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言忽然发狠地剧烈挣扎起来,“是不是周明恪下的令?他默认你们对本王使用杀权?叫他出来!周明恪你给我滚出来!”
黄师深皱眉头,就要去把他的嘴巴堵住,省得在这吵吵嚷嚷。
这时听周子言狞笑着说:“你们告诉周明恪,告诉他,他那个姓阮的……”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营帐大开,飞出一抹银白的身影,那速度快得像流星,让人眼花看不清。
只见眼前寒芒一闪,兵器发出铿锵声响,周子言头部被劈开,血液哗哗涌出,红色浇淋满面。
咻地一声,周明恪疾快地收了剑,周子言应声倒了下去。
他眼睛凶狠地盯着周明恪的方向,临死最后的那几秒,他对他仍充满滔天的恨意。
“周……周明恪,你这个妖孽!你气数已尽,你……一定不得、好死……!”
说罢,他便咽气了。
周明恪面上漠然,周围的将士个个噤声不敢言语,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皇上?”尉迟将军小心地叫了他一声。
“她……可还安好?”周明恪视线转了过来,迟疑了许久,终是问了出来。
尉迟将军却在这一刻湿了眼角,他们骄傲的皇帝陛下,口口声声说再也不提起她,不想起她,决意要把她忘记,从心里剔除,可是因为她惦念紫鸢花,于是孤身入敌军陷阱,平白蒙受牢狱之灾,只差一点就要丢了性命。
因为那一片花田而遭到人生第一次战败,他对她仍然是只字不提。
直到此时,听闻她可能受制于人,生死未卜,终于耐不住杀了周子言,违背自己曾立下的誓言,转而问起了她的安危。
“她很好,她回宫了……”尉迟将军胡乱抹了把眼泪,“守得云开见月明,阮姑娘挂念您的安危,已回到您的身边。”
阮烟有孕的消息,尉迟将军尚未得知,由于司大人的疏忽,忘了通报这一喜事。
听说她已回到宫中,愿意回到他的身边来,周明恪却反倒沉默下来,薄唇抿成直线,看着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为什么?他扪心自问,会不会又是她的权宜之计,又是她的假意迎合?
周明恪不知道她内心的答案,他决定立即收兵,班师回朝。
“你们几个,”离开西礁之前,周明恪指挥队伍里面身材最壮实的四个小伙子,“去拉十匹马来,到花田割几箱紫鸢花,随军队运回京城。”
四名小伙一脸懵:敢情,您对那紫鸢花是拗上了吗?
回程路漫漫,一路上又是跋山涉水,入京后众位威风凛凛的将士,已是灰头土脸的形象。
城南城北的禁军喜出望外,一窝蜂涌出城门迎接凯旋而归的勇士们。
有的侍卫则赶回宫去通报喜讯。
其实在他们入境时,回归的消息就已经传递入宫了,朝中文武大臣为这跌宕起伏的一仗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眼下盼来胜利凯旋,便齐齐出城迎接。
太后拉着阮烟一起乘轿车出宫,遭到阮烟的婉拒。“我现下还怀着身孕……不好往外面凑热闹。”
太后却看懂她的心思。
分明是听说了皇帝为她喜欢的紫鸢花而身陷敌营,因她战败,是以不敢去面见他。
或许是愧疚。
“你已是他的人,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你且要用这一辈子来面对他,所以你这一时的躲避,又避得了何时呢?”
太后这话说的,实在??极啊。阮烟想了想,回去更换一套衣裙,便随太后一起出宫了。
城门人山人海,群民拥堵,围得水泄不通。待皇家的仪仗行驶而来,围观的群众在侍卫的驱赶指使下,纷纷退至一旁,让出中间的道路来。
轿车与行驶在正中间,恰好与远方而来的军队遥遥相对。
阮烟看见周明恪了,他骑在马上,俊容冷肃,如往常一般冷酷不近人情。
他明显黑了,也瘦了,一看便知,此一遭他一定吃了许多苦头。阮烟心尖微涩,被宫女搀扶下车时,便侧过头,不敢与他的视线相对。
她听见他的军靴踩在地上的沉闷声响。他走近了。他跟太后问了安,然后转向她这边。
软烟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像是花的香气。究竟哪来的花?
她不禁转过头,戎装披身,刚硬冷冽的皇帝手捧着一束浓艳的紫鸢花,笔直地立在她面前。
她矮他许多,需仰起头才能望入他冰灰色的眼睛。
他眼睛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冷冰冰的,好像没有感情。
这时听他淡淡地开口:“你当日与朕说想要用紫鸢花制香,如今朕已知它可迷惑对手,有致幻的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