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不配,又何必强行扭在一处。
原本亚忒牧非要不管不顾地跟她住在一起,庄舟和庄稚宁两个丫头也跟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成日想着怎么撺掇他两之事,颇令红夭为难。
她只能安慰自己,不多时等到庄鸿毅婚礼过后,亚忒牧就不得不跟着顾淮济等人一道返回长安,收留他住些日子不算难事。
可任凭红夭再怎么翻来覆去,夜夜难寐致使焦灼难安,她也不会想到,原来她所挂念的夫妻情分,从始至终都是一场人为操纵的笑话。
“哗啦”一声惊响,吓得庄舟一个激灵往顾淮济身后缩了两步,竟是红夭毫不客气将桌案手边的茶盏砸了出去。
茶盏碎裂,已经放凉的清茶不曾蕴起任何水雾,正如现下屋内氛围,与冰冻三尺无异。
与红夭相处多年,无论庄恒还是庄舟,都未曾见过她这般模样。
虽出身名门亦生得貌美,但庄舟几位兄长的妻子都容颜极佳,大嫂甚至还是车罗国公主,二嫂与三嫂乌夏更是活泼伶俐又圆滑的典范,所以除却在狩猎场上之外,红夭在敦国公府大多时候都不算显眼。
庄舟仔细回想了很久,突然发现,这居然是她在和离那日后,第一次见着红夭拥有温柔微笑之外其他的情绪。
“红夭姐姐,你先别,别生气。”
被庄舟推了两下的庄稚宁立刻明白小姑姑心意,急忙凑上前牵住自家阿娘手心:“阿娘,庄鸿,不是,阿爹他当年也是真情所致。现如今咱们看清了他真面目,亚忒牧大叔也完好无损地活在这世上,岂非皆大欢喜——”
谁知话音未落,庄稚宁却被红夭毫不犹豫地推回庄舟身边,显是已经气闷到了极点,连带眸底都不住泛起红血丝:“真情所致?!皆大欢喜?!他害了我一辈子,最后对我始乱终弃,也能称作皆大欢喜?”
她阖眼盖住挣扎而出的愤懑泪水,倏地站起身,努力恢复平静向庄恒道:“多谢三公子告知我真相,家中现在无暇接待客人,还请离开罢。”
庄恒闻言张了张口,终是未能出声便被庄舟拉着迈出屋内,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直到三人重新回到马车坐稳,才听得她低语训斥:“三哥你还想说什么,现下咱们说什么都是错,不如闭嘴。”
“唉,我,我总不是想着能多劝劝她。”
庄恒仰首长吁一口气,不由喟叹:“我不也到现在都想不通,当年费尽心思娶回家的姑娘,庄鸿毅他娘的为了虚无缥缈的所谓前程,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话音未落,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般,忽地挺直脊背看向始终静默旁观这场闹剧的顾淮济,将人上下打量了半刻,只被庄舟不客气地将顾淮济挡在了自己身后:“你看我家将军作甚?”
第59章
鸿毅他才刚刚考中武举,今后……
庄舟问得突然, 庄恒一时闪避不及,连遮掩都没来得及遮掩,已然板起脸道:“为兄也是担心你所托非人——”
然他倏地瞧见庄舟面露不满之色, 即刻回过神, 马不停蹄转变态度:“但大将军为人如何, 咱们都有目共睹,自是无需忧虑。”
这小祖宗不好惹,他从小就没在她那处吃到过好果子。惹不起,好歹躲得起。
“这还差不多。”
庄舟扬起下巴,丝毫不避讳在兄长面前同顾淮济十指相扣,只听得顾淮济亦低声承诺:“舅兄尽可放心, 若我此生有负舟舟, 定叫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
分明是最为忌讳的毒誓,但从顾淮济口中说出来时却异常平静。
两人相握的双手不自觉收紧,庄舟下意识侧首, 目光流转间,又一次冲庄恒瞪了两眼。
庄恒哪还再敢继续讨没趣,休战般摆摆手, 总算将还没来得及完全炸毛的小猫安抚下来。
四月飞絮满城, 铺遍整条街巷。
在庄鸿毅与方箬紫即将成婚前夜,方府来了贵客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多时,塔勒城便人人皆知, 方二小姐有一位远道而来的爱慕者,准备了整整三个月聘礼向她求亲。
只叹方二小姐待庄四公子一往情深,毫不犹豫将那人拒绝,因此众人不由感慨, 果真是一桩绝妙姻缘。
仿佛再无任何人记得,庄鸿毅早前曾有过妻子,也有过女儿。
庄舟整晚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脑海中总时不时掠过红夭那张歇斯底里的面孔,将近寅时那会儿她起身给自己倒水,忽地听见院外一阵疾行脚步声传来,接着又“咚咚”敲了两下门。
“进。”
话音未落,只见是庄顿书房伺候的侍女焦急推门嚷道:“六,六小姐,出大事了!四公子身受重伤被人扔在咱们府门前,现下恐怕不好了。”
心头蓦地“咯噔”一声,庄舟连忙批了斗篷上身,跟着那侍女一路飞奔至庄鸿毅院内,果然听见院内自家阿娘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天抢地。
“都是红夭那个毒妇!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