该早早就请天师过来了。可皇上和皇后都不在,唯一能踏足落英阁的便只剩陈贵妃。”
白兰生气地说道:“公主生病宫里头早就传开了,她却直到现在都不亲自过来问候一句,这不是摆明了给公主使绊子么!罢了,要不然我像上次一样再闯一次落英阁,那时天师未曾怪罪,想来这次也不会。”
“这法子虽然有些冒险,但为了公主,我们也要试一试。”白芝点点头,说:“我陪你去。”
她给萧芙盖好被子,又拿湿手帕敷在人的额头上,嘱咐完其他的宫女后才踏出殿门。见丞星迎面而来,二人皆是一喜,正要开口,就听天师说:“不用多说,带我去看公主。”
萧芙的温度稍微退了点儿,只是脸上依然通红,丞星拿手贴了上去,一旁站着的宫人不敢说话,想来天师看望公主应该不必考虑男女之大防。白芝说:“公主刚用了药,是刘太医的方子,天师可要看看?”
“不必。”丞星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过去,说:“照上面说的做,你必须亲力亲为,不要声张。”
“是,多谢天师。”
“另外传话下去,就说是我说的,月央宫上下所有人,在公主病好前均不得踏入昭阳殿。”
“是。”
白芝拿着方子走了,白兰屏退左右,问一句:“我家主子的病,与陈贵妃有关?”
“只是星象有变,二人有些相冲,离远些就好。”丞星说完,又说道:“皇上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公主若有什么事,你随时来落英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