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只露出一半给苏溪桥看,注意到另外一道凌厉的光芒在他眼底一划而过,有些惊疑,若无其事地将令牌收起,“谢夫人可认识此物?”
苏溪桥僵硬着嘴角,心里暗道:我认识个屁啊,九年义务教育也没教我要认识你的令牌,我们都是用身份证的。
正当苏溪桥尴尬之际,素玉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夫人,那是宸王世子的令牌。”
苏溪桥都懵了。
啥玩意儿?王爷的儿子?
看着素玉坚定的眼神,苏溪桥释然一笑,目光巡视魏松和秦镇,“既然如此,不知二位对种植反季节蔬菜的方子是否有兴趣?”
魏松喜形于色,险些打翻茶杯,郑重地问:“弟妹,你是认真的?”
他想过直接买下反季节蔬菜的方子,估计苏溪桥不会愿意卖,便没有提。不料,无心插柳柳成荫。
无良女奸商从良向善了?
“反季节蔬菜的方子确实可能成为烫手山芋,你的决定很明智。”秦镇此时才彻底收起对苏溪桥的质疑之心,直视她,说道。
苏溪桥心想:你都是告诉我,你是王爷的儿子了,万一你一个不高兴让人把西江月拆了我怎么办?商不与官斗,我怂了行吧。
苏溪桥干脆将该说的都说清楚,“但有一个条件,将方子卖给你们之后,我们家可以继续种植反季节蔬菜。”
魏松拿起茶壶为三人续茶,“你们家打算种多少亩的蔬菜?”
苏溪桥道:“你们放心,我只种二三十亩。”
魏松:“……”
秦镇:“……”
魏松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苏溪桥不会太便宜他们的。
他和秦镇交换了一个眼色,回道:“可以。你们必须确保不会泄露方子,否则要根据泄露的人数对我们进行一定的赔偿。”
“理应如此。”苏溪桥问,“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愿意出什么价了?”
在魏松准备开口前,苏溪桥抬手制止,“反季节蔬菜的方子或许也适用于种植水果、花卉、甚至粮食,所以,魏少爷,秦老板,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再开口啊。”
魏松一噎,挫败地一叹。女奸商,一点钻空子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弟妹,我和青韫好歹是朋友。”
苏溪桥淡定地喝茶,“战场无父子,情场无兄弟,商场怎么可能有朋友?”
更何况,谢规叙又不在,我想坑你还要看他的面子嘛?
秦镇傻乎乎地大笑起来,“好一个战场无父子,清场无兄弟,商场无朋友,谢夫人言之有理。”
“你到底站哪边的?”魏松无语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到墙角搓了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回来。
“六万两白银如何?”魏松试探着说道。做生意本来就是要讨价还价,他说五万两只是一个中肯价位。
苏溪桥微笑摇头,“我们家不如你们的,有两个地方,一、人手没有你们多。二、势力不及你们大。否则,我们会将方子留下,以后慢慢地试用于种植花卉、水果和粮食。试想一下,到那时会带来多少财富?秦老板、魏公子,看来你们没有多少诚意。”
“那就劳烦弟妹你可以开个价。”魏松尴尬笑道。
苏溪桥笑得可爱,不客气地张口道:“一口价,四十万两。”
秦镇这名字可能是假的,但他宸王世子的身份可假不了。他要是把反季节的水果,鲜花啥的种出来,拿到宫里去孝敬贵人,贵人一高兴赏赐点啥不也很正常。
所以四十万,一点也不贵。
魏松被苏溪桥给惊得来不了口,只能由秦镇来说道:“三十万。”
“四十万”
“二十八万。”
“四十万。”
“三十二万。”
“四十三万。”
“诶,你怎么还涨了?”秦镇反应倒是挺快,他站起来问道。
苏溪桥慢悠悠,笑道:“四十万是刚才的价格,现在又涨价了,二位要是再犹豫,一会儿还得涨。”
魏松:“……”我肉疼,心在滴血。
秦镇:“……”你不讲理。
秦镇无奈摇首,“好吧,四十二万两。不过,我们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明日上午再来拜访。”
旁边桌案上就有文房四宝,苏溪桥去取过来,“我们先将文书拟下。明天上午我派人来西江月接你们去我家,签下文书后,我便让人带你们参观蔬菜大棚,并将种植反季节蔬菜的方法详细地告诉你们,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们可以当场问。”
苏溪桥虽然杀价杀得厉害,但她做生意坦荡,这也是魏松和秦镇最敬佩她的地方。
魏松道:“你考虑得很周到,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商定好条款,一一写下,仔细斟酌,确定在无漏洞后抄写三份。
送走魏松和秦镇后,外面又下起小雨,一开始只是毛毛细雨,很快变成稀里哗啦的大雨。雨水顺着屋顶汇集坠落,宛如天然的珠帘。雨点啪啦啪啦地打在翠绿的树叶上,湿润的地面上很快就多了几滩积水。
苏溪桥现在窗口,听着淅淅沥沥雨声,一脸忧愁。已经是腊月初了,谢规叙离开已有三四个月,不知道他在永州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第100章 逃亡
与此同时,谢规叙一行人,带着受了重伤的叶谦霖一路逃亡至庆州,他们不敢直接北上回青州府。因为他们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帮锦衣卫的人,三天三夜,策马不停,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叶谦霖的伤口被简单包扎过,谢规叙和吴元不敢投宿客栈,只能在乡下农村,找一处人家给钱暂住两天。
日夜奔波让叶谦霖的伤口严重发炎,再加上昨天晚上半夜下着雨,锦衣卫的人突然追过来,谢规叙被迫带着他在大雨里逃命,让伤口浸泡到了雨水。
叶谦霖躺在床上,双颊泛红,全身滚烫,嘴里说着胡话。
“兄长,快跑,不要过去……”
“他是被……陷害的……他……没有……”
谢规叙打来一盆冷水,将湿毛巾敷在叶谦霖的头上,神色担忧。
吴元着急地在房里踱步,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叶谦霖,烦躁抓了抓头,说道:“谢先生,要不我去村里问问有没有大夫,小主子可能一直这么烧着。”
谢规叙抬头,看了他一眼,“去吧,多注意一些,别让人发现出什么来。”
“好,我让人守在门口。”
从家里带出来的人除了吴元以外就剩两个,还有两个望风阁里仆从,之前接待过谢规叙的那个春露也逃了出来。
屋里没了其他人,谢规叙从空间里取出一些灵泉注入在木盆里,又引了一些盛在杯子里让叶谦霖服下。
用灵泉水擦拭伤口,会让伤口愈合得更快些,只是叶谦霖伤得太重,见效不是那么得快。
之前因为吴元他们贴身跟着,谢规叙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给叶谦霖及时服下灵泉水,导致这一路上一直苦熬着。
一杯灵泉水下去,叶谦霖的眉头终于不再拧着了,嘴巴也合上没再说胡话了。
吴元很快就带回来了一个村医,是个头发胡子白花花的老人。那人看到叶谦霖受得是箭伤,把脉的手都颤颤巍巍。
谢规叙按住村医的肩膀,温声道:“老人家别怕,你只管看就是,看不好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村医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笑着四个人,一个看起来身材纤细瘦弱,一个看起来满身疲惫,还有一个高大威猛拎他就跟拎小鸡一样,剩下的那个倒是看着挺和气,长得也好看。
村医收回目光,闭眼仔细把脉,一刻钟后说道:“这人是因伤处化脓才起了热,我给开些伤药敷上就行,只是这起热比较麻烦,要多注意,还有就是他体内好似有一股……”
“好了,老人家,你把伤药开了就行,别的不需要管。”谢规叙及时打断了老村医的话,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尽快拿药出来就行。
或许是灵泉水和伤药都起了作用,当天晚上叶谦霖就退烧了,谢规叙等人也来村里简单地修整了一下,第二天一早,就又接着赶路。
……
准备好银子后,苏溪桥如约派人给接魏松和秦镇来到蔬菜园里。
几人刚下马车,远远地就能看见四个高且长的大棚。
周叔掀开大棚门口的布帘,领着魏松和秦镇进去参观。
魏松和秦镇深为长势正佳的各种蔬菜而赞叹,信心更足,对苏溪桥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魏松当场在三份文书上盖上手印,苏溪桥拿出谢规叙的私人名章盖上印。苏溪桥持有一份,魏松一份。
有钱挣苏溪桥自然开心,她笑盈盈地吩咐周叔,“周管家,稍后你带着谢苏杭和谢苏天与秦老板,魏公子一起去县城将文书送到官府过档。”
周叔俯首应道:“是,夫人。”
苏溪桥转向魏松和秦镇,“大棚是周管家带着其他仆人盖成,有任何问题你们尽可问他们,周管家会知无不言。”
魏松虽说对苏溪桥不算十分了解,但她人为人处事的风格上即可看出,她和谢规叙一样都是很正派的人,并不怕她会耍花样。
“若还有疑问,可着人去那边叫我。”苏溪桥说完,朝魏松和秦镇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秦镇拍了拍魏松的背,表情暧昧,“这最近都没看到谢青韫出现,他就不怕他媳妇儿在我们手中吃亏?你说,他不会被谢夫人整虚了,又病倒在床上了吧?”
谢规叙离开的消息鲜有人知,苏溪桥的托词是他在家里忙其他的事情,所以才没出面。
魏松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往大棚深处走,“这些需要你操心吗?赶紧做正事。周管家,你先和我们说说盖这样的大棚需要些什么东西……”
临年关,苏溪桥又忙着到处奔着,因为谢规叙不在,所以她今年需要忙碌的事情特别多。
不过好在山谷里的人有时候也会出来帮忙做个工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溪桥也算是轻松了一些。
东胜营的兄弟们一个整个冬季都在烧炭,他们的炭烧得很漂亮,加钱也卖得好。
第一批炭三千二百多斤。因为是无烟的好炭,卖出了八文钱一斤的高价,第一批炭买了二十五两多。
第二批炭,大家有了经验,虽然手法娴熟了不少,但也耐不住有这些人心急,烧出来的炭有好有坏。
苏溪桥让他们把炭按照好坏,瑕疵分档次,好炭价格高一些,有瑕疵的价格中等,有烟的炭就按照低价进行出售。
不过这些都是林叔和周叔去办他们拉出去卖的,苏溪桥只负责从中解调。
眼看过完年,谢舒兰也该十六岁了,苏溪桥觉得是时候该给她找个合适的夫家了。
虽然苏溪桥自己觉得女孩子最起码要到十八岁以后出嫁才合适,不过身处的时代不同,她觉得该入乡随俗。
万一谢舒兰要是急着想嫁人,她这边又不给找,那岂不是耽误了她。
这天吃完晚饭后,谢舒兰坐在客厅里写作业,自从村里建了学堂以后,她也跟着去科举班上课去了。
虽然她不能科举,但无论是苏溪桥还是她自己都觉得多读点书是没有坏处的。
苏溪桥看她写得认真,也就没打扰她,一便一直坐在沙发上,一边摸了瑞白的大脑袋,一边看着账本。
等谢舒兰写完以后,她才问道:“舒兰,你想嫁人嘛?”
第101章 归家
这问题给谢舒兰问懵了,自从跟周桂花断绝来往后,大嫂和大哥就没提过她的婚事。
谢舒兰抬头回道:“全凭大哥大嫂做主。”
她回答的很小心,要是大嫂嫌她待在家里时间太长觉得心烦,那她就顺意嫁出去。
反正她的婚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这两年她勤奋读书,眼界和思想比之前要好上很多,就算嫁人了,也至于被人欺负。
苏溪桥摇了摇头,看着她,说道:“你的婚事当由你自己做主,我和你大哥不需要你为这个家牺牲,只求你能过得幸福。如果你有心怡的男子,想要嫁人那我可以托人去问问。如果没有,那就再等等。”
谢舒兰抿嘴一笑,“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想这么早成亲。”
“好。”苏溪桥点头,笑道:“既然不想成亲,那就跟大嫂学着打理生意。”
苏溪桥是这样想的,趁着现在谢舒兰有时间,让她多接触一下生意上的事,等到她出嫁的时候,可以把家里的甜品铺子给她当陪嫁。
手里有钱才有底气,自己有能力,日后就算是相中豪门贵族,抛开身份这一层,从能力方面来说,谢舒兰也不至于被人看低了去。
姑嫂两个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苏溪桥对谢舒兰一直是那她当亲人,从没亏待过她。正所谓爱屋及乌,谢舒兰是谢规叙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妹妹,多操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春节的气息越来越浓重,桥叙庄园上下已经开始大清扫,家仆们忙里忙外,为的就是能让主子们过个舒服的大年。
苏溪桥披着大氅,坐在二楼的露台上,手里握着林婶灌的暖炉,眼睛一直盯着村口的方向看。
她这两天食不下咽,心里急得不行,生怕谢规叙会在永州出事。原本说好最多两个月就回来,可现在都四个多月了,依旧没什么消息。
苏溪桥这一坐就是一下午,寒风吹得脸颊冰凉,她却浑然不知。晚上她没什么胃口,草草吃完晚饭后,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苏溪桥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一摸额头,有些烫手。
她苦笑了一下,就只是吹了一下午的风,居然发烧了。要知道自从穿越过来喝了灵泉水后,她的身体机能一直是处于最好的状态,从来没有生病了。
苏溪桥撑着乏力的身体,点开油灯,给自己到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