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固然没错,正因着这道理太有道理,城中明眼人无有不会偷偷议论,这才逼得庄明彻等人不得不远走他乡。
然而这世间诸事,又岂有尽如人意的时候。
新皇对待叛贼铁血手腕,看得出不是那等好拿捏的软面团。
吃一堑长一智,他从此以后肯定会对任何可能篡权者更加提防。
庄明彻等人清醒地尽早避开,远比等到将来隔阂加剧再行对策,要来得聪明。
一时间车内安静不语,还是尤良鸢率先打破沉默:“罢了,咱不说这些男人间的勾心斗角。”
马车停稳在鹤观楼处,三人接连下车。
尤良鸢一面示意店小二开了间包厢,一面调侃:“说说咱们女子间的。”
包厢居于三层,恰好可以俯瞰朱雀大街车水马龙。
入座后尤良鸢亲自给庄舟与陈念曼倒了茶水,水雾缭绕间,方听得她继续笑道:“孔二小姐与曹大公子的婚事还有两日,你们莫不是都忘了。”
孔薏蓝与曹让康即将成婚,说来应可算作新皇登基以来,诸公侯贵族间的头一桩。
曹家为此很是得意,大操大办地恨不得连西京洛阳乃至全天下都能感受到他家喜悦。
喜宴请帖更流水般地飞入各家街巷,连带庄舟都独个儿收到一份,帖上还写着:“若敦国公夫妇与诸位公子有空,亦可同往。”
陈念曼险些呛出几口茶水:“咳,咳,你们不会真以为这婚事能成吧?”
见尤良鸢面露不解,陈念曼则缓缓放下茶盏,显是对她的不敏锐感到分外遗憾:“啧,先前那孔薏蓝是看着五叔在蕉城人不人鬼不鬼地没救了,这才想着赶紧找下家。”
孔薏蓝待顾淮济的心思,整个长安城但凡长了耳朵之人,大抵都有所耳闻。
果不其然,尤良鸢即刻大彻大悟,不免胳膊肘撞撞庄舟。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止不住笑得眉眼弯弯:“我明白你家三嫂的意思了。估摸着应是新皇登基后,孔二小姐见到顾将军依旧像从前那般英武神勇,难掩回心转意,要逃了曹家的婚?”
庄舟原本正自顾自磕着瓜子儿,听她们聊起孔薏蓝,知道是与自己玩笑,也没放在心上。
闻声抬眼,耸了耸肩不掩笑意:“曹家将婚事折腾得众人皆知,孔薏蓝若真的逃婚,也不怕被曹家追杀。”
“杀”字淡然出口,庄舟却忽地想起,当时孔慕茹身在大牢即将行刑前,被人劫狱之事。
可以做到穿过刑部层层守卫带人越狱的武功,庄舟无论是在西域,还是来到雍朝遇见这许多武将异士,迄今为止也仅能想到两个人。
一个是她与哈坦依被困刑部时夜探牢狱的顾淮济,另一个便是连皇宫都不放在眼里,来去自如的诸葛砚。
可这两人皆不可能与孔家姐妹勾结,劫走孔慕茹之人是谁,确还是个未解之谜。
保不齐那人还真就在某处悄无声息地蛰伏着,等着带孔薏蓝逃婚也说不准。
第43章
曹让康已然怒目而视看向曹夫……
用罢午膳离开鹤观楼, 三人并未立刻上马车,而是陪着陈念曼去往隔壁燕娘布庄。
她想着冬日将近,也是时候挑几匹好看的布料给顾兼仁那孩子缝制冬装, 从用膳时便一直撺掇着庄舟与尤良鸢随她同去。
闲来无事, 她两自也乐得答应。
三人笑闹着正要走近布庄门口, 忽地听见一声极为亲切地招呼:“巧了,这不是顾夫人和上官夫人嘛。”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曹夫人与她那拎着大包小包的婢女、随侍等人齐刷刷地涌上前来,将庄舟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难看出曹夫人生得温顺俏丽,年轻时也当是位美人胚子,虽说个头不算高, 整个人的气势却莫名叫人觉得很是张扬。
既然曹夫人主动靠近, 陈念曼与尤良鸢亦同时向她问好, 陈念曼甚至还不忘将庄舟拉至身边介绍:“这是我家五叔尚未过门的妻子,敦国公家庄六小姐。”
“庄六小姐,哎呀, 听过听过。”
身为长辈,为显得自己和蔼,曹夫人已然伸出手揽住庄舟臂弯:“瞧瞧这小模样, 果真生得绝色!也就大将军能有这等好福气, 娶回这么个美人儿。”
庄舟很是尴尬地附和低笑,越过曹夫人的脑勺求助般看向陈念曼她们,却见她两也同样无奈挂着笑意, 任由曹夫人念念叨叨:“过两日便是我家康儿大婚,几位定要举家前来,便算是老身的面子,可好?”
“那是自然。”
得到肯定答复的曹夫人面上越发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