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真价实!”婵夏好骄傲地挺胸,从督主那抢了五十两,心情舒畅!
“宅院车马我都替你准备好了,这些你自己留着傍身。”于瑾逗够了她,将从她那没收过来的银袋子扔给她。
一千四百五十两,一分不少。
婵夏僵住,失而复得的银钱并没有让她欣喜若狂,而是警惕地退后,再退后,直到后背抵着马车壁才停下。
借着,她快速从包里掏出一颗药丸放嘴里,双手还做了个防御的造型。
“我吃解药了,你扎我是没用的!你是不是又要对我下手?!”
“胡扯。”于瑾被她的行为弄得很是无语,略心虚地收好夹在指间的银针。
“我太了解你了!你这么心眼小的男人,如果不是心虚交代后事,你是不会给我银子的,说!你这次又要干嘛,你是又要甩了我吗?”
已经被他扎过一次,婵夏俨然是经验丰富了。
于瑾心里懊恼,这小家伙在不该聪明的时候,倒是很聪明。
他的确是要把她弄晕送走,却被她猜了出来。
“师父,通过这次查验,你应该清楚我的实力,我跟在你身边不会拖你后腿的,你带着我吧,不能每次有情况都把我送走啊!”
婵夏心一横,把银袋子连同那一箱珠宝都推到他面前,手伸到领口,在于瑾不可思议地注视下,把她窝藏的五十两一并拿出来,带着她体温的银锭跟这堆钱财放在一起。
“都给你,别送我走。”
这小丫头,贪婪的时候六亲不认,认真的时候却让人倍加窝心。
于瑾见她已经猜出来,便不再瞒她。
“我与四皇子这次进京,虽有大军支持,却不能说十拿九稳。你跟着我必将是险象环生,这次使臣之死案件后,世人皆知你是我嫡传弟子,一旦交手,你将成为所有人的目标。”
“所以,你就是嫌弃我,嫌弃我没用,是,我是挺没用的...”
婵夏沮丧。
她除了擅长彩虹屁和查验尸体之外,朝堂之事一窍不通,又不似彩凝那般身怀武艺,四皇子要改朝换代,她这样的角色,也只能当弃子了。
“不,你很有用,你对我很重要,不仅是对我,对整个大燕,乃至仵作发展史都有不一样的意义。”
婵夏抬头,含着泪看着他,委屈的眼神像是被遗弃的小可怜。
于瑾没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如果我与四皇子失败了,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传人,我传授给你的那些查验本领,你要继续传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你若活着,我的精神便是与这世界共存的。”
“师父...”婵夏一个没憋住,眼泪落了下来。
“大姑娘了,不能哭。”于瑾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根本不想做仵作,我对你罚我的那些根本没有兴趣,我就想,就想...”
婵夏泣不成声。
她只想守着她在乎的人过日子,她就想她阿爹跟督主都是好好的,是活着的。
查验什么的,都是他一厢情愿教她的,说她是做这行的奇才,可她根本不喜欢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天下不平,这世间便小得放不下一个真理,这些事总有人要做的。况且这次我交给你的任务,你若做得好,我便有更大的胜算,你可愿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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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很是可疑
帮他?
婵夏怔住。
哪怕是前世,督主也不曾用这么正式的口吻请求过他。
他总是那样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他像神一样无所不能。
但是他此刻,却是很认真地对她提出请求。
“你说,我去做。”
婵夏擦干眼泪,用坚定地口吻回道。
她甚至没有问他,要她做的是什么。
于瑾看着她这样,竟有些羡慕起前世的自己来了。
那个时空的自己,到底对这丫头做了什么,才让她这般死心塌地?
“四皇子已经拿到了北直隶军的虎符,但想必太后不会轻易退步,魏王周惩封地距离京城最近,且魏王在此次皇位争夺战里并未表现出明显态度,太后与四皇子都想争取到他的支持。”
“你让我搞定周惩?我想想...他应该快死了,明年会有暴疾,不治而亡。”
婵夏努力在前世记忆里搜索,总算是把这位英年早逝的王爷想起来了。
“魏王是宗帝最小的弟弟,颇受宗帝喜爱,在皇室里算是骁勇善战的,只是身子不大好,宗帝御驾亲征他极力反对,因此被训斥罚俸命他闭门思过,不知是否这个原因,让他肝郁气滞,早早就死了。”
婵夏说出她对这位早死的王爷印象。
因为她与师父的相认,今生发生的一切已经与前世不同了,但她记得前世有种说法,关于督主和魏王的。
“之前有人说,如果不是魏王偶然暴疾英年早逝,你不可能顺利接管厂卫,也有很多人假设,如果魏王一直活着,你是否还能权倾朝野——我觉得这纯属放屁。”
在婵夏心里,就算魏王一直活着,也不可能是督主的对手,于瑾在她心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你放心,我这就过去,先给他来一通真诚赞美,用我三寸不烂舌把他拿下,要是拿不下,我就下药,我打闷棍,我捆他家人,我威胁——”
于瑾前一刻还在感动她全心全意的维护,听到后面简直是乱七八糟。
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无奈道:
“你是执法者,不是江洋大盗,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想都不要想。”
“那你让我过去干嘛?”
“根据可靠消息,魏王妃离奇暴毙,魏王正悬赏破案,他与王妃伉俪情深,只要你能查明案情,或许能得到魏王助力。”
“查案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查个明明白白,不砸你的招牌!师父,我...我还有点用吧?”
婵夏小声问。
咚!
于瑾长指弹在她的额头上。
“废话。”他挑中的人,怎会是废物?
婵夏摸着额头,破涕为笑。
车队在进京前分道扬镳,于瑾把任天堂留给婵夏,跟着四皇子以及大军朝着京城出发。
“夏姑娘,我还以为你会跟少爷大闹一场呢。”彩凝说道。
婵夏对于瑾的恭敬永远只留在嘴上,生气起来直呼其名,还敢乱起外号。
“我这般温和醇厚的姑娘,怎么可能跟个泼妇似的——彩凝,你不用把嘴张得那么大,苍蝇都要飞进去了。”
婵夏抬头望天,“他现在已经很难了,我又怎舍得再让他为难。”
她去查魏王妃的案件,师父在朝堂才能有更大发挥。
“你就不担心少爷?”
“我不担心,我给他留了纸条,他看了一定能拼尽全力活下去。”
彩凝肃然起敬。
夏姑娘留给少爷的字条,必然是十分激励的文字吧?
这么关键的信息,一定要记录在《夏姑娘日常记录里》!
...
马车里已经没有了婵夏的身影,但她的清香却留在了车内。
于瑾掏出婵夏留给他的锦囊,沉甸甸的。
打开,里面是一小袋桂花糖。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婵夏龙飞凤舞的字迹:
你若死了,我就怎么误人子弟怎么来,还要告诉世人,都是你留下来的,让你死都不得安生。
这种威胁口吻,莫说在这个尊师重道的世界,即便是拿到他曾经所在的时代,他带的那些研究生,也没有一个敢这般对他说话。
婵夏是很神奇的存在,超越时代的存在,既忠心又大胆,对外巧舌如簧,对他百无禁忌。
她与旁人最大不同,便是他提出一个方向,旁人还在迟疑是否可完成时,她已经冲上去了。
无论对错,不管真假。
的确像是他带了多年养出来的。
只是...
于瑾捻起一颗桂花糖放在口中,嘴角微微上扬。
下次一定要告诉她,不要送这种女孩吃的糖给他,甜死了。
...
魏王的封地毗邻京城,封地丰饶,土地肥沃,百姓安居乐业,足可见宗帝对这位弟弟是有多宠爱。
婵夏一路过来,城内秩序井然,可见这位魏王还是有些能耐的。
前世她跟着督主时,魏王已经不在了,对魏王的了解并不算多。
“彩凝,魏王的事儿,你知道多少?”婵夏记得彩凝极擅长收集资料,有些秘史她都知道。
“知道一些传闻,只是不知真假。”
彩凝掏出她随身携带的小本,翻了翻,翻到魏王那一页,开始汇报给婵夏听。
“魏王早些年骁勇善战,一直戍边,只是因圣上宠信权阉魏晨,几次上书,惹怒了圣上,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在封地做个闲散王爷,年初圣上御驾亲征,魏王更是极力阻拦,被圣上用砚台砸破了头。”
“魏王的后院,一直在宫内被津津乐道,他现在的王妃,就是姑娘要调查的那位死者,是他的表妹,也就是先皇贵妃的侄女,俩人青梅竹马。”
“王妃子嗣稀薄,入府多年仅有一女,王爷听从太妃旨意,又迎娶了两位侧妃。”
彩凝翻页,继续介绍:
“侧妃入府多年一直不曾有孕,有一个好容易怀上了,到六个月又小产了,宫内都传说王妃善妒,给侧妃灌了红花汤。”
“王爷膝下只有一位嫡女?”婵夏问。
“除嫡女,王爷有庶子二位、庶女一位,都是府内夫人张氏所出。”
王爷可有正妻一位,侧妃两位,夫人若干,夫人相当于寻常人家的小妾,良妾都算不上,上不得宗谱。
“嫡女与庶子女的年龄你可有记载?”婵夏问。
彩凝摇头,她的宫廷秘闻还没有记载的那般详细。
“在进王府之前,把这几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弄来,还有,这位生了三孩子的夫人张氏的资料,也要给我。”
“你查这个做什么?”彩凝疑惑。
“外界都传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但我怎么觉得,这话有水分?”
一正俩侧,谁都没生个儿子出来。
偏偏是从四品的夫人,膝下三子,很是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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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情蛊害人
婵夏并不急着进王爷府。
先找了家生意兴旺的酒楼,等上菜的功夫,彩凝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便把婵夏想知道的都打探到了。
“王爷府内郡主年方十四,县主十三,世子十二,小公子十岁。”
“夫人生的孩子也能当世子?”
“听说圣上原本是想从宗族里过继个,但遭到了王爷的反对,只说世子与王妃投缘,将世子记在了王妃名下,当是嫡子对待。”
“王爷专宠王妃的事迹在宫内广为流传,夫人张氏也是生不逢时,明明肚子很争气,熬了这么多年,却依然只是个从四品夫人,侧妃都没当上,孩子都被抢走了,所以...”
彩凝压低声音对婵夏说道:
“外面都传,是张氏痛恨王妃夺子之仇,对王妃痛下毒手。”
“生不逢时?”婵夏摇晃茶盏,茶汤摇曳。
“是,外面都说张氏不受王爷待见,王妃在世时几次想抬张氏,给她个贵嫔的位份,都被王爷拦了下来,大宗正院那名都没挂上。”
可见有多不受宠爱了。
长子被册为世子,生母竟连个贵嫔都没熬上,怎一个惨字了得。
“哦?是么?不受待见的人,可以连续生三孩子?那魏王可真是牙口好,什么都下得去嘴,啧。”
婵夏将已经凉掉的茶一饮而尽。
“也有人传闻说张氏懂外族蛊术,善于控制人心,王爷就是被她下了蛊,王妃死的离奇,也是她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哎,夏姑娘,你说这世界上真有蛊吗?”
彩凝好奇地问。
她总听人说起神乎其神的蛊术,说是可以控制人的思想,可害人于无形,更有那传说中的情蛊,可让男子专情一人不变。
据说蛊术都是婆婆传给儿媳,那些蛊婆看人不顺眼,便会下蛊害人。
种了蛊找郎中是没有用的,除非是找蛊婆。
“蛊毒的传说一直都有,传闻是将十几种毒物放在桶内,不喂食,任由他们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一条,这一条便是聚集十几种毒物的毒性,便是蛊毒。”
婵夏说道。
“我经手的案件里,与蛊有关的,有这么多。”婵夏比了个五的手势。
“但很遗憾,这五起蛊毒案至多是让人拉肚子、晕厥,还有一起直接毒死的,但控制人思想的那种活蛊和传说中的情蛊,我没见过。”
督主破的跟蛊毒有关的案件比她多,但也没见过传说中的情蛊。
“所以,情蛊是不存在的吗...”彩凝有些失落道。
“你很期待它存在吗?咦,彩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你告诉我啊,我下不了情蛊,但我可以给你下点别的药!”
婵夏俩眼发亮:“咱们这关系,我卖你药半价!童叟无欺——”
“夏姑娘你莫要胡说,我哪来的什么喜欢的人!”彩凝这面瘫脸终于出现了巨大裂痕,整张脸都红透了。
婵夏瞪大眼,真的有啊!
话说前世彩凝可是一直没许人,想不到这么早人家心里就有人了,会是谁呢?
“你该不会偷偷爱慕我师父吧?那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没办法给他下药,他会弄死我的。”婵夏摆手。
彩凝的脸瞬间变白,吓得。
“夏姑娘少爷的玩笑开不得!”
哦,看起来不是督主。婵夏不知为何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