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感到愤怒,一种即将突破理智的愤怒,三年来,ghost游走在z市,如死神般收割生命。这次,他还想让三年前的事情再次上演吗?
但陈风没有察觉到的是,除了巨大的愤怒外,他的心底还有恐惧,这恐惧深刻而空旷,源于三年前的那个沉重的夜晚。恐惧和阴影在那晚之后攥住了他,在他灵魂的深处开辟出一处荒凉死寂的峡谷,不见日照、不见生命。只有空荡荡的风日复一日的呼啸。
好一会儿,他才听到青阳在唤他。
“陈风,发什么呆呢?”青阳系着围裙喊他,“谁送的花?”她的视线落在陈风手里的那束鲜艳的曼珠沙华上。
“送错了。”陈风冷静的将卡片收进袖中。接着走到窗前,面色冷峻的将花从窗口扔了出去。
一套高级时装的杂志内页图拍摄完成,结束了一天工作的青阳走在傍晚的街道上。正是下班的晚高峰点,晚霞晕红,车道上一辆辆汽车挨着前进,电瓶车和自行车在路口前刹成一堆。青阳进了一家热闹的烤肉店,独自饱餐了一顿。上了公交,公交车上还是满满当当的下班人群,七八站后又转了另一趟公交车。十几分钟后,青阳从公交车上下来,往住处走去。
从走出大厦到现在,两个小时之余,后面的那道视线一直没有消失。
拧开住所的门,那道视线终于被完全隔绝在了门后。
“今天过得怎么样?”沙发上浏览网页的陈风见她回来,抬头问道。
“挺好的,今天一套图拍下来又能赚不少钱。”青阳把手提袋往沙发上一丢,“给你带的衣服”。
成为小有名气的模特后,不少品牌大方的向青阳赠送衣服,有时看到合适的男装,青阳也会顺手带回来。但很少见到陈风穿就是了。
陈风看向在厨房倒水的青阳,白t加短裤,外面一件牛仔外套。简单的行头,却价值不菲。高挑、性感、冷淡,两个多月来,她浸染在上流的名利场中,沾了艺术和金钱的美感,如今站在这丑陋不堪的废弃毛房里,就如同一个光洁灿烂的青花瓷被随意放在粗糙的瓦楞纸箱里。
“既然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不搬出去换个好房子住?”陈风瞧着这个格格不入的人道。
“我在这住的挺习惯的。”青阳露出了善解人意的微笑。“当然了,房子是你的,如果你想让我搬出去,我也没有意见。”
陈风凝视了她片刻,最终,他道:“既然住习惯了那就继续住吧。”
青阳微笑着朝他点头。
夜里,白昼的热闹沉入寂静,轻轨的嘶鸣也不再响起。靠在床头的青阳放下手中的书,关了灯。模糊的月色透过纱窗漫进房间,她探身看向窗外,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的停在巷子的拐角处。
是高见凌的人。
自从上次从警局回来,半个多月来,每次出门,都会有人暗中跟随,如同今天一般。
青阳自然知道这是谁的意思。也明白与她一房之隔的意思的主人是个什么想法。
暗中保护是一码事,想通过她钓出一条大鱼也是事实。
这半个月多来的风平浪静,倒是要叫人失望了。
青阳无声的笑了笑,拉上窗帘,将蛰伏的黑夜隔绝在外。
暑热难耐,蝉声呱躁,窗外不远时时急驶而过的轻轨嘶鸣声更是增添了烦热。陈风坐在房间里,房间闷热,没有开窗。显示屏上一遍一遍的播放着红外视频,是三年前让他的人生截然改变的那个夜晚的监控。
监控视频将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显现在陈风面前。如今,冷静的分析查看这些监控已经不是困难的事情。
小区门口的监控,一辆银白色的奥迪在深夜二点左右通过道闸,驶进小区。驾驶位上的人看不清面容。车头和车窗都装扮了彩带和她喜欢的香槟玫瑰,预示着第二日的婚礼。婚前的一个月,两人亲自去挑了这辆车。
三年,只有三年,却感觉已经有半辈子了。光阴脑海里拖出长长的时针,他站在时针的这一端,已经记不清另一端的她巧笑倩兮的模样。
然后是电梯的监控。自己剪裁得体的新郎服,锃亮的皮鞋穿在另一个人身上。陈风第一次发现是那么的得体适宜,就好像自己试穿时那般合适。一瞬间,陈风恍惚在监控里看见了自己。
电梯缓慢上升,停在了12楼。陈风知道,走出电梯,正对的就是章小娴的家。
电梯里的人走了出去。
监控视频上的时表跳动着。陈风缓慢而又深沉的等待着。
03:45:12分,来人又走进了电梯。
视频模糊,但透过屏幕,陈风依然能感受到他的餍足和欢愉,这是个疯子。与来时相比,凶手的胸前多了一枝含苞待放的黄玫瑰。
黄玫瑰代表消失的爱。这让陈风感到恶心。
手机铃声蓦地响了起来。陈风拿起来,电话来自老妈。
接通聊了一会儿,电话那端的老妈滔滔不绝,陈风耐心的听着,不时应和几声。说了一些在国外的事后,她亲昵而自然的表达她的思念,思念国内的儿子。她要和丈夫回z市待一段日子,让陈风腾出时间来陪她们逛逛。陈风说好。
挂断电话,陈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是青阳,陈风能听得出她的脚步声。
陈风拉开抽屉,抽出一张变形的卡片——“你的新同伴是位相当迷人的女子,请代我向她问好。”陈风盯着落款处的“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