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全部的事情经过,到底是怎样的呢?”彩凝迫不及待地问。
婵夏正待回答,帐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夏姑娘,四皇子殿下请你过去回话。”
四皇子!
大肥羊!
婵夏眼睛突然又亮起来了。
哈哈,她怎么把肥羊也在的事儿给忘记了!
她立了这么大功,四皇子好意思不给点赏赐吗?
于是,彩凝又见着婵夏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擦干脸上的眼泪,斗志昂扬,一扫刚刚的颓废。
“夏姑娘,你还没对我说案情详细经过呢?”
“跟着我一起去,不仅能听完案情,还能...嘿嘿嘿。”婵夏舔舔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
彩凝一激灵,夏姑娘这个童叟无欺的笑,好眼熟,且格外灿烂?!
周启烨端坐在帐内,于瑾站在他的身旁,婵夏进来后只看这俩人的脸色就能猜到。
谈判成了,四皇子稳了。
这局太师与太后之间的博弈,被四皇子率大军打破了。
大燕怕是要换天了。
婵夏看破局势,却依然装作惊讶地问道:
“郑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于瑾好笑地看着她在那演戏,小家伙装起来还挺像真的。
“这位是咱们四皇子殿下。”边上的小太监说道。
婵夏浮夸地吸了口气,慢慢悠悠地要跪,那动作慢的连于瑾都看不过去了。
可以说,毫无诚意了。
“请殿下赎罪,我这孽徒因身负重伤,行动不便,冒犯了殿下。”
“无妨,免礼赐座,夏姑娘,这次你立下功劳,本王不知如何赏赐你是好?”
婵夏忙做出大义凛然的状。
“我师父常教导我,努力查案是本分,最后一滴血都得留在大燕疆土内,这都是理所当然,原来您就是四皇子殿下,我师父时常与我夸您,说您雄才大略,韬光养晦,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最后这一番红果果的彩虹屁,听得于瑾嘴角抽搐。
四皇子倒是听了神色和悦,嘴上谦虚,通体舒畅。
于瑾找到他时,他是有几分顾虑的,担心这是太后等人使出的离间计。
不过于瑾师徒联手巧破奇案,帮了四皇子大忙,又见婵夏如此真情流露,对这对师徒信任也多了几分。
“于公公,你倒是带出了个好徒弟。”四皇子夸道。
“殿下谬赞,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丫头,上不得台面。”
“这次你们平定风波有功,这功劳本王替你们记着,只是本王心中,对鲁特的死因也有疑惑。”
四皇子已经听使臣讲了婵夏神乎其神的破案经过。
意犹未尽,有些细节还想听一听。
婵夏马上露出童叟无欺地笑,对肥羊送上门的行为表示满意,嘴上偏还要推辞一番。
“我师父在这,我怎好班门弄斧,我这笨嘴拙舌也怕讲不明白,说得深了浅了不合适。”
于瑾心里好笑,她这话哪里是讲给四皇子听的?
分明是变着法的暗示他,让他不要挡她财路。
把她的话通俗点理解便是:师父,我要开始忽悠了,你不能拆穿我!
婵夏清清嗓子,开始了她前世最擅长的事儿。
“正所谓,前人撒种后人收,无非龙争虎斗!只说那日,一场细雨过后天气闷热...”
彩凝听得一头雾水,这开场白怎么那么熟悉——这不是茶馆里说书先生的定场诗吗?
“这军营里,有一将军名为鲁特,自幼家贫,父母早亡,十岁上一双鞋都没穿过——”
“夏姑娘,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四皇子问。
婵夏抬手对着于瑾的方向作揖:
“这都是我授业老恩师教导的好哇,只要我师徒看过的尸身,他自幼经历便无所遁形,我师徒愿为四皇子殿下肝脑涂地,只是这师门秘技都是我师父多年经验所得,就这么说出来...”
于瑾默默侧过身,不忍直视。
丫头的话翻译过来:想知道,得加钱?
她得亏生在古代,这要是在他那时代,不去当保健品讲师给老头老太太发鸡蛋都是屈才。
好好一个四皇子,竟被她忽忽悠悠忽悠懵了!
------------
第88章 彩虹屁精的最高境界
四皇子一听,是人家师门秘技,肃然起敬。
忙命人奉上茶果,再三保证绝不外传。
婵夏看他已经上钩了,便在那插播了一刻钟她师门秘技有多神奇,巴拉巴拉的。
于瑾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坐着听她在那忽悠。
听了一会索性别过脸去,实在是没脸听。
婵夏开启狗血彩虹屁双重技能,硬是说到四皇子把身上的玉佩解下来赏赐给于瑾,这才停止了吹嘘师门,把话题引到鲁特身上。
“我是看过他的脚掌后发现的。鲁特的脚十分宽大,对比他本人的身高,脚已然过大,上面还有厚厚的茧子,必定是常年光脚所致,游牧民族并无光脚习俗,必然是家中无长者,连双鞋都没人做。”
四皇子恍然大悟,这么一个细节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于公公真乃神人也!
婵夏这张嘴,三分都能吹成十分,于瑾那一套秘技本就有十分,经她这么一加工,便出神入化了。
“也正因如此,鲁将军与他相依为命,才会情绪狂躁,寻常仵作过去查验,只怕是白刀子红刀子出,我按着师父教授的‘一激二安三交代’方法,才能全身而退。”
想知道这一激二安三交代是啥吗?拿赏银来啊!
婵夏就差把卡剧情换赏银写脸上了。
这幅奸商嘴脸让于瑾忍不住开口道:
“你按着我的方法,让人家差点剁成包子馅?如果四皇子不及时赶到,你,太师,所有使臣,全都要死!”
婵夏奸商笑凝结,痛心疾首地看着师父。
你是哪边的?!
没看到她再忽悠几句,四皇子便要掏钱了吗?
她怎么会有这种背地里捅徒弟的师父?
但婵夏作为厂卫第一狗腿,自然不会被于瑾问住,只见她起身,对着四皇子深深叩拜,满脸真诚:
“这是殿下雄才大略用兵应变啊!这是帝王将相圣光照耀!这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夏姑娘快快请起!分明是你福泽深厚,命不该绝,之前见你便觉有缘,想来也是你的福分。”
这一番彩虹屁吹到了四皇子心里,婵夏用的,可都是形容帝王的。
这马屁拍得虽过于直白,但在当下的环境下,也不失为表达她和于瑾的态度。
四皇子霎时如被灌了老酒的青蛙一般,通体舒畅,看于瑾和婵夏也多了几丝亲近。
于瑾嘴角抽了抽,这个小马屁精...
回去一定要给她立规矩,拍马屁只代表她自己便是,不要把他也捎带上。
“夏姑娘,你接着说,你用师门独有秘技稳定住局面后,又是如何细致入微查明案情的,那太师的门客,究竟在本案中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
“门客与本案的关联那不是我这小小仵作说的算的,还是要殿下亲断才是,我只说我一点点不成熟的推断,你觉得对就对,错就当是我这小女子讲的一段故事。”
四皇子这般精明之人,马上听出她这是暗示有内情,事关朝堂争斗,这姑娘胆大心细,不便直说。
四皇子使了个眼色,手下人全都退出帐外,彩凝虽听得津津有味,却也只能跟着一起退出。
帐内只剩下婵夏师徒和四皇子三人。
婵夏这才说道。
“我师门有训,凡查验不得有误,无论与谁查验,不得谎报,所以我与使臣所言,句句属实。”
“啊,也就是说,鲁特真是自己疼的砍自己?”四皇子满脸失落。
等了这么半天真相,就这?
“自然不是,我师门还有训,凡事通则达,人命关天。”婵夏看向于瑾,于瑾挑眉。
他不信自己前世啰嗦了这么多,这些师门训话,都是丫头自己添油加醋鼓捣出来的吧?
她这不就是暗示自己,她都是按着他的意思做的,可不能罚她么。
小丫头,猴精猴精的,于瑾嘴角上扬。
“到底是什么,你快是说啊!”四皇子被吊足了胃口,催促道。
“我隐瞒了后半段的真相,那日鲁特摔坏了肝脏后,一路回营地,门客趁人不注意潜伏在他帐周围,放了迷香后,以为鲁特晕了,拎着匕首进去,却看到鲁特是清醒的。”
“鲁特是因剧烈疼痛才保持清醒的,门客吓破了胆,丢掉了匕首退出去,可那迷香的药效却还在,鲁特一方面觉得昏沉,一方面怕出事,便用匕首做试切创,保持冷静。”
终究是死于内脏破裂。
“这些你都是如何发现的?!”
“鲁特所有试切创都避开了要害,真正想要自尽之人的试切创多数在致命伤周围分布,亏得我英明神武的师父没在现场,拉特也没有我师父这般神人,否则我当场就会被揭穿。”
这一段被婵夏讲述的是精彩纷呈,到了结尾,还不忘精准地扣题,把“我师门天下无双”的理念,深深植入到四皇子的脑中。
四皇子听得是大呼过瘾,忙命人端来一盘赏赐,婵夏看到上面的金银珠宝心里的小爪子已经往外伸了,为顾全大局咬着后槽牙强忍着。
“查案本是我师徒分内之事,殿下赐我们金银珠宝,不如我厚着脸皮问殿下要个恩情。”
“哦?你想要什么?”
“我师父刚直不阿,愿为殿下分忧解难,只是查案过程难免得罪小人,若殿下能赐我们两块免死金牌,也好让我们为殿下分忧解难,肝脑涂地,惩恶扬善。”
“我只是闲散皇子,金银珠宝尚且好说,这免死金牌——”他也没权发啊。
“殿下明人不说暗话,至多十日,天下易主,区区两块金牌还是使得的,若殿下不信,便与我打个赌,小的愿意以性命相赌,若殿下问鼎天下,这盘中金银双倍赐我,若不能我便不信世间正道,愿以命祭真理,如何?”
于瑾嘴角又是抽了抽,所以这丫头绕了一圈,还惦记那一盘子金银呢?还翻倍呢。
四皇子没见过婵夏是如何坑鲁将军的,于瑾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婵夏开始验尸时他就已经赶到了,本想暗中保护她,却见识到了什么叫见钱眼开,要钱不要命。
周启烨却是非常吃这一套的。
婵夏这番态度出来,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说两句好。
坑了人家两块金牌,又提前许了双倍金银,还在未来皇帝心里留下了忠心不二的印象。
马屁拍到婵夏这个境界,也算是可以了。
------------
第89章 你是人间一道光
“师父,我越发觉得你是真理你是正义你是人间一道光。”婵夏抱着宝箱,坐在马车里傻笑。
周启烨那一盘子赏赐,最后还是给了婵夏。
剩下的一半等着他日与金牌一起,指日可待。
于瑾冷眼看着财迷数钱。
这一路,她反复数了数次。
“再摸下去,指纹怕是都要磨平了。”
他就没见过这般爱财的人。
“师父,你可是教过我的,皮肤代谢是有周期的,指纹就算是磨损过些时日一样会长回来的,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钱财啊,嘿嘿。”
婵夏三句不离钱,抱着她的百宝箱笑靥如花。
“财迷心窍。”于瑾唤她过来,查看她身上的伤势,顺便换药。
“哎!轻点!”
婵夏龇牙咧嘴,之前查验鲁特尸身已经是用针控制着,也不觉得如何,现在走一步都觉得浑身疼。
“忍着点。”
“师父,看在我身负重伤还心系百姓的份上,你把扣我的一千五百两还给我吧?要不,还一半也行啊,你看我跟着你进京,我要置办宅子吧?还有啊,车马总要备一些吧,还要置装...”
婵夏掰着手指一样样数:“我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你出入御前,我这头号狗腿也不好丢了你的面子,总要体面些。”
“一千四百五十两,你,私藏了五十两。”于瑾好整以暇。
婵夏干笑两声,扭头对着赶车的彩凝说道:“彩凝啊,你说这鲁将军长得人高马大人模狗样的,怎么还能做出少给银钱这么不要脸的事?”
彩凝悄无声息,不知心底可有鄙夷婵夏。
于瑾突然伸出手,掀开婵夏的帽子,从里面摸出那枚银锭。
修长的手指捏着银锭放在她的眼前。
人赃并获。
婵夏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琢磨的地方,竟被他一眼识破,倒吸一口气。
不假思索,一口咬上他的手背。
于瑾的手背上多了一个整齐的小牙印,手指一松,银锭落在婵夏的掌心。
“属狗的?”于瑾揉着被她咬过的地方。
却见婵夏抓着银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从领口塞了进去,就卡在了...里!
于瑾白皙的面皮上瞬间浮现一抹红,指着眼前的无赖,后者洋洋得意,挺胸抬头。
那脸上就差写上一行大字:有本事你来拿啊!
“胡闹!你还有没有个姑娘家的样了?”于瑾把头转到一边,不想看这个赖皮脸。
婵夏笑嘻嘻地把头凑到他跟前,略带得意道:“师父,你吃肉我喝汤,那一千四百五十两归你,这五十两总要留给我买些脂粉,我到底是个女儿家,也得描眉画眼的!”
于瑾嘴角抽了又抽,跟这个货在一起,他早晚会颜面神经失调。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女儿家?!”
谁家未出阁的女子,会把银子塞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