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走之时也就二十刚出头吧,还有她方才三岁的宝贝女儿,还有那俊雅不弱蔺云洲的第一才子秦衍书。
当年之事已过,是个谜团,她帮不了他们,但总能为他们说句话吧,说不定还有求得真相的一天。
淡淡夕喧中,她缓缓开口。
康恩帝少年之时有三个好友,分别为后来成为丞相的秦勘,威震四海的定远侯叶青仞和英国公蔺苍。
而康恩帝之女乐平公主韦婉宁与这三家的孩子秦衍书、叶初夏还有蔺云洲承袭了上一辈的友情,极为要好。
不幸的是定远侯后来战死疆场,侯夫人伉俪情深,悲痛欲绝,不久就香消玉殒,随先夫而去,单留下一女宜宁郡主叶初夏。
无父无母的叶初夏年纪比其他三人都小了几岁,三人待她有如亲妹。尤其是乐平公主更是与她形影不离,同吃同住,比亲姐妹还亲。
乐平公主少时向往江湖逍遥,经常微服游历民间,宜宁郡主也同她一起,片刻不离。
一日,乐平公主带着康恩帝给了她的一块玄铁上了龙吟山,求雪松大师铸剑。
三年后剑成,铸成两把利剑,一长一短,一名“凝霜”,一名“流云”。
彼时,公主已成亲,嫁的正是青梅竹马的京城第一美男,武状元蔺云洲,已生一子,正是蔺烨然。
就在此时,朝廷上下传言秦相权倾朝野,有谋反之意。
还没等康恩帝作出反应,秦相已带着三年前高中状元的秦衍书主动请辞官职,要带着一家老小回吴苏故里。
也不知康恩帝是不是信了秦相谋反的说辞,竟然准了。
而秦家离京之日,一人也到了公主府拜别公主,此人正是叶初夏。
叶初夏坚定地认为秦家并无谋反之意,要随秦衍书一同去往江南。
当时的乐平也不知道真相,只是将利害关系剖陈给叶初夏,若是她这一去,就等于定远侯府也与秦家一损俱损,再无繁华之日。
叶初夏淡然一笑道:“荣辱与共,生死不离。”
她与秦衍书早就相爱甚笃,本想着今年求皇上赐婚,没想到在这时候却横生枝节。
秦衍书不愿她跟着他受苦,她却义无反顾随他去了吴苏,成了亲。
其后几年,秦相与定侯王府都成了大周说不得的人。
数年后,不知怎的,康恩帝忽然又心生悔意,一纸诏书又将秦衍书召回京城为官。
君命难违,秦衍书带着爱妻和年仅三岁的爱女上了路,却在去往京城的路上遇见流匪,死于流匪之手。而秦相夫妻两人听闻噩耗,一时没挺过去,双双撒手人寰。
当时这事沸沸扬扬,康恩帝派人查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抓到杀害秦衍书夫妻的流匪。
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最可惜的是那孩子,才……三岁啊,长得玉雪可爱……”梅妃声音哽噎,两行清泪从眼中缓缓落下。
轻柔的声音在空旷的廊下回转,随着梅妃的讲述,蔺烨然的眸色渐渐深幽,修长的手指握捏成拳。
没想到这流云剑之后还隐藏着这些不为人知的悲伤故事。
“所以,后来母亲在宫中看到了流云剑,对吗?”他声音肃缓,心沉如铅。
当年定然是他母亲乐平公主在宫中见到了流云剑,认定是康恩帝派人假扮流匪杀害了秦衍书一家,而蔺烨然当时所见场面,正是公主来找她的父皇要个说法的。
难怪她当时说出了不让蔺烨然当大周储君的狠话。
那时的她应该对她的父皇失望至极!也可以看出她对宜宁郡主的感情有多深厚。
“此事……也……不见得是你……皇外祖父所为。”梅妃艰难地开口。
以前她脑中也偶尔闪过一丝半点这种想法,但毕竟没有证据,可刚才蔺烨然竟然说昨夜秦晓霜在宫中找到了流云剑,那也算……证据确凿了!
不然何以解释宜宁公主随身的流云剑竟然在宫中!
她长叹一声。
“确实不是皇外祖父所为!”静默须臾,蔺烨然忽然开口,声音平静而沉稳,“皇外祖父若是要想要灭了秦家,根本无需如此,当年谋反之名名正言顺,何须等到数年之后?又何必借流匪之名?”
“退一步说,纵然数年过后他想杀了秦相一家,又何必将流云剑带回宫中,又如此不小心让我母亲见到?皇外祖父当然知道母亲与宜宁郡主亲胜姐妹,自然知道这剑若是被母亲看到会与他产生嫌隙,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不明智的决定。”
“只是这剑是如何到了宫中,又为何刚好被我母亲见到?这其中甚是蹊跷。”
闻言,梅妃秀眸一亮,她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抓住蔺烨然的胳膊,急切说道:“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阿然,肯定不是你皇外祖父!当年,先帝那么疼爱宜宁郡主,看到郡主托人送到我宫里她女儿的小像时乐得合不拢嘴,说那娃娃长得粉装玉琢,大了必然又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人,给我家阿然做媳妇刚好……”
她倏地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