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棍语塞,心底明白,一旦查清楚了他更加没脸。
常工冷哼一声,昂着头颅,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是进加工园了,好奇进去光逛逛不行吗?”
不用苏溪桥开口,就有村民看不惯地说话了,“大晚上进去逛?常工,你找借口也不会找个像样的!”
常工推开他媳妇史半双,凶狠地道:“这次没偷到东西算你们走运!”
众人哗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第107章 处置
“谢规叙、苏溪桥,谁让你们看不起人,你们家请人干活其他人都请了,却偏偏不请我们几个。你们不仁,不怪我们不义!”常工发理直气壮地喊叫着。
苏溪桥不怒反笑,淡声道:“我们没请你,当初请人挖池塘时,别人挖十锹,你才挖一锹。你这样的人,我可请不起。各位叔伯,这总不是我捏造的吧?当初可是有很多人在场的。”
不仅是在池塘的时候,建房子挖地基的时候,苏溪桥都有请他们,但是他们太会占便宜了,所以苏溪桥后来种果树盖加工园就没再请过他们。
一些村民纷纷出声附和。
“就是,当时我也在,李大爷也在吧?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常工发梗着脖子,“人是会变的!你怎么知道我后来没改?”
苏溪桥笑容更冷,以嘲弄的目光看着他,“你以为上次我家的牛险些不见了就是你干的这件事我不知道吗?一直没说是给你面子,可是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常工发神色大变,眼神躲躲闪闪。
“什么!”其他村民吃惊不已。
大约是过年前,谢规叙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桥叙庄园的牛不见了,大家伙儿还帮忙找了。
他们都以为是牛带起了拴牛桩自己跑的,当时还觉得奇怪,谢规叙家的牛一样很温顺,怎么会突然跑了?
谢苏天扬声揭露常工的丑事,“田户长,诸位,当初我们家的牛险些不见了就是常工干的,这件事是常五爷看见的。常工,他老人家可是你的叔父,他为你求情,希望我们家谢爷和夫人给你一次机会。可惜,你没有珍惜。”大襄朝,偷别人牛、杀别人牛都是大罪。
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不屑的目光在常工身上扫来扫去。
常工发脸色黑沉,紧抿嘴巴,一言不发。
谢规叙转向田户长,客气地问道:“田叔,敢问您觉得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才合适?”
田户长为难。肯定是不能送官的,这三人两个人有孩子,最大的虽说已经娶妻生子了,但最小的才几岁,真把他们送去见官,家里的媳妇孩子就没了依靠。
但如果不惩罚,他以后怎么继续管理这个村?无规矩不成方圆。况且,他还欠着苏溪桥和谢规叙巨大的大人情。
他沉吟半晌,说道:“大侄子,你看这样如何?索性这次你们发现得及时,加工园那边没有任何损失,就让他们三人游村以作警告,一天不准吃饭喝水。”
谢规叙早料到不可能罚得太重,只能点头。
谢规叙冰冷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周**子,又看向常工和周三棍,接着环视其他村民,嗓音冷冽,“若有下次,送官。如果有谁认为下次再对桥叙庄园出手还能找到人说清,尽可一试。
所有人都身躯一震。这不但是给常工三人的警告,也是对他们的提醒。
“有劳田户长。”谢规叙对田户长拱手告退,和苏溪桥一起离开。
田户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常工三人。谢规叙和苏溪桥都不是坏心肠的人,如果常工三人真的肯改掉坏毛病,谢规叙和苏溪桥不一定不愿意雇佣他们,只可惜这三人就是不成器。让人想同情都同情不来。
田户长吩咐几个力气大的村民,“你们几个,押着他们三人游村。”
“是,户长。”
苏溪桥交代谢苏天三人,“我看周**子、周三棍、常工,这三人都不是受到教训就会改好的人,以后务必防着他们。”
“是,夫人。”
苏溪桥有些担忧地对谢规叙说道:“周三棍说常工是为了酿酒方子,你看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谢规叙道:“让人盯着他。”
谢苏松连续盯了常工几天,并没有看见他与可疑的人接触,基本可以断定周三棍是故意混淆视听。谨慎起见,谢规叙安排四人在加工园值夜班。
周三棍媳妇是个老实的妇人,这件事和她并无直接关系。苏溪桥没有解雇她,但是当着粉条作坊所有人的面提醒过她一次,这次不解雇她是看在她的孩子还小的份上,但如果周三棍再生事,她不可能还容下她。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
整个上午,苏溪桥忙着编写《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说书下午场,赵南讲的是一个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说书夜场,仲秋凉讲的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几乎每一场,西江月的茶室都爆满。甚至不少小茶馆还照搬这两个故事,但他们的进度只能落在西江月的后面。
因为这还曾闹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位姓齐的有钱公子自认为见识比身边的人都要广,不管是什么新鲜事物,他都比大多数人更早地见识和体验到。
又一次,他在外地的一间茶馆里听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某一章回,拍手称奇,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的好友王公子去听个新鲜。
结果,他却被他的好友好生笑话了一番,原来这故事还是从西江月的茶室搬过去的!这位齐公子羞愧不已。
从此以后,几乎每天都跑到西江月来听晚上的那一场说书,晚上就住在静言楼,为西江月的进账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因为这件真人真事,西江月更加出名。
谢规叙从田里回来,洗了个澡上楼,头发还带着湿气。
“小溪,休息一会儿。”
“等会儿,《梁山伯和祝英台》还剩下大结局,我一次写完。”苏溪桥头也不抬。为了避免惹人怀疑,他用的不是签字笔或者圆珠笔,而是毛笔,抄写起来很是费劲。当然了,字也不是很好看。遇到不会写的繁体字还要问谢规叙。
谢规叙拿走她手中的笔,接替她的活儿。苏溪桥口述,他写。
“下一个故事是什么?”
苏溪桥贼溜溜地一笑,“《天仙配》,一个下凡的仙女爱上了一个凡人。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结束后,夜场停书五天,吊吊他们的胃口。”
谢规叙看了她一眼,书写飞快。
谢苏杭在下面喊,“谢爷、夫人,小的送水果回来了。”
苏溪桥懒得下楼,来到露台上,“酒楼里一切可好?”
谢苏杭道:“都好,难民少了很多,生意又和以前一样火热了。”
苏溪桥颔首,让他下去休息,自己回书房里继续讲故事。
第108章 有喜
时光转瞬即逝,边城的战争消停了一段时间,叶谦霖身体也完全好了,他提出要进山谷跟东胜营的兄弟们一起生活。
谢规叙同意了,毕竟还有谢舒兰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个未成亲的男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近日,吴元带人打猎的时候在山谷西面的矮山上发现了煤矿,他通知谢规叙让人过去挖煤矿。
谢规叙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又从台州买了三十几个家仆回来,让他们去山谷里挖煤矿去了。
到不是谢规叙奢侈,是桥叙庄园里的秘密太多,东胜营的人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局面,所以只能从外面买家仆回来干活。
请村里人是完全不可能的,进山要从桥叙庄园的围墙处开门进,每天让人在庄园里进进出出,谢规叙是不可能冒这个险的。
中午,谢规叙拎着两条大鱼走进庄园,“小溪,中午吃鱼。”
苏溪桥将洗衣篮里的衣服套在衣架上,然后挂在晾衣杆上,甩甩手上的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鱼,“哪儿来的?”
闲下来的时候,她和谢规叙的衣服都是她亲手洗的。
“河里的。”谢规叙走到她身边,“你不是喜欢吃酸菜鱼……”
“呕……”一阵浓重的腥味窜入苏溪桥鼻腔,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腾,她慌忙跑到墙边,捂住胸口,张嘴吐出一口秽物。
谢规叙脸色大变,快步走过去扶住她,“哪里不舒服?”
“呕……”恶心感再次翻搅起来,苏溪桥连退几步,嫌弃地看着他手里的鱼,“鱼是不是臭了?”
被稻草从腮帮串住的两条鱼被谢规叙随手扔在地上,还在垂死挣扎地摇摆尾巴。谢规叙担心地搂住苏溪桥,右手扣住她的手腕把脉。
吃了四五年的药,之前又长时间跟文元清走在一起,谢规叙多少也懂些病理。
“没哪儿不舒服啊。”苏溪桥自己没感觉出来。也纳闷道。鱼腥味消失,恶心感也随之消失。
谢规叙皱着眉,“脉象圆滑,并无大碍。”
“真的没有不舒服。”苏溪桥狐疑地看着地上弹跳的鱼,“还真怪了。你不觉得那两条鱼很腥?”
苏溪桥自己是学医的,简单的把脉她也能把的出来,只是她也没有发现异常。
谢规叙摇首,端详她的脸色,健康红润,并没有异常,“进屋。”
他拎起两条鱼放在角落,舀水净手后,晾晒剩下的衣物。
苏溪桥觉得有些累,回屋躺倒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哈欠,渐渐被困意席卷。
谢规叙晾完衣服,走进客厅,苏溪桥已经睡着。他的一双剑眉又皱了起来。起床不到一半个时辰,又困了?
他无声地走过去,低下头,额头与苏溪桥的额头相贴。没有发热,让他的心略微放下,但眉心的皱纹没有展开,他在苏溪桥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来到窗台边拉动绳索。
周叔敢来,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谢规叙的身影,在门外屈膝行礼,“林爷,您有何吩咐?”
“去山下请钱大夫。”
难道是夫人生病了?林叔不敢耽搁,领命而去。
钱大夫是村里的大夫,四十出头,祖上三代行医,医术深得父辈真传,一般的疾病都能诊断得出。
钱大夫来得很快,一方面是为病人担心,另一方面是对桥叙庄园好奇。进来后,他两只脚走的飞快,也不耽搁他打量庄园内的景色。
谢规叙客气地将人请入客厅,“钱大夫,内人有些不适,有劳。”
“客气了。”钱大夫走过去给苏溪桥把脉,疑惑地看了谢规叙一眼,回头观察苏溪桥的脸色,放下她的手腕,欣喜道:“你媳妇脉象按之流利,圆滑轻盈,似有滚珠之象。”
谢规叙愣了一下,淡定问道:“如此说来,内人这是有喜了?”
钱大夫道:“按照我的经验来看确实是有喜了,只是脉象不显恐有变化,谢秀才切莫期盼太大。不妨等上一个月再瞧瞧。”
谢规叙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喜悦,点头道:“钱大夫说得对,那我就再等等。”
钱大夫面带笑容,起身想告退。
谢规叙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恭敬道:“多谢钱大夫了。”
钱大夫推辞道:“这次没有开药,不用收诊金。”
谢规叙点点头,“林叔,送钱大夫出去,给钱大夫摘些李子带回去。”
三四月正是李子成熟的时候,庄园里李子结在树上成串成串的,把树枝都给压弯了。
“是。”林叔对钱大夫比了一个手势,“钱大夫,请。”
钱大夫还待推却,见谢规叙打横抱起苏溪桥准备离开,识趣地闭上嘴,跟着林叔离开。
谢规叙小心地抱着怀中人,刚走出几步,怀中人醒了过来。
“阿叙,我睡着了?”
谢规叙眼中满是担忧,“去镇上找文大夫。”
苏溪桥搂住他的脖子,好笑地道:“看什么大夫?我又没事。先放我下去吧。”
谢规叙紧皱眉头不说话,两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只是怕万一真的有喜了,而苏溪桥又不注意……不行,还是要牢牢看着她。
苏溪桥挠挠头,也有意识到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很容易疲倦,还嗜睡,饭量比以前大了些。难道这都是成长的证明?
突然她灵光一闪,眼睛瞪大,张大嘴巴无声道:有喜了?
谢规叙满眼深情地点了点头。
随后苏溪桥笑着,舒展双臂,砸吧一下嘴,“有点饿了,我想吃酸辣粉,里面放豆腐。”
“我去买。”谢规叙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去厨房拿了一个大碗出门。
谢苏乐在马厩里给马添料。马厩里一共有四匹马,棕马和黑马是吴元和谢规叙的专属马,另外两匹是后来又买的,专门赶车。
“谢苏乐。”
谢苏乐屁颠地跑过来,“见过谢爷!”
“立即去镇上的回春堂把文大夫请来。”
“是!
刚才钱大夫来了,谢苏乐也看到了,有些担忧,快速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疾驰远去。
想到苏溪桥有喜了,谢规叙的气息比以往更为欢快,一路往村南的豆腐作坊走去。路上碰到的村民都笑意盈盈地跟他打招呼搭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谢规叙道:“没有,单纯的高兴。”
听说胎儿气性大,过早公开喜讯会惹胎儿不快,所以谢规叙紧守牙关什么都没说。
小小的豆腐作坊敞着窗,老板娘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晒太阳。
谢规叙拿出几个铜板放在柜台上,“两斤豆腐。”
老板娘打起精神,笑道:“谢秀才怎么还亲自过来买菜?”
谢规叙道:“小溪突然想吃豆腐,所以就我来买了。”
老板娘动作伶俐地称好豆腐给他装进碗里,“两斤准准的,谢秀才疼媳妇儿在我们十里八村可都出名了,小溪妹子真是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