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高挺的鼻梁与书生的距离已不过寸余,浓郁的野性气息,喷薄在书生的颈间,和着最后那异样暧昧的“公子”二字,惹得书生一阵面红心跳。
书生不敢抬头与他直视,更不敢平视那几乎要贴到鼻尖的坚硬的胸肌。只好偏开脸,有些结巴地道:“抱歉,我,我走错房间了。”说着,便想要逃走。
然而男人并不打算因此放了他,反而张开双臂,轻轻松松就将这瘦小的书生再次拢在他和墙壁之间。
动,动不得,逃,逃不脱,就连防身的武器都被不怕疼的人给制住了。
“你快放开我!”书生有些恼了,怒道,“不是说了走错了么?我都已经和你道了歉了!再说,本,本公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把这破地方拆了,你又能奈我何!”
“哦?是吗?那你可真是厉害啊!这位……公子。”男子凑近他讥笑道。书生感觉男子下巴上坚硬的胡茬似乎马上都要戳到他娇嫩的脸上。
书生恼极了,于是把心一横,直接偏过头抓住男子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嘶!”男子有些吃痛地看了一眼手臂上两排通红的牙印,不怒反笑地低头凑到书生的耳畔呢喃,“怎么,你就这么想尝尝真正爷们的滋味吗?嗯?”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少年精巧的下巴,用力地抬起了书生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一双漆黑又明亮的大眼睛,里面盛满了骄傲与愤怒。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啊!就像是夜空里闪耀的星星。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识相的赶紧滚开!”书生慌乱地拼命推拒着男子越来越靠近的胸膛,终是气极了忍不住一个巴掌重重扇在了男子的脸上。
男子转回被打偏的脸,撇了撇嘴角,拿拇指拂过热辣的嘴角,哑然失笑:“脾气还真是够爆的啊!”说罢一把拎起那少年书生甩在了肩上!
“喂喂喂!你干嘛!快放我下来!”书生尖叫着拼命攥紧了拳头捶打男子的背,“你这狗东西,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可是男子的背肌硬得要命,一通捶打下来,男子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书生自己,不仅一双拳头捶得又疼又肿,连头上的束发都散了开来,垂下一头乌黑的瀑布。
男子并没有看见背后的情景,只是不屑地嘲笑道:“不管你是个什么,爷爷今天都定要让你清醒清醒!”说着,便扛着不停作着无谓抗争的书生往门外走去。
门外头原本还因为方才的那一通闹,显得乱轰轰的,可是众人一见着被制服在男子肩头的书生,都在震惊中安静了下来,一路目送着他们下了楼,走到窗前,看着那高大的男子推开通往露台的雕花大门,走出去。
风从河面吹来,带来夜里的秦淮河水泛起的腥土味道。
书生像是意识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忽然有些慌了,他哆嗦着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你先放我下来,这样我还可以饶了你。”
男子不语,又往前迈了两大步,才幽幽开口:“爷爷今天便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继而再不等书生接话,就径直将他扔下了河去!
“嘭!”河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书生在水中沉沉浮浮,浑身都湿透了。“救!救命!”他在水里不停地扑腾,努力地呼救,口鼻中都呛进了好几口水。
闻声赶来的花魁娘子一见着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喊人下去救人。
“你何必着急下去救人,让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少爷在水里再待上一会儿。我料他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今日便给他点教训,替他收收皮。”男子满不在乎地冲着花魁娘子道。
那花魁娘子一边焦急地指挥人下去救人,一边皱着眉冲着那男子道:“虎爷,您难道看不出来吗?那小公子分明,分明是个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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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江宁之行对于阿罗来说,实在算不得美好。
她原本是兴致勃勃跟着哥哥还有她的未婚夫平哥哥一起来江宁游玩的。没想到刚一安顿下来陆平就别别扭扭地和她大闹了一阵,然后丢下她拖着她哥哥出去了。
好在临走时哥哥给留了信号,上面写着三个字:御章台。
只是那御章台是个什么地方?阿罗先前是不知道的。后来找了当地的侍女过来问话,才从那侍女复杂的表情和支支吾吾的言语中得知,那里根本就是个男人们的声色之所。
岂有此理!自己的未婚夫居然,寻?花?问?柳?!
想她云阳郡主,六岁的时候就被太后奶奶和皇帝伯伯指给了青梅竹马的安西王世子陆平,从此以后就一直以“未来的安西王世子妃”的身份时时告诫和鞭策自己。无论是女工还是琴棋书画宫廷礼仪,再枯燥无味她都认真学习。
如今八年过去了,她早已把所有该学的都学了个精通,就连未来她将远嫁生活的梨州,那里的风土人情她也早已经了如指掌。如今万事俱备,就只等及笄成婚了。
然而好事多磨,这两年平哥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和她闹起了别扭,这阵子更是一直找着各种借口与她疏远,常常连人影都寻不到了。
原本她打算借着哥哥和平哥哥奉旨巡查的机会一起跟来,好趁着江宁的大好风光重塑她与陆平的感情,哪里料得到,陆平居然扯上了哥哥一起去逛青楼?!
这怎么行!她必须去把她的未婚夫捞出来!必须!!于是她扮了男装,带了丫鬟,哦不,书童,赶紧出发了。
岂料秦淮河边实在是人潮汹涌,刚行了没多久,她就和她的“书童”萤儿走散了,之后她就被人潮带到了这里。