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清欢噌地站起来，“怎么会这么突然？”
她说自己方才怎么有些心慌，原来是因为这个。
“奴婢也不知道，是出宫采买的几个宫人说的，说是已经有好几个了，现在都被拉到京郊的集中点去了。”
沈清欢连忙穿上外衣，“可有大夫给医治吗？”
晚翠摇摇头：“没有消息，不过这消息来的这么突然，而且一下就是几个人，想来也没有大夫敢前去医治。”
“本宫要出宫。”
“娘娘！”晚翠拉住她，“早知如此奴婢就不该与您说，外面这么危险，若是感染了天花可就只有死路一条，您不能去。”
她也深知沈清欢一向是个犟脾气，连忙跪下，泪如雨下，“奴婢也知道您心系百姓，可您真的不能去，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的，您让老爷怎么办，让奴婢怎么办？”
有晚翠和阿云拦着，沈清欢也知道自己出不去，她坐回凳子上，“皇上呢？”
“皇上已经召了两位大臣并几位朝臣在紧急商讨此事了，相信皇上一定会妥善解决的。”
养清殿。
秦煜珩面色沉稳，清声道：“朕叫几位爱卿来，是来为朕想办法解决问题，不是让各位来了面面相觑的。”
第155章 天花爆发
几位臣子互相看了看，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苏相站出来，弓着身子道：“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瞧着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解决方法的，秦煜珩皱了皱眉头：“说。”
“臣听说，皇后娘娘一直在调查天花一事。”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
“臣还听说，皇后娘娘曾带一名患有天花的病人进京。”
“这……”
沈相面不改色，其他几位朝臣却是大惊失色。
“难不成，此次天花便是由皇后娘娘引起的？”
“大胆！”秦煜珩随手抄起一本奏折便狠狠砸向那位胡乱揣测的朝臣，“皇后是可以随便议论的？”
苏相见面色得意，准备再添一柴：“臣一开始也不确信，直到问过了城门口把守的官兵，皇后娘娘确实是带过一名患者进京，在城门处通融了才带进京城的。”
秦煜珩闻言不语，他身边的王来福堆着笑道：“皇上的茶都有些凉了，奴才去给皇上换一杯热茶来。”
获得了允许，王来福立刻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只是他却没有去换茶，而是立刻前去坤宁宫通报。
“怎么可能，即便是本宫真的带人回来，也不敢将患有天花的人带进城，肯定也只敢安置在京郊一带，这纯属是胡言乱语。”
沈清欢一拍桌子，果然苏相在这里等着她，这下子即便她是因为想要研制天花的疫苗，也难以逃脱罪责。
“是啊，”王来福的声音尖声尖气的，也透露着愤愤不平，“奴才也是这样想，皇上也是如此想，不然就不让奴才前来通知娘娘，好让娘娘有个心理准备。”
“娘娘，奴婢觉得，既然苏相这样说，想必已经在城里散播了谣言……”
晚翠打量着沈清欢的脸色，他们娘娘这几日因为天花已经好几个晚上没合眼，好几日都没好好用膳，怎么这么好的皇后还是要遭到奸人陷害。
“没想到苏相为了对付本宫已经不惜让百姓们处于危险的地步，可即便这样也难以完全除掉本宫，可见也已经是黔驴技穷。”
只是此次她也是要褪一层皮。
“王来福，你先回去养清殿，若是有什么变动立刻来告诉本宫。”
“是。”王来福匆匆离开了。
“晚翠，你现在立刻去通知江德寿，让他这次借着出宫医治天花的名头直接去接种牛痘，注射器的使用本宫先前已经教给他了。”
“是。”
养清殿内，外面的小太监匆匆跑来：“皇上，宫外涌来了大量的百姓，不知道从哪听说是皇后娘娘将天花带入京城，纷纷要求严惩皇后娘娘！”
“啪！”秦煜珩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底下的几位朝臣连忙跪下，纷纷喊着皇上息怒。
苏相又道：“皇上，这个时候，即便皇后娘娘没有错，也要先做做样子，安抚一下民心，若是这时候百姓聚众，只会使医治变得更加困难。”
秦煜珩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竟然没有料到苏相在背地里做了如此多的动作。
“先将皇后禁足。”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
“皇上英明。”
“不过……”秦煜珩忽然想到了什么，“朕觉得苏相说的十分在理，皇后犯错，沈家也有可能参与其中，不然仅凭皇后也不可能做到。”
苏相完全没想到秦煜珩会想到这一方面，有些猝不及防：“您的意思是？”
“那么沈家也有嫌疑，先暂停沈相丞相一职，沈家禁足，不得出沈府一步，也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进出沈家。”
苏相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先前秦煜珩有多么倚重沈家，如今态度仿佛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为着一些还没查明的罪责就先把沈相停职了。
“臣遵旨。”沈相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动，只是叩了首接旨，没有一句辩驳或反抗，有些不像沈相的性格。
“另外，天花是大事，不过朕身为一国之君，需要保重龙体，那既然如此，就由苏相代劳，替朕多多走访难民，安抚民心。”秦煜珩缓缓才说出重点，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垂头的苏相，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没想到竟被皇帝反将一军，苏相连忙推辞：“只是皇上，臣……”
“瞧着苏相的意思是不愿意？莫非苏相是贪生怕死，不愿意去？”
这一句话将苏相堵得死死的，天花凶猛，感染上九死一生；眼下抗旨只怕也是仕途不保，前后都是一死。
“臣不敢，臣接旨。”
难怪皇上连整个沈家一同禁足，这是将沈家上下保护的死死的。
“苏相如此深明大义，不仅查明了此次瘟疫因何而起，还自愿到百姓之中，亲力亲为，为百姓谋福祉，有这样的丞相，实在是朕的一大幸事。”
秦煜珩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其他几位，战战栗栗，生怕自己被点名的臣子，“还有哪位爱卿毛遂自荐吗？”
底下众人雅雀无视。
秦煜珩十分满意，目光转向苏相：“既然如此，就只好有劳爱卿了。”
苏相面上频频出汗，身子颤颤巍巍，再没了一开始的得意之相，他抬头对上秦煜珩的灼灼目光，又立刻避开：“皇上抬举臣了。”
天花蔓延之势极快，不到一个晚上已经陆续感染小一百人，新建立起的收纳所如今已经满额，还另需建造。
太医院也是忙忙碌碌研究药方，可所得方子不是药效过猛就是不起什么作用，对于天花没有任何帮助。
城中贴出皇后手谕，要求全城百姓出门均需佩戴特制的口罩，且出入均需洗手，保持家中通风，最为重要的是，人与人均需保持三步的安全距离。
另外，皇上更是通知，所有百姓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轻易出门，城中更是遍布官兵，全城戒严，四处巡逻，遇见行人多半是呵斥驱赶，遇见患者便是立即送往收容地点。
听着这几日城里的情况，沈清欢不由得有些担心。
先前想的是等江德寿试验之后在广泛接种，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晚翠，观察过江德寿近几日可还正常吗？”
第156章 全民接种
晚翠翻出身上的册子，一条一条细细念道：“前日，接种的第二日，出现轻微的发热症状，无咳疾，无其他症状。”
“昨日，发热已经较轻，有大好之势……”
“皇上驾到。”
晚翠连忙收了起来，扶着沈清欢站起身：“见过皇上。”
“起来吧。”秦煜珩连忙将她扶起，关切道，“卿卿这两日可有觉得身体不适？”
沈清欢摇了摇头：“并没有，是宫里也出现了天花吗？”
“宫中还没有此症状。”
一想起来就头痛，秦煜珩端起沈清欢的茶水饮下：“朕啊，刚才还在和大臣们商量天花一事怎么办，本想来你这里寻些清净，却是到哪里都是担忧，真是令人头痛。”
沈清欢抿了抿唇。
“卿卿有话要说？”
“你还是不要多事……”
沈卿欢的声音响起，“宫里宫外这么多太医都没有办法，你又能怎么样，还是好好的禁足，等到天花一事平息了自然就没事了。”
沈卿欢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沈清欢并不打算采取，她双膝跪下，推开秦煜珩要将她扶起来的双手：“珩哥哥可相信卿卿吗？”
“自然是相信。”
“先前我已经让太医院的江太医接种了牛痘，或可派江太医前去医治。”
秦煜珩一时没有听懂：“接种，牛痘？”
沈清欢颔首：“臣妾发现患过牛痘的人再得天花的概率十分小，于是大胆猜测人得过牛痘之后就不会再得天花，所以让江太医接种了牛痘，现在江太医的牛痘已经痊愈，相信可以抵抗天花。”
脑中的思路十分混乱，但听着沈清欢的描述逐渐有了大致的方向：“你是说，牛痘可以预防？预防天花？”
这样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
“皇上，娘娘，”阿云在帘子外正声道，“江太医在外求见。”
秦煜珩点点头，外面的人将江德寿带了进来。
“皇上，微臣恳亲去收容所照顾患者。”
秦煜珩打量了一番江德寿，看他面色如常，有些奇怪：“皇后说你接种了牛痘。”
对于“接种”一词，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些不适应。
“是，但是微臣的牛痘已经大好了，若是微臣此次去了不会感染天花，就说明娘娘的猜想是正确的，便也可以为其他太医接种。”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秦煜珩也没有其他选择，现在有太医愿意前往诊治就是更好的办法。
思量再三，他点头：“也好，那你即刻便前往京郊收容所，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与太医院提，一切以江太医为主。”
“微臣遵旨。”
阿云带着江德寿出去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沈清欢握了握秦煜珩的手：“皇上，会没事的，别担心。”
“嗯。”
江德寿去了三四日，全身都做了防护，并没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沈清欢喝着米粥，听着晚翠的报告，心中大约有了计量，看来牛痘接种的方法确实有效，接下来只需要让各位太医与大夫们接种就可以。
“那就让太医们也接种吧。”秦煜珩也有了计量。
沈清欢点头：“臣妾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先让愿意的太医先接种吧。”
“也好。”
“皇上！”王来福匆匆跑来，面露喜色，“江太医那边的消息，已经有好几位痊愈的了。”
“好！”秦煜珩心中高兴，“这样看来不日天花就可以消退。”
沈清欢却面色凝重，皱皱眉头：“并不是，虽然江太医医治好了几位，每天却又有近百位新患病的百姓，大夫总归是有限的，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那是如何？”沈清欢的话一语中的。
“若是牛痘接种真的有效，应该让百姓们都接种，如此才可以完全抵御天花，确保天花不再发作。”
“那就先让太医们与宫外的大夫们先接种，以观后效。”
宫人们纷纷退下，沈清欢站起身来为秦煜珩捏了捏肩膀：“您看这样的力道还满意吗？”
秦煜珩闭目养神，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再用点力吧。”他伸手指指后背，“这里也捶捶，这里也有些酸痛。”
没想到还得寸进尺了，沈清欢猛地用力：“这样呢？”
“哎呦，”秦煜珩痛苦的呻吟，“怎么谋杀亲夫——”
他一把从身后拉过沈清欢，害她跌落在自己的怀里，细细打量她的脸。
“怎么了？”沈清欢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秦煜珩伸手指指：“这里，黑黑的，今日是没有上妆吗？”
“真的？”沈清欢立刻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铜镜前，左照照右照照，果然看见眼圈下的乌青，“糟了。”
这几日一直在熬夜研究天花，都长了黑眼圈了，连粉都遮不住了。
身后出现男人的身影，从后面揽住她：“好看的。”
他将她反过来，亲吻她的眼睛，“我的卿卿一向是最好看的。”
天花已经有半月有余，几位太医前往了收容所都完好无损，看来牛都接种确实可行。
沈清欢连忙着人请秦煜珩来，商量百姓们接种的事情。
午膳时秦煜珩才匆匆的来，来了还不等沈清欢开口，已经抢先道：“朕先接种。”
“什么？”
“朕要先为百姓们做表率，只有朕接种了，百姓们才能放心。”
沈清欢见他心志坚定，也只好颔首：“也好。”她朝着门外道：“宣太医。”
当太医亮出注射器，秦煜珩有些慌了：“这是什么？”
针头明晃晃的，有些反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