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
她深深吸了口气,沉在心头的那块砖如如被人取走一般,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倏然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在枕头中,嘴角忍不住地向上扯,无声笑了起来。
笑容忽然凝在嘴角,她翻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脑海中滑过一个疑问。
——她乐什么乐?
是啊,她乐什么?不是老想着把这厮像脚下的蚂蚁般碾死吗?
可是她感觉他有事,竟然会这么难过……
她忽然翻了个身,咬着唇。
啊,她不是为了他的疏远而难过,而是……怕他出事而难过!
这种认知让她顿然心惊肉跳。
蔺烨然是谁?那可是个套路她的大混蛋啊!如果不是他,她现在还是个优游自在的天下第一神偷,又哪里会被他拿捏在手里当炮灰……
如此一想,唇咬得更重了,唇上一痛,马上就舔到了血的咸味,轻嗤一声,口中自言自语道:“恨死这厮了。”
隔壁此刻躺在小榻上的蔺烨然听闻此话,清俊的眉头微微皱了下,缓缓摇了摇头。
这小妮子看来对他还是满心的敌意,还以为刚才她过来敲门是有些担心他呢。
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幽然一叹。
“王爷,哪里不舒服吗?”林子平住了往大床上撒血水的动作,关心地问道。
这些血水都是战场上收集的血液用秘术制作成粉,又化在水中的,与鲜血一般无异。
王爷“裂肤换骨”之苦他兄弟俩实在见过太多次了,次次触目惊心,惨不忍睹,每回眼前这个刚毅的男子都全身血肉模糊,如同从战场的尸堆里爬出来一般。只在这三年才终于痊愈,但每个月他还是会担心他复发,即便王爷已经跟他们肯定地说过,已经完全好了。
“无事。”蔺烨然躺下,缓缓阖目。每月一次的戏,这三年来他主仆三人已经演的够多了。
第36章
虽然得了林子安报信放宽了心,但不知怎的秦晓霜还是一夜无眠。
偶尔听得屋外有极轻的开门声和来回的脚步声,她都会竖起耳朵听一下。
不过除了这些,也没听到旁的什么。
约莫到了凌晨这些动静才彻底停了,而她也终究耐不住渐渐发重的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甚沉,直至隔壁的屋子传来隐约人声,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屋内早已大亮,轩窗投进来的刺目阳光让她的眼眯起了一条缝。
“昨夜遭了那么一场大罪,你竟是不声不响,不让下人通报我们知道,”是明王的声音,语气凝重,“阿然,你终究是太……客气了。”
遭罪?
她立刻坐起了身子,此话怎讲?
“阿然真是太苦了,这……何时是个头啊……”是明王妃哽咽的声音。
连明王妃都过来了。昨夜林子安不是说了没事了吗?
却……原来是在宽慰她而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心又提了上来。
“本王痼疾多年,早已习惯,”却听到蔺烨然声线淡淡道,“倒是恁的让六表舅、表舅妈担心了。”
原来是老毛病,听声音与往日无异,应该还好……
“你且歇息好,今日就不要走动了,”明王道,“旁的事等身子好利落了再说。”
隔壁明王与明王妃又交代了几句,终于走了。
秦晓霜立刻下了床,正束好腰带,就听到敲门声响起,随即蔺烨然低沉慵然的声音响起:“秦表弟,起了吗?”
咬了咬唇,决定今天饶了他,不跟他做对。
走过去开了门,门口一人双手抱胸,倚门而立,漫天灿烂的秋阳将他的脸色衬得越加发白,极为清冷,一看就是一脸病容。
心头蓦地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她让开身子。
蔺烨然施施然进了房,拉过一张太师椅慵然坐下,眸光落在背对着他的小妮子身上:“平日里聒噪得很,怎的今日成了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