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问:“可探得青州是何人守城?那董家小儿?”
斥候摇头道:“是前楚太子。”
此言一出,李忠的军师脸色倏地大变:“将军,这其中怕是有诈!之前大皇子攻打青州,派韩修领军,韩修就是眼见前楚太子溃逃,大喜过望追敌,才被前楚太子引入了圈套,给活捉了去!”
李忠也担心是计,可又心存几分侥幸:“青州的兵力分明都派出去了,若这只是那楚氏小儿想诈退我,用的空城计如何是好?”
军师道:“不无此可能,但终究是太冒险了,江淮和南境尽在前楚太子囊中,他离帝位只差一步之遥,会为了保区区永州,拿自己的性命做赌?”
“更何况前楚太子先前分明也在南境,此时却突然出现在青州,难保南境的兵马此时不在青州啊!”
这番话说得李忠更生退意,他道:“军师所言有理,这楚氏小儿善用诡计,又好收揽民心,他都提前撤走了青州附近的百姓,应是早有防备才对。”
看似兵防薄弱的青州,此刻在李忠眼中已然是龙潭虎穴。
他问军师:“附近还有何城池?”
军师捧着舆图上前:“离青州最近的便是坞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忠一巴掌打得哎哟一声。
李忠迁怒一般骂道:“混账!坞城全是染了瘟病的人,你想让本将军去坞城送死?”
军师连忙告罪,坞城去不得,疫病的发源地株洲更是去不得了,他道:“为今之计,咱们要么去汴京投奔沈彦之,要么……就只能去攻打邑城了。”
李忠咬了咬牙:“要本将军向沈家的一条狗示弱,做梦!”
他下令:“去邑城!”
……
李忠一撤兵,楚军的探子就把情报送回了青州。
一众臣子听说后,大喜过望,直呼楚承稷英明。
秦筝则是忧喜参半,私下同楚承稷道:“李忠若仍打不下邑城,只怕会转投沈彦之。”
这样一来,她们虽没费什么力气拿下了李忠原本的地盘,打通前往北庭的路,却也给沈彦之那边送去一大助力。
若是沈彦之剑走偏锋,这两股势力拧成一股绳后,对她们极为不利。
楚承稷正在案前提笔书写什么,闻言笔锋微顿:“沈彦之不会同李忠言和。”
秦筝不解:“为何?”
楚承稷将毫笔搁在了陶瓷笔枕上,往身后的椅背轻轻一靠,旁边的高几上放这一尊细颈白瓷瓶,瓷瓶里斜插着两枝寒梅。
红艳艳的花骨朵儿上还有细小的雪沫,衬着深色的枝丫,带着一股说不出冷艳在里边,却不及他眉眼间十分之一二的清逸。
他说:“我做了件不太光彩之事。”
秦筝问:“什么不光彩的事?”
楚承稷道:“我让林尧拿下秦乡关后,带人假扮成李忠的军队,突袭抢了沈彦之三城。”
秦筝一愣,有这三城之仇在,李忠再去投奔沈彦之,只怕得被沈彦之新仇旧恨一块儿算。
他们那头鹬蚌相争,正给了他们从南境调兵回来的时间。
林尧的三万人马去北庭只是打头阵,等楚承稷带着江淮余下人马一同北上了,南境的兵马正好就接手江淮的防线,才不会被李忠或沈彦之突袭后方。
秦筝看着楚承稷:“这不是兵法战术么?有什么不光彩的?”
触及他的眼神,秦筝突然福临心至,她凑过去在他身边煞有其事闻了闻:“怀舟,你午间吃了什么?”
她秀气的鼻尖耸动着,跟什么小动物似的。
楚承稷垂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白皙脸庞:“不是你煮的酒酿圆子?”
秦筝直起身来与他对视,目光里带着狡黠:“我记得酒酿圆子是甜的,怎么你身上这么大股酸味?”
楚承稷微微一哂,抬手捏了捏她细腻温软的脸颊:“取笑我?”
秦筝拍开他的手:“那也是你自己让我取笑的。”
楚承稷改为将她拥进怀里,缓缓道:“和汴京那边兵戎相见时,我不会留情。”
秦筝叹了口气:“我不是他的故人,他自己选的路,自有他的终结。”
她说着抬眼看楚承稷,抬手在他胸口戳了戳:“你同我说这些酸话作甚?”
小心思被戳穿的楚某人很会转移话题:“我前往北庭后,安元青会领兵三万回青州,江淮和南境的大小事务,一切便由你定夺,宋鹤卿是你的近臣,自是全力辅佐你,但朝堂讲究权衡之道,你私下同宋鹤卿等人亲近凡事同他们商议无妨,明面上却得一碗水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