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在山上造田，这庄稼能活吗？”
说不定一阵雨就什么都没了。
“欢妹子，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大家着想，但是这真不太行吧。”
沈清欢知道他们无法一下子同意，便先找到她这个切入口，想尽办法将她攻破。
她握住妇人的手，道：“大娘，您就信我一回，如今灾情未过，你和乡亲们总得寻个法子混生计吧。”
闻言，妇人犹豫，沈清欢说的在理，如今柳州就像一座荒城，当真没有地方做工挣钱养家糊口，总不能一直靠沈清欢他们接济，毕竟他们迟早也要离开。
她也是被逼上了绝路，沈清欢说的办法也许真的是个突破口，万一真成了，至少是衣食无忧了，就算没成，劳动也总比干坐着好。
思索了许久，她点点头：“好，欢妹子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信你。”
见终于说动了夫人，沈清欢高兴，道：“多谢大娘了，那人手这边请大娘帮忙，多拉几个人来。”
得到了阿乐他娘的支持，沈清欢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干劲。
于是，安顿好灾民后，她马不停蹄地回到客栈，开始着手准备建造梯田要用的材料。
第144章 下田
后来这几日，沈清欢骑马考察了柳州所有的山，经过一系列的利弊分析，她最终挑了一座最平缓的。
毕竟首次尝试，还是保守些好，拒绝风险投资，她埋头在客栈里画了好几日的图纸，终于得到一版满意的。
收容所那边，沈清欢连续几日不来，甚至一个传信一点消息都没有，阿乐他娘都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玩的。
毕竟开地这样复杂又麻烦的事情，一个贵族女眷怎么会做呢？心中逐渐失落时，沈清欢就来了。
“大娘！”她手上拿着图纸，小跑着过来，“材料和图纸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您这边人手准备就绪了吗？”
见到她来，妇人算是松了口气：“早就准备好了，就怕你不来。”
灾民里没有壮丁，只有老人小孩和女人，因此妇人拉上了以几个能干的女子，便跟着沈清欢走了。
考虑到灾民们的状况，她还向秦煜珩借了些人手。
毕竟人多力量大，她在柳州也待不了多长时间，梯田必须在她离开之前步入正轨。
到达山坡后，她向妇人介绍自己的构思。
妇人心中暗叹，一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竟然真能想出这样奇妙的法子。
听她讲得头头是道，妇人们也信心十足，一众人立即动工。
沈清欢身子虚，干不了太重的活，便在一旁指挥和端茶递水。
众人都没想到，娇生惯养的贵族女子竟然能为他们干活，一时间干劲十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的灾民加入到了修建梯田的队伍里。
梯田也逐渐有了雏形，沈清欢还让士兵帮着加固梯田边上的石墙。
沈清欢不仅投身于梯田事业，她还积极参与炸药处理，因为第一次的试验中，炸药取得惊人的成效。
秦煜珩随即下令，炸药投入了大量生产。
但为了安全，防止徒增伤亡，所以每回爆破，沈清欢还是会去现场做指挥。
她就这么两头跑，日子也不算虚度，总有一种宫里没有的快乐和满足，因着人数多，大家干得卖力，不过两周，梯田就基本建成了。
人们看着竣工的梯田，觉得十分新奇，阿乐娘更是对沈清欢钦佩不已，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这时，种什么作物就成了一个大难题，沈清欢向当地人打听，此处最多的作物是何，当地人一致认同是甘薯。
沈清欢前往柳州藏书阁查了资料，发现甘薯在柳州有几千年的种植历史，况且这东西好养活，生长周期短，进价也便宜，所以甘薯就是最经济实惠的选择。
因此，她从市场上采购甘薯，将它们分发给避难所的人们，人们按照他的指导，纷纷投入种植。
一锄头一锄头下去，甘薯顿时就种满了小小的梯田，她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小孩，连农田都没怎么见过。
这回在游戏中见到，觉得十分新奇，想亲身体验下种地的感受，阿乐娘见她细皮嫩肉的，一把拉住她，说什么都不让她下地干活。
“这田地间蚊虫多，你还是莫要下去遭罪了。”
沈清欢拗不过她，就只能在一旁浇浇水。
日近傍晚，沈清欢在田间留到了最后一个，忙活完，正想回客栈，转身后，突然发现自己的马不见了，她有些着急。
今日出来，她嫌麻烦便没带侍卫，还放了阿云和晚翠一天假，让她们好好去玩玩。
这下好了，她的马不见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把马栓好了，难道是它挣脱缰绳逃出去了？
这里如此偏远，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若是要走回去，不知得到何时，况且这里“安保设施”不如京城，夜间可能遇上豺狼虎豹，或者色狼酒鬼。
任何一种都是最坏的情况，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得马上找到她的马，正寻思着，她注意到远处的树下停着一辆马车。
沈清欢觉得这马车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她想起来了！这是客栈的马车，她之前坐过。
这辆马车显然是在等人，再说这附近就她一个人，她又正好是住在那家客栈的。
沈清欢不相信这么巧合的事情，知觉告诉她这是在等她的，她没有犹豫，向马车走去。
她走到马车旁，轻轻敲了敲，里面没人回应，她微微皱眉，难道这车不是在等她？她不愿放弃希望，又耐着性子再敲了一遍。
里面终于传来声音，“还不赶紧上车。”
闻言，沈清欢有些惊讶，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不是秦煜珩是谁？他亲自来接她了？她掀开门帘，钻了进去。
秦煜珩瞥了她一眼，听起来有些生气：“怎么不带侍卫？若是我今日没有来接你，你就要流落野外了。”
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为着干活方便，她一直穿的男装，甚至还特意去集市买了几套棉布衣裳。
用她的话说，体验生活，就得连服装都一起体验了。
见她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秦煜珩笑道：“去种个田，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秦煜珩伸手抹掉了她脸上沾的尘土。
沈清欢倒有些不服气：“种田这种事，谁能干干净净去，干干净净回的？”
没把衣服穿成黑色的，她已经很厉害了，他看着她，目光带着探究，自打从宫里出来，他总觉得她变了，与先前都不一样。
她能研制炸药，能为百姓下地种田，能与平民打打闹闹，小时候的沈清欢对此都是不屑一顾的，心里只有礼仪功课。
“你这么个忙活法，小心把自己累坏了。”秦煜珩柔声说道。
“你就别瞎操心了，我有分寸。”
秦煜珩自己都忙得晕头转向的，怎么还有闲情雅致来管她？他捏了捏她的脸：“你倒是长肉了。”
的确，最近干活干得多，沈清欢吃的多，睡得好，整个人水灵了不少。
但是，哪个女人会愿意被评价“长肉了”？
她脸一沉，刚想反驳，他又紧接着道：“还是胖一些好看，先前实在太瘦了，跟骨头架子似的。”
第145章 提议
听了秦煜珩的话，沈清欢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
“切。”她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冷哼一声，不再理他，看在他夸自己美丽的份上，就姑且饶了他。
两人拌嘴不亦乐乎，沈清欢觉得，现在的日子，还挺美好。
每天做着有意义的事，身边有一群可爱的人，偶尔还能同秦煜珩斗斗嘴。
这里的空气都比京城的要清新许多，生活简单又自在，比宫中的尔虞我诈不知强了多少倍。
一天，沈清欢照样去田间凑热闹，在休息时，听见妇女们聊起。
“听说了吗，咱们这附近，有人染了天花。”
“啊？天花可是绝症啊……”
“可不是，那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官府还派人将那个村子烧了，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沈清欢听着，舔了舔牙，感到万分惊讶。
天花这样的传染病，能给一个地区甚至国家造成巨大的伤害。
而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处理传染病的方式的确简单粗暴。
一个村子，说没就没了，所有生活的痕迹都被抹去，这样在瘟疫面前被动的局面，是否可以被逆转，她有些垂眸，神色不明。
“欢妹子。”阿乐娘突然开口叫她。
她抬头，应声道：“诶。”
“你是京城的吧？”
沈清欢点点头。
“你得小心些，咱们这不比京城，瘟疫啥的时有爆发，若是染上就麻烦了。”她叮嘱道。
这姑娘一看就是从小被捧在手掌心的，定然对世间的险恶一无所知，不论人为还是自然。
沈清欢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天花染了，就必死无疑吗？”
先前只是一个猜测，若是要从中介入，还是得了解大珧目前的医疗状况。
“是啊，”阿乐娘点点头，“不仅要不断砸钱看病，还极有可能治不好。”
“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家，没那个钱去看病，只能……”
她没有说下去，沈清欢也猜到了她未完的意思。
在这个年代，底层人民都是卑微的，他们被地主们剥削压迫一辈子，难以翻身，甚至儿女都要延续这样的命运。
这样的人家若是染上了天花、肺痨大病，只会落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结局，他们没有退路，只能挑起生活的重担，继续前行。
沈清欢渴望改变这样的局面，她希望大珧是一个如桃花源一般的乌托邦。
回到客栈后，她一直等着秦煜珩回来，想同他商量这件事，但是等了许久，都没他的消息，真是气得想骂人。
就在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时，终于，亥时三刻，他回来了。
见到她还在床上坐着，秦煜珩有些惊讶：“怎么不睡。”
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睡着了。
沈清欢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事想向你打听。”
秦煜珩将外袍脱下，挂在架子上，应声：“你说。”
她开口问道：“这阵子柳州附近爆发天花？”
闻言，秦煜珩面色凝重，点了点头：“是，为了避免传染，还是把那个村子给烧了。”
本想瞒着她，但是还是走漏了风声，让她知道了这件事。
见她低头，他以为她是为死去的人和被烧掉的村子感到惋惜和难过。
他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为了保护更多人，只能牺牲一部分人了。”
“卿卿，这本就是人世间的残酷。”
她在后宫中也经历了不少陷害和恶意，想来对这残酷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但是她从小就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后来又成了他的皇后。
在沈家和他的保护之下，她对人性真正的奸恶见识得并不多，若是同平常百姓遭受的苦难相比，后宫的争斗可谓是大巫见小巫。
没想到，沈清欢突然抬头，问道：“可有人在得了天花后活下来的？”
秦煜珩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有是有，不过极少数，那个村子里只有一个人活下来的。”
闻言，沈清欢思索，天花这种病毒，在古代的确可怕，但是在现代已经被消灭了。
一大部分原因是种了疫苗，比如在她出生时注射的牛痘疫苗便是预防天花病毒的。
那么在古代，这个法子能否起作用呢？若是真的成功了，天下又有多少人能留存下来。
“秦煜珩，我有个想法。”她开口道。
听了她的话，秦煜珩一挑眉，自打到柳州以来，他才真正见识了她的聪明才智。
她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却又能精准无误地触及问题的根源，她给他了太多惊喜，甚至帮他解了燃眉之急，不知道这回，她又有什么新主意。
沈清欢道：“若是将治愈之人的血液，注入染病者的体内，也许可以治好。”
“那些治愈之人，也许在体内形成一种专门对抗天花的成分，可能对其他病人也有用处。”
就算秦煜珩聪明，思想也较为开放，但是毕竟是古时候的人，认知还是有限。
她知道“抗体”“抗原”这些概念太过先进，所以她尽量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同他解释。
秦煜珩对医学这方面的确不太懂，但听她说着，感觉也有些道理。
他点点头，道：“我将你的想法转告给随行的大夫。”
若是她的想法真的能给大夫一些新的思路，那便是救了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了。
沈清欢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这血不能口服，必须注入体内。”
她翻身下床，跑到几案前，拿了纸笔，画了一幅注射器的示意图交给他：“需用这个。”
秦煜珩看着这么个细长的东西，皱眉。
这东西看起来挺复杂，在大珧似乎从未出现过。
“而且注射之前，得先将两者血液混合，若是相遇即凝结，则不能注射了。”
秦煜珩点头道：“好。”
但他心里仍是疑惑，卿卿为何会懂这么多？难道真的是跟某位大师学习了？他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心思，藏起了目光中的怀疑。
沈清欢显然没注意到秦煜珩小小的异样，仍是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第146章 奏效
她对医药也不大熟，仅限于平常看病和学生时代的生物课，而古代的医疗技术还做不到研制出疫苗这样的东西，所以只能求快，先用他人的抗体治病。
她也只能帮到这了，剩下的步骤便让大夫们自己去探索吧，希望秦煜珩能尽快转达，毕竟说的越早，大夫就能越早研制出解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