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次,你跪在殿外求我饶恕年羹尧,我把你叫进来看了大臣们弹劾他的奏折,我把你禁足,实则是在保护你。
第三十九次,曹琴默揭发了你的罪行,满宫的嫔妃都逼着我处罚你,我推出了曹琴默抵罪,在众人面前力保,只降你为贵人。
第四十次,你求我不要杀你哥哥,头都磕破了,我跟你说不会杀他,回去后却为难了。年羹尧之罪罄竹难书,更是妨碍到了我的变法,实在没有放过他的道理,可若杀了他,我们就回不去了。后来,十三弟替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年羹尧假死。
第四十一次,碎玉轩失火,抓着的太监是你宫里的人,我再一次在众人面前保全你。后来查出来是端妃做的,我跟她说了当年那碗安胎药出自我的授意,说我愧对于你,一定要保全你。她问我纯元和你我会怎么选。这次,我选了你。
第四十二次,也就是现在这次,我一路跑去冷宫救你,又把你抱回翊坤宫。”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记性怎么这么好,或许是因为跟她有关,我就记得特别清楚吧。把这么多次重生的经历都讲完,我已口干舌燥,见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我长叹了一口气:“兰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赐你‘华’字作为封号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心悦你,更甚于这世间任何一人。于我而言,你就是黑夜中的一道光,带给人温暖和希望,让人忍不住想去追逐。我说这些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也的确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哪怕你的世界里不再有我。今后,冰释前嫌也好,一别两宽也罢,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这些,我又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我没看到的是,在我转身的一刹那,她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
我下了一道旨:遣散后宫。
没有子嗣的妃嫔一律放出宫;甄嬛我尊重她的决定,等孩子出生后给敬妃抚养,她自己出宫;封弘时为贝子,齐妃出宫去儿子府上养;端妃在宫里抚养温宜;封弘历为贝子,在宫外开府;皇后多年残害龙嗣以及谋害纯元的罪行被我查明,我废她为景妃,幽禁景仁宫。
接着,我回到养心殿,一头扎进了朝政中。刚处置完敦亲王和年羹尧,隆科多又冒了出来,一个比一个狂悖猖獗。这阵子十三弟重病缠身,没有人帮我处理朝政了,所有事都压在了我一个人肩上。
我起早贪黑,日夜勤勉,下了朝就召集大臣商讨国事,批奏折批到深夜。我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胸口发闷,奏折上的字愈发模糊,好想就这么躺下来睡上一觉,可我没法倒下。外头有蠢蠢欲动的逆党,有整治了一半的朝廷,还有数以万计的无家可归的流民,我怎么能倒下?
我看着锦盒中道士进贡的那粒金丹,前世的我第一次吃金丹就在此时,吃完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通宵批奏折也不觉得累了。后来十三弟得知,苦苦劝谏,我才停止了服用。只是从那以后,十三弟比以前更加周到勤谨,许多事都是拼了命去做,以至于背负贪权的骂名,终于也在几年后一病不起。十三弟走后,我身后再也没人了,于是我又开始服用丹药,把身体搞垮了,终于也在雍正十三年去了。
这次我没有吃丹药,我把道士治了罪,吩咐日后宫中不许再出现丹药。接着,我又一头埋进了奏折堆。
“皇上,端妃娘娘说想去翊坤宫看看皇贵妃。”苏培盛来禀。
“皇贵妃醒了吗?”
“昨儿个醒的,见皇上忙于朝政,奴才便没敢告诉您。皇上,您可要去看看?”
我犹豫片刻:“不了,端妃要去就让她进去看看吧。让人看着,别出什么差错。”
我不知道端妃去跟她谈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这天我批着奏折,顿感头晕眼花,一头栽倒在地。再睁眼时,已经躺在龙床上了。
“皇上。”她正坐在床沿看着我。
“兰儿!”我本能地叫出声:“朕这是在做梦吗?”
她扶我起身,声音柔情似水:“皇上前几日批奏折太过劳累,晕过去昏睡了两天三夜,今儿个总算醒了。”
“你……”我有千言万语横亘心头,最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她肯来,我便知道她的心意了。
“知道皇上挂心,怡亲王身子已大好了,这几**上没出大事,后宫也平静无波,三阿哥、四阿哥都已经去了各自府邸……”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那你呢?”
她一愣,粲然笑道:“臣妾无碍了。”那笑容艳若三春桃李,我一时晃了神。
第30章 大结局 大道自有徵
入夜,黑衣人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爱新觉罗胤禛,你的重生之旅已经结束,接下来将根据一系列数值来生成最终结局,好好享受余生吧!”
他大手一挥,我再睁眼,已身在养心殿书案旁。我随手拿起一份折子看了起来,根据折子后的落款,现在应该是雍正八年春。
“世兰,世兰在哪儿?”我本能地叫了一声。
苏培盛道:“皇上,贵妃娘娘好好地在翊坤宫呆着呢。”
我“嗯”了一声,忽又想起来,第一世十三弟正是在这一年五月病逝的!
“那怡亲王呢?”
苏培盛道:“怡亲王在自个儿王府养病呢。”
“可有消息?”
苏培盛面露难色:“皇上,这几个月以来,太医去了一拨又一拨,可怡亲王的病情一直未见起色,只怕……”
为什么?我留住了世兰,却还是留不住十三弟吗?
“朕去瞧瞧他。”
我来到了怡亲王府,允祥正坐在床上,见到我来,正要下床行礼,被我拦住了:“你我兄弟之间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
“十三弟,身子如何了?”
“让皇兄挂怀,臣弟真是过意不去。皇兄放心,臣弟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我瞧着他脸上确实有了些血色,声音也没那么虚弱了。
“你莫要唬朕,朕听苏培盛说你的身体一直每况愈下,朕实在是担心得饭都吃不下。”
允祥笑了笑:“不瞒皇兄,之前确实如此,可昨日服用了一剂秘方之后,臣弟感觉身体恢复了许多,刚才徐太医看过,那药确实管用,要不了多久臣弟就能恢复如常了。”
“哦?是什么秘方?”
“说起这秘方,还多亏了一个人。”允祥叫了一声:“亮工,你也来见一见皇上。”
“臣年羹尧给皇上请安!”
我眼皮一跳,不想在这儿再见年羹尧,他还活着?跪着的男子没有穿朝服,而是穿一身寻常马褂,戴一顶瓜皮帽。若非看到他的相貌,我还不敢相信。
“亮工,你怎么在这儿?”
“臣听闻怡亲王病重,想起来早年在西北时收集了一些灵丹妙药,想着或许对怡亲王的病情有用,便特地拿来一试。”
已是太医的徐大椿在一旁道:“皇上,年大人带来的药中有一种上清露,乃是采用西北独有的天山雪莲和各种滋补药材研制而成,有起死回生之效,对怡亲王的病情大有裨益啊!”
我难掩喜色:“亮工,这次多亏了你了。朕要好好地嘉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怡亲王乃有福之人,臣不敢居功。当年臣身犯国法,皇上能够网开一面,还保留了臣一等公的爵位,臣已是感激涕零。这些年臣隐居山林,已想通了许多。臣有今日,全仰赖皇上恩德,唯愿结草衔环报答皇上,万不敢再要赏赐。”
年羹尧能这般谦逊我是没想到的,我摆了摆手:“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朕就不勉强了。”
年羹尧磕了个头:“臣虽已不理政事,但还有挂念之人。斗胆请问皇上,贵妃娘娘安好?六阿哥、八阿哥和福欢公主安好?”
我一愣,贵妃是指世兰,那剩下那几个是谁?我不及多想,还是说道:“都好,你大可放心。”
“如此,臣便安心了。”
回到养心殿,我批阅起了折子。不知过了多久,我批得累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忽的,有一股浓郁的香味钻入我的鼻孔。
“哎呀,上好的鲫鱼汤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呦!”
我睁眼一瞧,露出了笑容。来者着一身明黄色宫装,头戴一支凤穿芍药的步摇,姿容昳丽,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正是我朝思暮想的世兰。她此刻将颂芝手里端着的一碗汤揭开了盖,学着贩卖货物的货郎吆喝着。
“这位公子,可要来一碗鲫鱼汤?”她冲我俏皮一笑。
我笑着应和:“好啊,给本公子来一碗!”
她端着鱼汤走上前放下:“公子慢用。”
我尝了一口:“嗯,你这汤炖得入味儿!”我抬头瞧了瞧她,狡黠一笑:“老板娘,你这鱼汤多少钱一碗呐?”
“不要钱。”
“真一文不要?”
她点点头,坐下朝我抛了个媚眼:“不过公子要让奴家服侍您一晚。”
“哈哈哈哈,原来姑娘是要以身相许呐!”
她歪着头笑吟吟:“奴家这绣球可抛了,公子可肯接啊?”
我揽她入怀,刮了刮她的脸蛋:“既有仙女投怀送抱,本公子岂有不接的道理!只是我这手头还有几道奏折要批,你先去偏殿等着,等我批完可好?”
“那臣妾替您磨墨好了。”
我无奈笑了笑:“这养心殿好不容易有半刻清静,你再在旁边捣乱分心,朕还想什么国事?”
她撅起嘴:“臣妾又不干什么,只在一旁静静地陪着您就是。”
在我的默许下,她替我捏着肩,我专心批起了奏折:“红袖添香夜读书,朕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皇上,这力道可以不?”
我惬意地笑道:“正好。你今儿怎么这么乖?”
“瞧皇上说的,臣妾不一直这么听话嘛!”
“朕还不知道你嘛?定然是有求于朕,说吧。”
“臣妾昨晚梦见父亲、母亲、哥哥、嫂嫂和几个侄子侄女了,一大家子欢聚一堂,唯独少了臣妾。”她委屈巴巴地望向我。
我沉吟片刻:“其实朕今儿见到你二哥了,在十三弟的府上。多亏了你二哥贡献出了在西北搜集的灵丹妙药,十三弟的身体才有了起色。朕问他要什么封赏,他也没要,只问了你的安好。”
在这之前,我通过问苏培盛知道了年羹尧当年被人弹劾,主动交出兵权归隐,我保留了他一等公的爵位,他几个儿子则留在朝中继续效力。
“你侄子年兴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朕打算给他在朝臣的女儿中选一门好亲事,到时候朕和你一同去年府观礼,这样你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真的?”她笑得很是灿烂:“多谢皇上!”
我拉着她的手:“你我夫妻一体,讲那起子虚礼做什么?”
她瞧了一眼颂芝:“说起婚事,颂芝也到年纪了,臣妾前日问她,她已有了意中人,是一个大内侍卫,皇上不如给他们赐婚可好?”
“颂芝是你的陪嫁丫鬟,自小跟着你的,朕自然不能薄待了她,就依了你,朕封她做格格,大办一场。”
颂芝一脸感动地跪下:“多谢皇上,多谢娘娘!”
我忽的想到年羹尧的话,问道:“对了,孩子们近日可好啊?朕有几日没见到他们了。”
“皇上放心,一切安好。弘晟的书读得越来越好,又得了师傅的夸奖呢。福欢近日迷上了画画,拽着臣妾不放,非要给我画肖像。倒是弘旭,越来越皮了,臣妾快要管不住他了,也不知是遗传了谁的性子。”
弘晟应该是六阿哥,我们的长子;福欢是我们的女儿;弘旭就是八阿哥,我们的幼子。我笑道:“还能有谁?简直跟她额娘一模一样!”
她重重地捶了捶我的肩:“皇上净会取笑臣妾!”
说起福欢给她画肖像的事,我心中一动,起身打开了柜子,还好,都还在。我从柜中拿出十二幅图卷,这原本是第一世我执笔画的十二美人图,图中的女子无一例外都是她,只是内容和第一世不同了。
我执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观图:
木兰围场,我第一次见她时,她策马向我而来。
我们大婚那天,她掀开红盖头朝着我笑。
夜半她倚门望月等着我来。
她初次怀孕时在烛光下给孩子缝衣裳。
雪夜红墙,我与她一同打雪仗。
我推着她在御花园荡秋千。
我执笔为她描眉。
我给她戴上那支金步摇。
她抱着孩子唱摇篮曲。
她看着漫天的风筝、满池的荷花,我看着她。
册封贵妃时我执着她的手接受众人跪拜。
我批着折子,她倚在我怀里睡得香甜。
桩桩件件,都是第二世一次次重生时我们经历的。
第二天,我找来了几个孩子,弘晟今年十五岁,稳重守礼,书读得好,骑射功夫也不差,我给他找的师傅都是海内闻名的大儒,还有我的重臣张廷玉。福欢今年十一岁,粉妆玉琢,像个瓷娃娃似的可爱,性格更是活泼开朗,像极了她母亲。弘旭今年七岁,虽说顽皮跳脱了些,但着实聪慧过人,平日里最喜欢骑马击剑了。
这一世他们都是我和世兰的孩子。
我给年兴定了迎娶礼部尚书的女儿,我、世兰和几个孩子亲临婚礼,这让年府上下受宠若惊。世兰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亲人,差点哭了出来,还是我提醒说这是她侄子大喜的日子,她这才止住了哭泣。我又特地让她留下小住几日再回宫。
十三弟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重又回来帮我处理朝政。
一日朝会上,有人提出了立太子,有支持四阿哥弘历的,有支持六阿哥弘晟的,两方争论不下。
散朝后,我问起了允祥的意见:“今日朝会上他们提起立太子,朕想起了先帝晚年九子夺嫡的事,十三弟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