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染倒吸一口气,阿夏料事如神啊!
于瑾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谁告诉你,室内就不会被雷劈的?室内烟囱下或是站在没关的窗户旁边,墙是湿的,而人体会吸引电流成了导体,所以室内被雷劈,也是有可能的,闻人大人,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我看刑部不适合你么,大理寺少卿查验就这个水平...”
这种嘲讽潜在情敌的技能,用起来简直不要太顺手。
闻人染被这瑾言瑾语嘲讽出免疫来了,听多了也不嫌刺耳了,掏出小本把婵夏和于瑾说的都纪录下来。
婵夏古怪地看了眼于瑾,她怎么觉得这家伙特意折回来,就是为了打击闻人染?
这简直成了于瑾枯燥生活里最特别的休闲娱乐了。
“过午也没什么事,要不我将他的颅脑解剖,也好方便卓文日后积攒经验?”
被雷劈死的大部分都是击中头部,脑组织会有很明显的变化,有的脏器也会发生变化,最直观的方式就是解剖查验。
闻人染眼睛一亮。
“那感情好——”
“你时间很多?”于瑾冷眼打断,冷语问婵夏。
这俩人当他不存在吗?
闻人染这个大苍蝇,竟然妄跟着他媳妇,关小黑屋里靠在一起?
“他看了你那么多笔记,让他自己解剖,我找你还有别的事。”说罢还不忘丢给闻人染最后一击,“如果解剖完了,没有任何发现,你就改行吧。”
闻人染被他怼的上不来气,下意识地看婵夏,本想寻求下安慰,却见婵夏...笑了?
“阿夏,你笑什么呢?”
“我笑我家督主对我好啊,他教我的时候,我若学不会至多是罚抄写而已,你这直接就转行了,哈哈!”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这么一对比,于瑾教她的时候,真是“温柔”。
闻人染越发心塞了。
阿夏跟于瑾这个缺德货在一起时间长了,处事越发像于瑾了。
“那也是你天资过人,我教你的一遍你就能记住,不像某些愚钝之人,笔记看了那么久都不会——闻人大人,我听闻工部正缺人修黄陵,你不要考虑去工部?”
于瑾在闻人染的伤口上,又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你们夫妇二人要不要这么同心?”闻人染郁闷。
于瑾和颜悦色,这货来了这么久,只有这一句说得像人话。
“我们的验尸间借给你,天黑之前验不完就按着时辰收费,超一个时辰一两银子。”
“我不会拉回大理寺验吗?”
于瑾冷冷一笑,一口白牙熠熠生辉:“你拉回去,解剖出的结果不要问我们,我们厂卫也是要收些茶水钱的,你告到陛下那也是没有用的。”
婵夏点头如捣蒜,语重心长地补充:“我家督主也是为了你好,这是方便你提升查验速度啊。”
“好好个厂卫,让你们经营成了夫妇黑店。”闻人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多谢夸奖。”婵夏笑眯眯。
闻人染看她笑得这般开心,心说,他真的没有表扬她啊。
出了验尸间,这一路婵夏打个好几个喷嚏。
“卓文骂咱们呢吧?”
“技不如人还有脸骂骂咧咧?”
婵夏一想到闻人染对着尸体骂骂咧咧的画面,噗嗤一声笑了。
于瑾看她笑,眼也弯了弯。
“你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婵夏问。
“涟鸢湖的荷花开了。”哪来的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不想她跟闻人染那个笨蛋待在一起。
婵夏看他一本正经的,不自觉地跟着严肃起来。
“所以?”难道那里有命案发生?
“我们要去赏莲。”
“...???”
闲说芙蕖初度日,不知降种在何年,六月二十四这天是观莲节,城里的男女老少都会泛舟湖上,观荷纳凉。
还有人用纸做成灯,里面放上蜡烛,任其顺水飘去。
这两年每逢观莲节于瑾和婵夏都有事,刚好今日闲下来,看到湖里漂浮的纸灯想到了约婵夏,踩情敌什么的,纯属顺手而已。
算起来,这还是他陪着婵夏过的头一个观莲节,反应过来他是要带她出去玩后,婵夏整个人都亮了。
把之前跟他怄气的那些事都抛在脑后,牵着他的手迫不及待就要往外走,于瑾拽着她,比了比身上的衣服。
穿成这样去,什么莲都不要赏了,就等着被百姓围观吧。
这两年督主家的心肝热度渐退,取而代之的是厂卫有个电母转世。
婵夏这两年过手的案件大多是省去了中间层层审批,断案无数,不畏强权,留给民间很多好的传说,好多百姓都传她是电母转世,专斩恶人。
婵夏对电母这个称呼不十分满意,却堵不住众口悠悠,不止京城内的百姓这样叫她,外面的百姓也渐渐传开了,甚至还有人编造起她出生时的异常天象。
什么霞光满天,身有异香...
婵夏换了衣服,又接过于瑾递过来的瓶子,把里面的香粉均匀的洒在身上,以此遮盖身上的香味,就因为有这些传言,她现在想要出门不引起注意,都得想办法去掉身上的香味。
“要是让我知道谁起头传我是电母转世,我非得揍他一顿。”婵夏嘟囔。
“那你怕是没办法下手了。”于瑾看向远方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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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被盯上的帅太监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知道什么?”婵夏狐疑地看向于瑾。
回答她的,是于瑾神秘一敲。
“再不走,花就要闭合了。”
过了未时,荷花闭合,想看也只能等明日了。
俩人一路赶到湖畔,婵夏还想着能够跟他泛舟湖上,看那雨后荷叶上露水点点。
结果,想多了。
湖里早就排满了小舟,刚那场雨把人们赏莲的时间推迟到了现在,人山人海,人比荷花多。
婵夏有点郁闷。
好容易空出点时间与他同游,看了个寂寞。
于瑾看婵夏嘟着嘴的模样,唇角带笑,她不比花好看多了?
突然,一个物件奔着于瑾扑过来,婵夏不急思索伸手去抓,是莲子?
隔壁船,有个戴着面纱的姑娘羞答答地低头,婵夏无语。
这观莲节的由来,便是因那男女相互看对眼了,以莲子互赠,莲花成了“媒人”。
这一天,平日里养在深闺的闺秀们也能出门,借着赏花的噱头与才子们接触,如有那看中意的,就朝着对方扔一把莲子。
那姑娘俨然是看中了于瑾!
如果被丢的男子也对姑娘有意思,便会折上一朵莲花还回去。
又一把莲子稀里哗啦地扔过来,目标全都是于瑾。
婵夏愤怒地瞪着那淡定划船的男人,就不该让他一袭白衣出来的,这张脸实在是太招人了!
成为众女子青睐对象的于瑾毫无波动,甚至看着婵夏恼怒的表情,还有些想笑。
谁让她不做女子打扮的?她若做妇人装扮出来,怎会惹来这么多无端的是非。
想来婵夏嫁他也有两年了,平日里很少做妇人打扮,她要查案,大多时间都做男子装扮,可能在她心里,嫁不嫁人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不过即使换了个地方睡而已。
想到再过几日就是她十八岁生辰,于瑾嘴角微扬,这过于荡漾的表情被婵夏捕捉到。
于瑾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件憋了两年没办的大事,看在婵夏眼里,就成了他对那些姑娘们不怀好意地笑。
眼见着于瑾伸手要折湖上的莲花,正对着他那艘船上面的姑娘笑得芳心荡漾,忙指使着船夫朝着这艘船靠近。
这还了得?!
婵夏脑袋一热,从船上捡起姑娘们丢过来的莲子,聚集一把,对着人家用力砸过去。
姑娘们扔,都是含情脉脉的,哪儿跟婵夏似的,当成仇敌一般砸过去,光丢莲子还不解气,抓起湖上的莲蓬,三两下拧下来,使劲砸。
砸到船头好大一声,吓得姑娘花容失色,忙命船夫调头,人家都是折花相赠,哪有拿大莲蓬砸人的?!
这也太可怕了!
于瑾被婵夏的举动逗笑了。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看在婵夏眼里,更成了招蜂引蝶不守夫道,这死太监,笑那么好看想勾搭谁?!
于是婵夏夺过他手里的浆,使劲地拍打水面,溅起一片水花,引得周围的船上惊呼一片。
好好的一个观莲节让她搞成泼水节,寻常姑娘哪儿见过这等泼皮手段,即便是对于瑾有那么点意思也被婵夏吓跑了。
没一会,这一片只剩下婵夏和于瑾的船了,婵夏单手杵浆,仰天长笑。
就这战斗力,也想跟她抢男人?
“疯子...”有人遥遥地骂,于瑾不着痕迹地替婵夏瞪过去,那凌寒之气成功地让那艘小舟快速离去。
“你!”
婵夏用浆指着于瑾,气喘吁吁,“你这一天到晚招蜂引蝶的给谁看?你手里那花打算给哪个小蹄子?”
他要是敢说看上谁了,她现在一杵子就给他卷河里,让冰凉的河水洗涤他那肮脏的心灵去吧!
于瑾嘴角抽了抽,握花的手僵在空中。
“你这伤敌一百自损二百五的毛病,何时能改改?”
本想把花递给她,又觉得这丫头彪悍的性子,拿一朵荷花给她着实不符,顺手掐一大片荷叶,扣在她的头上,看她气呼呼的顶着片荷叶,只觉得她比花还娇。
“你!姓于的,你也忒过分了,拿绿帽子暗示谁呢?!”婵夏抓着荷叶简直要气疯了。
娼优家里的男人,出门必须头戴绿,于瑾只是觉得她这样好玩,婵夏联系上下情景,瞬间想多了。
“你惹火我了知道吗?我不会原谅你的,你今晚就睡地板——”
“拿回去,做荷叶鸡给你吃。”
前一秒还怒火中烧的婵夏,听到荷叶鸡三个字,口水瞬间分泌,握着荷叶准备丢在地上踩的手也是一顿。
“荷叶包饭、荷香东坡肉、荷叶排骨——既然不原谅我,只能自己吃了。”
“啊!这不是我那情比金坚的相公吗?”婵夏毫无节操的扑过去,就差摇摇尾巴示好了。
于瑾挑眉。
“有事叫相公,没事喊姓于的?”
他发现这丫头一点也没有当人娘子的自觉,只有干饭的时候特别积极。
节操什么的,对干饭人来说,一文不值。
“好相公,你就从了我吧~”婵夏摇着他的手臂,满脸写满了谄媚。
成亲后她发现于瑾有个跟前世不一样的癖好,他心情好时会主动下厨烧饭给她吃,好多都是闻所未闻的,据说是他家乡菜。
婵夏逮到机会就要巴结他一番,吹一吹彩虹屁,以此大饱口福,听到他要下厨花都不想赏了,直催着他快点采些荷叶回去。
婵夏是有吃的万事足,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地砸向于瑾,嘴馋的模样引得于瑾满眼宠溺,嘴角带笑眼角含情。
突然,于瑾收敛笑意,犀利地看向岸边。
“怎么了?”婵夏问。
“没什么。”于瑾收回视线,长久以来培养出的职业敏锐,让他在刚刚一瞬间感受到似乎有人在跟踪他和婵夏。
顺着感觉看过去,岸边黑压压的都是来赏花或是放纸灯的人,找不出哪个在窥视着他。
等于瑾带着婵夏离去,刚被于瑾看过的岸边,柳树后缓步出来一带着帷帽的女子。
捡起婵夏落在地上的一片荷叶,鲜红的舌尖缓缓填过干渴的嘴角。
“好个俊俏的冷面小郎君,尝起来一定很够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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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帝王的恩情如纸一般
六月二十五,荷叶依旧接天无穷碧,只是河畔却没了那些疯狂涌动的人潮。
马车驶过涟鸾湖时,婵夏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只有三两个行人缓缓走在湖畔,仿佛昨日的嘈杂不过是浮梦一场。
“夫人得了陛下的赏赐,为何还会不开心?”彩凝看婵夏眼里满是落寞,忍不住问道。
每逢月底,只要成帝不忙就会召婵夏进宫,听她讲讲宫外的奇闻异事,以及厂卫今日来发生的奇案。
若婵夏说的精彩,博成帝一笑,就能拿到不薄的赏赐。
今日婵夏也是得了一把金瓜子,赏赐是不少,可是最喜欢钱财的婵夏此时却是柳眉微蹙,满脸不快。
昨日夫人跟督主俩人游湖归来,督主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引的夫人大快朵颐,夫人心情不错。
彩凝想不出引得婵夏不快的理由是什么。
“彩凝啊,你看,这花还是昨日的花,这景也还是昨日的景,湖畔杨柳依依,怎就不见昨日那些观荷赏景的人呢?”
“夫人,昨日是观莲节,现在节日过了,自然人就少了。”
婵夏放下帘子叹道:
“是啊,昨日是节日所以人多,现在过了节,便也无人在意今日的荷花是否比昨日还要娇艳。用得着的时候这是人潮汹涌,用不着了就丢在一旁,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
百日好。
这句婵夏没说出来,只憋在了心里。
彩凝察觉到她话里有话,安抚道:
“夫人多虑了,陛下的赏赐一次比一次多,今儿这把金瓜子便是咱们督主府蒙受皇恩最好的证明。”
婵夏扯扯嘴角,伸手抚上彩凝的肚子,强颜欢笑:
“彩凝啊,阿蛋曾对我说过,这女子有孕时,便是她一生最笨的时候,一孕傻三年呐。”
彩凝摸着肚子不解,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婵夏不再说话,只是把头转到车外。
彩凝显然是太天真了,成帝的赏赐的确是一次比一次多,她们这小破府的经济状况也有了改善,但婵夏总觉得,成帝有些变了,不似刚登基时那般把她和于瑾当成心腹之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