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继续整理书,答道:“准备好了。青宁一向勤快利索,你是知道的。”
青烟笑道:“我怎么听着咱们宫里属你最闲呢?就你会躲懒。”
“姐姐,你可冤枉我了。”青玉说:“我要陪娘娘走路,给娘娘按摩腿呢。可娘娘实在是歇太久了,再过一会儿,怕皇上都要来了。”
“也是。”青烟说:“可我总觉得前天娘娘去过承乾殿后,再回来就有些躲着皇上了。如果可以,让皇上陪着娘娘散步也好。夫妻之间多见面,也就不至于生出什么嫌隙了。”
而现在,二婢口中午睡的云以容,其实并没有在午睡。
今天午膳过后,本打算先溜达一圈消消食的云以容,忽然听见一阵机械的“滴滴”声。她环顾左右,发现其他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而后放心地问道:“系统,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回答她的不是系统,而是一个机器的声音,说:“您好。您只要按步骤操作即可。”
云以容听它指挥,先是躺在了寝殿的床上,然后闭眼。它说:“整个过程约一个半小时,耗费能量30%,请您确认是否要继续?”
她这才反应过来,竟然是提示自己要更新。
“如果我选择否会怎样呢?”云以容好奇发问。
那声音很快说道:“好的,半小时后将为您自动更新,再见。”
云以容:……
流氓系统,仗着和她共生为所欲为了是吧?
她不可能瞪着眼睛等半小时,吃多了以后本来就容易犯困,索性真的放心睡了过去。再次睁眼,系统刚好更新完。
“主人您好~好久不见,我是您的智能朋友,您现在可以试着为我取个名字哦。”
云以容一脸黑线,“别学语音助手,我谢谢你。”
“好的。我来为您介绍一下本次更新内容。”
云以容想起身下床,却总觉得身体特别乏累,于是就又躺了回去。
系统:“修复了无法获取部分情节的功能。”
云以容开始皱眉,“所以你之前给我介绍的人物小传有遗漏?”
系统不受打扰,声音稍微心虚,“修复了即使不被召唤也会一直运行的bug。”
云以容更想生气,“怪不得你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咳咳,还有就是,增加新任务。”
云以容,地铁,老头,手机脸。
“我为什么会有任务呢?”她尽量心平气和,“我不是主观能动性很强吗?我不是可以在自己选的世界里自由飞翔吗?”
系统支支吾吾道:“我当时跟您介绍的时候,说话稍微落下了那么一些,导致您得知的信息稍微有那么一些偏差……”
“什么偏差?”
“其实也没什么。我的任务是让您平安健康,幸福快乐。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
云以容高贵冷艳打断道:“不了。我carry不动你。”
系统小声说:“但您如果不完成任务,咱们还是会像开头一样,运气不好没准再待个一千年什么的……”它试图用社畜的身份引导云以容共情,商量道:“上头给的指令,我也反抗了,但没成功。您也知道这些领导,从头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拍脑门决策,不管下头死活。”
“所以今天通知我更新系统的,是你领导?”
“对。”
“行吧。我要干什么,你说。”
“核心思想是,让自己生活幸福,家庭圆满。”
云以容静默片刻,“你领导平时爱看98年春晚吗?”
系统很快get到梗,说:“它确实心态比较老,任务也土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云以容说:“我现在很幸福,家庭也圆满。”
系统很言情地说:“可你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和萧朔谈恋爱嘛!”
“所以您的第一个子任务就是,亲自下厨为萧朔做顿饭。”
“……我们21世纪女孩儿,已经不这么追人了。”云以容表示很心累,“再说了,就我那水平,四舍五入等于给他下毒,这样只会让他离我越来越远。”
系统为难道:“上头也是看您实在不努力才出此下策,这样吧,等我下次再更新也就是汇报进度的时候,一定明确反应您的需求。”
云以容听出言外之意,“也就是说,这个任务我必须得做。”
“是的。”
“如果完不成呢?”
“我领导特别固执。”系统叹气道:“没准加个倍,改成做十顿饭。”
“还加倍?”云以容觉得不可理喻,“真跟我玩斗地主呢?”
“不过我还有一个新功能!”系统急忙出言安抚,“增加了小小的预测能力。”
云以容被气笑了,“什么叫小小的预测能力?”
“嗯……就是说。我现在可以预知到,未来你和萧朔相处的时间,会很多。”
“为什么?”
“不知道。”
“你也真的确实挺小。”云以容不咸不淡地评价道。见系统不敢接话,她又问道:“30%能量是什么意思?”
“是您消耗的能量值。细化对比来说,30%能量相当于跑了六千米。所以您现在才觉得身体特别累。”
“不光如此。”云以容觉得有些眩晕,“我还有点低血糖。”
见她实在休息了太久,青烟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试探喊了一声:“主子?”
系统仍在介绍,“您是第一次升级,除此之外可能还会有一些其他不良反应。不过都属于正常现象,到了明天就好了。”
云以容的头昏昏沉沉,整个人反应也有点迟钝,好半天才对青烟说:“嗯,我醒了。”
“御驾已经朝着鸾凤宫来了,奴婢先为您梳妆。”
“好。”
自从前天流鼻血事件以后,昨天一整天云以容都没再去承乾殿。这两个晚上怕云以容也染上风寒,萧朔特意没过来。帝后二人相对而坐,他瞧着云以容发白的脸色,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总不可能说是因为更新系统累的,云以容扯扯嘴角,殊不知笑得更加苍白无力,道:“没事儿。”
“明日就是中秋大典,皇后注意身体。”萧朔夹了块肉放进云以容碗里,说:“六宫嫔妃的亲眷也都会到场。你若是不能赴宴,恐怕云相和云夫人会担心得很。”
云以容机械咀嚼几下,没听懂萧朔话里的深意。
晚膳过后,云以容实在扛不住,先躺床上睡了。萧朔沐浴过后,叫来江德清,细细询问了她这两天的饮食和作息,江德清讲完,低声道:“皇上,娘娘大约只是身体不适,您不必太过担心。”
“两年前,她也是这样跟朕装乖。”萧朔冷冷地说,“装了半个月左右,恰逢湘族使臣来访,她作为中宫皇后,不尽心操持也就罢了,竟还想趁人多直接逃走。朕实在没法不担心。”
江德清叹了口气,道:“皇上思虑得对。此次中秋大典不同以往,皇上特意恩典,准许六宫家眷皆来共享天伦之乐。娘娘若是未能出现……”
“算了。”萧朔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说:“你先下去吧,朕准备就寝了。”
他大步走进卧房,纱帐只放下来一半,她躺在里侧,呼吸均匀,看起来真是睡得很熟。
宫女无声问安,吹熄几根蜡烛。萧朔挥挥手示意人不必守夜,屋门被轻悄地带上,他静静地立在床前,看着他的皇后。
上次她被抓到后,并不辩解。巴掌大的脸上都是倔强,且毫不避讳地将计划和盘托出。萧朔俯下身,拿手碰了碰她的侧脸,唇边弧度轻佻,托她的福,否则他还不知道皇宫里有那么大的防卫漏洞。
他也同样记得,这个小时候还跟在自己身后天真烂漫喊哥哥的人,长大后会冷漠地看着他,态度连对下人都不如。她说他应该是孤家寡人,这皇宫宫院那么多,夜里看就如同一座座孤坟,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她不愿意陪着,她不信宿命。
“容容,你最近太过乖巧。害朕都忘了,你当时是多么决绝、铁了心要离开朕。”萧朔喃喃道。
他的指尖在她的脖颈处划过,她的皮肤太娇嫩,稍微用力一点,上面便会生出红痕来。可红与白又是那么相衬,若是看久了,心头竟会泛起那么一丝高兴。
萧朔抓起这龙凤鸳鸯被向外扯,床上的人觉得冷,嘟囔了一句什么,与此同时乖乖地滚了过来,一手跟着抓住被子,很是娇憨。
“滋啦”一声。
萧朔上床,伸出手臂,不是很温柔地把人揽在怀中。云以容伏在他胸口,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皇后,你和我的命运,是绑在一块儿的。”
觉得姿势不舒服,她动了几下想挣脱开,奈何萧朔力气太大,只好作罷。
“别逃。除非我死了。千万别逃。”
红烛滴泪,晚风悠悠。他嗅着她的发香,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终于把能量充满的云以容醒来,入眼是破了一块儿的锦被,皱眉睡觉的男人,以及——
把他们俩的手腕绑在一起的布条。
云以容:???
作者有话要说:云以容:我就说他迟早得和我捆绑play……
第7章 天师丞星
她稍微一动,那边的萧朔很快就有了反应。刚醒过来的嗓音略微沙哑,他睁眼,开口叫了声:“皇后。”
“皇上您早。”云以容的视线落在二人的手腕处,因为被绑一晚上,上面勒出一道红印子。她见萧朔懒懒的没什么反应,索性直接坐起来,问道:“这是?”
萧朔跟着起身,把布条解开,说:“昨晚朕太累了,怕无暇顾及你,才出此下策。”
云以容:……
她没听错吧?这也能算理由吗?
这和因噎废食有什么区别?同理可证,如果萧朔担心自己再摔倒,会不会把她的腿干脆打成残废?
云以容活动着手腕,觉得很不可思议。
眼看着萧朔已经下床预备洗漱了,她挠挠头,说:“那什么,皇上,臣妾能给您个建议吗?”
萧朔回头看她,说:“嗯。”
“咱们其实可以不用盖一床被子。”云以容尴尬地笑笑,手里揪着其中掉出的一团棉花,“您这样,太暴殄天物了吧。”
帝后身边跟着伺候的宫人都极其有眼力见,即便宫女太监听见屋里头有动静,也会因时辰太早,怕撞见不该看见的,绝对不会贸然进去打扰。萧朔嗤笑一声,道:“皇后想必是忘记自己随意摔东西的时候了。相比之下,朕倒是真不觉得有什么。”
“皇上。”云以容苦口婆心,“您学我干什么呀?再说了。”她自豪地挺起胸膛,“今非昔比,我已经长大了。”
萧朔没再理,背对着她换掉寝衣。云以容因为这人的动作眼睛瞬间瞪大两倍,三秒钟后,一件衣服飞到自己脑袋上,将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耳边传来萧朔清冷的声音,“皇后,当心再流鼻血。”
中秋家宴在即。云以容换好与萧朔相称的礼服,头上顶着一堆叫不出具体名字的首饰,华贵异常,每一件都能放进博物馆典藏。苏嬷嬷跟在云以容身侧,以便于随时提醒她流程。先是帝后二人及天师前往召光大殿,例行向上苍叩拜祈福。
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萧姓开国皇帝原本是上个朝代的平民百姓,当时君主昏庸无能,饿殍遍野。他便生出一些揭竿起义的想法,但他本身又并不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此时,有人路过他家讨碗水喝,且预言其日后定有所成。那人说,天降祥瑞,你若连续三天晨起皆能见此情景,便是天选之子。
结果显而易见。因此他登基后就修建了召光大殿,此殿占地面积较广,殿内空旷,除庆典前所需的桌椅瓷器外,并无过多摆设。每逢佳节,前后殿门俱开,阳光便会直接照射进来,映得那檀木地板的花纹十分漂亮,宛如先帝之前所见的祥云。
以上,是系统刚介绍完的历史背景。
“现在的天师名为丞星,今年二十五,比你和萧朔大五岁。当年那位预言家是丞家的祖先,因此天师这个职业相当于世袭制的。只不过丞星身份比较特殊,他不是丞家亲生的,是领养的小孩。”
云以容好奇道:“为什么?”
系统沉默片刻,商量道:“等我下次更新完再告诉您?”
云以容:“你好像不是在修复bug,就是在修复bug的路上。”
系统说:“这都不重要。反正萧家是祖传的迷信,别看萧朔平时那么拽,对这位天师还是非常信任的。”
“历届天师都在召光大殿办公,但丞星不喜欢,萧朔登基后就为他建了天星阁。而且天星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去的,皇宫里除了你和萧朔,也就贵妃级别能见到他了。”
云以容略微羡慕道:“我觉得他这职业比我的好,很自由。有需要的时候随便忽悠两句就行。”
这时,远处钟声敲响。苏嬷嬷弯下腰,低声道:“娘娘,请起吧。”
召光大殿前并没有可以推轮椅的斜坡,但相比天星阁,二者的高度足足差了两层楼。云以容正要接过苏嬷嬷递来的拐杖,身边的萧朔说道:“不用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被萧朔拦腰抱起。簪子上垂着的流苏随着他的步伐不安分地响着,云以容努力梗着发酸的脖子,以免满脑袋的首饰不小心打到萧朔的脸,还要说:“谢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