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烨然恍若未闻,缓缓起身往门口走去,抛下一句:“此事我会彻查,定会还秦家和我皇外祖父一个公道。”
第9章
在花谷吃完钟伯做的叫化鸡,秦晓霜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辞别师父与钟伯,踏着苍茫暮色回葫芦巷。
临别之际,司空辛低首一手扶额,一手往门口方向轻挥:“走吧走吧,明晚师父就不跟你去了。”
师父就是心软,肯定是见不得明晚那个叫叶然的小子被小爷我打得满地找牙的惨状。不过那张脸实在太好看了,看在那漂亮的小脸蛋上,我不打脸就是!
怀着如此心思,秦晓霜心情舒畅地轻点足尖,宛如离弦之箭越过竹林,又如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越过京城绵延的屋顶,消失在葫芦巷中。
她刚轻飘飘地从屋顶落入秦府,就见堂间灯火通明,师父与两个师兄正将桌子团团围住,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而刚从厨房中端着盘子出来的刘叔骤然见到她从屋顶落下来,也不稀奇,只点了点头道:“霜儿回来啦,刚好可以吃饭了。”
堂间的师徒三人听到刘叔的声音,齐齐转过身来。
只见三人皆是面色沉重,见到秦晓霜,秦雨立刻招手道:“霜儿,快来。”
秦晓霜身形一晃,越过刘叔就到了堂间:“怎么啦?你们在……”
她倏得一把抓起桌面上刚才师父师兄看的一张纸,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用手指指着它道:“这什么破玩意儿,小爷我有这么难看吗?”
屋内无声静默一瞬,连刘叔都顿在了门口。
须臾秦风幽幽的声音响起:“霜儿,现在是纠结这事的时候吗?”
“可这也画的太难看了!”秦晓霜依然意难平,玉指轻弹纸面,“我平常易容也是风流倜傥,从未用过这样一副丑陋粗鄙相貌,这到底是哪个混蛋画的?凭空想象,捏造事实……”
“霜儿!”秦景鸿一声清喝,“为师受得住!”
他太了解他这个小徒儿了,嘴硬心软,就怕他们担心她,为了缓解师父师兄的焦虑,顾左右而言他转移重点。
被看穿伎俩,秦晓霜肩膀一塌,将今日秦雨偷偷揭回的告示放回桌上,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师父,你看他们都不知道我名字,也不知我长相,根本不用担心的。”
“唉——”秦景鸿长叹一声,伸手在她头发上轻抚一下,转身在椅中坐下,“霜儿,以后住手了吧。这些年师父日夜担心就怕有这么一天,以前六扇门偶有风声,但他们本领低微倒也罢了,如今这神捕阁阁主可是那威震四海的镇南王……”
“嗯?谁?”秦晓霜抓起告示又认真看了一眼,“神捕阁?啥时候又冒出来了这么一个新机构?”她抬头看向秦风求证,“阁主是镇南王?”
秦风缓缓点头:“官府刚成立的。”
卧槽,这镇南王还真是阴险狡诈,叶然那家伙居然说得没错,我这跟他无冤无仇的,竟然成立了神捕司,而且第一个抓得就是我!
秦晓霜银牙暗咬。感觉此人跟叶然那家伙一样可恶可恨!一日之内竟然遇到两个讨厌的人,今日算是走背运了……
秦景鸿忽地手掌在桌面上轻拍了一下,语色深重,不容置喙地下了决定:“听闻这镇南王心机深重,手下更是高手云集。此人既然下了告示,定然是势在必得,为师绝不能把你的安危置于刀尖风口之上。霜儿,今日起你我师徒金盆洗手,再也不可做窃贼一事了。”
堂间陷入一片寂静当中。这决定可不小,关乎太多人了……
“师父,那……杨城的灾民怎么办?”沉默须臾,秦风小声提醒道。
距京城数千里之远杨城地区这两年大旱,田禾枯萎,颗粒无收,饥殍遍野,灾民赖以树根芭蕉头为食。但当今晋德帝拨了些许救灾粮就撒手不管了。
而秦家这两年一直持续不断往杨城运送米粮救灾,若是没有了进账,这件事必然无法持续。
秦景鸿背光而坐,脸上晦暗不明,看不清他神色。无声静默片刻,他长身而立,在屋内负手轻踱几步,断然道:“将米店卖了,将这笔银子换成粮食送到杨城救灾。绝味楼留着养思源书院,以后你我师徒节衣缩食,能撑多久算多久。”
他停在秦晓霜面前,眸光柔和,在她清丽脱俗的脸上停了停,半晌后温声细语:“师父自私,只能为天下人做到这些了,为师宁负天下人也不能对不住……留下的唯一血脉。霜儿,听师父的话,别让师父担心。”
这话语焉不详,秦晓霜却不知怎的,心内莫名酸楚,只是随着师父最后一句话点了点头。
秦景鸿看着徒弟们惑然的眼神也不解释,只是目光在堂屋中扫了一圈,肃容沉声道:“可都听清了?”
“是,师父!”秦风秦雨两人齐声回答。
“吃饭吧。”秦景鸿待徒弟们都坐下,夹了一块糖醋肉放到秦晓霜碗中问道,“听你二师兄说你今日在绝味楼吃完午饭就坐上马车回来了,为师怎的一下午都不见你,你又去了哪里?”
“去吃叫花鸡了。”秦晓霜往嘴里塞着肉,吃得正欢,漫不经心地回答,“城南有一户人家做的叫花鸡那叫一个绝,芳香扑鼻,板酥肉嫩,入口酥烂肥嫩……”
她滔滔不绝,好吃的秦景鸿和秦雨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顿时觉得口中的餐食味如嚼蜡。
秦雨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都没听你提过?下次带师父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