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赫连昌将她放下,嘴角邪魅一笑,道:“我只不过帮你治疗头痛而已,你在想什么?莫不是……”
冯乐儿一听这话,自知是被他着实地戏弄了!
她虽然身在他的地盘,可也不是随意就能被人戏弄的!思忖间,她眉心一动,忽然抱住腿,大喊:“哎呦!”
赫连昌以为她的腿疾又犯了,刚刚他抱她回来时,自知她是被烈日烤得中了暑,又缺水导致的虚脱,便急忙将她脱光了衣服放进浴桶里!
用温水泡了半日,她的脉搏才慢慢动了起来,他就这样一直望着她,心仿佛也被揪进了她那闭着目的眼里,再也无法出来……
自然,他帮她脱衣时,没有忽略她小腿处那悚人心魄的深深的刀疤!
那疤痕显然是未得到及时得体的诊治修养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他的手指曾仔细地触摸着那里,一点点的,疼惜地,看着昏迷中,蹙着眉,一脸不安的她。
“可是你的腿又痛了?”赫连昌急急喊,伸出手就往她的腿处摸去!
冯乐儿一听,就知道他竟然真的看了自己的身,一气,手用力压下他弯下的脖颈,让他猝不及防地匍匐在地,然后飞一般的冲出了营帐!
营帐外,一群大喊搂着几个身着异域风情的姑娘正在喝酒吃肉,忽然看见一个一身男装,披头散发出来的女人跑了出来,顿时都惊到当场,本来喧嚣的篝火旁,只余下火苗呲呲的声音。
第105章 凤凰血
冯乐儿一出来便看见一群人盯着自己看,而且还都是目瞪口呆的看!
她本来只是想戏弄一下赫连昌,然后借机出来透透气而已!
躺了三天三夜,身子都僵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呢?
而且不但是一群厮杀战场,驰骋大漠的男人,还有一群女人也在痴痴地盯着自己看,这就有点奇怪了!
冯乐儿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自己身上穿着宽大的男衫,一头墨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随着衣袖轻抚在身体两侧。
众人眼中,冯乐儿一袭白色宽大的男衫裹在身上,如玉似碧的脸上,光洁的比此刻天上的明月还要耀眼!
眉眼的娇媚与脸上一脸茫然的单纯冲突却又毫无违和感,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好美的美人!而最最神奇的是,她的额头处,竟然浮现了一个凤凰翼的红色图案,在月光下,泛着红光,熠熠生辉。
赫连昌跟了出来,因跑得太急竟越她过去!
他一出来就看见众人瞠目结舌的样子,便也回头,看向冯乐儿,一眼,便看到了她额头眉心闪闪发光的图案,心下一惊,眉眼一沉,一把拉着她,道:“走!跟我走!”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赫连昌便三步并作两步,拖着她一路走到不远处的大树下,牵起自己的那批黑色骏马驰风便将她一把抱上了马背!
夜色如墨,星辰如灯,耳畔传来的,是阵阵的风声、虫声和背后的呼吸声。
冯乐儿从未有过如此肆意驰骋的体验,可是今夜这样的纵马奔腾是真真让她纵情了一回!
马儿一路奔驰到了一处悬崖处,远观,是一望深不可测的深林,近处则是空旷无痕的原野。
冯乐儿由着赫连昌将自己从马上抱下,刚落地,就看见赫连昌急不可待地双手箍住自己的双肩,细细打量起她额头起来!
冯乐儿被他看得心头毛燥燥起来,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手:“你,你做什么?”
赫连昌微微眯起眼,一只手一松,冯乐儿刚心下一松,却忽然看见眼前一黑,额头猛地被一股热气冲撞而来,撞的她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幸亏赫连昌另一只手急忙接过她的腰,她的整个人才將将稳住!
赫连昌的眼落在她干净到一丝瑕疵都无的脸上,眼底微动,头便要低下!
冯乐儿早已在拓跋濬那处得知了男女之事,此刻赫连昌的动作,她又怎会不知?几乎同时,她快速撇过头,意思显而易见。
赫连昌目色一沉,握住她的腰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终于还是放了手。
“你身上竟有凤凰血?”他的声音微凉,听起来并不友善,冯乐儿知道他为着刚刚自己的拒绝恼了,贝齿轻叩红唇。
“是。”她从出生起便知道了。而当年拓跋濬的那瓶枇杷露之所以有如此奇效,便是因为她滴入了自己的凤凰血的缘故!
“江湖传闻身负凤凰血者乃异星降世,普济众生!男,可称霸天下,女,可母仪天下!而你,早就知道?”
赫连昌并不认为自己在说一件小事,这件事情,一旦被众人知晓,冯乐儿可谓是瞬间会陷入整个政治漩涡中心,再难自拔!
“这,都是传闻。”冯乐儿从来不信什么所谓的传闻,至少从她出生起,她的父皇、母后便相继离去,而大燕,也从此没落!如果她真的是凤命,又怎会活的如此潦倒而痛苦?
赫连昌一双狭长的眼深深地凝望着她低赧的脸,那张脸还透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他从出生起,就是皇子,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后来做了夏国的皇帝,便更是每夜都有妃嫔和侍女轮流侍寝,他早已习惯了当女人就是玩物甚至用具而已。
可不知怎地,自从当年在林中救了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可思议的被她吸引,就算他再怎样忽略,当每次看见她时的悸动和心跳都是无法忽略的……
“就算是传闻,我也不能坐视不见!”
赫连昌的声音如鬼魅一般,高大的身体同时靠前一步,几乎触及她的身,她下意识地退后,却被他的一双劲臂用力一揽,她的整个人就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的怀!
“就算是做皇后,也做我的!”他的声音强势,人,更强势!他的头猛地低下,俘获了她的柔唇处,重重的落下!
她吓得急忙挣扎,却无奈被他完全箍住了身子,连一丝动弹的余地都没有!
不……她只得用力摇头,眼底一抹清泪弹出,随着风瞬间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昌才缓缓放开自己的手,瞬间,一个巴掌用力地扇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被那巴掌冲击地偏了过去,脸上却是依旧的波澜无惊。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冯乐儿,道:“你的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北魏的拓跋濬?他登基了一个月了,可曾来找过你?你为了他,受尽了苦头,费尽了心思,得来的只是只身昏倒在大漠,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曝尸荒野、尸骨无存!这样的他,何值得你如此这般忠诚?”
冯乐儿面色渐渐苍白,眼底微动,一眶泪珠含在眼中,半响不说话。
赫连昌见她不语,便接着说道:“乐儿,跟了我吧!既然上天安排是我救了你,就说明上天在告诉你,你的真命天子便是我!
如今夏国虽然不在,我屈身柔然为相,可是我筹谋已久,不消几年,我便会重振夏国,一统北方!”
冯乐儿蹙眉,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问:“武王,我知你对我有情有义。可是,我心从很早很早起,便给了那个人,哪怕他再如何无情无义,我的身,我的心,早已送给了他,再难要回了!武王如果稀罕乐儿的身子,今夜便可拿去。可是,要心,恕乐儿无法给予!”
第106章 争帐
大漠边,拓跋濬一身普通的白衣加身,脖颈处还系着一个墨绿色披风,一阵热浪滚来,身边的侍卫急忙用身子挡在拓跋濬的前面!
拓跋濬面无表情地看着夜幕下漫无边际黄沙漫天的大漠,眼底平静无波,实则心底早已热浪翻滚!
她宁肯将自己至于如此恶劣的境况下也愿意跟在自己身边吗?
为什么怕自己嫌弃她?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
他后悔了,后悔那日不该吃醋,竟然在看见她拥着拓跋余哭泣的时候竟然转身离去!
他只是想给她一点点颜色看看,绝没有想到她会一走了之啊!
冯乐儿……别让我抓住你,让我抓住你,我定要好好惩罚你!
悬崖上,冯乐儿忽然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整个人便有些支撑不住的向后退了两步,身子虚晃着,有些站不住了。
赫连昌见她身子确实还很虚弱,且从醒来到现在也是滴米未进,急忙上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带着她骑上马,迅速回了营帐!
侍卫站在拓跋濬的身后,试着上前劝道:“陛下,您从登基之后就一路追寻着乐儿姑娘而来,这样下去,大臣们会有异议的……”
拓跋濬脸色一沉,回头道:“没有找到她,我是绝然不会回去的!今夜准备好所有穿越大漠用的水和干粮,明日我们一起穿越大漠!”
侍卫微微叹气,实在搞不懂好不容易夺回江山的拓跋濬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放着朝政不管,到底是为了哪般?
再说回到营帐的赫连昌將已经几近昏迷的冯乐儿放到踏上后,便马上命人端上热乎乎的奶茶和肉饼,冯乐儿对这两样东西都喝不进去,蹙着眉也只得强咽进去一口!
赫连昌一看,忽然想起汉人都喜欢喝一点粥食,便自行去厨房找出许多粥米出来,将米倒入锅中,自己取来山间清泉,又拿过木杖不断搅拌,细细熬制,不消一刻,那米的清香便已扑鼻而来!
食帐外,许多部众和侍卫都眼巴巴地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武王竟然蹲在热锅前,在熬制粥餐!
他们本以为只是武王嘴馋汉族的食物了,却不想,粥一熬好,他便马上急不可待地将粥舀入碗中,端着便往自己的营帐跑去!
众部族和侍卫纷纷议论起来。
而不远处的几个红色的营帐外,雪梨一身青蓝色衣裳,头上依旧梳着无数的编发盘在头顶,一脸的幽怨表情,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哑声问身后的侍女:“那边是怎了?为何吵吵嚷嚷的?”
身后的矮小的侍女刚从食帐那边回来,脸上为难的嗫嚅了半天,终于低声道:“是……是武王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武王刚刚亲自给她熬粥来着……”
“什么?武王何尝给人做过此等下贱营生?她在哪儿?还在王的帐内吗?”
“是!”
“走!带我去看看去!”说完,雪梨便提起裙摆大步往赫连昌的营帐而去!
她的身后,一个年级颇老的女人,一身锦缎加身却依旧掩饰不住她脸上的衰老和憔悴,她的站立还需要依靠着拐杖。
她眯着眼看着雪梨的背影,对身后比她还老的女人道:“雪梨是去送死,还国(赫连昌小字)想要的女人,一辈子都会死死咬住,谁阻拦谁就会死!”
她身后的年长的侍婢抬起苍老的眼皮道:“公主殿下,听说您的侄孙子拓跋濬登基了,要不要奴婢给他传信告知您在这里的悲惨境遇,让人来搭救与您?”
始平公主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道:“从我父兄拓跋焘传旨要杀死’还国’的那一刻起,大魏便放弃了我这个和亲公主了!
大魏早就忘了我了。而我的丈夫,当年那个拿着一根糖葫芦都高兴的兴高采烈的孩子,现如今已经是整个大漠和草原的最强壮的男人!
从十几年前他死里逃生回来后,年轻的他便恨极了我!
他以为是我将进入统万城的路线告诉了我父兄才让他失去了大夏国,失去了数十万的民众。
所以,他对我不再尊敬,而是日以继夜的折磨与我,让我承受与他一样的苦痛……”
她的脸上浮出一丝的甘苦看尽的释然,她的眼看向天边的皑皑白边,忽然难得的笑了笑,道:“只要他不再纠结于过去的痛苦,我便也不痛了……”
她还记得,很多很多年前,她和亲公主第一次踏入这大漠,看着眼前这个尚且不足十岁的孩子,她以大他近十岁的年纪嫁给了他,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红灿灿的糖葫芦递给了他。
夕阳下,他的脸红扑扑的,笑嘻嘻地接过来,放到嘴巴,一脸的甜蜜。
他曾经是那样的快乐无邪,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她的眼底哀戚戚,颤抖着站不直的双腿,一点点的挪回营帐,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周遭瞬间陷入沉静,仿佛这里从未有过呼吸,有过哀戚和回忆,仿佛,一座,活死人墓……
雪梨气呼呼地闯入了拓跋昌的营帐,帐内,只有冯乐儿一个人在一点一点的喝着粥,而赫连昌则不见踪影。
如此正好!雪梨眼睛一瞪,三两步上前,一把夺过冯乐儿手中的碗,用力地将它摔在地上!
冯乐儿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知怎地,总感觉很眼熟。但是她现在毕竟是客,想来这女人一定是赫连昌的女人了,自己在这里恐怕是真的惹得人家夫人不高兴了!
心下如是想,腿上便马上从塌上下来,略略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面露尴尬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他的帐内的,只是,实在没别的去处。”
雪梨一看这女人这个神色,倒是个识趣的主,于是脸色一缓,道:“想来你也是个无所依的女人,我也不跟你说太多了,这里是武王的营帐,也是我们大漠最强壮的男人的住所。
你并非是他的女人,没有资格呆在这里!这样吧,你现在便收拾了包袱,我一会儿让将士送你离开!”
冯乐儿蹙眉,她倒是想走的,可是现如今自己腹中无食,连一点食物和水也没有,出去便是死路一条了!
她想了想,但还是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拿起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包袱,慢慢的往帐外走去……
“该走的是你!”还未待她走到账门处,便听到帐门外如鬼魅般狠戾而强硬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帐门被挑起,赫连昌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热腾腾的炒青菜。
他又去给自己炒菜去了?冯乐儿的眼落在他手上被油烫伤的地方,心中不动容是假的。
赫连昌却并不如她这般友善,三两步走到雪梨面前,手却将炒菜稳妥的放到一旁的柜子上,面色一寒,道:“我不知道你竟然胆子这么大了?连我的人也敢撵?”
雪梨一听,脸色顿时煞白,急急地跪下,道:“武王,她只是一个您捡回来的女人,何以总是霸占着您的营帐不放?”
“放肆!本王请回来的人也轮得着你来管麼?来人,将雪梨拖下去,脱衣掌股三十,以儆效尤!”赫连昌冷面,负手命道。
“武王!不要!武王!”雪梨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比其他侍妾不同的赫连昌竟然因为一个外来的女人將自己脱衣掌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