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桥监督着做了一次,确认下人们都学会了,就将此事交给周叔负责。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太阳刚落山,暑气散了不少。西边,半边天都覆盖着大片的晚霞。无数的蜻蜓在天空飞舞,勤劳地消灭着蚊虫。夏风一阵阵地吹拂,颇为凉爽。
苏溪桥和谢规叙现在自家门口,看着山下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谢规叙忽然道:“小溪,如今我们有钱了,我想在村里盖个学堂,让村里的孩子都有书读。”
“好。”苏溪桥点头赞同,她觉得这是好事。
这朝代之所以有这么多的穷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不识字就只能给人做工或者自己做生意,可是做生意也是需要本钱的。
一代穷,代代穷,前辈没有能力为后代创造良好的条件,那么后背就会重蹈覆辙,继续种田当苦力。
两人达成一致决定后,立马就下山找田户长商量去了。
吃过晚饭的村民们拿着大蒲扇出门,聚在村口的榕树下乘凉聊天。
谢规叙看到田户长,直接走过去,拱手道:“田户长也在,我和我夫人正好有事想与您一谈。”
庄户人家平常没什么娱乐,都有些八卦,好奇地看过来。
谢规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想必就是不介意被其他人知道,田户长就直接问:“规叙,是什么事?”
谢规叙坦言道:“我们夫妇打算出资在村里盖一座学堂。”
村民们都又惊又喜地围过来,到底是畏于瑞白这只成年大白虎在,没敢靠得太近。
“谢秀才,这是真的吗?”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清水村的情况。清水村的位置偏僻,土壤条件也不算好,地里出产不多,因此,在桥叙庄园盖起来,清水村比较贫穷,村里一直没有学堂。
孩子们要念书,只能去镇上的学堂。但清水村离镇上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来往非常不便。
像谢规叙,当初在镇上念书时就住在镇学堂提供的房舍里,以免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村民们觉得每天来回接送孩子太麻烦,让孩子大早上和大晚上自己上下学又不放心,住宿吧,每天的花费不小,因此,很多村民不得不放弃让孩子念书的想法。
但是,读书人历来地位崇高。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能满腹诗书、甚至踏上仕途?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指望他们考秀才状元什么的,能识几个字也是好事,长大了找个营生就更容易。
可想而知,谢规叙的话造成了多大的轰动。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村民都赶过来,七嘴八舌地追问。
还是田户长有威严,清喝一声,让大家伙都坐下,别吵吵嚷嚷。
田户长也很激动,“规叙啊,这可是大好事,你给具体说说。”
第95章 被催生
“这是我夫人的主意,让她来说吧。”谢规叙伸手摸了摸瑞白的大脑袋,示意它趴下去,别把村民们吓到了。
苏溪桥一脸懵,要盖学堂的事明明是他提出来的,怎么又推到自己身上来了。不过看到村民们那期待的眼神,她瞬间就明白,谢规叙这是在想办法提高她在村里的地位。
毕竟她是一介女流,生意做大了,难免外头会有些污言秽语传出来。
“这三年,我们家能在村里立足,并且过得这么顺心,全靠父老乡亲们对我们的支持。当初阿叙从清水村考出之后,便搬到镇上,他的好名声一点也没落在清水村头上。他病困之际回来到清水村,大家不仅没嫌弃他,还对我们一家多有照顾,这些我们夫妻两个都记在心里。”
“为了略表谢意,也为了让咱们清水村的孩子都跟阿叙一样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我们打算在村里盖一所学堂。学堂会设置两间书房,其中一间用来教授那些只想多识几个字的人,大人小孩都能学,称之为普通班。另外一间用来教授想考科举的孩子,可称为科举班。学堂的桌椅板凳之类的物件由我家出,普通班的人每月只需交二十文束脩,用来承担夫子的开销。科举班的孩子每月交一百文钱,这也是给夫子的钱。如果加起来还是不够用来承担请夫子的工钱,仍然由我们家来补。当然,收束脩的时候还要劳烦田户长来负责。”
其实,苏溪桥和谢规叙决定盖学堂的,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让他们家能更好地融入清水村,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将来内乱的时候能给谢规叙搏下个好名声。
身为一届文人秀才,谢规叙虽弃文从商,但却没忘身为才子的根源。
听了苏溪桥的话,村民们都面带喜色,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镇上的学堂可不管你是只想认字还是考秀才,每个月都要交二百文钱。一年下来,就得二两多。要是村里有了学堂,那孩子们有希望了。”
“谁说不是呢!”
“普通班一个月才二十文,如果孩子够勤快,够聪明,只花二十文钱就能学几百上千个字,绝对划算。而且大人还能学,之前常有不识字的人做工签文书的时候被骗,要是自己能识字,以后就不怕被人骗了。”
“谢秀才和他媳妇可真是大好人!”
“等学堂盖好后,我得把我家的两个小子送去学识字。不然的话,他们还得天天在村里逗猫撵狗,惹是生非。”
“嘿嘿,我想让我家的小子考科举,将来做大官多好!”
“哈哈哈,做梦吧?”
“去去去,滚远点。”
这时一个婶子突然说道:“谢秀才,你和你媳妇什么时候打算要个娃,小桥嫁过来都三年了,你们可要抓点紧。”
其他村民也附和着说道:“是呢,你们日子都干活了,多生几个娃娃领着,家里也热闹些。”
“谢秀才和他媳妇做这么多好事,观音娘娘会保佑你们生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娃娃,有儿有女的。”
……
突如其来的催生,让苏溪桥有些猝不及防,她脸色绯红,偷瞄了谢规叙一眼。只见那人一脸笑意凛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夫人,可是为夫不够努力?”
苏溪桥瞪着他,用力踩了他一脚,羞涩地将脸撇到一边。生什么娃,都没圆房怎么生。
她还小,还能再长长,说不定还能窜个子,长到谢规叙鼻梁的位置。她现在头顶能够着他的下巴,再努努力还有机会。
村民们大声交谈着,气氛十分热烈。
田户长哈哈大笑,不能拍苏溪桥的肩,使劲拍谢规叙,“好,好,好,我代所有村民多谢你们。我相信,咱们清水村以后会越来越好!”
“田叔客气了,我们只是尽我们的一份心。”谢规叙从荷包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给他,诚恳地道“田叔,您也知道我和小溪都是大忙人,怕是顾不上学堂的事。所以,这副担子还得劳烦您担着。这些钱您拿着,若是不够,跟我们说一声就行了。”
有这么多村民在场,田户长坦荡地接了,“好,既然你信得过我,我就接了。地,村里免费划一块。这个事,我来办。普通班的夫子不必要求有什么功名在身,找个有耐心、负责任的就行,我来想办法。科举班的夫子,得花些功夫,规叙你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一下。我记得你以前在府州的安山书院上过学,不知是不是能麻烦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村想考科举的娃娃不算少,既然学堂都盖起来了,就要好好教他们,不能耽误了。”
谢规叙想了想,说道:“我病了好些年,之前的学友都没了联系,不过,我还有个家里做生意的好友,之前也曾在安山书院读过书,他可能会合适的人。我和小溪明天先去府州跟他打个招呼,人家也是个大忙人。”
田户长点点头道:“对,还是你考虑得周到,那你和你媳妇多费心。”
谢规叙应声,闲聊了几句,天色昏沉后,他便牵着苏溪桥的手回家了。
回到家里,苏溪桥让素玉打来热水洗了澡,她洗完后,谢规叙也洗漱去了。
盛夏炎热,苏溪桥和谢规叙睡在二楼的房间里,因为之前手里钱不是太富裕,二楼的房间一直没布置,前些天要住了,才拿出来又重新装修了一番。
房间里地面铺了木地板,房门在北,南北两面墙各有一面落地窗,挂着白色窗帘,室内既通风又明亮。镶嵌了穿衣镜的大衣柜靠着北墙。双人大床床头同样挨着北墙,安放在临近南边落地长的位置。
南边落地窗通过左右滑动的方式打开,也可做门用,外面是露台,摆放着两张布制躺椅和一张圆木桌,另有几盆花。夏天的晚上,在这里喝茶聊天乘凉,再惬意不过。
夏日南风吹,镂空雕花窗连窗纸都不用贴,别提有多凉快。
第96章 战事起
苏溪桥洗完澡后,甩掉脚上的脱鞋,扑倒在柔软的床上,四肢敞开,发出美滋滋的叹息。
这三米多雕花大床是她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铺上床罩,没有人会发现床本身的不同。况且,平常也没人敢来他们的房间。有衣服、床单或者被罩要洗的话,她会提前拿到楼下。
等谢规叙洗完澡后到房间后,看到苏溪桥一动不动地趴在靠枕上,似乎睡着了,睡衣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白皙的后腰和小腿。他轻轻地走过去,握住少女的两条小腿,在她的后腰上落下一个湿吻。
苏溪桥敏感得一颤,趴在靠枕上没有动。谢规叙弯了弯嘴角,把刚穿上的睡袍脱掉,再次压上去……
因为苏溪桥说自己还没想好,谢规叙又不忍心让她身体出现不好的状况,所以两人做亲密的事一直是打擦边球。
苏溪桥曾好几次害怕谢规叙会化身为饿狼,强制把自己给办了。不过好在谢规叙的君子之风贯彻的还可以,未经允许的事他能忍着不做。
苏溪桥的心怦怦狂跳,脸烫得像是刚从温泉里出来,翻过身抱住男人结实有力的腰,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带响的,唇瓣被刺到,伸手一摸,果然是长出了很短的胡渣。
她睁开眼,忍不住摩挲了两下,男人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她连忙缩回手,闭上眼睛,慌张地道:“我要睡了。”
谢规叙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低声道:“睡吧。”
第二天,谢规叙骑马带着一篮子水蜜桃去府州,跟魏松说了要请夫子的事情。魏松到水蜜桃后,脸上笑意不停,麻溜的给他介绍了一位姓柳的夫子。
柳夫子曾是安山书院的任教先生,因为得罪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而被针对,工作和生活被人严重威胁。
现在柳夫子就想搬出府州,找一处偏僻宁静的地方好好重新开始生活。
不过这事能不能成还要等柳夫子那边的消息,魏松说他一有消息便会派人去通知。
另一边田户长办事的效率很高,只用三天就将盖房所需的砖瓦沙石等买齐全。盖学堂是村里的大喜事,村里闲着的大男人都去帮忙,妇人们也行动起来,给他们送些凉茶、绿豆汤等解暑之物。
八月月底,谢苏松从西江月取账本回来,顺便把那位同意来清水村做夫子的柳夫子也就带回来了。
这时,学堂也完工,就叫“清水村学堂”。两间书屋,两间书房,侧面一条走廊,通到后院,后院是夫子的住处。
村民们生怕怠慢了夫子,还特意从山上挖了一些金银花和野菊花种在院子里。虽称不上雅致,却也别有情趣。
柳夫子大约四十五六,身形精瘦,双眼有神,举手抬足间都流露出一股儒雅的气质,即使是不识大字的村民也看得出他是饱学之士。
教授普通班的夫子是田户长的大儿子田长生,倒不是田户长偏袒自己的儿子,而是当年田户长想让儿子成才,田长生和他弟弟田冬生都着实念了好几年书。田长生教人识字足够了。村里人都没什么意见。
九月初,学堂开学。普通班收了五十多个学生,年纪从六到二十五岁不等。科举班收了八个学生。
开学第一天,家长们都好奇地在普通班窗外围观。都是村里人,田长生不好赶他们走,只得由着他们。田长生有几分聪明,先教的都是简单的字,比如上、下、左、右、天、风、雨等,以及全村的各种姓氏。
科举班那边,家长们确实不敢凑过去的。考科举对他们来说是神圣的事,他们不敢影响孩子读书。此外,他们听说柳夫子是安山书院的任教先生,就更不敢冒犯了。
总而言之,学堂开课非常顺利。不少村民都感慨,自从有了学堂,娃娃们都不游手好闲了,整个村平静了许多。等下午下学孩子们在地上写几个字给他们看,甚至还能教他们写字,心底是说不出的骄傲。
这半年里,东胜营的兄弟们分批次陆陆续续都到达了桥叙庄园的山谷里。他们靠着种地打猎和养猪生存,生活过得也还算可以。
需要和外界沟通的事情,他们都汇报给吴元,吴元会找苏溪桥让她安排人提他们把需要办的事情给办好。
只是东胜营的兄弟们大部分都是单身汉,看到山谷几个兄弟有家有孩子,他们也眼热。不过现在的情境大家都明白,没有媳妇没有孩子不算啥,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刚入秋,朝廷就下发了懿旨,要从各府州县城征收粮食,粮价一度从六文钱跌到了两文钱。
而且这大米你不卖也得卖,这是要征收给边城军队的,如果你不卖粮食,那就代表着你藐视朝廷。
催收粮食的征文发到清水村,村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下子就炸了窝。今年大家的收成都还不多,出去自己吃的还能多出一层来出售。
可现如今朝廷要征粮,大家的生活再次回到从前那种吃不饱饭的状态。
桥叙庄园这次被征收了五百石的大米,多倒是不太多,就是不太够供给给西江月,冬季的时候可能还要从外面买米。
苏溪桥拧着眉,坐在二楼的露台上,看着山下的村民,排着队在谷场卖粮食,叹了一气,看着谢规叙说道:“阿叙,边城战事一起,我们的生意就没那么好做了。以后该怎么办?”
谢规叙搂着她的肩膀,让她看在自己身上,温声道:“没事,只要战事不蔓延到青州府,那我们的生意就能坐下去。”
青州府跟边城中间只隔了两个郡,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
不过这对谢规叙开始说或许是个好时机,朝廷紧盯战事,那查东胜营残军的事情就会被搁置。
此时正是把叶谦霖从望风阁救出来的最好时机,吴元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他趁着天黑过来跟谢规叙商量营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